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雲扔下泥土,拉了墨竹一塊看熱鬧。
那婆子身後還跟着一個年輕的漢子和一個年輕的小媳婦,年輕漢子手裡抱着個小娃娃兒,正雙目緊閉,嘴脣烏紫,不知死活的樣子。
而年輕小媳婦身後牽着個怯怯生生,大約四五歲的小女娃,女娃的嘴脣也有點發烏,兩眼線泛紅,明顯的中毒徵兆。
這一家子看樣子都病怏怏的,只有那老婆子充滿活力,這會子正罵得唾沫橫飛,扯着慈喜的胸襟一頓推搡,慈喜雖然身材也結實,卻也被她推得搖搖晃晃,氣得臉色鐵青。
“胡扯,你家小子有病要死了,關觀裡什麼事?再胡鬧,貧道就去報官。”普喜的道袍都快被扯破了,她拼命想從婆子手裡拽回自己的衣服,哪知婆子扯不住了,啐的就是一口唾沫吐她臉上。
“不關你們的事?前兒個還好好兒的,一吃了你們這裡種的土豆就出了事,不怪你們怪誰啊?你們可是出家人啊,怎麼這麼缺德,種毒土豆害人啊。”
慈喜被碎了一天的唾沫,又噁心又氣,罵道:“得了失心瘋的臭老太婆,你自個要死別怪人,我們觀裡全吃的自家種的土豆,觀里人怎麼沒一個說要死了?再說了,土豆種在觀裡的地裡,誰請你們來吃了嗎?”
這話讓婆子無法反駁,心裡也虛,到底土豆是她兒子偷的人家觀裡的,沒誰求着他家吃,但嘴巴卻硬,仍是死揪住慈喜的衣襟罵道:“誰知道你們耍了什麼邪術?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家裡沒了存糧,你們種了上千畝土豆,咱們偷幾斤填填飢,救救命,這也是你們觀裡的功德啊,你們就怕我們吃,故意在土豆裡施了法,想毒死我們。”
“真沒這回事,我們自個也吃的地裡的土豆,正如施主您說,這許多土豆,你吃點就吃點,誰會爲了幾斤土豆害人命呢?”慈悲可比慈喜會說話多了,加之她又長得胖胖的圓臉,看着喜眉喜眼的惹人親近。
婆子的兒子聽了滿是愧意,扯住他老孃:“娘,您別鬧了,不怪師父們的,我們不經人家同意就拿了土豆吃,原是我們的不對,走吧,娘。”
婆子也看孫子病得厲害,沒法子了纔過來鬧的,一聽這話,一屁月殳 後宮小說網 坐在地上嚎哭起來:“我那苦命的孫哦,我的乖孫子哎,你怎麼這麼命苦啊,不過就吃了點土豆糊糊,就遭踐成這樣,這可怎麼辦啊,你要是怎麼了,奶奶可就不活啦。”
她不吵了,但就這麼一鬧,也讓觀裡的道姑們勞作不下去,一個個都尷尬地看着她。
緋雲上前問道:“媽媽,你口口聲聲說,你家娃娃是吃了土豆才病的,你有何憑據嗎?”
婆子看了她一眼,有些詫異,緋雲並沒有着道袍,一看就不是觀裡的,不由眼睛一亮道:“這位姑娘,不瞞你說,先前我們也不知道是這土豆作怪,山裡沒啥吃的,也是餓得不行了,大人能挨,娃兒不經餓,就到這山坳裡來挖了十幾斤土豆回去,想着等地裡有了收成,再還些玉米麪給觀裡就是,那天娃他爹把土豆拿回去,做成土豆糊糊,兩個小孩子吃得多些,他爹孃吃得少,老婆子想省着給娃兒們吃,就吃了碗野菜,結果,吃得最多的小孫兒就病成這樣了,只見出氣,不見進氣,小丫頭吃得也多,你看,如今也是半死不活的樣子,她爹孃都吃了點,也是病怏怏的,就我這老婆子沒事,不是吃了土豆的緣故又是什麼?”
緋雲聽了也覺得有理,又問:“你們吃的土豆,可有青麪皮的,如果是青麪皮的土豆,還真是有毒呢,不過,就算有毒,也怪不得觀裡的師父,那都是太最曬,自然長成那樣的。”
“沒青皮的,我都看過,娃兒還小,還是刨了皮吃的……”婆子的媳婦聽了說道。
既然觀裡的人吃了都沒事,爲何這一家子吃了卻有事呢?
緋雲默然地蹲下來,繼續翻看着泥土,這土肯定是有問題的,不然,錦狐蛇也不會在如此多人的地方出沒。
“狗兒,狗兒,我的兒啊,你……你別嚇爹。”緋雲正在沉思,就聽婆子的兒子慘聲大呼。
就見那孩子口味白沫,翻着白眼在抽蓄,樣子甚地嚇人。
她心頭一驚,暗怪自己分不清輕重,忙過去掐住那孩子的一處穴道,讓他順了口氣。
那婆子一眼,跪爬過來納頭就拜:“姑娘,姑娘,求求您,救救娃吧,救救娃吧,求求您了。”
她的兒子媳婦也一同跪了下來,朝緋雲磕頭。
緋雲對這土豆是否有毒性,何種毒還沒有把握,再說她是學本醫的,對中醫也只是粗淺的瞭解,學藝不精,實在不敢隨便下手,便道:“去觀裡吧,我那有幾位草藥,也不知管不管用。”
婆子一家窮,這會子既沒錢請郎中,更來不及了,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哪裡還有不肯的,忙跟着緋雲翻山往觀裡跑。
墨竹嫌緋雲走得慢,讓那男人抱着孩子跑,自己攬住緋雲運起輕功就往觀裡去。
緋雲扒在墨竹的背上,感覺樹木全都往身後急劇的退着,着實豔羨得緊,哪天自己也有這門本事,遇着暗殺什麼,打不贏能逃跑也是好的啊。
正暗自打算時,忽見眼前一團白影飛速閃過,不一會兒,又急速射回,等她定睛看時,那白影已經竄到山峰上去了。
“好象是那隻白貓兒。”墨竹是練武之人,眼神比緋雲更好。
“它怎麼跑山上來了,不是說是觀主養的麼?”
“小貓兒嘛,還不是到處亂玩。”
“不對,它不是野貓,是家貓,家貓雖然也貪玩,但不會這麼野,滿山地亂竄,這山上肯定有野獸,若是被狼什麼的吃了,可不划算,貓兒也是懂得規避風險的。”緋雲不贊成道。
“你的意思是,貓兒的主人可能在山上?”墨竹有點氣喘,因爲速度快,說話時風灌到嘴裡,就有點口齒不清。
“那要不要我跟過去看看?”墨竹眼睛一亮道。
緋雲對這隻貓也實在很好奇,但是,現在救人要緊……
況且,貓兒太靈活,墨竹這會子去也未必能追上,而且,她昨兒個可是釣了十好幾條魚兒呢,才放了兩條出去了,她肯定,貓兒還會來的。
“墨竹姐姐,你現在放我下來,我自個能跑的,去看看,觀裡的土豆賣到哪裡去了。”
“你放心,這事爺會派人去查,估計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墨竹卻道。
緋雲不知道她與冷奕勳是用什麼方法聯繫的,但緋雲知道,自己在濟世觀的一舉一動,冷奕勳都清楚,她所想的,冷奕勳也能幫她辦到。
墨竹這個人力飛機真的很實用,不多時,兩人便回到了觀裡,那獵戶抱着兒子憋足了勁,也在緋雲到達不久後也到了。
當慈善看到婆子一家時,眼神很吃驚,臉色變了幾變,但很快又恢復慈眉善目的樣子,慈愛地看着躺在牀上的孩子:“阿彌砣佛,施主,這娃娃兒好象是中毒的樣子啊。”
“可不是嗎?就是吃了你們觀裡的土豆才這樣的,大師,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宛狗兒啊。”婆子氣還沒喘勻,就要跪下去。
慈善忙托起她:“阿彌砣佛,施主怕是誤會了,觀裡的土豆不止觀裡的道姑們吃,就是前來借宿的香客也吃,不可能有問題的,施主怕是吃了別的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中毒了吧。”
聽她這一說,緋雲想起昨兒個好象是吃過醋溜土豆絲來着……
莫非,山坳裡的土豆真的沒有問題?只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許,用沉香草來種土豆,只是增肥,並沒有別的用處?
有幾個看熱鬧的香客聽了也道:“是啊,我們也吃了觀裡的土豆,我們怎麼沒事?”
婆子還想多說,緋雲擺擺手,問慈善:“觀主,你可有法子救這娃兒?”
慈善聽了慎重地查看了一遍小狗兒的病情,搖頭道:“好象毒快入內腑了,怕是很難治,主要是查看不出她中的是何種毒,否則,還是好醫的。”
“大師,依我看,這孩子應該是中了幾種毒,烏草,沉香草,和錦狐蛇毒,如果您能製出這三種毒物的解藥,估計這他能醫好。”緋雲眼神咄咄地看着慈善,眼前浮現出普世手臂上的累累傷痕,普照背後的香蕩傷,這個僞善的敗類,禽獸,如果不是還沒有拿到證據,真的想讓二爺把她抓起來,送進廠衛嚴刑逼供。
慈善的眼中果然一縷殘戾色一閃而過,一臉婉惜道:“可貧道並不會用毒,也不懂醫,如何曉得醫治這孩子,要不,貧道還有些朋友,寫封信到城裡去,請個得力的大夫來爲這娃娃醫治吧。”
“沉香草和烏草都是你種的,錦狐蛇也是大師你養的,怎麼會不知道這幾種毒的解藥?”緋雲冷哼一聲道。
分明不想救人。
果然是佛口蛇心的敗類。
婆子一聽就炸了毛,爬起來就向慈善撲去,好在幾名道姑似乎早料到了這一招,同時撲上將她拖住。
幾位借住觀裡的香客滿是驚訝,嚷道:“觀裡好好的養這些東西做什麼?這裡可是觀家清淨地,怎麼能夠種養這些個毒物呢?”
“就是啊,既然能種養,就應該知道怎麼解毒,不然,就不怕自個哪天也種了毒麼?”
“相信慈善大師不會害人,不過,能救人就該救。”
慈善怨毒地看了緋雲一眼,無奈道:“施主們莫要聽這緋雲小施主的,貧道真的不會醫術,又如何會救人?”
“就是,誰看見我們觀主會過醫術了,她一個小丫頭說的話,你們就全信了,觀主可是京城德高望重的大師,你們這些人,這些年了,她只幫過人,從沒有害過人。”一邊的慈仁辯解道。
“我們小云可是京城有名的女神探,破過好幾樁大案子呢,刑部尚書府家出現的上天示警,可不就是她破解的麼?什麼大師,什麼仙法,不過都是騙人的小把戲,小云若不是發現了山上種的那些毒草,又怎麼敢來污衊你這位名氣響噹噹的大師呢。”墨竹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說過了,這座山又高又大,山上什麼東西沒有?會有藥草,就會有毒草,我並沒有種過什麼毒草,你們莫要再胡說八道,否則,休怪本觀不歡迎你們。”慈善終於維持不了表面的和藹,一甩袍袖道。
她話還未落音,突然一包什麼東西直砸她的面門,隨即散了開來,揚揚灑灑飛了滿天,她猝不及防,一口氣吸了些進去,當時就變了臉色,隨手就拿出一個小瓷瓶來,倒了粒藥丸。
可還沒入口,就被墨竹一把搶過。
在場的人都被那藥粉嗆得直咳,還有刺鼻的味道,眼淚都出來了,有人大喊:“什麼東西啊,會不會有毒啊。”
這邊緋雲扔了藥包後,自己也嗆得眼淚巴答,卻忙拿着墨竹搶來的藥丸往狗兒的嘴裡塞,狗兒已經不知道吞嚥了,墨竹將他扶起,在背後拍了一掌,總算吞下去了。
婆子和狗兒的爹眼淚雙流:“姑娘,是解藥嗎?管用嗎?”
“應該是的,不過不知道藥效如何。”緋雲自己是會解沉香草藥性的,但那土豆裡不止有沉香草的藥性,還有烏草和蛇毒,她實在不敢亂用藥,怕會適得其反。
大家嗆過一陣後,都眼巴巴地看着狗兒,滿眼期待。
可狗兒還是半晌都沒有動靜,婆子的媳婦又開始嚶嚶地哭了起來。
慈善的臉色則是與放幻影片一樣,變了好幾變,眼神複雜難辯。
“嗯……”
終於,狗兒哼了一聲,他爹大喜:“狗兒,狗兒,你醒了?”
狗兒猛地坐起,對着他爹哇的就吐了一大口,他爹呆愣住,婆子見機,衝過去擠開他爹,抱着狗兒的頭壓下牀,狗兒就大吐特吐,吐得黃水都快出來了,才哇地一聲哭了起來,聲音雖然虛弱,並不響亮,卻讓在場的香客們都鬆了一口氣。
“還真是解藥呢,小云姑娘,你又救了一條命。”有人誇讚道。
“幸虧慈善大師的解藥好啊。”看慈善有想溜的跡象,墨竹伸手一攔道。
“是啊,她果然是有解藥的,還說不懂醫術,真是個大騙子。”婆子可恨這些個道姑了,看起來慈眉善目,心腸卻如此狠毒。
慈善狡辯不了,一掌向墨竹拍去,兩人頓時打了起來,慈仁果然也是會武的,伸手就向緋雲探來,緋雲早有防備,靈活地往後一跳,袖口一甩,一箭刺中她的左肩,她怔了怔,正要繼續攻來,人卻突然直直地倒了下去。
緋雲笑得象小狐狸,她的箭頭上是淬了沉香草汁的,能放到一頭牛呢。
哪知,慈善的武功比墨竹高,墨竹很快就支撐不住,緋雲着急,不敢亂髮暗器,怕錯傷了墨竹。
這時,香客中,一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突然向慈善出手。而且,看她的身手,竟似在墨竹之下。
緋雲怕傷着了婆子一家,忙讓她們從屋裡出來,自己緊張地在外頭等。
而這時,外頭的道姑們聽到響動,都衝進來,緋雲朗聲道:“慈善佛口蛇心,下毒殘害百姓,你們也要助紂爲虐麼?”
那些道姑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時,有的面露着急,有的一臉漠然,有的則是眼露欣喜,卻再也沒有一個人往屋裡去幫慈善的,都默然地早在原地。
這些個道姑看着年紀都小,怕也都象普世一樣,被慈善虐待過吧。
不多時,兩名香客壓着慈善出來,緋雲怔住,怎麼這個香客看起來也會武呢?心裡越發覺得自己沒用,人家古代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媳婦都會武呢?自己就會耍兩下暗器,人比人還真是該扔。
墨竹眼睛亮晶晶的,發現緋雲神色黯然,不解道:“怎麼不高興了?”
“我好沒用,總讓你保護,你看這幾位姐姐,好厲害啊。”緋雲垂頭道。
“你傻呀,她們是一般人麼?”墨竹氣得一戳她腦門道:“就這笨腦袋瓜子,怎麼會破案的呢,我真是想不明白啊。”
緋雲也顧不得頭痛,一臉驚訝地指着那幾個香客:“她們是……”
年長些的香客過來向緋雲施了一禮:“姑娘,我們是廠衛。”
廠衛?明朝也有東廠和西廠,她記得裡面可是有太監……
不由得眼神怪異地打量起香客來。
“姑娘在看什麼?”年長的香客莫明地問。
“我看你有沒有喉結,還有,有胸嗎?”
香客頓時紅了臉:“姑娘以爲我是男扮女裝?”
緋雲認真地點頭:“我以爲廠衛都是太監。”
“那二爺也是?”女香客聽得大笑。
呃,那廝那麼容易亂髮情,怎麼會是!
墨竹見她越發沒邊了,拖住她往外走:“走吧,下山,把人交給二爺。”
也是,人交給他,能審出結果來一些,只是,這山上還有好多秘密沒揭開啊。
冷奕勳在山下的客棧裡住着,緋雲見他時,他正懶懶地坐在二樓客房的窗臺前向下望。
緋雲高興地對他揮揮手,他卻面無表情地轉過臉去,緋雲象被澆了一盆冷水,虧這兩天還擔心他沉香草餘毒的事,看見自己竟然這麼冷淡!
緋雲只看到某人面無表情地轉過臉,卻看不到轉過後的臉色暈紅豔麗,明媚的眸子光彩熠熠,滿滿的相思,掩都掩不住。
廠衛將慈善押上二樓,二樓裡,緋雲這才發現,整間客棧裡只住了冷奕勳和他的隨從,看來,他將客棧給包下了。
冷奕勳將慈善交給廠衛審問,拉住緋雲就往另一間房去。
墨竹几個在後面看着竊竊地笑,緋雲臉一紅,剛纔還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這會子又猴急扯我幹什麼?也不怕人家笑話。
如是拖着步子不肯去:“爺,快審訊吧,我總懷疑,那些失蹤的孩子就在觀裡頭,慈善肯定知道他們被關在什麼地方。”
破案事大,幾位大臣因爲找不到自家嫡孫,害怕嫡孫被害,早就心急如焚,一天不知要派多少班人來打聽情況,而朝堂局勢也越發危急,兵營的疫情刻不容緩……
總算知道大事爲先,冷奕勳強壓住心裡的躁動,轉回身來,手卻還是緊握住緋雲的不放。
廠衛們都別開眼去,只當沒有看到他家主子猴急的樣子。
墨竹暗自嘆息,二爺是要有多喜歡緋雲啊,也不過才兩天沒見,這是如隔幾秋了?
“爺,慈恩可審出些名堂來了?她招了沒?”被大家目光怪異地看着,緋雲尷尬得很,只好轉移話題。
“她沒招,什麼話也不肯多說。”
冷奕勳的語氣有些挫敗,緋雲很少見到傲嬌的二爺會如此,他素來是一副成竹在胸,萬事盡在掌控中的模樣。
“那麼死硬,二爺沒把刑部的十八般刑具都用上麼?”緋雲雖然也急,卻想笑,難得看她家二爺吃鱉。
冷奕勳默然,眼底波光流動。
緋雲大着膽子繼續調笑:“若是刑具都用上了,她還這麼死硬,其實也還有一個法子的,保管湊效。”
墨竹急道:“什麼法子,你快告訴二爺啊。”她看得出二爺清減了,素來淡漠的二爺眉宇間有蘊着隱憂。
“哦,這要看二爺肯不肯了。”緋雲笑道。
“只要法子管用,二爺哪裡不會肯了,你快說,莫賣關子了。”墨竹白她一眼道。
“這事其實很簡單啊,慈恩也是個女人,是女人就有弱點……”
“說重點。”墨竹很不耐煩了。
“哦,重點就是,讓二爺出賣色相啊……”
話還沒完,她就被拎住了後領子,被拎了出去,緩過勁來時,人已經到了另一間房子,門被某人一腳踹上,關得死死的。
頭頂烏雲密佈,緋雲怕死地不敢擡頭,下意識就求饒:“爺,你不願意就算了,我也就一說……”
“出賣色相?”某人語氣聽起來輕飄飄的,並不象很生氣的樣子。
緋雲斗膽擡起頭,就觸到他冰寒幽冷的眸子,頓時又膽怯地垂下頭去。
“在你看來,爺的色相還不錯?”某人幽幽然問。
“是……是啊,爺不是京城第一美男子麼?”他越是不動聲色,緋雲就越覺得害怕,也太小氣了,不就是開個玩笑麼?
半晌沒聽到他再說話,屋裡氣氛有點詭異,緋雲不敢再裝死,壯着膽子睃他一眼,頓時愣住,他……他在做什麼?
“爺……爺你幹嘛?”
某人竟然在很耐心的解領釦,一顆一顆的解,夏天炎熱,原本他就只穿了件輕薄的錦紗袍子,已經露出精緻白晰的鎖骨了,再解開一粒,就能看到粉豔欲滴的小紅豆。
一腔血氣直衝大腦,緋雲嚇得伸手就去捂:“爺……爺你……”
隨知慌亂中一摸,正好拍到他的紅豆,細滑緊緻的肌膚下,小紅豆昂然挺立,軟軟qq,彈性實足,真是……愛不釋手啊。
感覺到冷奕勳身子一僵,聽到他喉節滑動的聲音,緋雲忙要撤開,卻被他扣住,聲音黯啞:“不是說要我出賣色相麼?我不太會,不如我們先示範一遍?”
說着,一隻手開始解緋雲的領釦,緋雲嚇得魂都快沒了,緊揪住自己的領子求饒:
“沒……沒有,我錯了,爺,我說錯了還不行麼?”
“錯了?還是說,你覺得我的色相不夠,連你都引誘不了?”語氣裡竟然還帶上濃濃的挫敗。
緋雲猛地擡頭,就觸到他幽暗深遂的眸子裡,一觸觸跳躍的火苗,如漫天碎星,又如捲起萬丈旋渦的深浪,似要將她整個人都吸進去。
“不……不是……”緋雲感覺自己的魂都快被他吸走了,腦子快停擺,無意識地喃喃:“爺……爺是最好看的……”
“是麼?那你可還滿意?”某人聽了這話,俊臉開始染上緋紅,脣邊勾起一抹戲虐的笑,聲音如誘哄小孩子一樣,輕柔無害。
“滿意,滿意。”緋雲呆呆地看着他又解了一粒自己的衣釦,上衣半敞,露出健美而精緻的前胸,兩塊精瘦卻有力的胸肌,健康而細膩的肌膚,因爲激動而泛起淡淡的粉紅色,清潤嫩滑得如剝了殼的蛋白……
太暖昧激刺了。
緋雲感覺心跳不能控制的急劇猛跳,渾身血液全往頭頂衝……
“該死!”聽到某人氣急敗壞的罵了一聲,緋雲眼前一紅,就見那細滑粉白的胸前噴了一片血紅,豔麗得如清澈的湖水裡,撒上一滴珠紅,又如白色的宣紙上,噴上紅墨,簡直就是妖豔絕倫,傻傻地來了一句:“你……流血了。”
冷奕勳顧不得收拾自己,急急地捏擡起她的嚇巴,讓她仰頭望天,又氣又急:“你個色女,無膽匪類!”
頭仰着了,緋雲吞了好大幾口血,才知道,方纔噴在他胸前的,是自己的血,不由又羞又氣:“誰讓你勾引我。”
“勾引?好,只到這種程度我豈不吃虧,不若我們做足全套,也不枉爺勾引你這一回。”
說話間,緋雲已經被扔到牀上,還沒反應過來,他修長的健碩的身子就履了上來,壓住她的。
隨即嘴脣被堵住,他的長舌靈活地撬開她的牙關,霸氣地攻城略地,捲起她的丁香,吮吸。
緋雲的大腦頓時當機,早忘了反抗,整個人軟軟的沒了力氣,象被架入了五天雲裡,浮浮沉沉找不到方向,心也開始飄起來,歡快得象在唱歌,只當胸口的空氣快要被榨乾時,他才鬆了她,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緋雲大口大口吸着氣,小臉暈醉,目光迷離,小巧豐潤的紅脣被他親得微微有些發腫,卻更加誘人,這個傻子還不知死活地伸手推他,她不知道,她的手只要觸到他的肌膚,他就象觸電一樣,快感如電流般傳遍全身,還不是時候啊,他知道她看似柔弱溫和,實則驕傲倔強,不然,真的想把她拆吃入腹,從此佔爲私有。
兩天的相思,已經刻骨,偏這傻子還不知死活地要留在觀中查探,竟然敢當衆揭穿慈善,不知道有多危險嗎?如果不是他事先佈置好人手,她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可她這傻子沒有危機感,又呆又不懂感,常把他氣得要死,但卻有查案的天份,這幾天若不是她的情報,又怎麼會這麼快查出,兵營裡的疫情,可能與毒土豆有關?
捧如珍寶一般捧住她的臉,輕輕地,溫柔地,親吻着她的額,不敢再碰她的脣,怕控制不了自己,身體某處快要脹蛤了,只好放開她,板起臉冷冷地收拾起自己。
剛纔開熱情似火,這會子扔下她,冷着臉扣衣服,緋雲有種被人強了後,遺棄的感覺。
一股酸澀與憤怒從心底涌起,是啊,在他眼裡,她不過就是個丫頭,他以前不是沒有過通房丫頭麼?他把自己當成通房了。
這個認知讓緋雲更加憤怒與難過,起身推開他就往外走。
墨竹在屋裡等了好一會兒,正滿心期待二爺和緋雲之間發生點什麼,卻看到緋雲沉着臉回來,不由詫異,再看她家二爺,臉色也是冷冷的,只是原本就豔麗的眸子裡,染上一層緋色,更添了幾分妖豔之色。
“二爺,這老道姑也硬氣得很,什麼也不肯說。”
“有的人,就算是剝她的皮,剔她的骨也沒有用,她們不怕死。”冷奕勳皺了皺眉道:“來人,把她們娘兩關到一間屋子裡去,再找幾個地痞來。”
陰暗的屋子裡,慈善被綁得結結實實扔在地上,而慈恩則被點了穴道,她原本就長得極爲清麗,這會子衣衫不整,形容憔悴,卻更惹人憐惜,地痞哪見過如此絕色的美女,往日調戲良家婦女還擔着風險,這會子有人出錢讓他們享受,還是如此貨色,一個個眼睛充血,如餓狼一般撲了上去。
“不要,不要啊。”慈恩倦縮成一團,想要反抗,無耐身上沒有半點力氣,被幾個臭男人一起抱着亂拱亂啃,難受又害怕,尖叫起來。
慈善也破口大罵,只想掙脫繩索去救慈恩,無耐綁她的繩索是特製的烏蠶絲,越掙扎綁得越緊。
親生女兒的衣服被扯碎,幾個猥瑣的臭男人在猥褻欺凌她的女兒,偏又無力去救,慈善心急如焚,心象要被撕裂一般的痛着,不行,她所做的一切,全是爲了女兒,就是委屈求全地原諒那個男人,也是爲了女兒將來的前程,如果女兒被這羣禽獸給強了,毀了,她的一生還有什麼意義?
那個男人只會欺騙她,利用她,來求她時,說得天花亂墜,只求她幫他做下傷天害理之事,而現在呢?她們母女陷入危機了,他又在哪裡?在哪裡?
女兒的慘叫,痛哭,臭男人的獰笑,象魔音一樣鑽入她的耳朵,搓磨着她的心,彷彿要將她撕開,扯碎。
“夠了!你們想知道什麼?我說就是,放開慈恩。”
屋子裡,慈恩還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地痞們早就被趕了出去,冷奕勳和緋雲坐在對面,冷冷地看着慈善。
“人質關在何處?”冷奕勳也不多饒,直奔主題。
慈善猛然擡頭,目光閃爍:“人……都是大爺關押的,我並不知道在何處,土豆的是……”
“其實,你不說,我也能找到那幾個孩子,在後山對吧,只要抓住那隻小貓兒就夠了,看來慈善大師的誠意還不夠啊,那幾個流氓呢可還沒泄火呢。”
緋雲冷笑道。
“泄火?”冷奕勳轉頭看她,目光如炬,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
緋雲心裡還存着氣,卻被他灼然的目光燒得滿臉通紅,她又不是傻子,方纔在房間裡,她明顯感覺到他身體某處的變化,丫丫的,下回再敢輕薄姐姐,姐就斷了你那火器。
“墨竹,開門,放人進來。”被她瞪了一眼,某人有些莫明,轉而又眼睛一亮,啞着嗓子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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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罷了,人就在後山山洞裡,我帶你們去吧。”地痞一現身,慈恩就發出一聲尖叫,嚇得直往後退,慈善閉了閉眼道。
讓緋雲奇怪的是,慈善帶她上山的路,又是頭一天她們發現山洞時的那一條,爲什麼與普世走的會不一樣呢?她一頭霧水。
“這裡有個機關,機關上裝了一道暗門,打開這個暗門,路口就是朝山前的,打開另一道,路口就是朝山後的。”慈善反正已經招供,也就不想多隱瞞,只希望冷奕勳還能給慈恩留條活路。
原來如此,怪不得呢。
冷奕勳帶來的人,團團圍住了山洞,洞口的守衛很快被解決,廠衛的戰鬥力很強,不多時,便攻佔進去,緋雲與冷奕勳走進洞府時,才發現整個山洞裡佈置得不錯,地上還灑落着一些小孩子的玩具,看來,他們並沒有虐待抓來的小孩。
當救出那幾個孩子時,其中一個手裡正抱着那隻小白貓,小貓兒在小主人的懷裡睡得正香,聽到動靜,懶懶地睜開眼,瞥了眼緋雲,緋雲愛霎了這隻貓,想抱過來,小公子卻冷冷打落她的手:“大膽,本公子的貓兒你也敢摸?”
竟是很有點小主子的氣勢。
緋雲樂了,捏了捏小正太粉嫩的小臉:“你是誰家的少爺啊?”
“放肆,男女授數不清不知道嗎?本少爺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夏明睿是也。”小少爺冷臉一拍緋雲的手,目露怒火。
“夏明睿是吧,我跟你爹很熟,是他讓我來接你回去的。”緋雲摸不到肉呼呼的小臉,緋雲有點遺憾。
那小正太斜睨她一眼,一臉的鄙夷:“又是一個癡心妄想的人,我告訴你,就你這副模樣,休息當我的繼母。”
墨竹頓時噴了,笑得彎下了腰,冷奕勳冷冷地橫緋雲一眼:“原來你想當人繼母。”
緋雲氣得差點吐血,瞪着小正太,丫丫的古代人也太早熟了吧,才三四歲的小孩子啊,竟然知道這麼多,你從哪裡看出姐想當你家繼母了?
又氣某個男人先前對她的冷落,故意又捏着那孩子笑道:“呀,被你看出來了啊,我可告訴你,你爹可是很喜歡我呢,保不齊哪天我就真當了你的繼母,你最好不要得罪我,小心以後被我捏在手裡,你就只有任我搓磨的份了。”
小孩子不經怕,哇哇地哭了起來,而這時,得到消息的夏靖年也正好急切地衝了進來,見到自家兒子哭,忙抱起他哄:“睿兒,睿兒不哭,爹爹來了,睿兒不哭。”
小正太終於見到了多日不見的父親,偎進他懷裡,抱住他脖子哭得更傷心,夏靖年哄了半響,他才眼淚汪汪的指着緋雲:“爹……爹爹,她說要當睿兒的繼母,哇,睿兒要姨母,睿兒要姨母。”
夏靖年愕然地看向緋雲,目光復雜。
緋雲整個人僵化,尷尬地咳了兩聲,解釋道:“夏公子,你別誤會……”
“小云姑娘,你救了睿兒,就是我夏家的恩人,我爹不會在乎身份的,如果你真願意,靖年願意……”夏靖年卻臉露緋紅,不自在地說道。
這是幾個意思?
緋雲最怕他又象夜安離那樣,納她爲妾或是側室什麼的,敢情自己就是個小妾專業戶。
也不管一旁的某人臉色有多陰沉,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有多冷,不知死活地問:
“願意如何?”
看夏靖年猶豫,冷冷道:“夏公子,我不做妾,也不當人側室,謝謝。”
“不是妾,是正室,緋雲姑娘,我知道你心高,難得睿兒他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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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某日緋雲拿着個香爐研究半天,怎麼也不知如何拆御,這可是銅香爐啊,不可能沒有機關,冷奕勳過來摟住她的脖子,親親啃啃了半天她還是沒有反應,奪過她手裡的香爐扔了,“娘子,香爐有什麼好看的?”
這廝就是個常日發情的狼,昨晚一整晚折騰得她還不夠,大白天又來,緋雲沒好氣道:“比你好看。”
某人立即不滿,兩下脫光:“那是你沒看清楚,來,晚上燈光不好,現在我讓娘子看個夠,保準比香爐好看,你可是讓我出賣過色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