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皇后宣召

人人都知道,讀書人是最費銀錢的。筆墨紙硯,哪一樣不要銀子?身爲讀書人,因着日日讀書,平日裡無瑕勞動,無有進項也就罷了。偏偏每日筆墨紙張的花費,便抵得上家中多日的嚼用。

這也是爲什麼,寒門難出學子。因爲普通百姓家中,是根本養不起一名學子的。家中的勞力都是要做工掙錢養家餬口的,哪有多餘的閒錢供學子讀書?故而,秦羽瑤的一番話,令滿室寂靜。

人人心中都無比震動,紛紛用氣憤的眼神看向蔣明珠。人家辛辛苦苦供出來的男人,偏偏被你給搶了,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

秦羽瑤的目光在殿內衆人身上掃過一圈,又道:“可是顧青臣回報我的是什麼?就在他金榜題名時,卻差人送來一紙休書,竟是全然不認我了!連帶着我的兒子,他也不要了!”

“那日正是我兒百日之宴,村中鄉親們都在場,他便如此打我的臉!且,當日顧青臣派來的人,接走了他的老父老母,只把我和兒子丟棄在村中。留給我的只有兩隻帶缺口的碗,以及一柄豁口菜刀、一把烏舊的勺子。”

“從前的我爲顧家不辭勞苦,說是做牛做馬也不爲過,他卻如此對待我。”秦羽瑤滿眼譏諷,看向提在手中的已經略有些醒過神的蔣明珠,“‘顧夫人’,你可知道後來,我過得什麼日子?”

不等蔣明珠開口,秦羽瑤便又接着說道:“我一個弱女子,帶着才百日的兒子住進村尾許多年無人居住的老房子裡,四壁皆空。我兒子長到三歲,吃到白麪饅頭的日子,屈指可數。”

這一番話下來,室內其他人不禁眼中冒出淚光。人人眼前都浮現出,一個勤勞能幹但是無比善良的婦人,帶着嗷嗷待哺的小兒是如何艱辛生活的。

這對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的她們來說,根本無法想象。

可是,她們卻想到,如果她們有一日沒有奴婢服侍,吃穿住行都要靠自己,洗衣裳做飯都要靠自己,該是多麼難受?而秦氏,應當是比自己更難受的。如此一想,看向蔣明珠的眼神,便更加憤怒鄙夷了。

偏偏蔣明珠不覺,因着掙扎幾下,竟然擺脫不得,憤然冷笑道:“你不是極能幹麼?照你所說,沒有了顧郎拖累你,你應該過得極好纔是?”

這一番話下來,幾乎人人都想衝過去打蔣明珠的臉了。真是給京城貴婦丟人,誰不知道自古以來,沒了男人的女子最是難過?尤其秦氏生得美貌,家中無男子護着,日子豈不過得更加艱難?

秦羽瑤亦是冷笑道:“不錯。你竟是說中了點子,從前的我,卻是太軟弱良善了。”話音落下,反手“啪啪”又是幾個巴掌,直打得蔣明珠雙頰浮腫,口角溢出血沫來:“從今往後,誰也不能再欺侮我至此!”

寧國公府與蔣丞相府,兩府乃是一體。寧氏只見蔣明珠受得如此侮辱,再也無法冷眼旁觀,便站起身看向宇文婉兒道:“公主,此事不能只聽秦氏的單面之詞。”

哪知宇文婉兒理也不理她,只朝殿側站着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頓時,那宮女便上前來,把寧氏給按下了:“這位夫人,還請歸位。”

寧氏揮手甩開那名宮女,張口想要再說什麼,忽然這時,只見宇文婉兒的目光掃了過來。那目光森然冰冷,帶着滿滿的戾氣,立時叫寧氏背後一寒,冷汗霎時間流了下來。

宇文婉兒,從來不是良善之輩。寧氏的心中,此刻不禁膽寒。如果今日得罪了宇文婉兒,只怕竟是落不了好。說不定,竟比蔣明珠還悽慘些。

想到這裡,寧氏不由得擰緊了帕子,咬了咬脣,別過頭不再看向蔣明珠。明珠,不是嫂子不幫你。嫂子幫你之前,首先得保住自己纔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明珠你自己保重。

然而到底心中焦急,不由暗暗期待,皇后娘娘快些來人吧!

此時,被打得兩耳轟鳴,眼前金星閃耀的蔣明珠,勉強聽得見秦羽瑤譏諷地說道:“若非你買通殺手,擊殺我與兒子,我也不會怒極而立。今日我打你巴掌,還多虧了你讓我改變。”

“我,你——”蔣明珠張口想要反駁,偏偏眼耳轟鳴,若非秦羽瑤提着她,竟是站不穩。一時間,只顧着聚集精神,竟沒有來得及辯解。

而殿內其他人聽見這番話,卻又是一番驚愕,只見朱瓊雯猛地站起來,怒瞪雙目,說道:“什麼?蔣氏竟然派人殺你們母子?”

秦羽瑤回首看她,點頭答道:“不錯。你們大概沒有聽過,是一個極有勢力的組織。若非我因緣際會,認得了貴人,只怕早已與兒子屍首異處,埋骨荒野。”

衆人只道她認得的貴人乃是宇文婉兒,便沒有再問。只不過,卻是惱恨瞪着蔣明珠,此刻咬得牙根都酸了——蔣明珠,竟是如此卑劣之人!

“後來,顧青臣來了。我以爲他是向我們母子道歉的,誰知他竟是要給我十兩銀子,想讓我把兒子賣給他。”說到這裡,秦羽瑤冷笑一聲,“我卻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小農婦。我不僅打了他,還搶了他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

有些細節,秦羽瑤是有些改動的。畢竟,這些人也不會真正去調查。故而此刻,怎樣最抹黑顧青臣,秦羽瑤便怎麼做了。

“打得好!”聽罷,朱瓊雯拍桌子道。

坐在旁邊的程水鳳亦是拍手叫好:“如此卑劣之人,卻該打得他臉腫如豬頭!”

秦羽瑤便朝兩人點了點頭,接受了她們的仗義執言,而後說道:“後來我問他,知不知道蔣氏命人殺害我們母子的事?他答曰知道,但是竟然不生氣。只說也將我接進顧府,給我一個姨娘的名分,叫我好吃好喝,不必再日日田間勞作。”

“竟如此過分?”就連殿中其他人都憤憤不平起來。

一名眼睛圓圓的嬌俏姑娘,此刻咬着豐潤的嘴脣,也不由得說道:“簡直太無恥了!這種人,怎麼能入朝爲官?”

“胡說八道!簡直是滿口胡言!”這時,蔣明珠勉強能夠聚集精神,雖然臉頰腫痛不已,每每說話都牽動傷勢,卻是強撐着爲顧青臣辯解道:“顧郎纔不會如此!必然是你這小農婦惡言中傷!”

秦羽瑤偏頭斜睨着蔣明珠,忽然手一鬆:“你心中所在意的,恐怕是顧青臣不會接我進府,他永遠也不會背叛你吧?”

蔣明珠不意秦羽瑤忽然鬆手,一下子重心不穩,整個人朝旁邊倒去。她連忙佝着身子扶住身旁的小桌,勉強沒有摔倒。只不過,此刻形容卻是十分狼狽。

只見一張原本如銀月般嬌豔的臉龐,被打得紅腫不堪,嘴角破了皮,滲出絲絲血跡。且梳得精緻的髮髻也變得凌亂了,釵環搖搖欲墜地插在頭上,下一刻便要掉下去似的。

蔣明珠當然知道此刻的狼狽是誰帶給她的,此刻怨毒地看着秦羽瑤,說道:“你這惡毒婦人,難怪顧郎不要你!你今日出言中傷他,令他丟盡顏面,日後再也別想進入顧府!”

秦羽瑤本已走到一半,不想再搭理她來着。

畢竟,事情都已經說清楚了,大家也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再糾纏着不放,未免過猶不及。此刻,卻不由得眉毛挑了挑,站定腳步回過身來:“誰告訴你,我要進顧府的?”

蔣明珠只見她轉過身來,自以爲說中她的心事,冷笑一聲直起腰,撥了撥有些凌亂的釵環,昂起脖頸對秦羽瑤道:“你少裝模作樣。如果你不是爲了進入我顧府,今日演這一出又是爲什麼?只爲了訴苦叫人同情你嗎?我卻是不信。”

“你卻是不信麼?”秦羽瑤擡起手,扶着晶瑩飽滿的額頭,做思索狀。片刻後,卻是笑了,擡腳走回蔣明珠的身前:“我想到法子叫你相信了。”

蔣明珠原本昂着脖頸,等着秦羽瑤反悔求她,畢竟顧青臣那般青年才俊,蔣明珠不相信秦羽瑤會不想進入顧府。何況,秦羽瑤已然是破了身子的殘花敗柳,連兒子都有了,日後又能嫁給誰?

再者,只聽秦羽瑤口口聲聲“我兒子”,想必是個一心爲着兒子的。如此一來,不入顧府搏前程,誰又能信?故而此時,脖頸揚得愈發高了。只等着秦羽瑤如果跪下來求饒,她便將那些巴掌打回去。

並且,恰好支使她一番,叫她跟朱瓊雯那賤人撕扯。說着,側頭譏諷地瞥了朱瓊雯一眼。

正在她打算開口時,卻只見秦羽瑤來到她身前卻未跪下,不由得蹙眉:“秦氏,你——”蔣明珠剛想說,你爲何還不速速跪下求饒?卻忽然只見原本還笑着的秦羽瑤,驀地臉色一變,又寒冷又沉凝,竟是揮起巴掌朝她的臉上扇過來!

“啊!”蔣明珠眼睜睜地看着那巴掌迅疾地揮過來,卻是躲避不及。頓時慘叫一聲,只覺得這一回的巴掌格外疼痛。心中不由震怒,尖叫道:“秦氏,你還敢對我不敬,我蔣明珠在此發誓,此生絕不會讓你進顧府的!”

秦羽瑤冷冷笑道:“用得着你發誓?你不知道我爲什麼打你麼?”一邊說着,一邊毫不留情地反手又抽了她一個巴掌,“我方纔便說過,不屑進你那骯髒齷齪的地方。你卻不信,我也只能如此叫你信了。”

只聽“叮叮咚咚”一陣,方纔便已經鬆散的釵環,雖然被蔣明珠用心整理過,然而經秦羽瑤這兩個巴掌,頓時散亂落下。

隨着一陣金銀珠玉落地的清音,蔣明珠原本精緻的髮髻徹底不見,一頭長髮披散下來,襯着一張紅腫的臉龐,愈發如瘋子一般。這般悽慘模樣,卻是並無一人同情。衆人甚至覺得打得好,打得真好!

“好叫大家知道。顧府,我是不屑於進的。”說罷,秦羽瑤嫌棄地鬆開蔣明珠,任由她萎頓倒地。

欺人不能太甚,這句話對許多人來講,都是奉若真理的信條。當着許多官宦之女、官宦之婦的面,心地軟一些,卻比硬一些來得好。故而雖然可以對蔣明珠再狠一些,秦羽瑤卻沒有做。

走回到宇文婉兒的身邊,看向兩邊的衆人說道:“好叫大家知道,原本公主是因爲我的一手好繡藝才格外看重我。我這一輩子也沒遇見過更大的官,能夠得見公主,已經覺得是上天眷顧。故此,我將自己的委屈與公主道來,盼公主與我一個公道。”

說到這裡,秦羽瑤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公主是個仗義熱心的人,聽說我的冤屈,便仗義執言,纔有了今日的事。你們說我城府深沉也好,說我工於心計也罷,總歸我苦練繡功,就是爲着這一日。爲着有朝一日得到高高在上的人的看重,與我一個公道。”

殿下衆人原本覺着,秦羽瑤似乎並不是善類。然而聽聞她這一番直白的剖析,不由得又有些同情。

是啊,秦氏又有什麼法子呢?她只是個小農婦而已,她的兒子原本應該有更大的前程,她們母子原本應該有更好的生活,卻偏偏遭遇了白眼狼。她如此做,是能別人所不能,敢別人所不敢,是值得她們欽佩的!

“秦繡娘,你是個直腸子,與我一樣都是性情中人,如果你不嫌棄,今日我朱瓊雯就與你交個朋友。日後你店鋪中出了新品,只管叫人傳信給將軍府,我必然捧場!”朱瓊雯神采飛揚的面上,帶着一股俠氣。

說罷,坐在她旁邊的程水鳳亦是舉起手道:“算上我一個!”

其他人雖然沒有如朱瓊雯、程水鳳一般,直接表明態度,卻也消去了不少忌憚。至少,這是個實誠的、率直的人,如朱瓊雯一般,都不是壞心腸的人。

最重要的是,朱瓊雯和程水鳳雖然最是高調,然而人卻是精明的。她們此時如此認可,便說明秦羽瑤着實是個不錯的人。

故而也有人點頭道:“秦氏,你做得很好。”

“秦氏,你當真不打算入顧府麼?”這時,坐在角落裡的一個默不吭聲的女孩子開口問道。

秦羽瑤擡眼看去,只見那原是一位極漂亮的姑娘,臉蛋兒晶瑩,下巴尖尖,是一張極秀麗的瓜子臉。而她面上神情冷冷清清,一雙眼珠兒黑白分明,如那浸入冰水中的黑棋子一般,清泠泠的煞是漂亮。

“是,我瞧不起顧青臣爲人,自然不肯讓我兒子認他爲父。”秦羽瑤乾脆地答道,“蔣氏心如蛇蠍,我便是餓死凍死也不肯在她手底下討生活的。”說罷,又瞥了狼狽坐起,此刻勉強拿着釵環挽頭髮的蔣明珠。

蔣明珠立時氣急,待要說什麼,卻被旁邊的寧氏一把捂住嘴,死也不叫她開口。蔣明珠掙了幾下,竟沒掙開,便只把牙齒咬得咯咯響,怨毒地看向秦羽瑤。

“那好。回頭我便把此事告知我父,他若查清此事爲實,必然還你一個公道。”那生得秀麗清雅的小姐,此刻說話也是冷冷清清的。說完,便垂下眼睛,再不出聲了。

秦羽瑤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抱手施禮:“如此,多謝姑娘。”

“這位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小姐,名叫顏千意。”這時,朱瓊雯出聲與她解惑起來,“他父親掌管都察院,她既然如此說了,便定會與你一個公道的。”

秦羽瑤聞言,不由得面上一喜,連忙又補了一禮:“多謝姑娘。待我冤屈洗清之日,便與姑娘送上一份薄禮。”

顏千意卻是微微頷首,說道:“只要你所言屬實,必會還你公道。”

公道?什麼公道?蔣明珠恨恨地扭頭看向顏千意,對多管閒事的顏千意十分不滿。左都御史了不起麼?也不過是正二品的官員而已。而蔣明珠的爹爹、公公都比他的官位高,顏千意竟是不怕死麼?

顏千意的旁邊,坐着一位眼睛圓圓的嬌俏姑娘,原是叫做齊穎的。就在衆人剛來到英華宮,宇文婉兒向衆人顯擺曲裾時,齊穎便認了出來,這是秦記布坊的手筆。不久後,果然在宇文婉兒的袖口處發現四葉草標誌。再看秦羽瑤,不由得敬佩萬分。

不久之前,齊穎和兄長齊彬在青陽鎮散心,偶然來到布藝一條街上,恰時陸掌櫃與秦羽瑤正在官司,兩人便湊過去看熱鬧,齊彬還做了一回主持。當時,秦羽瑤給齊穎和齊彬的印象都極深,故而齊穎只見了秦羽瑤一眼便認了出來。

此刻,在英華宮中再見到秦羽瑤,齊穎心中是驚疑的。在青陽鎮上遇到時,因着秦羽瑤只是一個做商人的小婦人,故而齊穎和齊彬只是報了名字,並沒有報來歷,便是不曾想過她會有更大的出息。

然而這時,齊穎不由得摸了摸鼻頭,她和兄長都看走了眼。這位秦繡娘,竟是超乎他們的判斷。

當齊穎的目光從秦羽瑤的身上收回,好巧不巧,正好瞧見蔣明珠在瞪着顏千意。那目光甚爲刻毒,不由得叫齊穎打了個寒戰,碰了碰顏千意的手臂,低聲說道:“顏姐姐,那顧夫人瞪你呢。”

顏千意聞言,卻是眼也不擡,一張極爲秀麗的面上冷冷清清,只道:“隨她。”

齊穎愕然,片刻後便不再勸了,反倒有些敬佩顏千意的品性,便捱得近了,與她說起話來。

桂花節之宴會,原本也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品品茶,說說話兒,行些酒令,興之所至做幾首詩。

滿殿內坐的都是整個京城裡最有才情的女子,此刻宇文婉兒溫柔和善,巧加點撥,在朱瓊雯與程水鳳的煽動下,一時間氣氛竟然十分歡悅。自然,只除了一個人之外,那就是蔣明珠。

從進入英華宮中起,蔣明珠就沒有歡快過一刻。先被宇文婉兒下套,再被朱瓊雯羞辱,後被秦羽瑤數次打臉。此刻,顏面早已掃地,若非寧氏按着,蔣明珠早就坐不下去了。然而即便有寧氏按着,蔣明珠此刻也是滿心怒火。

憑什麼?宇文婉兒憑什麼下套坑她?不就是有個皇帝爹撐腰麼,有什麼了不起?等到日後皇帝仙逝,太子繼位,顧青臣位極人臣,看她怎麼收拾這位過氣的公主?

想到這裡,蔣明珠不由得譏諷地笑了。還有朱瓊雯這個賤人,到時收拾起來,自然不在話下。至於秦羽瑤,蔣明珠卻是從未放入眼中過。

在蔣明珠的眼中,秦羽瑤不過是仗着宇文婉兒的勢,纔敢來打她的臉罷了。等到日後,她想踩秦羽瑤的臉,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誰知樂極生悲,這一番譏笑,竟然扯動臉上的傷勢,不由痛得直是嘶嘶吸氣起來。頓時間,蔣明珠的心中又是怨毒起來。等到日後,她一定把秦羽瑤的臉皮剝下來,貼在腳踏上,日日踩着纔好!

旁邊,寧氏的一隻手死死地掐着蔣明珠的手臂,生怕她一時被刺激了,做出什麼魯莽事。寧氏可是瞧見了,宇文婉兒狀似不經意地掃過來了好幾眼。每一眼,都並不是真正的不經意,因爲那裡面分明帶着譏諷和嘲笑,冷得滲人。

此時,寧氏有些坐立不安。她不是蔣明珠,此時看得很遠。很顯然,宇文婉兒是皇帝最寵愛的公主。而當今皇帝的身子骨健朗,至少在位五年是沒有問題的。在這期間,宇文婉兒肯定嫁得如意夫婿。

以皇帝對宇文婉兒的疼愛,必然不會叫她吃虧,定給她選一門婆家既有權勢又不顯的門第,讓他們繼續寵着宇文婉兒。故此,哪怕日後皇帝去了,宇文婉兒也不會有絲毫改變。有了婆家照看的宇文婉兒,仍然是誰也踩不得。

而宇文婉兒又不是隻會作的傻子,否則這些年來也不會榮寵不衰了。所以,以宇文婉兒的脾性和手段,註定是叫人踩不動了。既然如此,宇文婉兒便只能是叫人躲着,切不可招惹的存在。

故而,方纔宇文婉兒針對蔣明珠時,寧氏只見勸不得,便立時放棄了。即便是此時,宇文婉兒看起來不似再拿蔣明珠做筏子的樣子,寧氏也不敢有絲毫放鬆。一邊死死地掐着蔣明珠的手臂,一邊忍不住頻頻擡頭朝殿外看去,希冀着皇后娘娘的人快些過來。

興許是這不停的祈禱起作用了,不多時,英華殿外低頭小步快走進來兩名宮女。一名是寧氏的婢女,另一名雖然不是,然而寧氏卻認得——正是皇后娘娘宮中的宮女。

見到這般情形,寧氏不由得心中激動起來,終於可以逃離這裡了!想到這裡,不由得微微放鬆了蔣明珠的手臂,湊過去低聲說道:“你再忍一忍,一會兒咱們到皇后娘娘的宮中去,再也不待這裡了。”

蔣明珠沒有迴應,此刻低着頭咬着嘴脣,心中卻是恨得不行。她如今這副模樣,還要到皇后娘娘的宮中?給更多人笑話麼?臉上火辣辣的痛,卻半分不及蔣明珠心中的憤怒。

隨即又想到,臉上既這般痛,莫不是叫秦羽瑤給打花了吧?想到這裡,才着急起來,一會兒到了皇后娘娘的宮中,她先要瞧一瞧自己臉上是如何了?千萬不能毀容,蔣明珠寧可自己掉二十年壽命,也不願意這張如花似玉的臉龐,有着一絲半毫的損毀。

寧氏只見蔣明珠方纔還淡淡的樣子,不過一眨眼的工夫,竟然又激動得有些坐不住似的,不由得心裡毛了。眼瞅着就到節骨眼上,可千萬別出岔子纔是,便又伸手掐住蔣明珠的手臂,不令她亂動。

此時,與寧氏的婢女一道前來的那名宮女,已經向宇文婉兒講明來此的緣由:“皇后娘娘有事宣寧氏和蔣氏。”

宇文婉兒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人在那邊呢。”

強留是留不住的,早在之前,宇文婉兒已經看到寧氏派出去的人。她原來也沒打算留住兩人,出了這樣的事,已經不是她能夠兜得住的了。畢竟被秦羽瑤所打耳光的人,是蔣丞相的女兒,不是尋常人家女子。

這一幕落在蔣明珠的眼中,卻不由得想道,宇文婉兒不是厲害麼?卻也怕皇后娘娘吧?哼,等到待會兒,看她怎麼向皇后娘娘告狀!想到這裡,只覺得臉上的疼痛也彷彿減輕了些。與寧氏一道從地上起身,向宇文婉兒行了一禮,便打算離去。

誰知這時,卻只聽宇文婉兒說道:“寧氏隨母后的人去吧,蔣氏卻不必了。臉孔已然這般,莫要嚇壞我母后。”

蔣明珠此刻心中想着,待會兒到了皇后娘娘身邊,該如何告狀纔好?驀地聽見這一句,不由得懵了。還是寧氏機靈,連忙說道:“皇后娘娘那裡有上好的傷藥,是別處都比不了的,我正好帶蔣氏去上藥。”

皇后娘娘是天下最大的女人,誰有她那裡的東西好?何況,蔣明珠是要去上藥的,宇文婉兒還能攔着不成?寧氏這個理由,卻是再合理也不過。

宇文婉兒便勾脣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們便去吧。”說罷,揮了揮手,令兩人跟着那名宮女去了。

寧氏和蔣明珠生怕再有變故,直是忙不迭地擡腳就走,腳步飛快。坐在殿上的宇文婉兒,看着兩人的背影,直是嘴角勾了勾。諒她們也不敢告狀!

於是,被打斷的宴會便又繼續起來。

宇文婉兒是懶得應付什麼的,便軟趴趴地倚在榻上,一隻手支着腮,只瞧着他人玩耍。而秦羽瑤卻知道此時是難得的好機會,她原本做出高跟鞋勾搭宇文婉兒是爲的什麼?不就是爲了能夠跟京中貴女搭上線,叫她們知道秦記布坊的東西?

此刻這裡坐着整個京城裡面,最尊貴、最講究、最有才情的女子們,秦羽瑤自然要把握住機會,跟她們聯絡交情。何況,宇文婉兒卻是不在意她做這些,便應了朱瓊雯的邀請,坐過去說起話來。

自然,秦羽瑤並不似那些手段低級的推銷,張口閉口便是自家店裡的東西。秦羽瑤坐過去後,先是與她們隨意聊着,誘導着對方主動提起秦記布坊,才偶爾提幾句。然而重心卻是放在女子的穿着打扮上,只把前世的經驗結合時下的流行,極巧妙地說出來。

而如此新鮮又有趣的東西,卻引起了許多人的興趣,紛紛向她討教,並深深記住了秦羽瑤和秦記布坊。有幾人甚至直言說道,等秦記布坊開到京城裡來,她們必然來捧場。

看似無心插柳,實際上是臺上十分鐘臺下十年功,秦羽瑤爲了營造出這個局面,卻是早早就想好了的。有多早呢?在那個秀水村的小破屋裡,第一個縫製繡花鞋的晚上,秦羽瑤就已經開始想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秦羽瑤成功地給各位貴女和貴婦們留下了不錯的第一印象。當然,多虧了朱瓊雯的大力捧場。以及,那個圓眼睛的嬌俏姑娘,齊穎的大力吹捧。

“夫人,您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齊穎擠在秦羽瑤的身邊,嬌俏的臉蛋上,此刻滿是佩服與尊敬,“想那時,我和哥哥都沒有想過,您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秦羽瑤便微微笑道:“事在人爲。沒有做不做得到,只有想沒想得到。”

於秦羽瑤而言,走到這一步,卻並不是多麼出奇的事。首先,她是來自先進的未來世界,腦子裡印刻了許多精妙新奇的東西。其次,她運氣不錯,總是遇到一些貴人,比如方承乾,比如任飛燁。再次,有宇文軒這個大boss,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且,秦羽瑤並不是扶不起的阿斗。不謙虛地說,秦羽瑤算得上一個聰明人。故此,天時地利人和,秦羽瑤幾乎樣樣不缺。走到這一步,又有什麼稀奇?

當然,在別人的眼中,便是一個傳奇了。只見此時,那神情冷冷清清的御史家小姐,顏千意也走了過來,有些好奇地問道:“敢問夫人,竟是如何想到這般精妙之物?”

秦羽瑤感激她在關鍵時刻出聲,且肯爲自己向顏御史傳話,便答道:“說出來顏小姐恐怕不信,我常常夢見許多奇妙事物,這曲裾便是其中一種。所以,如此說來,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自己設計的了。”

“夫人真是謙虛。”顏千意冷冷清清的秀麗面龐上面,此刻也不禁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只見她秀氣纖細的手指拈着一塊素淨手帕,微微掩脣說道:“怎麼旁人都夢不到,卻偏偏叫夫人夢到了?”

秦羽瑤便哈哈笑道:“甚是如此,可見我是奇才。”

這一番臭不要臉的模樣,直是叫坐在殿上的宇文婉兒好氣又好笑。同時,又禁不住在心中得意,秦羽瑤的秘密竟是誰也沒告訴,單單隻告訴了她呢。想到這裡,眼中的笑意不由得漸漸濃了,且竟然潛藏着一絲溫柔。

這溫柔卻叫拈着葡萄吃的程水鳳瞧見了,霎時間不由得一怔,低頭扯了朱瓊雯的手臂,附耳說道:“我怎麼瞧着,公主似是有些不對?”

朱瓊雯便道:“有什麼不對的?不打人不罵人,我瞧着好得很。”

程水鳳便擰了她一下,道:“就是沒打人沒罵人,我才覺着古怪。從前的時候,她哪裡是這般模樣?你難道不記得了嗎?”

朱瓊雯便回想起來,漸漸的,腦海中勾勒出一個少女模樣。矮矮的,面容卻極爲明豔,穿着大紅衣裳,桃腮上掛着的不是少女嬌俏,而是陰鶩與狠戾。手中執着一根鞭子,時而打在這裡,時而抽在那裡。

“卻是不一樣了。”朱瓊雯不由得擡頭,看向榻上的宇文婉兒。但見宇文婉兒仍舊是那張明豔的模樣,然而身上穿的衣裳已然素了許多,顯出少女的清純可愛。

且,瞧着宇文婉兒的目光,竟是追隨着秦羽瑤而動。只有少數時候,纔在殿內掃視巡查,查看異常情況。注意到此處,朱瓊雯也是有些納悶,不由得開玩笑道:“咱們公主,莫不是喜歡秦夫人喜歡得不行了?”

朱瓊雯沒覺着這句話有什麼,然而程水鳳卻漸漸變了臉色。程水鳳所知道的東西,遠比朱瓊雯要多。朱瓊雯是個真正的直腸子粗心眼,程水鳳卻是心細如髮,且從書中看到過,女子和女子之間,也是可能產生那種感情的。

故而此時,再看向宇文婉兒的時候,不由得胸中砰砰跳動,竟是不敢再想。連忙拿起杯子,灌了一杯水才罷休。

朱瓊雯不知道她又怎的了,卻也沒管,在朱瓊雯看來,程水鳳常常是有些奇怪的。便丟下她,也往秦羽瑤的身邊擠過去了,笑道:“秦夫人,不知道你的秦記布坊何時才能開到京城來?”

秦羽瑤是極喜歡這位朱瓊雯姑娘的,只覺着她的性子率直爽朗,又犀利痛快,便笑着答道:“這個不清楚的,總要到時機合適了才行。怎麼,薛夫人已經等不及了嗎?”

朱瓊雯聞言,卻瞪起眼睛道:“再如此打趣我,我卻是生氣了。”

聽了這話,秦羽瑤的眉眼間全是笑意,連連道:“好,好,我只喚你瓊雯,再也不喚你薛夫人了。”

朱瓊雯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我就是我,朱瓊雯,纔不是什麼薛夫人。”

這句話秦羽瑤最是愛聽,眼中笑意不由更深。朱瓊雯這句話聽着粗糙,實際上卻包含着她對自己的認可與喜歡,這是極難得的。不說在時下,女子地位極低,常常事情都要以別人、以規矩爲先。便說前世的時候,又有幾人能夠如此坦率地講自己?

“既如此,你也叫我羽瑤吧。”秦羽瑤笑着說道。

朱瓊雯剛剛答了一聲“好”,還不待說什麼。忽然只聽一句“阿瑤”,不由得擡頭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只見殿上坐着的宇文婉兒支着腮正看向這邊,身邊卻是一個人都沒有,此刻擡起另一隻手朝秦羽瑤示意着,說道:“你是本公主發現的璞玉,理應對本公主最特別纔是。便這樣吧,其他人叫你什麼我不管,只有我能夠叫你‘阿瑤’,其他人若敢叫,哼哼!”

說話間,神情已然閃過一絲陰鶩。直嚇了衆人一跳,不由想道,公主莫非又要癔症了?卻只聽秦羽瑤答了一聲“好”,下一刻再看宇文婉兒時,便又是慵懶的嬌俏少女模樣了,不由得立時鬆了口氣。

人人對秦羽瑤,不由得更是敬服了。能夠將宇文婉兒收拾得如此服服帖帖,秦羽瑤也是大順朝第一人。

“參見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派人來宣秦繡娘,不知道哪一位是?”就在這時,一名宮女從外頭走了進來,行了一禮後說道。

衆人聞言,一時間全都住了口,緊緊盯着那名宮女。而宇文婉兒此時,少女嬌俏的模樣不見了,臉上一絲笑意都沒有,沉沉的滿是怒容:“母后因何事宣秦繡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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