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大結局

終章 大結局

彩蓮的死,讓整個理國公府顯得死氣沉沉,理國公自那天扶着紅梅回了房間後,就再也沒來看過理國公夫人一眼,也不知他貓在屋裡做什麼,也多日沒有去衙門公差。

理國公夫人雖說吃過解藥,但到底幽魂之毒不同一般,加之那日又被理國公打過,傷毒一起,快去了半條命,這幾日趙媽媽看着日漸虛弱的理國公夫人,不知偷偷哭了幾回,這天,她端了碗銀耳蓮子羹去給夫人,夫人正半寐着,趙媽媽輕手輕腳把碗放下,坐在夫人牀前又抹眼淚兒。

理國公夫人這幾日就沒真睡着過,聽見腳步聲就微睜了眼,見趙媽媽又在抹淚,苦笑:

“又端了什麼來了?我喝不下!拿走吧。”

“是銀耳蓮子羹,太太就喝一點吧,這麼着下去,真的會……”趙媽媽邊說眼淚又止不住往外冒。

府裡頭從來不少燕窩,自己病成這樣了,燕窩卻沒喝過一回,趙媽媽天天想着法給自己燉補品,卻都是些普通藥材,以她的忠心,如果不是紅梅那賤人作梗,自己又何苦連燕窩也喝不到?

“老爺還在那邊院裡?”理國公夫人反常地想要坐起來,趙媽媽高興地扶她:

“好幾天也沒見着出來,怕是有什麼事情吧。”趙媽媽生怕說了實情讓太太心裡更難受,言語間還想遮攔。

“他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或者巴不得我早死了好扶那賤人上位,如今正好她能給他生兒子,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年若不是我趙家扶持,他怎麼可能有現在的地位和富貴,一個爲了富貴連親兄長也敢殺的人,我還能指望他什麼?我就不應該對他有期望。”理國公夫人邊罵邊咳着,咳得眼淚都出來了,滿眼的恨意讓她整個人都顯出猙獰來。

趙媽媽看着心疼,忙拿水給她喝:“太太,您先顧着自個的身子吧……”男人指望不上,如果自個再不珍惜自個的身子,那可就真要如了那對狗男女的意了。

“呵呵,這身子已經破敗了,寧兒走了,彩蓮的孩子也沒了,我還苟活着有什麼意思?”理國公夫人悽然地看着窗外,眼神黯淡如死灰。

“太太真要這麼想,最高興的莫過於側夫人。”趙媽媽忍不住道。

“我不會讓她高興太久的。”理國公夫人冷笑着掙扎起來,趙媽媽忙去扶,她也不管,自成自地抓到牀頭,打開多寶格里的一個小抽屜,自裡面拿出一個黃布包來。

“這東西你去給二太太,她總覺着是我害了睿兒那孩子,呵呵,看了這個,她就會明白的。”

越媽媽皺眉道:“若是讓老爺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殺了我?哈哈,我這樣活着,又比死好了多少?他要真敢一劍殺了我,倒好了,正好給了阿奕一個滅他的藉口,免得別人說他弒父。”

趙媽媽一想也是,在外頭,別人都以爲理國公夫人是二少爺的生母,如果理國公真敢殺了夫人,兒子爲母報仇,失了理智打死父親,雖說也有罪,但罵名會小很多,何況理國公寵妾滅妻,就是該死,那些個文人義士之流只會誇讚二爺殺得好。

而紅梅屋裡,理國公正雙眉深鎖在地屋裡走來走去,紅梅正喝着丫環送上來的血燕,放下碗問:“老爺自回來以後,就一直悶悶不樂,可有心事?”

理國公頓住腳,雙眼精亮地看着紅梅,問道:“你曾幫阿奕掌管着財物,你可知,他的錢財來源?”

紅梅怔住,過去種種鋪天蓋地一樣向她涌來,她自十歲開始就守在冷奕勳身邊,忠心耿耿,兢兢業業,體貼細心,照顧他,替他打理偌大家業,那時,他最信任,最倚重的就是自己,墨竹几個,根本沒法跟她比,原以爲,他會納她爲妾,可到頭來……

“你還想着他?別忘了,你已經是快要做孃的人了。”紅梅的失態讓理國公很不舒服,冷聲道。

紅梅冷笑:“妾身現在巴不得他早死,免得他搶我孩兒的爵位。”

理國公的臉色這才緩了些,“我一直沒摸清,阿奕的錢都是從哪裡來的,無官無職,手上的錢財比我這個理國公還富餘……”

“任家的錢!”紅梅眼神幽遠地看着窗外道:“當年任家被抄家滅門後,皇上卻暗地裡救下了任夫人的弟弟,後來還暗中將任家大部分產業還給了任家人。”

“怎麼可能!任家如果還有人在,爲何沒有與我聯繫,爲何我從來都不知道?”理國公大怒,感覺自己被欺騙了。

紅梅輕蔑地看了眼理國公,脣角勾起一抹譏笑:“老爺當真以爲,二爺什麼都不知道麼?你可知,妾身和墨竹几個,是誰給二爺的?”

理國公怔住:“誰?”

“是皇上,妾身和墨竹几個,全是皇上讓任老爺給二爺的,當時,二爺也才十歲。”

理國公頓時,感覺背後冷汗潸潸,心虛道:“莫非皇上他知道了……”

“知道什麼?”看着理國公蒼白恐懼的臉,紅梅敏感地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理國公心虛地別開眼,喃喃道:“怪不得,那嬤嬤會那樣問我……”

紅梅捉住理國公的手臂:“什麼嬤嬤?她問您什麼?”

“她問,孩子可保住了。”理國公道。

“孩子?什麼孩子?”紅梅有點迷茫。

理國公卻不肯再說,自己做的惡事,就算最寵愛的女人在身邊,他也不願意表露,他喜歡紅梅,除了任夫人,紅梅是他難得的知已,紅梅的穩重,聰慧,溫柔嬌美都讓他深深的着迷,但他年紀比紅梅大太多,他知道,紅梅喜歡的阿奕,儘管那個疑問在心裡纏磨得他日夜難眠,寢食難安,他很想有人來替他解惑,商量,但是,他還是不願意在紅梅心裡留陰狠毒辣的形象。

那宮嬤的語氣,好象那孩子不是大哥的,而是……

以前他也懷疑過,阿奕有可能會是皇帝的兒子,但那時他很快就否認了,因爲如果任夫人懷了身孕,就算犯了事,也會母憑子貴,被赦免。

現在知道皇上的子嗣現狀,他不得不懷疑,皇上是爲了保住阿奕,纔不任由任夫人和阿奕流落民間的。

如果阿奕真是皇上的血脈,很多他想不通的事情,他現在纔想明白了。

爲什麼皇上會對阿奕特別寵愛,包容,甚至超過了對僅存於世的七皇子。

七皇子身世可疑,劉美人與人有染,而阿奕,他的確有與皇上有幾分相似,而且,任夫人的性子剛烈堅貞,皇上可能更相信任夫人一些。

越想頭越痛,腦子裡一團亂麻,理也理不清,如果阿奕真是皇上的兒子,阿奕自己心裡清楚嗎?

他不由得回想這些年,阿奕對待自己的態度來。

好象,阿變從沒真正拿自己當父親待過,看自己的眼神也很冷,帶着一股輕蔑。

如果他知道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那是不是也知道了,當年的一些事情?

知道任夫人的死因?

趙氏身上的幽魂毒是哪來的?何人給她下的毒?

莫非,阿奕已經查到,任夫人是死於幽魂,懷疑是趙氏所爲,所以在她身上下毒?

回想緋雲先前一系列行爲與言語,理國公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汗水如豆一樣在額頭上滾下。

紅梅見他半點不言不語,陷入沉思,突然臉色大變,不由擔心地問:“老爺,你怎麼了?想到什麼了?”

理國公猛地捉住紅梅的手:“小梅,阿奕是不是很討厭我,很恨我?”

紅梅怔住,她跟隨冷奕勳十年,冷奕勳的心思藏得很深,輕易並不表露,但她愛冷奕勳,對他一舉一動都很關心,他藏得再深,她也能察覺得到,二爺他,討厭國公爺,討厭夫人,很少有親生兒子會對自己的父母如此厭惡冷淡的。

“老爺,您什麼意思?爲什麼突然這麼問?”紅梅隱隱感覺害怕起來。

“如此說來,阿奕他……他真的恨我?他肯定知道了,肯定知道了。”紅梅雖沒明說,但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了理國公。

理國公頓時如墜冰河,渾身冷得發顫,那小子狂狷冷厲,什麼樣的事情做不出來,世情俗禮在他眼裡屁都不是,一切只憑心情喜好來,如果他知道,自己曾經殺死了任夫人,還害死了冷清華,他會不會……

不對,他應該還只是懷疑,懷疑任夫人的死是人爲而非疾病,他肯定還不確定是自己害死了任夫人。

可是,趙氏沒死,還吃下了正確的解藥,這說明什麼?

可見阿奕已經排除了趙氏的嫌疑,緋雲那丫頭最會抽絲剝繭分析案情,如果這件事有點眉目了,那麼,阿奕很快就會查到自己的頭上來,很快就會知道真相,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爲強。

但阿奕現在最得皇上的心,又手掌軍權,皇上明擺着將他當繼承人培養,加之阿奕武功高強,自己如果用武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下毒……有了任夫人之事,阿奕早有了防備之心。

理國公越想越坐不住,紅梅緊張地握住他的手:“老爺,你在發抖了。”

她嬌美的臉色有點蒼白,大眼裡布着血絲的驚惶,這個女人正懷着他的孩子,她與緋雲那丫頭早就成了死對頭,如果自己有個三長兩短,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將都死無葬生之地……

“別怕,一切有我。”理國公反握住紅梅的手,將她扶到慶邊坐下:“你先歇着吧,我出去辦點事。”

“這麼晚了,老爺,什麼事情不能明天去辦?”理國公的緊張感染了紅梅,她沒來由的也感到害怕和恐懼,剛懷上孩子的女人最容易患得患失,她沒愛過理國公,但是,他是她腹中胎兒的父親,他是她的依靠,她暫時不想失去他。

“我怕遲則生變,你什麼也不用想,安心養胎就好。我去去就回。”

理國公安撫了一會兒紅梅,起身出了門。

寧王最近總有點心神不寧,皇上一改往日整個愁眉緊鎖,鬱鬱寡歡的樣子,早朝時,總是精神飽滿,神彩奕奕,好象遇到什麼天大的地喜似的,按說,七皇子身世已經被揭穿,他後繼無人,母后和大臣們又一直在逼他在宗親中選皇儲,他很不情願,但又無可奈何,應該很愁悶怨懟纔是啊,爲何一點也不擔心這件事情了呢?

而且,皇上似乎還在暗暗籌劃着什麼事,最近常常會把慶王爺和北靖侯召去上書房,長談至深夜,自己身爲親王,位高權重,卻不得參與,這讓寧王有種被防備,被排斥的感覺。

莫非,皇上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察覺到了什麼?

“王爺,理國公求見。”寧王收拾心事,正考慮該去哪個妾室的屋裡歇息時,管家來稟道。

“你說什麼?理國公?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不見!”寧王想也沒想拒絕了。

“王爺,奴才原也是想打發他走,可是,他說,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密報您。”管家道。

“他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個靠女人上位,只會溜鬚拍馬的小人,本王纔沒空聽他閒扯蛋,趕緊打發他走。”寧王輕蔑地說道。

“不是,王爺,他說,他知道皇儲的事。”管家湊近寧王,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皇儲?寧王心頭一怔,揮手道:“那讓他進來。”

理國公剛纔寧王書房離開,就聽到身後一陣巨響,不知寧王砸碎了什麼,肯定很值錢,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獰笑,阿奕,別怪爹心狠,爹其實也期盼過,你會是皇上的兒子,這樣,爹怎麼也是新皇的養父,將來你登基後,怎麼着也要能爹封個親王吧,可惜,你沒良心,都說生恩沒有養恩大,你根本就不懂各報恩,你是個無情無義的傢伙,你從來就沒把爹放在眼裡過。

秋季的月光慘淡地灑在紫禁城裡,遠處傳來孤寂落莫的打更聲,這個時辰,除了打更人,路上根本沒有人走,大家早就進入了夢鄉,可偏偏,通往皇宮的石板路上,傳來一陣突兀的馬蹄聲,急促而沉重。

宮門早就關了,這個時候,誰來也不可能再開,但是,這不影響寧王爺的進入,整個紫禁城都在他的控制之下,羽林軍統林是他的人,就算皇帝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寧王也不怕,他有的是籌碼把皇帝趕下臺。

太后這幾天身子不太爽利,很淺眠,寧王闖進來時,她正好要起夜,嬤嬤驚慌地將她扶起:“寧王來了。”

“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莫非出了什麼大事?”寧王雖然驕橫,但這點分寸還是有的,深更半夜,不經通傳,他不能進宮的,所以,太后有點不相信。

“母后,出大事了。”但寧王的聲音已經從殿外直接傳進了寢宮裡。

他急切的聲音差點讓太后尿了出來,她什麼也不顧,先扶了嬤嬤的手去了後堂。

寧王進到寢宮卻撲了個宮,沒見太后的人,正詫異時,太后從後堂轉了出來,臉色微惱:“慌慌張張的做什麼?出了什麼事?”

寧王大手一揮:“都下去。”

嬤嬤有點遲疑,她是太后最貼身的人,從來都是不離太后左右,但寧王的意思明顯是要她也走開。

太后也不高興,就算皇上也從沒有在她跟前如此放肆過,不過,太后也不是很生氣,誰讓寧王是她最心愛的小兒子呢,明明兩個都是親生的,可她就是覺得,寧王更聰明,更俊美,更英勇,也更貼心。

“純蘭不下走吧,她是……”

“讓她在殿下候着也是一樣的,母后,兒臣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寧王打斷太后的話,不容置疑道。

太后只好看了嬤嬤一眼,純蘭嬤嬤低頭退下。

但她並未走遠,很機警地靠在門外站着,似乎在爲太后和寧王把守。

殿裡太后和寧王的聲音雖然不大,但純蘭還是聽得清楚。

“母后,您該知道,阿奕是任清婉的所生。”

“他那張臉,誰也看得出,跟任氏很象,他不是任氏與理國公的兒子麼?怎麼了?”太后詫異道。

“理國公?哼,好的招偷天換日,竟然瞞了本王二十年,冷清華,早知道他有這麼大的膽子,本王早該在江南就結果了他,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忠心皇兄。阿奕,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而皇上的骨肉,這是理國公親口告訴兒臣的。”寧王咬牙切齒道。

“不可能,當年任氏根本就沒有懷孕,皇兒,你不是不弄錯了,如果阿奕真是皇帝的兒子,冷清華是不可能告訴你的啊。”太后也無比震驚,隨即不解道。

“因爲,他不是冷清華,真正的冷清華二十年前就死了,現在的理國公是冷清華的親兄弟,是他冒名頂替了冷清華,並把阿奕帶在身邊,養了二十年,因爲是他親手下毒殺了任夫人,所以,他怕阿奕得勢之後,會殺了他。”

“所以,他這才把這個秘密告訴你,想借你的手,對付阿奕?”太后接口道。

“怪不得,老七被貶這後,皇兄只是傷心,卻並沒有一蹶不振,反而意氣風發,神彩奕奕,原來如此。”寧王憤憤地說道。

“是啊,怪不得,阿奕怎麼也不肯娶安寧,而皇上也來找哀家求情,原來他和安寧是堂兄妹,堂兄妹怎麼能夠成親!皇兒,你說,皇帝是不是知道了當年咱們做的那些事?”太后心頭一驚,猛然站起來道。

“是啊,不然,他爲什麼那麼早就佈局,留下任夫人這顆棋,讓她偷偷生下阿奕!”寧王也皺眉道。

“阿奕以一介布衣之身,卻手掌左威衛大軍,如今左威衛在慶王手裡,皇兒,你……”

“不錯,兒子現在情勢很危急,如果皇兄真知道了兒臣這些年做的事情,保不齊,他會殺了兒臣的,母后,您一定要幫我,一定要幫我啊。”寧王不顧已經四十多歲的年紀,竟然還象個孩子一樣,伏進太后的懷裡央求。

“哀家當然會幫你,你別急,讓哀家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哀家覺得,阿奕是皇子的事,皇帝應該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要不然,皇帝也不會那麼看重老七,老七死時,也不會那麼傷心了。”

“不錯,如果他真的知道了當年的那些事,怕是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寧王也點頭道。

“對,如果他知道現在的理國公竟然殺了任氏,並是假冒的話,他早下旨誅殺他了,所以……”

“所以,兒臣應該先下手爲強,兒子不能再等了,母后,父皇留給您那道聖旨可以拿出來了。”寧王眼神熱切地看着太后道。

“你要殺了皇帝?”太后渾身一震道。

“母后,到了這個時候,兒臣再不先動手,皇兄會殺了兒臣啊。”寧王急切道。

“不行,皇帝的行爲並沒有危急江山社稷,也並沒有謀害我們母子,清川,你不能謀害你的皇兄,母后答應過先皇,會讓皇帝壽終正寢,絕不能讓你謀權篡位……”太后緊定的搖頭道。

“母后,這個皇位原本就該是兒臣的,皇兄平庸無能,你看看這些年,他有什麼功績?有沒有疆擴土,沒有建功立業?有沒有改善民生?有沒有讓錦泰變得更加富饒?都沒有!兒臣比他更有才能,更有魄力,更有能力,兒子纔是最適合那個位子的人。”寧王激動地吼道。

“不行,哀家可以讓昱讓繼承皇位,但決不許你們兄弟相殘,清川,你們可是親兄弟啊,都是哀家的親生骨肉,哀家雖然更疼你一些,但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你們骨肉相殘。”太后的眼淚奪目而出,雖然早知道皇家無親情,權力之下,從來都是血腥和獸性,但是,她還是不能忍受,小兒子要去弒君奪位。

“母后……”

“住口!有哀家在一天,哀家就決不許那樣的事情發生,你死了這條心吧。”太后怒而推開寧王道。

“可是,血肉相殘的事情,母后這些年又少做了嗎?皇兄後宮裡那麼多女人懷的孩子,不都是您的親皇孫嗎?他們,難道不也是您的至親?”寧王冷笑道。

太后氣得打了寧王一耳光:“放肆,那些都是哀家做的嗎?明明是你……”

一句話沒說完,太后感覺心口一陣絞痛,捂着胸退了好幾步,寧王臉色一變,忙扶住她:“母后,兒臣錯了,您哪裡不舒服?您別生氣,別生氣。”

太后好不容易緩過一口勁來,對他揮揮手:“你……出去,讓純蘭進來。”

寧王忙端了杯茶給太后,卻並沒有出去,但也大聲讓嬤嬤進來。

純來一看太后的臉色,便知她心疾發作,忙拿了顆丸子服侍太后服下。

寧王自太后宮裡出來,越想越氣,他沒想到,太后竟然還是偏袒皇帝,原想着,只要太后肯把先皇的最後一道聖旨拿出來,自己將皇帝趕下臺,便不成問題,但是,太后竟然拒絕了。

太后一直不喜皇帝,對自己寵愛有加,這些年,自己在宮裡的一些作爲,都是太后默許的,甚至還幫了自己不少,要不然,皇兄的那些個兒子,也不會全都不明不白的死了。

如今太后這條路不通,那就只能如理國公所說,除了阿奕那小子,自己當不成皇帝,至少得讓昱兒能繼位,在這點上,太后是不反對的,再說了,阿奕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皇子,無憑無據,誰會相信?皇家血脈是那麼好唬弄的?誰說他是皇帝的兒子就是了?

想到這裡,寧王心安了很多,決定回去找兒子冷昱好好商量對策去,要怎樣,才能不動聲色地除掉冷奕勳。

卻說理國公從寧王府回來,剛走到理國公門口,一人提着燈籠突然出現,攔在前面,他嚇了一跳,待看清時,才鬆了一口氣:“三弟,深更半夜不睡覺,怎麼在我府門口?”

“二哥……”冷二老爺是理國公的黨弟,在族裡是排行老三的,因爲冷家雙生子去了一個,冷清城不想讓人知道,冷家曾經還有一個兄弟,便把排行給改了,讓冷家老三變成老二,三太太也跟着排行成爲二太太。

“我是大哥。”冷清城很不悅地斥道。

“二哥,夜深人靜的,就咱們兄弟兩,你怕什麼,總讓人叫你大哥,你也不怕大哥的魂魄回來找你啊。”冷二老爺似笑非笑地說道。

冷二老爺雖然沒有爵位,但他是進士出身,如今也是戶部侍郎之職,官居四品,說起來,實權比理國公還要大。

“你也知道深更半夜了,來找我有什麼事?”理國公心裡有事,不想與冷二老爺多囉嗦。

“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問二哥,這個,可是你的東西。”冷二老爺說着,就拿出一個布包來,攤開給理國公看。

理國公當時臉色就變了,但他很快沉住氣道:“這個……怎麼會在二弟這裡?”

“就是這個東西,要了睿兒的一條命,那麼小的孩子,你怎麼下得手去的?”見他親口承認,冷二爺氣得整個人都在抖。

“你說什麼?我沒聽懂。”理國公還想狡辯,“睿兒不是溺水麼?”

“你還說溺水?當年,你就是用這個法子害死了大哥,現在,又來害我的孫子!”冷二老爺說着,從袖中拿出一把小刀,向理國公扎去。

理國公功夫不弱,又早有防備,哪裡會輕易讓二老爺得手,反手就揪住了二老爺的手腕,兩人一時在大門口打了起來。

二老爺招招殺招,竟是不要命的打法,理國公雖說功夫不弱,但這些年卻只顧着玩女人享樂,荒廢了不少,一時也分不出勝負來,但他惜命,遇上不要命的打發,就有點束手束腳,很是吃虧,不多時,身上便被劃了好幾條口子。

緋雲睡得正香,卻被一陣急切的拍門聲吵醒,等她披衣出來時,冷奕勳也已穿戴停當,立在門外。

“二爺,出了什麼事?”緋雲擔心地問。

“你的計策可能奏效了,走,咱們出去看看。”冷奕勳牽起緋雲的小手就往府門外走。

這當口,府門外已經燈火通明,二老爺殺紅眼睛,不顧渾身血淋淋的,只往理國公身上撲。

冷奕勳縱身上前,伸指一點,制住了兩個人,對圍觀的家丁道:“還不把兩位老爺扶進去?”

家丁這才分別扶着兩位冷老爺進了府。

“怎麼回事?二叔,你爲什麼要殺老爺?”冷奕勳故做不知地問。

“他殺了睿兒,我這是在爲睿兒報仇,阿奕,他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也不是真正的理國公,他是你二叔,當年,就是他殺了大哥,冒名頂替的。”二老爺一邊抹着脣角的血跡,一邊指着理國公道。

冷奕勳眼裡滑過一絲冷笑,臉上卻露出無比驚訝的神色:“二叔,你說什麼?他……他不是我爹,還殺了我親爹?”

“是的,他殺了真正的理國公,還殺了我的睿兒,你不是刑部官員嗎?將繩之以法吧。”二老爺憤怒地看着理國公道。

“阿奕,你別聽他胡說,我怎麼可能是冒名的呢?若是冒名的,老太太也不會認啊……”理國公還想狡辯。

“當年,他殺了大哥後,很慌張,求我幫忙,大哥還是我幫着擡回來的,如果沒有我幫他作證,老太太又怎麼會相信,死的不是他,其實是大哥呢?”二老爺似乎已經豁出去了,不顧一切地說道。

原來,當年二老爺也是幫兇,這點,任夫人也不知道。

“你胡說什麼?”看着冷奕勳越來越冷的眼神,恐懼由心底涌出,理國公不禁打了個寒戰,厲聲道。

“我胡說,阿奕,你娘也是他害死的,他給你娘下了幽魂,生生將你娘折磨了半年才死,他就是個人面獸心的惡魔,還冒充你爹二十年,二叔今天也算是爲你報仇。”說着,二老爺再一次向理國公撲去。

理國公嚇得臉都白了,剛想動,突然腰間一痛,整個人都僵住了,手腳都不聽使喚,眼睜睜看着二老爺手裡的小刀刺進了自己的心臟,然後,又毫不猶豫地抽了出來。

他呆呆地看着鮮血象細泉一樣汩汩自胸口的洞裡往外涌,生命也隨着血液而一點一點流逝,他有些不思議地看向冷奕勳,“你……你早就知道了……”

冷奕勳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裡全是輕蔑之色。

看着那高大的身影轟然倒下,緋雲微微嘆息了一聲,任夫人,你的仇,總算是報了。

二老爺也有些詫異,自己竟然如此輕易得了手,但他很快便反應過來扔下刀,垂下雙手,對冷奕勳道:“二叔殺了人,也自知罪孽深重,要如何處置,由阿奕你吧。”

這時,二太太這邊也聽到了消息,帶着兒子媳婦一起衝進來,看到眼前一幕,她率先向冷奕勳跪下:“阿奕,阿奕,你饒了你二叔吧,他也是怒氣攻心,失了理智啊。”

冷奕勳靜靜地看着二老爺,二老爺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臉色平靜。

“起來吧,這件事,到此爲止,誰也不要說出去,就說老爺是急病暴斃而亡。”他說完,拉着緋雲就走。

二老爺和二太太互看一眼,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正要起身,就聽到一聲美淒厲的尖叫由遠而近,卻是紅梅正撲了過來。

緋雲回過頭看向那撲在理國公身上的身影,搖了搖頭:她真不相信,紅梅對理國公會有幾分真感情。

兩人剛走沒幾步,卻被聞訊前來的老太太攔住了去路,冷奕勳忙要行禮,老太太滿臉是淚,忙攔住冷奕勳,反而要向他行禮,冷奕勳托住了老太太,老太太緊緊握住他的手道:“阿奕,看在奶奶疼你這麼多年的份上,放過紅梅吧,他肚子裡,是我冷家最後一點血脈了。”

冷奕勳怔了怔,將老太太摟在懷裡,哽聲道:“好。”

老太太拍了拍他的背:“阿奕,難爲你了,你是好孩子。”

冷奕勳道:“您還有我,我永遠是您的孫兒,阿奕,一定會孝敬您,爲您養老送終的。”

老太太含淚點點頭,鬆開冷奕勳,顫巍巍的去看理國公了。

說好了一會兒就回來的人,如今卻變成了一具屍體,紅梅怎麼也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會是真的。

她得到信後,差點暈了過去,她說不上有多愛理國公,甚至一點也不愛,但是,他是他唯一的依靠,沒有了他,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

伏在理國公身上,哭了個天昏地暗,她也不知自己在哭什麼,是爲理國公的死傷心,還是爲自己未知的前路難過。

突然,一隻手輕輕搖着她,她不由得詫異地回頭,卻看到理國公夫人那張蒼老帶着病容的臉,不由瑟縮了一下。

“起來吧。”理國公夫人憐憫地說道。

紅梅以爲自己聽錯了,呆呆地看着理國公夫人。

“你還懷着身子呢,孩子要緊。”理國公夫人又平靜地說道。

“你……什麼意思?”紅梅警惕地問。

“你我都是可憐人,起來吧,莫哭了,以後,守着孩子,好好過日子吧,別再起別的心思了。”理國公夫人又道。

紅梅迷茫地看着理國公夫人,一時回不過神來,眼淚,無聲無息地流着。

“阿奕和緋雲都是良善的人,罪魁死了,只要你不再作惡,他們是會善待咱們的,起來吧,跟我回家,咱們關起門,好生過日子。”理國公夫人嘆了口氣道。

紅梅呆呆地起了身,凝目看向遠處那對手牽着手的人,女子嬌俏可人,男子飄逸如仙。

以前,她怎麼也不肯承認,緋雲配得上二爺。

可是,緊牽的十指,和偶爾側目相視一笑,畫面那樣默契,那樣溫馨,她就算再嫉妒,再難受,也不得不承認,那兩個人在一起,是那樣的和諧甜蜜。

另一隻有力的手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紅梅回眸,就看見墨竹板着的臉:“你還想怎麼着?難得太太心胸如此寬擴,很放過你。”

“我……”紅梅沒想到,墨竹還願意理她。

“我什麼我?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你以後還是這個府裡的側夫人,好生養着胎,有了孩子,你就算有了依靠,別辜負了小云的心,也別辜負了太太的心。”墨竹扶起紅梅道。

紅梅眼淚又要下來,墨竹不耐煩地說道:“你好自爲之吧,我先走了。”

“墨竹,我知道你的心思,不過,以二爺的身份,他將來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記住,一定不要象我一樣,嫉妒小云,只要你對小云好,我相信,你還是會有機會的。”紅梅對着墨竹的背影說道。

二爺是皇帝的兒子,這是紅梅在理國公離開後,悟出的真相,當皇帝,就一定有三宮六院,就算二爺挑剔,後宮也至少得有幾個妃子,不然,皇家也不答應,墨竹比她命好,比她聰明,是她太沉不住氣,太容不得人,如果,當初也一直本本份份守到現在,就算當不成妃子,至少也能成爲二爺的女人。

墨竹的身子僵了僵,頓住步子遲疑半響,但還是頭也沒回地走了。

緋雲離得不遠,把紅梅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她的手,還被包裹在冷奕勳的掌心裡,溫暖乾燥,厚實柔和,以前,只要被他牽着,她都有種整個人都被他捧在心裡疼着的感覺。

腦子裡突然出現一個畫面,有一點,這隻大手裡,還會包住更多的小手,有纖柔的,有修長的,有柔軟的,當她老了,容顏不再時,還會有更鮮嫩的小手爭着搶着伸進這隻大手掌裡,享受它的溫暖與厚實,分享他的溫柔,到那時,自己會不會也象任夫人一樣,痛苦而無奈,那個時候,自己是不是也想着,要如何才能逃出那金碧輝煌,人間最華麗,最高貴,卻沒有自由和自己的囚籠嗎?

想着想着,她的手心不由得冷汗潸潸,彷彿那一天,就在明天,即將到來。

她下意識就想要掙脫,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怎麼了?是不是受涼了?你看你,怎麼出了這麼多虛汗?”冷奕勳將緋雲的手提起,眼睛,卻看向她嬌俏卻顯蒼白的臉,清潤的眸子裡滿是擔憂與溫柔。

“沒有。”緋雲避開他的目光,不想自己內心的恐慌被他窺探。

“不要多想,天還早,回去再睡個回籠覺,什麼事都有我呢。”他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怕她冷,脫下自己的外披,披在她身上,半擁着她回了房間。

“二爺!”冷奕勳回身,卻是紅梅,他不由得皺了皺眉。

“二爺,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有些話,我還是必須要告訴你。”紅梅目光閃了閃,微垂了頭,有點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說吧。”送緋雲回房後,冷奕勳正打算出門,今天出了太多的事,他要趕緊處理,遲則怕生變。

“多謝二爺還肯包容我,以後還望二爺……”

“別扯有的沒的,有話直說,我還有事。”冷奕勳冷冷清清地直視着門口。

“老爺他先前出門前,好象說,要先下手爲強,我想着,他一定是想法子對付二爺去了,而這天底下,對二爺最有危協的,應該寧王,所以……”

“知道了,你走吧。”紅梅的心思冷奕勳很清楚,她告訴自己這個消息,無非是賣個好,畢竟行卻她與緋雲鬧得已經很僵,她肚子裡還懷着孩子,將來想要過平定安然的生活,少不得要他照顧。

紅梅還有話想要說,透過淚珠,她極力掩藏着複雜的情意,她不知道,現在是後悔居多,還是愛戀居多,她貪婪的,只想再多看他一眼,也許,將來,他進了宮,坐上那把龍椅後,再見一次這張絕美的容顏,都是奢望了。

冷奕勳自紅梅身邊走過,眼神都沒有多給她一個。

紅梅待他走遠,纔敢轉過身來,癡望着那漸行漸遠的背影,淚如雨下。

“滿足吧,二爺還肯讓你留在這府裡,給你一個安然的未來,依着他以前的性子,你應該知道你的下場。”白菊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外,淡淡地說道。

紅梅很嫉妒,她不止嫉妒緋雲,連着墨竹,白菊,紫蘭幾個一同嫉妒,如果,當初,她沒有……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更沒有後悔藥,白菊說得對,她該認命了。

冷奕勳出門,剛要上馬,就見一隊快騎直奔而來,見到他,立即下馬行禮:“冷大人,皇上急召您入宮。”

這個時候急召自己入宮,莫非……

冷奕勳的心一沉,隨快騎一同進了宮。

緋雲早上醒來時,冷奕勳還沒有回來,墨竹白菊紫蘭三個難得一同守在她身邊。

吃過早飯,冷奕勳還沒有回來,緋雲擔心起來:“二爺去哪裡了?”

墨竹看了白菊一眼道:“去宮裡了,二爺稍了話來,說是有公事要辦,這幾天讓我們幾個照顧你,小云,你什麼也不要多想,安心在家裡等着二爺就是。”

好端端的,皇帝突然召冷奕勳進宮做什麼?

聯想起昨天的事情,緋雲就有點坐立不安起來。

理國公連夜出門,想幹什麼?他去見什麼人了?

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冷奕勳的身世,想法子對付冷奕勳去了?

二老爺是個聰明人,就算要爲死去的孩子報仇,爲什麼要用那麼衝動,那麼笨的法子,不是明擺着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麼?

以前二房不總是用陰的麼?這一次卻明刀執杖了,是做給冷奕勳看的,用這法子向他投誠來了吧。

二房應該也是知道了冷奕勳的身世,知道他將來的地位,所以,纔會用這麼笨的法子來向他表明心跡,爲的,也是整個二房的前程與安危。

連二房都知道了冷奕勳的身世,那麼寧王呢?

保不齊,理國公連夜出門找的靠山,就是寧王,如果是這樣,那麼,冷奕勳現在的處境就會很危險。

不行,她不能在家裡乾等着,如果他有危險,她活着也沒什麼意思。

以前沒有愛過,沒有享受過他的疼寵,沒有感受過他的溫柔也就罷了,如今,她不說上癮,卻是隻要一想到,他會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她的心都會痛,比戳自己一刀還要痛。

或者說,她寧願受傷的是自己,也不願意是他。

吃過飯,緋雲一頭扎進了後堂,墨竹守着她,卻看不懂她在搗鼓什麼。

緋雲整整在家裡搗鼓了一天,這一天,冷奕勳還是沒有回來,連個信也沒有帶回來。

而大街上,整個京城,似乎都籠罩在一種莫明的緊張中,從來不宵禁的錦泰京城,禁然宵禁了,不許百姓在夜間出行走動。

大家都有種暴風雨欲來的壓力與驚惶。

第三天,冷奕勳沒來,夜安離卻來了,他還是那急吼吼的性子,也不讓人通報,就直接闖進了寧墨軒。

緋雲正忙得一頭是汗,夜安離在後院找到她時,差點沒認出她來。

“怎麼變成小花貓了?小云,你在幹嘛?”

緋雲拭了拭手中黑洞洞的槍管,問道:“世子爺怎麼來了?”

夜安離看了眼她手裡的東西,目光凝了凝,拉起她就主外走:“走,小云,跟我走,這裡不安全。”

“去哪啊?”這傢伙,還是不管不顧的性子,也不看人家願意不願意。

“京城不太平,小云,你跟我走吧,我怕你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魚。”夜安離急切道。

緋雲猛地甩開他的手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走得掉麼?何況,原本不一同種類的魚,在一個池子裡生活得久了,氣息,味道都一樣了,哪裡還分得開。”

夜安離怔住,眼裡滑過一抹痛楚:“值得麼?我就不信,你還不知道,他現在的身份,你還要守着他?”

緋雲沒有說話,夜安離的話,正好戳到了她的痛處。

“當初,你對我提的要求還記得麼?你說,這輩子,都只做妻,不做妾,也不許夫君納妾。”夜安離捉住她的手問。

緋雲愣愣的沒有說話,靈動的大眼呆呆地看着院裡的那顆高大的木棉樹,火紅的木棉花開得正妍,她記起,前世有個叫舒婷的女詩人寫下過這樣的詩句:如果我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爲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緋雲的愛情很簡單,她不求容華,不求富貴,不求驚天動地,不要轟轟烈烈,她要的是,平平淡淡,要的是平等尊重,要的是堅貞專一,哪怕讓她成爲大錦朝最尊貴的那個女人,給她多少女子永生難以企及的位子,她也不願意,她只想以一個平凡妻子的身份呆在自己夫君身邊,一身一世,情深無悔。

“……只要是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人,就註定會有許多女人,而且,後宮根本不是你能呆的地方,那裡,吃人不吐骨頭,何況,小云,你的出身太差,就算阿奕他再愛你,你也不可能成爲正室,就算皇上允許,太后也不會允許,朝中大臣也不會允許,到時候,你不得不委屈求全,不得不受制於人,不得不忍受那麼多女人的嫉妒,攻訐,你會陷入無窮無盡的陰謀與構陷中去,小云,那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夜安離的話,苦口婆心,卻字字誅譏,句句戳進了緋雲的心窩,她感覺眼睛澀澀的,很難受,想哭,卻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她知道,她不能怪冷奕勳,這一切,都是命,就算冷奕勳不願意,他也不得不接受命運的安排,因爲,皇帝只有他這一個親生兒子,皇帝現在的處境也不樂觀,他不能袖手旁觀,也不能一走了之,這是他的責任。

她無權,也無法自私的讓他爲了自己放棄那天下所有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地位,她做不到。

她也沒那個自信,不相信自己能影響他的決定,這關乎到他的一生。

冷奕勳是有理想的人,他素來清高自傲,他是天生的王者,這個天下,如果在他手裡,一定會治理得井井有條,大錦也會有更好的發展與前景。

百姓也會過得更加富足安康,這是他的抱負,試問,那麼好的一個,可以讓自己施展才華,實現畢生理想的平臺,又有哪個男人會抵得住這種誘惑?

“你還在猶豫什麼?跟我走吧,就算你不想嫁給我,今天,你也要跟我走,至少,讓我把你安頓下來,看你能平平安安的,我也好安心。”見緋雲還在發呆,夜安離捉住緋雲的肩膀搖。

“我頭都暈了,夜安離,你想把我搖散架嗎?”緋雲笑道。

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夜安離真是服了她了。

“我不搖你,是不是現在就跟我走?馬車我都準備好了。”夜安離道。

“嗯,我跟你走,不過,不是離開京城,而是去皇宮。”緋雲道。

“去皇宮?你傻了?這個時候往槍口上撞?”夜安離拉住她往另一邊拽。

“夜安離,他現在很危險,我要幫他,這個時候讓我走,我做不到,你肯幫我就幫,不幫我就走開,我可以自己去。”緋雲大力甩開夜安離,向外走去。

皇宮裡,兩方戰鬥已經開始,寧王還是沒有忍住,他聯合北戎國王子拓拔清宏一起發動叛亂,左家還有一部分殘餘軍隊沒有被找到,其實藏在北戎國驛站地道內,再加混在錦泰國內的北戎人,一起響應,與寧王手掌的五城司馬,加上九門守衛,還有羽林軍一起,他們以清除左家除孽的名義將皇宮包圍起來,他們自己就是叛堂,打算弒君篡位。

皇上剛把冷奕勳招進宮,羽林軍就將情報密報給了寧王,寧王當即下令,實行叛亂。

原本,皇上早就有所準備,但是,以爲寧王沒有這麼快的動作,當純蘭嬤嬤向他密報說,寧王打算叛亂時,皇上立即急召冷奕勳進宮,商量對策,但是,還是沒想到,寧王動作有這麼快,可見,這些年,寧王在宮裡的經營很成功,眼線幾乎遍佈整個宮裡,何況,他從慈寧宮走時,已經對純蘭嬤嬤起了疑心,已經吩咐人監視純蘭嬤嬤,所以,他得到情報的速度,行動,都比皇帝要快。

皇帝和冷奕勳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緋雲裝扮成小宮女模樣混進宮時,宮裡已經混亂不堪,好在羽林軍也不全服從寧王,一部份忠心耿耿的護衛守護着乾清宮,讓寧王的人馬無法闖進乾清宮去。

冷奕勳正與拓拔清宏鬥得正激烈,拓拔清宏的武功詭異多變,手法陰狠殘忍,這一路上,他已經殺了不知多少護衛軍。

冷奕勳還是那樣懶懶散散的,但手下招式狠厲,毫不留情,拓拔清宏雖然狡詐多變,但再狠的殺招,也被冷奕勳輕描淡寫的化解。

夜安離並沒有跟緋雲一同進宮,因爲,九門全部關閉,寧王的人封鎖了城門,不準進出,而北靖侯卻還西山大營裡,這會子還不知道寧王叛亂的消息。

他帶着緋雲闖到紫禁城下時,發現皇宮中已經有異動,殺聲震天,寧王手掌羽林軍,夜安離暗道不好,皇上的情勢堪憂,只能掉轉馬頭,打算闖出城門,向北靖侯和慶王爺報信。

墨竹帶着緋雲躲在一顆茂密的香樟樹上,查看情勢,二爺一身白色勁裝上,沾染了不少血跡,也不知是他的,還是別人的,墨竹心急如焚,真的很想衝下去,替爺殺了那些該死的叛軍。

緋雲的藏身之處,離冷奕勳很近,不到一百米的樣子,叛亂開死後,宮女太監們嚇得四處逃散,不少人被亂軍砍死,有的便嚇躲到樹後,牆下,縮成一團,那些叛軍暫時也無暇顧及她們。

宮女打扮的緋雲和墨竹反而相對安全,而且,輕易的潛入到戰鬥的最前沿。

忠心皇帝的護衛軍,與寧王的人馬比起來,少得可憐,幾乎以一對百。

但他們仍勇敢而又頑強地守護在乾清宮周圍,冷奕勳成了乾清宮的守護神,成羣的士手執長槍往前衝,都被他以排山倒海般的殺招給誅殺。

不少人開始膽怯,就算被命上前,也不敢拼死,冷奕勳手還未動,他們就趕緊後退。

士兵們將冷奕勳當成了殺神,在他面前,自己的命就如螻蟻一般,冷昱見狀,又氣又急,但這樣殺下去,自己這般的士氣會一蹶不振,正爲難之時,拓拔清宏親自上陣,攻向了冷奕勳。

經過好幾輪的血戰,冷奕勳也不知自己殺退了幾波進攻的敵人,已經有些疲累。

拓拔清宏早就想與他一決高下,方纔又在一旁觀看了很久,對冷奕勳的武功路數也有了一定的瞭解,加之此時冷奕勳的體力損耗不少,此時上陣,他有很大的勝算。

緋雲雖然看不懂武功路子,但是,從表面上看來,冷奕勳還比較從容淡定,以爲,他能打敗拓拔清宏。

墨竹卻知道,二爺是在苦苦支撐,該死的拓拔清友,真夠陰險的,竟然趁火打劫。

“小云,你呆在樹上不要動,我去幫二爺。”眼看着冷奕勳破綻頻露,好幾次差點被拓拔清宏得手,墨竹急了,顧不得他曾經的命令,打算下樹去幫忙。

緋雲一把抓住她:“你一個人下去,能幫多少?”

“殺一個是一個,不管如何,救了二爺出來再說。”墨竹道。

“再等等!”緋雲緊拽住墨竹的衣袖道:“也許,這會子二爺並不想你下去。”

墨竹聞言詫異地看向冷奕勳,正好見他被拓拔清宏攻得連退好幾步,腳下一歪,身子向一邊倒去,拓拔清宏乘機長劍刺向他胸口。

墨竹一口氣吊在喉嚨眼裡,差點尖叫出聲,依她看來,這一劍,二爺避無可避,她想要救,也鞭長莫及,眼看着劍尖就要刺穿他的胸膛,墨竹聽到了自己心臟碎裂的聲音。

耳畔卻聽見緋雲輕微的歡喜聲:“我就知道,他一定留了一手。”墨竹擡眸,意外地看見拓拔清宏倒在血泊中,而冷奕勳則冷笑着拿帕子拭着帶血的長劍。

墨竹愣了愣,突然明白,爲什麼二爺只對緋雲動心,她跟了二爺也有十年了,可從來沒看懂過二爺,她自問一身武功也不弱,可她卻沒看出二爺的佯敗和計謀,半點武功底子也沒有的緋雲卻看出來了。

如果自己方纔莽然衝下去,不但幫不了二爺的忙,反而會壞了他的計策。

墨竹不由得深深地看了緋雲一眼,可緋雲才放鬆的神色又緊張了起來,她轉眸看去,只見冷昱命人將重傷的拓拔清拔救下,手一揮,一隊身着黑夜的武士向冷奕勳撲去。

那些個,與先前的羽林軍不一樣,一個個目光呆滯,面露兇光,統一的行動,統領一的動作,一上前,一個個舉着刀,朝着冷奕勳就砍,根本就不顧及自己的安危,那分明是不要命的打法。

“死士,寧王爺培養的死士。”墨竹驚乎出聲:“他們是鐵了心想要殺死二爺啊。”

緋雲也看出來了,那些黑衣人明顯被人控制了心神,好幾個被冷奕勳削斷了執刀的手腕,卻還是舉着頭禿禿的手肘向他攻去,第一批被殺死之後,另一批又上前,仍是不要命的打法,而這樣的黑衣人,足有幾百人之多,寧王爺看來是孤注一擲,把老底子都拿出來了。

這樣下去,就算冷奕勳神功再世,也會被累死,耗死。

“怎麼辦,小云,怎麼辦?”墨竹急欲跳下去,但還是被緋雲指住,她抓住緋雲的肩,無助地問。

緋雲卻一臉慈悲,單手一立道:“阿彌砣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想殺生,可是,上天還說,要替天行道。”

墨竹聽得莫明,只見緋雲從隨身揹着的布袋裡拿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往樹上一磕,向黑衣人的方陣擲去,緊接着,一聲巨響,墨竹差點被聲浪掀下樹來,急切着,她忙指住緋雲,睜開眼時,只見到一片黑煙瀰漫,一陣鬼哭狼嚎和慘叫聲此起彼伏,乾清宮前,一片混亂。

“呀,失敗了,火藥比例沒配好,再拭下這個。”墨竹還沒醒過神來,只聽見緋雲在耳邊喃喃低語,緊接着,又是一聲巨響。

鼻間全是嗆人的硝煙,墨竹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小云這是制的什麼啊,好辣,好嗆人。

迷糊間,只見乾清宮前一片狼藉,血肉橫飛,而那些沒被炸傷的人,就蹲在地上猛咳,一個個眼淚汪汪,比死了爹孃哭得還傷心。

緋雲遞給墨竹一塊準備好的溼帕子,墨竹捂住嘴,半晌才熬過那好一陣嗆。

冷昱沒被炸傷,但他的心裡,卻比扔進了幾顆炸彈還要震驚,這樣的武器他還是頭一回見,上一次,他見過緋雲用槍,原想着,那種東西雖然厲害,但抵不過人多。

但這一次,這種武器,殺傷力之大,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除了那個女子,還有誰會製造這種東西?

看着父王苦心培養出來的黑衣死士,幾是在幾息之間,就死亡大半,冷昱又氣又急又痛心,轉頭回望,卻不知那女子藏在何處。

冷奕勳沒想到,在他最危急的時刻,來救他的竟然是緋雲,知道她有很多讓他莫明的本事和能力,知道她會製造奇奇怪怪,殺傷力極大的武器,但沒想到,她會不顧安危衝進宮來救自己。

冷昱找不到她身藏在何處,他卻知道,不是眼力好,黑煙瀰漫間,目不能視物,但他就是知道,就是能感知她的方向。

“世子爺,在那邊,是從哪邊扔來的毒球。”有個兵士大聲喊道。

“弓箭手何在?”冷昱冷聲命令道。

幾百名弓箭手齊齊朝着緋雲和墨竹藏身的地方,只要冷昱一聲令下,百箭幾發,那顆樹傾刻間會變在刺猥,藏在樹間的緋雲和墨竹也很難倖免。

墨竹緊抱住緋雲:“小云,別怕,有我在。”她竟然用自己的身體將緋雲護住。

緋雲鼻子酸澀難忍,墨竹對她好,她一直都知道。

但她以爲,墨竹是因爲冷奕勳的命令才如此。

墨竹深愛着冷奕勳,如果自己死了,墨竹不是更有機會了嗎?

生死關頭,這個傻丫頭竟然用命護住她,再懷疑她的情義,緋雲感覺自己不是人。

“墨竹,謝謝你。”緋雲推開墨竹,她絕不會讓墨竹用生命來保護自己,否則,就算自己活下來,這輩子欠墨竹的也無法還清,她會內疚一輩子的。

緋雲自樹葉中冒出頭來,立在樹杆上。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沒想到,剛纔製造出那樣大的暴炸的,竟然是個妙齡女子,而面對上百支隨時都能將她射成刺蝟的鐵箭,她竟然凜然不懼,勇敢直面。

看到緋雲俏生生立在樹端,冷昱有片刻的失神,以前只覺得她制別,她聰慧,雖然心動,但多是想將她據爲已用。

從來也沒覺得她有此刻這樣美,美得聖潔,美得純淨,美得令他眩目。

剛纔他很生氣,氣得恨不能將緋雲碎屍萬段,可現在,冷昱突然捨不得了,他的命令隨時都可以下,但是,箭一但射出去,也許,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這樣特別又靈慧的女子存在。

“季緋雲,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肯投降,本世子就饒你一命。”冷昱朗聲說道。

緋雲怔了怔,脣角勾起一抹微笑,不但沒有半點懼意,還有點調皮的味道:“我殺了你麼多麼人,你還要給我這個機會?”

“是,只要你肯跟了本世子,本世子保證,絕不傷害你。”冷昱認真地回道。

緋雲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冷奕勳,那個男人正靜靜地看着她,目光輕柔,潤澤和暖,好象在告訴她,不要怕,一切有他在。

緋雲怔了怔,這個男人一副胸有成竹,毫不在意的樣子,莫非不怕她投降?

還是料定她不會投降?

“二爺?”墨竹也有點不解二爺的意思。

“投降吧,小云。”冷奕勳的語氣裡,帶着輕哄的味道,象是拿着糖果哄孩子上學的家長。

“什麼?”緋雲一臉愕然。他竟然讓她投降,讓她隨了冷昱?

也是,自己的性格剛強又倔強,早就跟他表明過,她不做妾,不與人共夫,他將來是要做皇帝的,他不可能娶她,更不可能立她爲皇后,也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與其將來爭吵痛苦,所以,不如放棄麼?

雖然,早就有了明確的打算,但是,明明白白聽到他放棄自己時,緋雲還是感覺心一陣絞痛,他滿不在意的語氣,象把旋轉的飛刀,將她的心絞成了碎片。

冷昱也沒想到,傲嬌又清高的冷奕勳竟然這麼快就妥協,竟然真的讓緋雲投降,他心中一陣激動,看來,冷奕勳自知會敗在自己手下,開始向自己妥協了,這場戰爭,很快就會以自己的完勝而結束。

“小云,阿奕他不要你了,你下來吧,本世子保證不爲難你。”冷昱喜滋滋地說道。

緋雲微垂着頭,不讓人看見自己的眼中涌上來,又被壓下去的淚,她不想讓人看見她微紅的眼眶,失望而傷痛的神情。

再擡頭時,脣角還是帶着甜甜的笑意,只是目光變得冰冷而絕然。

投降?投降後做什麼?當冷昱的小妾?有意思麼?

誰做皇帝都不關她的事,她只是因爲想珍惜自己的感情才闖進這場旋渦裡來的,現在,姐不幹了行不?

“冷昱,這支槍你應該見過對吧。”她緩緩舉起手中的槍,槍口對準冷昱的胸口。

羽林軍都不知道她拿着的是什麼東西,更不知道那東西的也有種強大的殺傷力。

所以,沒有知道,他們的世子爺正面臨生命危險。

冷昱臉色瞬間蒼白,冷笑道:“小云,你想做什麼?你要明白,就算你開槍,也未必能打得中我,而百箭齊發,以你的能力,你傾刻間就會萬箭穿心,你這是在找死,明白嗎?”

“是嗎?我是在找死嗎?不錯,我就是在找死又如何?槍你認得,這個你一定沒見過吧?不過沒關係,它的威力,你剛纔應該已經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如果我手中的槍,和這枚手雷同時射向你呢,你認爲,你能逃得掉嗎?”緋雲含笑說道。

“你?你想跟我同歸於盡麼?”冷昱震驚地問。

不只冷昱,所有的寧王軍都被她的話震住,剛纔兩枚手雷,已經讓寧王軍死傷很大,更可怕的不是死亡,而這這兩枚手雷的威懾力,已經震懾了在場的所有人。

“跟你一塊死也不錯啊,我一個小小的丫環,能讓堂堂寧王世子爺培埋葬,很划算啊,很有面子嘛。”緋雲象個頑皮的小精靈一樣,滿不在乎地說道。

“或者說,你放下箭,你投降,這樣,咱們兩個也都不用死了啊,冷昱,你苦心經營這麼久,如果最後勝利了,卻沒有命享,豈不爲他人做了嫁衣?想想也不划算啊。”緋雲笑着說道。

冷昱怨毒地看着緋雲,她的話,正好戳中了他的痛處,皇上只有冷奕勳一個兒子,但寧王卻子嗣衆多,他雖是世子,但如今他死了,寧王肯定會讓他的那些弟弟們繼位,辛苦這麼多年,讓別人得了益去,他確實不甘,但是,如果投降,他這麼多年的辛苦照樣白流,最重要的是,他不相信,緋雲真能殺得了他,這麼多人護住自己,不一定能炸得到他。

再說了,她要真投得準,剛纔那兩枚就能炸死他了,他相信,自己是命定的天子,肯定有天保佑。

“本世子投降?箭直就是笑話?季緋雲,本世子念你有點才能,所以纔想留你一命,你真要冥頑不靈,你當本世子怕你麼?同歸於盡,本世子也不會如你的怨,弓箭手,預備!”

“慢着!”正當冷昱要揮手時,冷奕勳大聲喝道。

冷昱回頭。

“冷昱,我投降!”冷奕勳將手中的長劍擲在地上。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這場戰爭本就因他而起,冷昱正是因爲他這個真正的皇子阻擋了他皇儲之路,纔要發動這場政變的。

沒想到,他竟然說要投降。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冷昱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沒聽錯,我投降,我不幹了,冷昱,我對皇位沒興趣,你想當你當好了。”冷奕勳看了眼站在樹端,眼珠子都快要脫窗的緋雲。

“那你剛纔還……”冷昱莫明地說道。

“寧王謀朝篡位,我是在奉命保護皇上。冷昱,沒有了我,你的皇位就不會受到威協,但是,沒有了皇上,你未必會是皇儲,你明白我的意思?”冷奕勳道。

不錯,如果現在皇上死了,那繼位的肯定是他的父王寧王爺,而不是他,寧王春秋正盛,自己雖然是世子,但過個一二十年,太子之位還一定是自己的嗎?

王妃早就不得寵了,寧王寵愛的鬱側妃,很有可能會替代母妃的位置,而鬱側妃的兒子只比他小兩歲,也是文武全才,深得父王寵愛,到時候,太子之位還保得住嗎?

如果冷奕勳不想到皇帝,而自己又肯在此時倒戈的話,皇上肯定會對自己另眼相看,皇太子之位,也肯定是自己的……

冷昱正在衡量間,天上突然長起三個彩色信號彈。

他知道,那是左威衛大軍已經抵達京城的信息。

“冷昱,你快做決定吧,否則,你永遠沒有機會了。”見到慶王爺發來的信號彈,冷奕勳不喜反憂,彷彿生怕冷昱會不答應他似的。

“阿奕,你在做什麼?”皇帝急急從宮裡出來,不滿道。

“皇上,冷昱文武雙全,又精通政務,我懶散慣了,真的做不到皇帝這種苦差,一筆寫不出兩個冷字,都是至親骨,何必相殘?”冷奕勳淡淡地看着皇帝道。

“就爲了那個女子,你連皇位也放棄?”皇上看了眼呆立在香樟樹上的緋雲,氣惱地說道。

“我喜歡她,答應過她要給她自在安然的生活,我不想讓她也和我娘當年一樣的下場,所以,父皇,放兒臣走吧,兒子無意於廟堂,也更不想有三宮六院讓她爲難,求父皇成全。”冷奕勳向皇帝跪下,真誠地磕了一個頭道。

聽他說起任夫人,皇帝的眼圈頓時紅了,高大的身軀晃了晃才站穩,心頭一痛道:“你當真不後悔?”

“父皇這些年可曾後悔過?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父皇可曾真正開心過?”冷奕勳不答反問。

“冷昱,你還不放下武器?”皇仰頭,讓即將流出的淚水又退了回去,對着冷昱大聲喝道。

“皇上?”冷昱遲疑着。

“你沒聽見你皇弟說的話嗎?你以後,就是朕的大兒子,而阿奕,就是你的親弟弟,明白了嗎?”皇上正色地說道。

冷昱要的就是這句話,大喜過望,當即跪下:“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京城郊外,野山菊開遍了山野,緋雲採下一朵黃菊,試着往冷奕勳頭上插:“爺,你戴肯定比我好看。”

冷奕勳也不躲,把自己剛做好的一個花環戴在她頭上,勾脣一笑:“我不戴花也比你好看,這點無傭置疑。”

“切,臭美。本姑娘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少女好吧。”受不了某人的自戀,緋雲噘嘴道。

“是啊,人見人愛!”冷奕勳伸指彈了她一個腦蹦,回頭看一眼陰魂不散的夜安離。

“阿離哥哥。”緋雲向還在半山腰的夜安離揮一揮手。

“什麼郊遊,分明就是他們兩個談清說愛,把我一個人撂在一邊,太過分了。”夜安離在上回的政變中,傷了腳,腿傷還不有完全好,卻非要嚷着跟緋雲一起來郊遊。

“世子爺,我扶你吧。”墨竹也落漠地落在後面,見夜安離一拐一拐的,爬得辛苦,好心道。

“行啊,也省得我形單影隻,有個人陪也不錯。”夜安離笑道。

“世子爺,我說你就歇了那份心吧,我家二爺爲了小云連皇帝都不做,而小云呢,爲了我家二爺,連命都不要,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啦。”墨竹扶着夜安離道。

夜安離聽得一滯,問道:“你說當時,阿奕讓小云投降,小云很傷心?”

“是啊,雖然她不想讓我看見,但我還是能感覺到,她真的傷心了,有了赴死的決心。”

“真是傻,那個時候,換了是我,也會讓她投降的,阿奕是在保護她……哎喲……”夜安離的話還未完,腳下一滑,整個身子向後倒去。

墨竹一不留神,也被打帶着摔倒,兩個一同向山下滾去。

山上,緋雲目瞪口呆地看着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喃喃地說道:“爺,讓皇上給墨竹封個縣主噹噹吧,我瞧着,她跟阿離也很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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