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測

皇家馬場離京城還有段路,她們從場裡出來時,發現馬車早就不在了,如果憑緋雲的腳程一起回京城的話,太費時間,緋雲有自知之明,自己跑不快,會耽擱墨竹的治療。

墨竹是緋雲來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她不僅僅是緋雲的保護者,更是陪伴者,這些日子以爲,如果沒有墨竹,緋雲不敢想象,自己搬出理國公府的日子會有多艱難。

“紫蘭姐姐,你帶着墨竹先走吧。”看着往日鮮活明媚的墨竹此時黑沉沉,沒有半點聲氣的臉,緋雲的心裡一陣驚慌,心象要被挖去一塊一樣。

“不行,小云,我不能扔下你。”紫蘭卻搖頭,堅決地說道。

“紫蘭姐姐,你聽我說,你有武功,你腳程快,不能再耽擱了,去找劉太醫吧,他解毒很厲害,再慢,我怕墨竹姐姐撐不住。”緋雲靈動的眸子中,淚光閃閃。

“可是,墨竹傷了,如果我再不守在你身邊,你會危險的。”紫蘭執意道。

“不會,紫蘭姐姐你太小看我了,我有能力保護自己,那天在寧王府外遇刺,我是親手殺了一名寧王府暗衛的。”緋雲道。

紫蘭還要猶豫,緋雲怒了:“紫蘭姐姐,這是命令,請你趕快帶墨竹姐姐先走。”

紫蘭的眼圈也紅了,她與墨竹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她擔心墨竹的心情比緋雲不會少,但是,她的職責就是守護緋雲,這是二爺下的死命令。

看紫蘭還在猶豫,緋雲撥下頭頂的步搖對準自己的喉嚨:“你走不走?要不要我見了血你才肯走?”

紫蘭的眼淚終於盈滿淚眶,哽咽着:“小云,你明知道,她們針對的是你……”

“走不走?”尖銳的釵頭已經刺破了皮膚,一絲鮮血緩緩流出。

“好,我走。”紫蘭又急又無奈,悲憤地大聲吼道,背起墨竹縱身躍起。

看見紫蘭和墨竹的背影隱沒在山林裡,緋雲這才鬆了一口氣,找了點藥給自己塗上,與人流一起往京城方向去。

很快身後那種陰森詭異的感覺又來了,總感覺有雙怨毒的眼睛盯着她的後腦,如影隨形,甩都甩不掉,她猛然回頭,看到的卻是行色匆匆的趕路人,並沒有異常,但只要她回過頭來,那種令人渾身起雞皮的陰森感又來了。

看來,自己是被人盯上了,得趕緊找個安全地方呆着,等待冷奕勳來救就好。

於是,緋雲儘量跟着人走,不落單。

可週圍的人莫明其妙地越來越少,終於,在路口的拐角處,兩個穿着平常的男人攔住了緋雲的去路。

緋雲回身就跑,但才邁開步,就發現身後也有三人攔着,兩旁是陡峭的山坡,她根本就無法上去。

前有阻敵,後有攔路虎,緋雲插翅難飛。

一看這五個人的行爲舉止,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軍人,以一對五,緋雲真的沒有把握。

唯一可以判斷的是,這幾個人似乎暫時並不想要她的性命,而是想要綁架她。不然,早就執劍衝上來了,而不是漸漸逼近,伺機而動。

那就來吧,雖然不一定逃得奪,但也不能束手就擒。

看這五個人慢慢逼近,緋雲手握手槍,指着其中一人的頭道:“站住,再動我就打暴你的頭。”

那人似乎怔了怔,看着她手中的槍口似乎有些猶,目光的懼意一閃而過。

但只是一瞬,他們又沉默着圍了上來。

緋雲不想殺人,但更不想落在來意不明的敵人手裡。

她將槍口移下,對準那人的肩膀:“我說了,別過來,不要逼我。”

那些人還是無動於衷,只要槍一響,就能震憾住這些人,緋雲有這個自信,不想殺人,不代表不會殺人,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的,微眯了眯眼,緋雲摳動扳機。

但是,想象中的巨響沒有出現,她只聽到一聲喀嚓,槍竟然是啞的,她早上出門時,才檢查過了的。

對面人臉上一閃而過的譏諷讓緋雲心頭一震,好端端的槍怎麼會出故障?

容不得她再多想,前方的兩個人沒有了耐性,猛撲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緋雲迅速躬身,手臂一甩,其中一人悶哼一聲,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插着一隻冰冷的鐵箭。

其他四人怔住,她不是隻有槍麼?怎麼還有暗器?

看着同伴就這麼死了,四個人的臉色更加陰戾可怕,長劍全都拔出,齊齊揮動,向緋雲刺來。

不好,激怒了歹徒。

緋雲心頭警玲大作,她在學校只學了近身格鬥,但那點身手在這個時代只能算花拳繡腿,凜冽的劍光瞬間將她籠罩,緋雲身子一矮,匍匐於地,就地滾動間,連射三箭。

頓時,又一人慘呼着倒地,而緋雲的手臂上,也被刺中一劍,痛得她渾身一麻。

再想動,白光一閃,喉嚨前已經被劍抵住。

緋雲只好束手就擒。

但對方也並沒有討到好處,二死一傷,爲首的那人臉色很難看,對着緋雲就甩了一巴掌。

緋雲的牙都快打落了,臉上火辣辣的痛。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抓我?”緋雲印象中,並沒有見過這五個人。

“他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不如問我啊。”一個身影自拐角處轉了出來,目光陰戾地看着緋雲。

“是你?左嫣然!”緋雲萬萬沒有想到,來人竟然是隻有一面之緣的左嫣然。

“對,就是我,小賤人。”左嫣然一身黑色勁裝打扮,神情卻略顯憔悴。

“果然是左家人。”緋雲想過這五個人會是左家人,只是沒想到,左家竟然派左嫣然來綁架自己。

上回在靖北侯府,左嫣然就想置自己於死地,被冷奕勳戲耍了一番,顏面掃地,她把恨意都遷怒到了自己身上。

緋雲情願落到左浩然的手裡,也不願意在左嫣然手裡。

嫉妒的女人比起男人來,手段只會更陰辣殘暴。

說不害怕是假的,緋雲腦子裡不斷浮現以前宮鬥電視裡,后妃將嫉妒對象砍斷四肢,挖眼割舌,做成人棍泡在酒裡的場景,不由得一身冷汗。

“對,就是左家人。小賤人,你以爲,將我們左家人已經趕盡殺絕了吧,沒想到,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左嫣然陰狠地笑着,眼中盡是憤恨之色。

緋雲左臂還在流血,又痛又麻,臉也是火辣辣的,心中卻在暗暗思量左嫣然綁架自己的動機。

以左嫣然的性子,她應該是巴不得立即將自己殺死才甘心,可看樣子,她卻並不敢如此,看來,自己對左家或許還有用處,不然,她也不會明明一副要生吞活剝了自己的模樣,卻只能隱忍着。

“怎麼沒想到啊,我應該是再一次落在你手裡了,左小姐。”緋雲淡淡一笑,恐懼只會讓對方更得意,還會激起她折磨自己的興趣,何必把軟弱的一面露給敵人看。

“墨竹中毒,紫蘭也不在你身邊,本小姐倒要看看,這一次,你還能如何逃出本小姐的手掌心,來人,給我拖到林子裡去。”左嫣然冷笑一聲道。

兩名黑衣人架起緋雲就往林子裡拖,緋雲不動聲色,也不反抗,由着他們將自己拖入山裡。

果然在林子深處,有一間小小的木製的院落。

緋雲被扔在了院子中間,左嫣然狠狠瞪她一眼,徑直進了屋去。

不一會兒,她手中拿着一根黑乎乎的鞭子出來,獰笑着逼近緋雲。

“還記得那天在靖北侯府麼?本小姐的鞭子還沒抽到你身上,就有人心疼了,我倒想看看,今天我抽你多少鞭子時,他纔會來救你。”

那鞭子一看就是用油浸過的,這種鞭子往往韌性更強,一鞭就能見血,連皮帶肉地抽起。

緋雲心頭一顫,她不怕死,死了或者還能回到從前的世界裡去,回到媽媽懷裡,她怕這種比死還難受的折磨!

“你確定要這麼做?”緋雲斜了一眼左嫣然,她眸中雖然滿是憤恨,但卻有一絲的閃爍,正是這一絲閃爍讓緋雲篤定,自己還是有講價的籌碼的。

“你以爲,我綁你來做什麼?供着嗎?”左嫣然凌空一甩鞭子,發出嗶啪的響聲,聽着就讓人頭皮發麻。

“我勸你還是不要動手的好,你們左家費了這麼大的勁綁架我,肯定不想看到一個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我。”緋雲淡淡一笑道。

她此時的笑容明顯激怒了左嫣然,左嫣然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以前半點也不起眼的小丫頭,竟然到了這種地步,還如此淡定自如,沒有半點懼意,若換成是自己……

怪不得,那個人會對如此低賤的丫頭那麼上心。

一想到那個人對自己的無情,左嫣然心頭的恨意立即升上來,頭腦一陣發熱,揚起鞭子就抽了下去。

該來的還是來了呀。

緋雲緊咬着牙關,等待那一鞭子的到來。但想象中的痛並沒有落下。

“住手!二小姐,你想壞了大爺的計劃嗎?”一箇中年人從院落裡衝出來,捉住左嫣然的手腕。

緋雲鬆了一口氣,但心還是提得高高的。

“你放開,我要抽死這個小賤人。”左嫣然憤怒地掙扎着,想甩開那中年人的束縛。

“二小姐,你冷靜點,大爺需要這個女人與冷奕勳講條件。”那中年人大喝道。

“我不打死她就行,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她就有用。”左嫣然大聲道。

中年人猶豫地看着左嫣然。

“林叔,你該知道,因爲她,我受了多大的侮辱,我費盡心思,不顧危險潛入馬場,就是爲了報仇的,你放開我,否則,我會恨你。”左嫣然怒道。

那中年人這才鬆了手,但仍是不放心道:“你要保證,決不能傷了她的性命。”

“你們最好不要傷我。”緋雲冷冷地喝道。

“你不過是人質,到了這種地步,你以爲,你還有討價還價的資格?”左嫣然擡手就要抽。

“左家就不想要如何贏嗎?一個小小的丫頭做人質又能起什麼作用?能左佑皇上的思想嗎?”緋雲及時道。

那中年人皺眉疑惑地看向緋雲,攔住左嫣然。

“你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你們善待我,比拿我做人質有用得多。”緋雲傲然道。

“你是在拿你手裡的那個暗器做籌碼?”左嫣然笑了:“人家傳得神乎其神,真有那麼厲害,爲什麼你方纔沒有拿來殺人?而是要用視箭。”左嫣然一眼看穿緋雲的心思。

“既然你們也聽說了這東西的威力,當然知道無風不起浪的道理,剛纔沒有用,是因爲有人將槍弄壞了,我既然能製造它,當然能修好它,還能製出威力更大的武哭,你們見過一種武器,能催毀一座城牆的嗎?”緋雲道。

“吹牛也不打草稿,你就不怕閃了舌頭?”左嫣然嘲諷地笑道,一臉的不相信。

那中年人也是滿臉不屑:“小姑娘,你怕捱打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也說得太離譜了點。”

“你們不信我也沒辦法,不過,左家現在的處境你們應該知道,說是強弩之末還是誇了你們,應該是窮途末路了吧。”緋雲也冷笑道。

左嫣然和中年人同時臉色一變,左嫣然鞭子一甩,就要抽打緋雲。

左年人卻攔住了她,聲音沉重地說道:“莫非,你一個小小的丫頭,還有本事力挽狂瀾,阻止左家的敗勢?”

“你們左家,缺地利,缺人和,但是,如果有天時,不說能反敗爲勝,至少還能一搏。”緋雲心思飛轉,臉上卻半點不顯,淡淡地說道。

“不錯,我們左家是地利人和都不佔,天時更沒有沾邊,不知姑娘所說的天時是什麼?”中年人眼眸深深地問道。

“你們的天時就是我。”緋雲傲然地說道。

“你?狂妄無恥。”左嫣然道:“你不過就是怕本小姐折磨你,就盡扯些有的沒的,林叔,別浪費時間了,讓我先出一這口氣再說。”

“你儘管出氣,到時候你們左家全跪在地上求我,我也未必肯幫忙。”緋雲決定裝逼到底,狂妄就狂妄吧,沒狂過,偶爾狂一次感覺也不錯。

“你……”左嫣然再不願意多說,狠狠地一鞭子抽下去。

中年人怔了怔,身子一閃,嗶啪的鞭聲響過,中年人痛哼一聲,怒視左嫣然。

左嫣然也沒想到,他會替緋雲檔下這一鞭,一跺腳,嗔道:“林叔,你幹嘛要護着這個小賤人。”

“不管她所言是真是假,總要試一試,二小姐,我現在就帶她去見國公爺。”林叔說罷,附身背起緋雲。

緋雲伏在那人的背上,聽着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心裡默然數着數字,按算,該出現了呀,自己難道估計錯誤?

中年人的輕功很強,不多幾乎之間,緋雲感覺就離方纔的小院很遠了。

突然,中年人疾飛的腳步頓住,警惕地看向四周,前面果然出現黑衣人,攔住了中年人的去路。

中年人將緋雲放下,拔劍就上。

黑衣人將緋雲團團圍住。

緋雲悄悄地爬向戰團外,一點一點向林子裡挪,打算只等他們不注意,再跑。

突然,手被人牽住,再一拖,整個人便被人擁在了懷裡,緋雲反手就是一拳,直擊那人眼睛。

那人輕而易舉地捉住她的手腕,好聽的男中音在耳邊響起:“小云姑娘,本宮可是來救你的。”

緋雲淡淡一笑道:“是麼?那我是不是該謝殿下隆恩?”

她語氣裡明顯有諷刺意味,拓拔清宏也不生氣,語氣更加暖昧:“你是怪本宮來晚了麼?”

“是啊,你應該在我把十下數完時就出現,那才完美嘛。”緋雲也笑道。

拓拔清宏正要說話,突然俊眉緊皺,一把扯開她細看,眼中閃過一絲陰霾:“竟然傷了你?”

緋雲的左肩一直在流血,只是沒有傷到動脈,流血不是很厲害,但衣袖早就被染紅了,腰間了沾染了一大片。

緋雲聳聳肩:“沒辦法,誰讓我是人家板上的肉呢?”

拓拔清宏一把挽起她的衣袖,緋雲手一縮道:“做什麼?不知道男女授擻不清麼?”

“我娶你就是。”拓拔清宏陰沉着臉,扯過緋雲的手,一下撕掉自己的衣襬,給她上藥包紮。

什麼叫我娶你?也要姐肯嫁你好不好?還一副施恩的語氣!自戀。

“可我沒打算要嫁你。”緋雲平淡地說道。

“我知道,你想嫁給冷奕勳。”拓拔清宏一點也不意外,將她的傷口包紮好。

緋雲默然。

“只可惜,在你最危險的時候,他卻沒在,這會子應該正在寧王府喝茶吧。”拓拔清宏又裝似隨意地說道。

緋雲還是沉默着。

“你好象不相信?”拓拔清宏揚了揚眉。

“信或是不信又如何?莫非你打算送我回去?”緋雲笑了。

拓拔清宏怔了怔,漂亮的桃花眼深遂得看不見底:“如果我說是呢?”

緋雲大感意外,她的槍只有靖遠碰過,靖遠偷了她的槍後,緋雲只是試一試,原也沒想到靖遠會把槍還給她,但靖遠真還了。

這事讓她把靖遠看作心思單純的人,還有點喜歡上那個嬌蠻公主。

但不久之後,她就遇到了左嫣然,在與左嫣然的人激鬥時,才發現,槍被弄壞了,害她只能束手就擒。

可見得,靖遠應該早就知道,左嫣然的行動,或者說,今天的一切,可能是左家與北戎人和謀的結果。

一開始,北戎人可能並沒有打算從左家人手中搶回自己。

所以,緋雲故意裝作很害怕被左嫣然鞭抽的樣子,並且說自己能製造大殺傷武器,說她能改變左家的境況。

果然,她的話不但讓左家人信了一部份,北戎人也出動了。所以,她相信,拓拔清宏所謂的救自己,不過是想讓自己幫他製造武器。

可是,他卻說要送她回家,讓她怎麼能夠相信!

“那走吧,一身髒死了,我想洗個澡,下午的比試是不能參加的了。”緋雲收起自己滿腹的驚訝,淡淡地說道。

拓拔清宏眼裡露出一絲笑意,野丫頭越來越有意思了,比他想象中更聰明機智,怎麼好象有點顧及她的心思了呢?

“是回理國公府還是你自個的小院子?”他是昏了頭纔會這麼問她。

按計劃,不是應該綁她回去,逼她畫出武器的圖紙來麼?

“你真的要送我回去?”這回換緋雲驚訝了。

“你看我象在說笑嗎?”她終於不是一副瞭然於胸,看穿一切的聰明樣子,看她難得發呆,他心情頓時舒暢,笑道。

“很象。”緋雲老實地回道。

“下午的比賽你確實不能參加了,明天應該可以吧。”拓拔清宏又笑道。

“我跟你打個商量如何?”伏在拓拔清宏的背上,緋雲笑着問。

“你不累嗎?累的話就先睡一覺吧。”拓拔清宏這輩子還沒有背過哪個女人,還是衣服沾滿血跡,一身腥味的女人。

“打個商量嘛。”他不想跟自己深談,但是,緋雲實在不喜歡被人控制的感覺。

“好,你想說什麼,我聽着。”拓拔清宏有點無奈,這個丫頭的頭就附在他的肩上,說話時,溫熱的氣息似有似無地噴在他的頸間,癢癢的,酥酥的,偏她還好死不死,時不時的小臉貼上來,與他的俊臉來個無痕接觸,不知道他是正常男人麼?

“我們做個交換啊。”緋雲道。

“交換?你還是不相信,我不會送你回去?”拓拔清宏道,他確實還是猶豫,好不容易抓了她,而且一切按計劃進行得很順利,野丫頭的袖箭殺死的是左家人,左奕勳只要一查就會知道,她是被左家人劫持了,現在自己帶她走,沒有人會懷疑到北戎人的頭上來。

幾乎是完美無缺的計劃。

“對,我不相信。”緋雲回答得很明白。

“那你說說看,想用什麼跟我交換自由。”拓拔清宏笑了,真的很期待野丫頭會出什麼籌碼。

“你們要槍的圖紙對不對?”緋雲道。

“不止是槍,還有你說的,能炸燬一座城門的武器,我對那個更感興趣。”拓拔清宏道。

“我吹大牛的。”緋雲笑道。

“可我覺得你不是在吹牛。”拓拔清宏一本正經地說道。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做不出來的。”緋雲冷冷道。

“你的條件是什麼?只是爲了自由嗎?”拓拔清宏沒有繼續糾纏吹不吹牛的問題。

“滅了左家。”緋雲道:“滅了左家,我就把槍的圖紙交給你。”

“你家二爺肯定不會答應。”要滅左家對拓拔清宏來說並不難,難就難在他們此番來大錦另有目的,左家於他們還有用處。

“其實我可以綁你回北戎。”拓拔清宏道。

“是啊,所以你說要送我回家,我很奇怪。”緋雲不否認。

“你爲什麼要滅左家,是因爲冷奕勳嗎?”拓拔清宏不想承認,自己的心裡正在泛酸水。

“是爲我自己。”緋雲道,“左嫣然一再想置我於死地,這口氣我咽不下,我雖不會武功,但這個世界上,成功之人往往不僅僅只是孔武有力的,真正有本事的人靠的是大腦,還不是發達的四肢,我討厭一再被人威協的感覺,所以,我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拓拔清宏聽得怔住,野丫頭語氣堅定而強悍,讓他越發喜歡起來,大錦的女子素來太過嬌柔,沒見過幾個象她這樣,受了傷還能談笑風聲的。

更難能可貴的是,她明明看出自己的意圖,竟然還也與他講條件。

一個處於弱勢的弱者,竟然也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去爲她完成心願,拓拔清宏不得不佩服她的機智與膽量。

“你應該知道,我只要把你綁回北戎,有的是要會讓你說出圖紙,而現在,左家對我的用處,要大於你,你爲什麼會這麼篤定,我會聽你的呢?”拓拔清宏道。

“不錯,你只要綁走我,就有可能會得到你想要的,現在也可以繼續利用左家,等利用完左家後再逼我畫圖紙就是,你一點也無需着急,對不對,我的條件,對你也沒什麼誘惑力。”

“但是你想過沒有,也許,我沒達成心願,就永遠也不會爲你畫下圖紙呢?”緋雲語氣淡淡地說道。

“是有這個可能,不過,你不肯爲我畫圖紙,我最多得不到這種新型武器,但只要你的人在我手裡,大錦也得不到,而北戎人兵強馬壯,用同等的武器下,北戎幾乎沒有戰敗過,同樣可以對付大錦。”

拓拔清宏笑道,他說話時,聲音在胸腔產生共鳴,緋雲緊貼着他的背,能感受到他強勁有力的呼吸。

“可如果,你能讓我心甘情願地爲你畫下武器圖紙,你們可能就會不止能戰勝一個大錦,還能橫掃整個大陸呢?生爲皇室中人,誰又沒有一點野心呢?”

拓拔清宏聽得怔住,將她緩緩放下來,雙眸湛湛地看着緋雲:

“你好象說服我了。”

緋雲嫣然一笑:“我的口才素來不錯。”

拓拔清宏淺笑,美麗的桃花眼裡滑過一絲寵溺:“好,我幫你滅了左家,但是,條件不是你畫武器圖,而是你跟我走,去北戎。”

緋雲沉默了。

“我們先不說這些,左家反正也跑不了。”拓拔清宏道:“你不是累了麼?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裡?”

“到了你不知道了。”

扒在寧王府的屋頂上,緋雲怎麼也不相信,冷奕勳真的坐在寧王府的花廳裡。

她以爲,拓拔清宏是騙她的,她不相信,自己處於危難,冷奕勳會無動於衷,會不去救她。

“賢侄啊,這事就這麼說定了,明天,寧王府與理國公府聯姻一事就會召告全京城,你以後就是寧王府的郡馬了,安寧自小性子溫和,又喜歡你,相信你們以後的生活會很幸福美滿。”身材微胖的寧王爺撫着鬍鬚說道。

“那我先走了。”冷奕勳面無表情地說道,臉上看不出半點不情願的神色來。

緋雲的心往下一點一點地沉,早就知道他會娶妻,早就知道,他的正妻不會是自己,但是,還是懷有一絲絲微末的希翼的,總想着,他會明白她的心意,會等她,會等她有足夠的能力站在他身邊的那一刻,會等她能理直氣壯說,不許他娶任何人,只許有她一個女人那一天。

果然,還是太微末了呀,他也是凡夫俗子,他也有前程未來,她成不了他向上的階梯,只是他生活中的佐料。

放了佐料的菜會很香,很有味道,但是,沒有佐料最多是難吃一點,又不會餓死。

換了是誰,也會選擇當寧王府的郡馬,不會娶了個奴才出身的女子爲妻吧,何況,她還是個獨霸專情的,哪個男人會願意爲了個小丫頭,放棄所有美色?

眼淚,不睜氣地往下掉,模糊了雙眼,她貪戀地想多看那個人一眼,一直堅守着,不讓自己失去本心,愛情裡,誰是丟了心的那一個,誰就是失敗者。

可是,他太好了,一直用溫柔和寵溺包裹着她,讓她忘乎所以,讓她失去戒備,讓她的心,在不細意間,漸漸被侵蝕,融化在他毫無破綻的溫柔裡。

心,痛得象停滯了一樣,失去了跳動的力氣。

她的臉,越來越蒼白,緊咬的下脣浸出點點血跡,那種被人一箭穿胸的感覺清晰得讓她無法忽略,如果你不能娶我,就不要對我好,你明知道我驕傲,我執着,我沒有強求你,也沒有先惹你。

爲什麼你要這樣無情!

我說過,這一生,寧願孤獨終老,也決不與人爲妾,我的愛情,只能是唯一,如果我不是你的唯一,那你就會被我踢出局,不管我有多在乎你,也不管我會有多痛。

“還看嗎?”明明看見了她的眼淚,也看見她眼裡的痛,拓拔清宏還是狠心讓她繼續呆着,讓她繼續受煎熬,這一刻的痛越久,就會越深刻,越深刻,她越不會再回頭。

“走吧。”聲音出來的那一刻,緋雲自己都差點不聽出來,竟然沙啞得快分辯不出吐詞。

拓拔清宏微微嘆息,雖然心疼,卻還是高興她此刻的反應,這丫頭就是與衆不同,換了別人,應該會傷心得哭起來吧,她的眼淚竟然讓她給逼了回去。

“好,是回哪裡?要跟我去驛站麼?”

“回永安街吧。”緋雲道。

“你還幻想他會回頭嗎?親事已經成了定局。”拓拔清宏無奈道。

“他的親事成了定局,我的生活還是要繼續不是嗎?”緋雲苦笑,該死的拓拔清宏,你就不能不往人家傷口上撒鹽麼?

回永安街的路上,背上的人一直很安靜,好幾次拓拔清宏都以爲她睡着了,可背上的衣襟越來越溼,他知道,她在哭,只是不願意讓他看到她在流淚。

那就不看吧,讓她哭一場也好,哭夠了,也許就能忘了那個男人。

紫蘭帶着墨竹已經回到了永安街,看到緋雲安全回來,紫蘭滿是驚喜:“小云,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嚇死我了。”紫蘭一把接過緋雲道。

“你怎麼受傷了?”

“沒什麼,一點小傷。”緋雲強壓住心碎的裂痛,強笑道。

“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休息,下午就不要再去比試場了,明天再去吧。”拓拔清宏道。

拓拔清宏走後,紫蘭忙替緋雲清洗傷口:“小云,你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左家人來信說,他們劫持了你。二爺快急死了。”

“紫蘭姐姐,墨竹姐姐怎麼樣了?有沒有性命之憂?”緋雲卻不想聽她說下去。

“墨竹吃過解藥了,太醫說,明天醒來就會沒事,對了,小云,你怎麼和北戎的皇子在一起,你不是被左家人劫了麼?”紫蘭一臉擔心道。

“紫蘭姐姐,我累了,想洗個澡。”緋雲卻不肯再多說。

“好,我這就去幫你燒熱水。”紫蘭看出緋雲心情很不好,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一陣,才轉身走了。

緋雲洗過澡,就上了牀,卻展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

眼裡不時的浮現出冷奕勳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時候霸道,時而傲嬌,時候溫柔,時然如孩子一般純淨笑着的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她不由苦笑,好象是自己太過好色了哦,若他不是長得這麼好看,是不是,心的淪陷速度會慢一些呢?

真的只是因爲長得太美了麼?

長得再好看,看久了也會厭倦吧,好象花瓶,擺在那,初初會驚豔,久了就會覺得平常。

那是什麼讓明明滿懷戒懼的她,會一點一點沉淪呢?

是從他讓她背詩經開始嗎?還是他爲她過生日,送給她一盒子禮物?或者,是他洗手爲她做飯?

真的不想不起來了,原來他就是一副慢性毒藥,一點一點,如春雨潤物一樣,無聲無息地侵佔,吞蝕了她的心。

不怪他,真的不怪他,只怪自己不自量力,自怪自己忘乎所以,得意忘形,以爲自己有點本事,就能附看天下,能征服他的心。

以爲自己能以一已之力,戰勝這個時代固有的傳統思想,以爲……

鼻間鑽入一絲熟悉的檀香味,她迷迷糊糊地以爲自己出現幻覺,閉上眼,貪婪地長吸一口氣,從什麼時候起,連他的氣息也是如此依戀了?

一隻乾燥的大手撫上她的額頭,溫厚中帶着微微的粗礪,摩挲着她嬌懶的肌膚,卻有種異樣的舒服感。

她喟嘆一聲,翻了個身,讓自己離那手更近一些,生怕他會夠不着。

“怎麼在發燙?”聲音也是她所熟悉的,他的人應該回了理國公府吧,要成親的人了,怎麼還會來永安街呢?

她還是迷迷糊糊的,象中戀主的小狗一樣,小臉忍不住往那大掌中蹭蹭,害怕一醒來,這一切都是在做夢,這種以往再尋常不過的溫柔,她早就習慣了的溫柔會再也不屬於她,以後,他的好,不會只是她的專屬,會成爲另一個女人的權利。

“該死,拿藥來。”她聽見低低的咒罵,然後,額上的涼量驟然抽離,她猛地捉住那隻大手,睜開眼,看到一那焦灼的眼,滿眼的擔憂與欣喜。

“你醒了?”他好看的脣乾裂得發白,眼窩也落下了,讓那雙明亮的眼睛越發深遂。

“二爺怎麼會在這裡?”

緋雲傻傻地問。

“回來了就好,回來就好。”他猛地將她擁進懷裡,緊得彷彿要將她嵌入身體裡,成爲他的一部份一樣。

緋雲環抱着他,貪戀這最後的一點溫柔,可抱得太緊,喉嚨發癢,猛然咳了起來。

他將她從懷裡挖出來,起身就走。

“二爺……”她緊張地伸出手,身子竟然從牀上滾落。

他嚇得立即跑回來,抱起她:“笨蛋,我去拿藥。”

“呵,我以爲你要走了。”緋雲傻傻地笑,眼淚開始不受控制地滾落,就讓她再無恥一回,再貪婪一回吧,等今天過後,她將離開,她與他,將成陌路。

“我不走,你受傷了,好好休息,我先去拿藥來。”她的手臂傷口竟然在發炎,引起高熱。

“我不要吃藥,我不吃藥。”緋雲胡亂地揮着手,揪住他的衣襬不放:“我要你陪我,你要陪我。”只陪今天就好,我不貪心了,只要一天。

他果然還與從前一樣,看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手足無措,連聲哄她:“好,我不走,我陪你,我陪你,我讓紫蘭拿藥來。”

吃過藥,緋雲昏昏沉沉睡了,手卻一聽緊揪着他的衣襟。

再醒過來時,手裡的衣襟還在,人卻不見了,他走了,只是把那件衣服脫下來,任她攥在手心裡。

原來,她一直只是攥住了他的衣服麼?

呵呵,是不是,她也就只是他脫下的一件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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