“公主殿下您比試這個做什麼?跟死人打交道一點也不好玩啊。”緋雲苦着臉看自己被她拽紅的手腕,大熱的天,公主你能少使些勁麼?
“說了不是玩了,當只有你會破案麼?本宮可是大戎第一女神探,哼,上回是我大意,被你查出破綻,今天,咱們到正場上較量較量,看誰更有本事。”靖遠公主道。
“我甘拜下風行不行啊,真的好熱。”緋雲掙扎兩回,還是擺脫不了靖遠,無奈道。
“不行,本宮是那種以勢壓人,逼人退讓的人麼?本宮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靖遠冷哼一聲,擡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還真是熱,誰選的這鬼天氣,對了,那邊陰涼一些,咱們去那邊坐啊。”
說着還真的扯緋雲往她的休息處去,那邊是皇室特意爲她備的傘亭,好幾個宮女正拿着大扇站着呢。
緋雲見了也不推辭,跟着她一同去:“我說公主殿下,你能不能鬆開我的手啊,你真的手勁很大呢。”
靖遠聽了怔了怔,鬆開她道:“那你不能溜。”
“好,不溜,對了,公主啊,你幹嘛喜歡檢屍啊,這種天氣,屍體很容易臭的,你也受得了?”緋雲滿是不解道。
“好玩,誰讓那些人都那麼崇拜你?在大戎,只有我纔會受到你這樣的待遇。”靖遠公主酸溜溜地說道。
緋雲哭笑不得,指着自己際還未擦盡的雞蛋黃:“喂,你看清了,真是崇拜,不是討厭抵制麼?”
靖遠公主愣了愣,秀眉微蹙,想了想才道:“誰讓你長得沒我好看。”
這跟好看有關係麼?有關係麼?
好吧,緋雲承認,真的很有關係。
公主一身男裝打扮,穿得普普通通,可這一路上,見到的人不是花癡地對她流哈剌子,就是滿臉驚豔地呆,所到之處,人羣自動退散,一路暢通無阻。
北戎使團的休息地,就在主席臺不遠的地方,視角很好,正好看到比試臺。
公主帶着緋雲走進傘亭內,就見另一張與公主一模一樣,卻氣質迥然不同的俊臉,拓拔清宏涼涼地看了她與公主一眼,冷冷道:“靖遠,傘亭小,不相干的人進來,你不覺得擠麼?”
丫丫的,被嫌棄了。
緋雲轉身就走。
“喂,你別走,不許溜,我就是要跟你比。”公主不管不顧地拽住她。
“是啊,緋雲姑娘,你不用走,該走的靖遠。”拓拔清宏道。
緋雲愣住,原來被嫌棄的不是自己。
靖遠無所謂,似乎早就習慣了她雙胞胎哥哥的說話方式,拉着緋雲坐下。
身後有一排宮女不停地打着扇,雖比不得前世的空調,但也涼快了許多,緋雲雖然心有不忍,感覺自己有被封建腐朽思想同化的跡象,可是,能舒服點誰願意受熱啊,再說了,宮女姐姐們應該是有工錢的吧。
主持大會的是刑部尚書夏大人,老人家正在說話,說了幾句開場白後,由司儀宣佈比賽規則。
參賽的人數太多,所以,分爲五十人一組進行淘汰賽,大賽準備了十種草藥,第一輪,便是在紙上寫出十種草藥的名稱。
緋雲聽了,正要也下場,結果靖遠一把拉住她道:“你幹嘛?”
“比賽啊,公主你不是也要參加?”
“你傻啊,這是初選,以你我的能力,當然不用參加這種級別的先拔啊,咱們是早就進了前三十的,坐下等着看比賽吧。”公主笑着說道。
“咦,還有這特權?太好了。”緋雲樂得坐下,可不一會子,就聽見司儀在叫聲喊自己名字,緋雲愣愣地看着靖遠公主。
“讓他喊去,別理。”靖遠一臉淡定道。
什麼叫進前三十了,那司儀點她的名字是什麼意思?緋雲起身道:“點名不去,會被惕除資格的。”
靖遠眨巴眨巴眼,漂亮的桃花眼滿是鄙夷:“你真是女神探麼?是那個被他們傳成神了的女神探麼?腦瓜子怎麼這麼笨啊,這麼多人來參賽,你當都是來看那些臭男人的?沒有你參與,這個比賽還有意思麼?你且安心坐着,等他們比得只剩下三十人後,咱們再下場,保準沒人說半個不字。”
呃,這樣也行?不會被人說大牌?
要是大家以爲她真的沒來怎麼辦?
緋雲大眼不安地閃了閃,就見拓拔清宏也涼涼地看過來,“這個臺子離大錦皇帝很近,正好在朝臣們對面,想讓人看不見你也很難,你儘管不下場就是。”
這話什麼意思?是不下場,就會惹怒皇上和大臣們嗎?
緋雲一聽哪還坐得住,又起身,可剛一站起,就被靖遠扯下來:“我哥的意思是,大錦的皇帝陛下會睜隻眼閉隻眼的。”
呃,好吧,這對兄妹的腦回路真與衆不同,分明就是讓她耐大牌。
還一副你好蠢,教你偷懶你都不懂的眼神。
因爲參賽者當中,還有好幾位正當職的縣令,縣丞,他們是有功名之人,所以前幾輪還真的也沒有下場參加。
主辦方也沒多說什麼。
幾輪下去,當真淘汰了許多人。
不少人根本就是來湊數的,草藥認不齊,有的一見屍體就哇哇大吐,或者嚇得面無人色,腿腳軟,一下來就被人扶下去。
軟椅坐着,小風吹着,緋雲昏昏沉沉地就想睡,閉着眼睛剛想眯眯,墨竹不知何進進來了,站在她身後碰了碰,緋雲迷迷糊糊轉頭。
“二爺在找你呢,你怎麼溜這兒來了。”
緋雲立馬清醒了些,一轉頭,正好靖遠把頭湊過來,正想與她說些什麼,兩人的臉便不期而遇,正好碰到,靖遠竟然臉紅了紅,順勢勾住她的脖子在額頭上親了一口。
緋雲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墨竹在她耳邊道:“你死定了。”
緋雲嚇得忙推開靖遠,見她笑嘻嘻的,桃花眼裡全是調皮之色:“喂,公主你是蕾絲邊?”
靖遠莫明:“什麼是蕾絲邊?”
算了,跟古代人應該說百合,可她沒膽說。
“呀,你的情郎全看見了,怎麼辦?他好象很生氣呢。”靖遠沒有繼續糾結蕾絲邊的事,笑嘻嘻地指着不遠處正大步流星走過來的某人。
“誰說他是我情郎了。”緋雲害羞的小聲嘀咕。
“哦,不是嗎?”靖遠瞪大了眼睛。
“不是。”緋雲認真地回道。
“那太好了,他長得好俊,一會我跟皇帝說,我要選他爲駙馬。”靖遠高興地拍手。
緋雲心一涼,回頭怔怔地看着靖遠:“你不怕他點你的穴?”
“他好厲害哦,點穴手法連皇兄也無法解開,還有啊,我皇兄也長得好看,可你不覺得他太女氣了麼?我還是頭一回看見比我好看,又英氣逼人的美男子,你看他,走路的姿勢好瀟灑啊,還有,他的眼神好冷,跟我皇兄一樣,很拽很了不起的樣子,我告訴你呀,我最喜歡這樣的男子。”靖遠興奮地說道。
呃,你喜歡了,我怎麼辦?
“喂,說好了,他要真不是你的情郎,我就要他了啊。”靖遠完全無視緋雲眼中的怨念。
“那也得看他願意不願意吧。”緋雲無力地反駁了一句。
“本宮天生麗質,玉質蘭心,品性純良,又身份高貴,他爲什麼不願意?”靖遠公主這個時候,纔有了公主的傲氣,方纔一直象個鄰家小女孩,單純而不失活潑率真,雖然調皮,偶爾還會惡作劇,但真的很可愛,緋雲與她相處了一陣子,已經喜歡上她了。
這樣的女子,是個男人也難拒絕吧,比起安寧郡主來,不知強了多少倍。
緋雲的心頓時一點一點往下沉,如果,皇上下旨,令他當駙馬,爲了兩國邦交,只怕他也難以反抗吧。
神思恍忽見,感覺臉上一陣清涼,衣袂飄飄間,緋色衣袍的男子,已翩然而至,下一秒,手就被他握在掌心中,乾燥而寬大的手掌,將她小小的手,完全的包容。
“找你很久,你卻躲在這裡。”醇厚性感的聲音,很平淡,帶着些微的不滿。
緋雲傻傻地起身,衣袖又被一扯,靖遠身子一閃,攔住道:“你這人好沒意思,又不是不認得,見了面也打個招呼再走啊。”
冷奕勳的眼神冷漠掃了一眼一旁的拓拔清宏,對方也正冷冷地看他,目光相接處,火花四射,雖未說話,卻有大戰在即,一觸及的威迫感。
緋雲知道他們不對付,正想解釋,冷奕勳冷冷地對靖遠道:“沒心情。”
“什麼叫沒心情啊,這是禮貌你懂不懂,喂,你放開小云的手,我要追求她,我要娶她回去當妃子。”靖遠大聲嚷嚷道。
“女人,你很吵。”冷奕勳手一揮,趕蒼蠅一樣揮開靖遠。
“咦,你怎麼知道我是女人?明明我和哥哥穿的一樣啊,既然你看出我是女人了,那還巴巴地趕來做什麼?我對緋雲姑娘沒有惡意呀。”靖遠瞪大眼睛道。
“居心叵測!”冷奕勳說罷,拉着緋雲就往外走。
“喂,你說清楚,誰居心叵測了?”靖遠怒了,攔住他道。
冷奕勳看也不願意多看她一眼,將緋雲一攬,縱出傘亭。
靖遠跺了跺腳,委屈地厥嘴,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可一回到坐位上,臉上的天真就收了起來,“大哥,他好象很戒備呢。”
“沒關係,慢慢來。”拓拔清宏脣邊勾起一末冷笑道。
冷奕勳爲緋雲準備了一個傘亭,那邊夜安離正在與下人說着什麼,見緋雲過來,笑道:“小云,你再不回來,大熱天的,我會被阿奕凍感冒去。”
緋雲擡眸看了一眼,冷奕勳面無表情道:“以後少與北戎人來往些。”
“他們也不壞啊,只是喜歡惡作劇。”緋雲小聲反駁道。
“你知道那位俊得象個女人的皇子殿下在北境,殺了我多少大錦子民嗎?”夜安離冷冷地看了遠處那個傘亭一眼道。
“呃,那是戰場上吧。”緋雲驚訝地說道。
“不是戰場,他們將那叫做打草,北戎冬天寒冷,沒什麼作物,糧食不夠時,便每年到大錦關境小鎮上來搶掠,見東西就搶,見人就殺,父親大人常年駐守邊關,對他們的行徑恨之入骨。”夜安離道。
“對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下手,確實殘暴。”緋雲也最恨這樣的行爲,比土匪強盜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不由也向方纔呆過的傘亭看去,明明是嬌豔無比的一張臉,美麗的面孔下,竟然藏着一顆野獸的心麼?
“你們大理寺今天有幾個仵作參賽?”緋雲不想多糾結拓拔清宏的事,畢竟那是與她不相干的人,兩國相交,與她一個小小的仵作搭不上界。
“六個,小云,有位老仵作很厲害,你要小心些,他可能會成爲你強勁的對手。”夜安離認真地說道。
“咦,是哪位?”緋雲一聽來了興致,她不怕輸,寧願輸給一個經驗老到的前輩,這樣,她可以向前輩討教許多不解的問題。
“他暫時也沒下場,皇上那有個名冊,點名也不過是意思意思,前幾輪你們都不用參加的。”夜安離指了指不遠處道。
那位老者白鬚白,遠遠地看去,辯不清容貌,但是,卻有股離遺世濁立的清高。
原來前幾輪的確實真的不用下場的啊。
一側目,便看到不少雙眼睛也正好看過來,目光關注的焦點當然是她。
緋雲不由打了個激零,那些人,一個個象要將她活折了似的,眼神很不善。
“喂,世子爺,那些人跟我有仇嗎?”緋雲忍不住就躲到夜安離身後。
“當然,死仇。”夜安離一本正經道。
“我沒得罪他們啊,認都不認得。”緋雲很委屈。
“你搶了他的飯碗啊,那些可都是刑部的仵作,主薄,要知道,以前沒有你在時,刑部的人命案可都是他們來辦理的,你來了之後,名聲大震,刑部官員都不怎麼會想起他們了,沒有案子結,就沒有飯吃,再說了,你把風頭都搶了,他們也沒面子啊,今天可是要來與你一決死戰的。”
“有這麼嚴重嗎?仵作難道不是拿月奉的?”緋雲更委屈了,說她搶了風頭算過得去,她哪裡搶人家飯碗了,到了刑部,她也才查一個案子啊。
“你這就不懂了吧,仵作看着職低位卑,可你們說的話,卻是鐵口啊,官員們大多依據你們的驗屍結果來斷案,有的人,犯了案後想要打點,那先就得從仵作打點起,明白嗎?月奉算什麼啊,能養家餬口嗎?”夜安離耐心地說道。
“是啊,可是爲什麼一直沒有打點我呢?太冤啦,以後我驗屍前,也先找找苦主什麼的……”緋雲一副恍然大悟道。
額頭上立即被敲了一下,紫蘭不知何時也進來了,正好聽見緋雲的話,拿着扇子就敲。
“虧你還沒當上大官,不然,肯定是個鉅貪。”
“紫蘭姐姐,你怎麼又一身男裝打扮了?”緋雲詫異道。
“你管我。”紫蘭白她一眼,在冷奕勳耳邊說了幾句話。
神神秘秘的。
一上午,沒比幾輪,墨竹從外面打聽回來,說是今天怕是輪不到緋雲上場了,下午還是初選,等到前三十,還不知要多久呢,看臺上,皇上和大臣們早就走了,只剩下主考官們,連觀衆看到幾個主要的選手沒上場,也沒有了觀看的興致,散了許多。
夜安離在迎賓樓訂了席面,要緋雲請客,“你可是又得了皇上不少賞賜,說起來,小云你也吃過我好幾回了,這一回,也該你請了吧。”
“你地主老財啊,剝削我這個小小的丫頭,臉不紅嗎?”緋雲立即仇視地看着他。
“沒見過這麼守財的!”夜安離鄙視她道:“阿奕那麼小氣嗎?也沒給你點私房錢?”
“他爲什麼要給我。”緋雲大眼一轉,“世子爺,你不是總讓我叫你夜離哥哥的麼?來,好哥哥,給點零花錢吧。”
話音未落,衣領子就被人拎住,某人森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很缺錢花?”
幹嘛耳朵這麼尖啊,開個玩笑也不行。
“她肯定是缺錢花啊,阿奕,你捨不得,我捨得,來,小云,再叫聲夜離哥哥試試,一句二十兩啊。”夜安離就喜歡看冷奕勳飆的樣子,哈哈大笑道。
“夜離哥哥夜離哥哥夜離哥哥……”緋雲立即象復讀機一樣重複着這四個字。
夜安離被她機械式毫無感情的複述叫得頭皮麻:“我只讓你叫一聲啊。”
“拿來,一千兩,我剛纔叫了五十聲。”緋雲毫不猶豫地伸出爪子。
“哪有……”夜安離痛苦地嚎叫,轉身就跑。
冷奕勳扇子一甩,攔住:“想賴帳?”
“才幾聲,哪有五十啊,你這是訛詐。”夜安離憤怒的痛訴。
“給還是不給!”冷奕勳面無表情,語氣卻冷得凍人。
“給,我給還不成麼?”夜安離無奈地嘆氣:“阿奕,你剛纔怎麼沒打翻醋罈子啊。”
“她在替你收魂,又順便賺了家用,我幹嘛不高興。”冷奕勳正色道。
夜安離還在磨蹭,緋雲得意得象只小狐狸,正向他伸手討錢,遠處人影一閃而沒,正是主觀看臺下。
皇上和大臣們都散了,主看臺只有幾個主考官,周圍的御林軍也就少了些,但仍有不少在巡邏,但臺下怎麼還來來回回有不少人走動呢?
或許是看熱鬧的觀衆吧。
緋雲沒有多想,天氣太熱,她想快點去迎賓樓後園的亭子裡吃吃喝喝。
僕人收了傘,夜安離萬般不情願地拿出一千兩銀票,緋雲彈了彈票面,一千兩,前世最大面額不過是一百塊,一千兩值多少啊,可以買豪宅了嗎?
幾人便一同往賽場外走,正好遇到幾個向主看臺走去的百姓,緋雲匆匆瞟了一眼,繼續往前走。
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她又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幾個身着平常的男女。
“快走,熱死了。”墨竹挽住她的胳搏。
正好北戎使團也從裡面出來,靖遠一見緋雲,笑嘻嘻奔過來道:“小云,一起吃飯啊。”
冷奕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眉頭皺了皺。
“啊,公主殿下你們也去吃飯麼?怎麼沒去宮裡?”緋雲笑着回道。
“宮裡的飯菜不好吃,太過油膩,我難得來大錦一趟,想去街上吃些特色小吃。聽說你們這裡的油燜蝦不錯,小云,我們一起啊。”靖遠熱絡地過來挽緋雲的手。
眼前的人一轉,瞬間變成了另一張男人的臉,濃眉大眼,一臉是笑:“公主殿下怎麼一來就叫我的人呢?”夜安離笑咪咪的,笑容裡有着痞痞的味道。
“你是誰?”靖遠冷喝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云已經被我請了,公主殿下請自便。”夜安離臉上仍是笑,眼神卻冷。
又是一個忽視她美豔外貌的男子。
“請了就請了,有什麼了不起的。”靖遠瞪了眼不懂風情的男人,笑着又對緋雲道:“小云,要不我也同你們一塊去?正好我也沒有嚮導,你不會拒絕我吧。”
靖遠委屈地瞬巴着眼睛,漂亮的桃花眼裡全是希翼,緋雲心一軟道:“那行,咱們一塊去。”
靖遠一聽高興地抱着緋雲親了一口,轉頭向拓拔清宏揮手:“皇兄,小云請我們吃飯。”
我哪有要請你們,只是請你好吧。
緋雲一陣頭痛。
迎面又走來幾個穿着普通的百姓,緋雲細看了一眼,突然上前攔住:“你們是作什麼的?”
夜安離和冷奕勳都怔了怔,夜安離道:“小云,出了什麼事?”
緋雲道:“沒什麼,世子爺,查查這幾個人的出入牌。”
因爲皇上和大臣們都要觀看比賽,加之又有北戎使團,所以安保措施還是做得比較到位的。周圍除了御林軍,刑部捕快們也在場內巡邏,每位進場的觀衆都是有出入牌的,身份路引也必須帶在身上,以便查證。
“我們就是來看比賽的。”突然被攔住,那幾個人神色有點慌張,其中一個年細稍大的中年男子道:“大人,我們都是有出入牌的。”
說着,他拿出自己的小木牌子。
夜安離看了看,現沒什麼問題,又把牌子還給了他,一連看了好幾個人的牌子,都沒什麼問題。
夜安離只好放那幾個人走。
“等等,夜離大哥,你去搜搜看,他們身上是不是藏有東西。”緋雲皺眉道。
夜安離聞言招了招手,幾名搏快立即跑了過來,夜安離讓他們去搜那幾個人的身。
捕快依言叫住那幾個人,開始搜身。
“咦,你也現不對麼?”靖遠收了笑,蹙眉道。
“你現什麼了?”緋雲詫異地問。
“神色很不對,目光閃爍,當你攔着他們的時候,一個個不敢直視你的眼睛。”靖遠道。
沒想到這位嬌蠻公主還蠻心細的,緋雲讚許地點頭:“不錯,確實如此。”
但讓她失望的時,捕快將那幾個人的身上搜了一遍,什麼異樣也沒現。
他們身上並沒有藏什麼東西,夏天衣服穿得少,掀開長袍就可以看個一清二楚。
那年紀稍大的中年人向夜安離一輯道:“大人,查完了,我們可以走了麼?”眼神卻看向緋雲,一抹殘戾一閃而過。
“當然……”夜安離正要揮手讓他們離開,緋雲道:“你的綁腿能解開給我看看嗎?”
這個時代的百姓,尤其是種田人,都喜歡綁住褲腳,行走做事都要輕省很多。
可大熱天裡也綁綁腿的卻並不多,尤其今天是來看比賽的,並不用下田,更不需幹活,不綁綁腿要涼快許多。
那人果然臉色一變,轉身就要跑。
夜安離眼癡手快,將他制住,其他幾個見勢不妙,也要逃,捕快立即上前捉拿,只聽一聲慘嚎,其中一人左臉血淋淋的。怪是嚇人。
那人的左邊耳朵突然沒了,血噴涌而出,緋雲愕然地看向靖遠,只見她笑咪咪的,一臉單純無害,彷彿那人的耳朵,根本不是她削下的一樣。
“那個,公主你……”
“敢跑,這就是下場。”靖遠淡淡地說道。
這幾個人只是有嫌疑,還沒查出是否有罪。
“豈有此理,你這是亂用私刑。”夜安離怒道。
“他肯定有罪,不然跑什麼?本公主可是在幫你呢。”靖元不服氣道。
“誰讓你幫了,多管閒事,來人,將她抓起來,送大理寺法辦。”夜安離嚴厲地喝道。
“你敢!”靖遠手中長劍一出,直指夜安離的鼻尖。
“快看看他腳上有什麼吧。”緋雲暫時不想與靖遠公主糾結,對捕快道。
捕快將那個的綁腿割開,果然看到每個人腿上都綁了個布袋子,袋子沉沉的,明是裝了什麼東西。
緋雲親自過去,將那布袋打開,果然聞到一股火藥味,他們竟然帶了火藥進場。
夜安離也震驚了,顧不得與靖遠糾纏,哨子一吹,御林軍衛隊長立即過來道:“夜大人,出了什麼事?”
“快去主看臺下查看,是否有人放了火藥包。”夜安離道。
那衛隊長一聽也變了臉,忙率人去檢查。
這邊御林軍一動,留在場內的觀衆不知生了什麼,見御林軍開始挨個搜查,大家都亂了起來。
冷奕勳將緋雲往墨竹身邊一推道:“護她回去。”自己身子一躍而起,向山林裡追去。
“墨竹,二爺現了什麼?”竟然有人膽敢在如此重大的盛會上埋炸藥,而且是主看臺,那上面坐着的可是皇上和朝中重臣啊,一旦出事,整個朝庭都會癱瘓。
“走吧,咱們回去。”紫蘭與墨竹兩個將緋雲夾在中間,帶她往場外走。
靖遠道:“小云,我哥呢,你看到他嗎?”
剛纔還看到拓拔清宏在,這會子人就不見了。
“我好害怕,會不會有人要害我啊。”靖遠縮着肩往緋雲身邊鑽。
“那咱們一塊出去吧。”緋雲道。
人流開始一齊向出口處涌動,越來越多,墨竹和紫蘭兩人死死地挽住緋雲,不讓她被擠散,靖遠幾番被擠開,差點哭了,緋雲想到她的身份,如果在這場混亂中,她要出了什麼事,自己也脫不得干係,忙對紫蘭道:“紫蘭姐姐,你去護着公主吧。”
紫蘭只好去扶住公主。
人潮越來越齊,緋雲部感覺周圍有一雙陰暗的眼睛在盯着她,縱使人多,那種令人汗毛倒豎的陰森感仍讓她感受清晰。
那個人,應該是很恨自己的。
緋雲邊想邊跟着人流往外擠。
墨竹一直緊攬着她的腰,終於到了場外空曠的山坡上,人流才漸漸散開。
墨竹長吁了一口氣,抹了把汗道:“奇了怪了,我先前看到好多人都覺着無趣,回去了,怎麼一會子又冒出來這麼多人。”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緋雲向漸散的人流看去,現不少人都向同一個方便在走,而那條路,卻並不是走下山下的,有的人是在往山上走。
很不對勁啊……
緋雲突然摸向自己的衣袖,槍不見了,她的槍一直是綁在手臂裡的,用一根繩子牽住,要用時,扯下繩子,槍就到了手上。
誰偷了她的槍?
這個人,第一,知道她有槍,第二,知道她的槍綁在何處,第三,跟她親密接觸過,否則也偷不走。
“紫蘭姐姐呢?”剛纔是紫蘭在她的右手邊。
“是啊,紫蘭怎麼沒出來?”墨竹也向身後看去。
紫蘭和靖遠兩個都沒在人羣裡。
緋雲心一震,紫蘭不會出事吧。
“咱們到樹陰下等等吧,可能被擠回去了,一會應該會出來。”墨竹道。
緋雲和墨竹兩個在樹陰下等了一刻鐘左可,靖遠和紫蘭一道出來了,靖遠的小臉紅通通的,越嬌媚豔麗了,饒是緋雲身爲女子,也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差點以爲你們走了呢。”靖遠氣踹吁吁道。
沒多久,夜安離也出來了,神色輕鬆了許多:“小云,阿奕呢。”
“不知道,我看見他上山了。”緋雲道:“可查出火藥放在何處了?”
“都查出來了,幸虧小云你機警,主看臺的石柱是空的,裡面被人挖開了一個小洞,他們在各個石柱裡都放了好幾斤火藥,真要點炸,非炸了整個看臺不可。”夜安離還有點心有餘悸地說道。
“查出來就好,可審了那些人?是什麼人派他們來的。”緋雲好奇地問。
“先前的沒抓到,只抓了你攔的那幾個,現在正在審,不過,爲頭的那個嘴死硬,問不出什麼東西。”夜安離道。
“對了小云,你是怎麼看出那幾個人不對勁的。”夜安離不解地問。
“他們走路的姿勢很不一樣。”緋雲道:“這幾個人走路虎虎生威,很不象一般的老百姓,倒象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可讓我奇怪的並不是這一點,而是他們兩腳邁得很開,好象生怕兩條腿會碰到一起一樣,有點象在兩腿之間夾了什麼東西,或者說,是腿骨側有傷,不敢碰到。”緋雲道。
“原來如此,我怎麼沒注到呢?”靖遠崇拜地看着緋雲道。
“可就長是他們走路兩腳分得很開,你又怎麼會懷疑到他們可能挾帶了火藥呢?”墨竹也不解地問。
“先,他們如果是軍人的話,軍人是要練習軍步的,走路很講究跨度,步幅也很一致,這是長年養成的習慣,而走慣軍步的人,突然盤着腿走路,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如果是腿內側受傷,確實還可以解釋得過,但不可能十幾個人一同受傷,而且傷口都在同樣的部位吧。”緋雲說道。
“你說他們都是軍人?”夜安離總算抓住了重點。
“對,是軍人,應該爲數還不少,下午比賽還要進行,所以,這事還是快點通知靖北侯的好,世子爺,關係重大,你快點準備準備,他們肯定不會只有這一招,肯定還有後手。”緋雲臉色凝重道。
夜安離點頭,率先離開。
“公主殿下,現在這裡不安全,你身邊應該有暗衛保護,還請公主儘快離開此地吧。”緋雲對靖遠道。
靖遠點點頭:“小云,那先走了,你們要小心。”
等靖遠走遠幾步,緋雲突然上前跟上,貼近靖遠的耳邊道:“公主,那把槍算我送給你的,不過,你要小心些用。”
靖遠滿臉震驚地看着她,“你說什麼?”
“別裝了,公主殿下,我的槍就在你的衣袖裡吧。”緋雲淡淡地說道。
靖遠的臉立即通紅,訕訕道:“你要不要這麼精明啊,很容易讓人嫉妒的。”
“公主想接近我,也是爲了這把槍吧。”緋雲淡淡地笑道。
“還給你吧。”靖遠有點挫敗,大眼裡卻滿是不服輸。
“我只是不相信,這東西真是你做的。”
“其實這個東西你們拿回去,也未必能仿製,因爲,裡面的機關是我特製的。”緋雲道。
“你怎麼會這麼多東西?”靖遠奇怪地問道。
“呀,我天資聰穎,你不服啊,不服下午來比過啊。”緋雲秀眉一挑,又恢復了玩鬧的樣子。
“比就比,以爲本宮怕你啊。槍真的還你,不過,小云,你要小心。”靖遠真的把槍遞回來,神色認真地說道。
“我知道了,謝謝公主。”不知爲什麼,緋雲總對靖遠討厭不起來,方纔一現槍不見了時,她就想到了是靖遠,槍這種殺傷力大,又威力實足的武器,相信會武的人都對它好奇,尤其拓拔清宏這種好戰之人,先前她在驛站使用過後,拓拔清宏就對槍有很大的興趣,靖遠雖然嬌蠻,看起來卻並不很壞,但拓拔清宏就難說了,那個人,心思很深沉。
剛纔她也不確定就是靖遠偷了自己的槍,畢竟先前一直在自己身邊的是紫蘭,靖遠只是偶爾接觸到了自己。
但靖遠還是很單純,她只試探着一詐,靖遠就坦白了。
“小云,你在跟靖遠公主說什麼?”墨竹問。
“沒什麼,咱們找個地方吃飯吧,餓死了。”緋雲不動聲色地將槍放回袖子裡。
中午三人找了個小館子吃飯,點的都是緋雲喜歡的菜式,墨竹愛喝湯,用過飯後,她還喝了好大一碗湯,吃過飯,正打算離開,墨竹剛一站起來,突然一頭栽倒在地。
紫蘭嚇了一跳,忙過去扶住她:“墨竹,墨竹,你怎麼了?”
但墨竹緊閉着眼,白晰如玉的臉色以看得見的度變黑。
“不好,墨竹姐姐中毒了。”緋雲心頭一震,過去趴開她的眼瞼查看,果然瞳孔在擴散。
“二爺呢,二爺身上肯定有能解毒的藥物。”冷奕勳去哪裡了?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他追的人是誰?
“你別急,二爺給我備了不少藥,你看看,墨竹她該吃哪種爲好。”紫蘭柔聲輕道,拿出一個百寶盒來打開,裡面果然有不少藥丸。
緋雲拿起藥丸聞了聞,選了一顆塞進墨竹的嘴裡。
雖然不一定對症,但應該可以緩解毒氣攻心的度。
果然,墨竹的臉雖然仍是黑色,呼吸卻還在,只是很微弱。
誰要殺墨竹,而剛纔她們幾個吃的都是一樣的食物,湯自己也喝過,自己爲什麼沒有事,而只有墨竹有事?
緋雲拿出銀針,把剛纔的菜飯都試過一遍,確定並沒有毒,又查看了墨竹用過的飯碗和筷子,也沒現問題,這個下毒之人竟然在神鬼不知的情況下,讓墨竹中毒,手法還真高明。
自穿越以來,緋雲第一次感覺身邊陰森森的,很恐怖,這種無形的,不知來自何處的危險將她籠住,緋雲不怕真刀明槍的危險,最怕這種躲在暗處,連敵人都不知道是誰的危險,防不勝防。
只是,對方爲什麼要對墨竹下手,而不是自己,她相信,那個人的真正目的,應該不會是墨竹,而是自己,但是,爲什麼?
“走,快送墨竹去太醫院,不然,會來不及的。”紫蘭鄭重地說道。
對,爲今之計是先救墨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