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除夕夜

輕軟蓬鬆的雪花,攢成一小團一小團,從如淵一般深沉的暗藍色天幕上簌簌飄落。打落在樹椏上,發出輕微的吱嘎聲。掉落在屋脊上,靜悄悄地沉默了。飄落在人的眼睫毛上、鼻尖上,便帶來一點冰涼,隨後緩緩融化成一滴水珠兒。

除夕之夜,秦羽瑤攜了宇文軒和寶兒,回到青陽鎮上的宅子,與三秀、陳嫂、魏嫂等人一起過年守歲。

從幾天之前,陳嫂和魏嫂就採買置辦一應食材,等到除夕這一日,從早上便開始忙碌起來。包餃子,蒸魚,燉雞,煮排骨,拌涼菜……等等,置備了一大桌子飯菜。

等到晚上,天空下起了一團團的潔白雪花,秦羽瑤便提議在屋裡架起一口大鍋,所有人圍着桌子一起賞雪吃火鍋。因着陳嫂和魏嫂準備的食材本來就多,加之中午切好的肉片、各樣青菜都是現成的,故而也不麻煩,大家都十分樂意。

中午包的餃子還有一些,秀茹和寶兒一人拾了一小碗,圍坐在鍋邊,丟進鍋裡燙着吃,直是吃得不亦樂乎。就在大家一邊賞雪,一邊聊天,享受地慢慢撈起涮好的青菜和肉片時,秀茹和寶兒已經吃完,丟下筷子往外跑去了。

好在秀茹心細,一把抓起寶兒的大氅先給寶兒套結實了,才牽着他出了門,往倉房裡跑去。兩人鑽進倉房裡,從裡頭拖出來一捆紅通通的煙花,又燃了一根香,便吱吱嗷嗷地叫着往院子外面跑去。

思羅負責寶兒的安全,見狀也只得飛快塞了幾口,跑出去跟着了。

今日是除夕,必要守歲的節日,故而秦羽瑤便跟宇文軒商量了,叫思羅和小黎也一同上桌來吃。思羅本來很高興,可以熱熱乎乎坐着吃一頓好的,哪裡知道寶兒這個小祖宗如此不安生,不由得也有一絲抱怨。

因而走到院子裡的小樹下,伸手從樹枝上摳下來一團雪,悄悄兒彈進寶兒的衣領裡頭。寶兒乍覺一團冰冷,不由得叫喊一聲,卻以爲是秀茹同他開玩笑,彎腰從地上抓起一團雪,扭身便往秀茹的臉上糊去。

秀茹淬不及防,猛地被糊了一臉,不由得尖叫一聲:“臭小子,我帶你出來玩,你居然糊我,你等着瞧!”說罷,也團了好大一隻雪球,往寶兒的方向砸過去。

寶兒早已經“咯咯”笑着跑遠了,秀茹這一隻雪球便砸在了空處,碎成一團團小雪粒。秀茹恨恨咬牙,蹲下了身子,又要團一個更大的雪球。不意寶兒悄悄折回,又扣了一隻雪球到她的頭上。

冷颼颼的雪糰子掉進了衣領裡,直是凍得秀茹打了個寒顫。偏寶兒機靈,一溜兒煙又跑遠了。

“啊啊,你這臭小子,才兩個月不見,你怎變得如此蔫壞?”秀茹氣得把煙花一扔,擼起袖子便去追寶兒。兩人也顧不得放煙花,竟互相打起雪仗來,很快便狼狽得跟個雪人似的。

始作俑者思羅,卻面無表情地垂手站在一邊,瞧着秀茹漸漸壓制住寶兒,將他好一頓收拾,眼睛裡閃過一抹笑意。

卻說屋裡頭,大家都悠哉悠哉地吃着火鍋,等了半天不見煙花爆竹的聲音響起,不由得好奇起來:“兩個傢伙該不會都不會玩吧?”

“或者都不敢玩?”陳嫂笑道。

魏嫂則皺起眉頭,有些擔憂地道:“該不會是我們買的煙花是壞的吧?”

因着秦羽瑤等人今日纔回來,故而之前的剪紙、對聯、門神、煙花等物,都是陳嫂和魏嫂置辦的。到底是婦人家,不太懂這些,當時買的時候雖然試過幾只,然而此時見着外頭總也沒響兒,卻不由得擔憂起來,該不是她們着了奸商的道兒?

話音才落下,便聽外頭傳來一重一輕兩個腳步聲,撲通撲通往屋裡跑進來。衆人搭眼一看,只見兩個白頭髮、白眉毛的雪人兒跑上臺階,手裡還互相推搡着,好不活潑。衆人才知,哪裡是煙花壞了,分明是兩個孩子只顧着玩雪,竟給忘了。

“哎喲,怎麼玩得這一身的雪?”陳嫂和魏嫂連忙站起來,手裡拎了一條幹燥毛巾,走過來按着兩人站在廊下,分別給兩人把身上的雪都撣掉了。

魏嫂又細心地摸了摸寶兒的頸後,但見有些潮乎乎的,便知他跑了一時有些熱了,連忙另取了帕子給他把汗都擦了,才領着他進屋。

外頭一陣天寒地凍,到了屋裡卻溫暖如春,寶兒低頭擡起兩隻肉肉的小手,解了大氅搭在一旁,才“噔噔”跑到秦羽瑤的身邊坐下:“孃親,寶兒又餓了。”

跟秀茹瘋跑了一會兒,也不知是不是外面太冷,格外消耗熱量,方纔吃得飽飽的寶兒,這會兒又覺着有些飢餓了。重新拿起筷子,鼓着腮幫子又開始吃起來。一邊吃着,一邊不忘夾了小白喜歡吃的,遞到角落裡小白的碗裡面。

秦羽瑤搭眼瞧着小傢伙,只見一張小臉兒通紅,鼻尖兒更是紅通通的,甚至還有些清鼻涕,不由得笑了。掏出一條手帕,輕輕給小傢伙擰了擰鼻涕,擡頭瞄了一眼秀茹,笑道:“你們方纔打雪仗了?誰贏了?”

寶兒因爲是輸了,又不想承認,便只是撅了撅嘴,悶不吭聲。

秀茹當然是打贏了,故而聞言,倒是眉飛色舞的模樣。恰時秀蘭往她的碗裡撈了好些肉片和青菜,秀茹端了碗,一邊呼呼吹着,一邊說道:“自然是我贏了。這小傢伙,蔫壞,說好一起去放煙花的,卻忽然丟我雪球,落了我一領子,凍壞我了,我肯定要收拾他的。”

秦羽瑤和宇文軒從來不在她們面前擺架子,故而雖然有陣子不見,互相之間也沒什麼隔閡與距離感。秀茹纔不管寶兒是不是小王爺,只仍舊把他當成從前那個小公子,一樣親近着。

至於寶兒,則是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高高在上過。對他而言,漂亮的大姐姐秀茹極對自己的脾氣,竟是除了小白之外,他最好的朋友了。

然而,朋友之間也是要講道理的。聽了秀茹的話,寶兒不服氣地道:“秀茹姐姐冤枉人,明明是你先往我衣領子裡塞雪,我才反過來丟你的。”

“我什麼時候丟你了?”秀茹瞪眼道,“哈,你這小鬼頭,兩個月不見,竟然學會污衊人了麼?這可不是好品格,仔細夫人揍你。”

寶兒急了,道:“我沒有污衊人,就是你先丟我的!”

兩人一時爭執起來,寶兒只說是秀茹先動的手,秀茹便說是寶兒先使的壞,偏偏全都言詞鑿鑿,誰也沒有半點兒心虛之意。

其他人便都當成看戲了,紛紛笑吟吟地吃着火鍋,只將兩人爭鬧的場景當成樂趣。直到兩人吵得差不多,秦羽瑤才偏頭看向思羅道:“思羅,你在後面跟着的,你來斷一斷案,究竟是誰先動的手?”

思羅好容易重新坐回來,此時悶頭大口吃得正暢快,忽然聞得秦羽瑤叫他的名字,不由得噎了一下。待看清一道道投過來的視線,尤其是來自秀茹和寶兒的氣呼呼的面孔,不由得有些心虛起來。

這一場爭執,原是他自己起了壞心眼,小小捉弄寶兒之故。然而他素來以面無表情的冷男形象示人,故而此時是不肯承認的,想了想,道:“小公子動手之前,我卻沒見着秀茹動手。想來多半是風吹過樹椏,將上面的雪團抖了下來,恰好落在小公子的身上罷?”

“聽見沒有?可不是我先動手的!”秀茹挑眉衝寶兒做了個鬼臉,“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還不快向我道歉?”

寶兒頓時苦了臉,待要向秀茹道歉,忽然腿上“吱吱”幾聲。原來小白不知道什麼時候跳過來了,此刻仰着小腦袋衝寶兒叫道。

未幾,寶兒聽得瞪大眼睛,忽然扭頭朝思羅看過去:“思羅叔叔,你爲何要丟我雪團,害我誤以爲是秀茹姐姐丟的我?”

原來,方纔寶兒和秀茹撂了碗,興沖沖地手牽手跑出去時,小白也跟了出去。偏偏它一身雪白的絨毛,又是小小一團,跳躍在雪地裡竟叫人分辨不出來。思羅欺負寶兒的一幕,正正落在小白的眼裡,此刻見寶兒委屈,如何答應,便立時說了出來。

思羅決計沒料到,竟然栽倒在了小白的手裡。一時大羞,麪皮漲得通紅,口中的肉片也嚼不出香味來了,極艱難地道了一聲:“對不住。”便匆匆起身,一頭扎進天寒地凍的院子裡了,再不好意思進屋裡來。

寶兒癟了癟嘴,一點兒也不想留他,只從椅子上跳下來,站到秀茹的身邊,拱手恭恭敬敬作了一揖:“秀茹姐姐,對不住,我冤枉你了。”

秀茹知道了真相,也不怪他了,只朝外頭瞥了一眼:“誰料到老實人也會使壞呢?”說罷,又高高興興地扶起寶兒,說道:“咱們快吃,一會兒放煙花去。”

兩人便又這樣和好了。

只苦了思羅,此刻羞慚地站在院子裡,聞得屋裡飄出來的陣陣香味,一時間心裡天人交戰。一會兒心想,要不他就厚着臉皮再進去吧?一會兒心想,他做了這樣沒臉沒皮的事,怎麼好意思再進去?

又聽得屋裡傳來的陣陣笑聲,便連小黎都跟魏嫂笑着說話,又不由得有些嫉妒起來。小黎竟是個壞小子,偏偏他生得面嫩,大家都照顧他,竟叫他得了許多好處。

卻是小黎自從來到秦羽瑤的身邊,兼任護衛一職,便從未犯過錯兒。平日裡大家喊他做點什麼事,他都應了,又極少說話,故而極得大家的喜歡。

一個是面嫩的容易害羞的小夥子,一個是面無表情的冷冰冰的大塊頭,誰更容易得到女性的喜歡?不說三秀,便是陳嫂和魏嫂都更疼小黎一些。

思羅自己在外頭站着,任由一團團指甲蓋大笑的雪團飄落在身上,很快落了滿肩。雖然不冷,卻叫他不由得淒涼起來。爲什麼,他方纔捉弄寶兒?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的……

嗯,還是師兄好,一早就告了假,不知所蹤了,並未享受到美味的火鍋。想到這裡,思羅的心裡終於平衡起來。

他卻不知,哪怕是千衣,此刻的處境都比他好上十倍。

京城的一座荒園子裡,此刻被女子清靈的聲音充斥着:“小千,再去薅幾把柴火來。”

“小千,給我遞刀。”

“小千,你嚐嚐這隻雞腿熟了沒有。”

一間將將遮擋住風雪的舊屋子裡,在中間支起篝火,此刻篝火上面架起幾根鐵筷子,上面串着一隻燒雞,在火光的照應下,渾身滾亮冒着滋滋的油光。

一隻修長而細膩的手,握着一把斷了尖的寶劍,飛快割掉一隻雞腿。隨即手腕一轉,那雞腿不偏不倚,正正掉落在劍面上。燕凝霜雙眸含笑,將雞腿遞到坐在旁邊的青衣小童身邊:“快嚐嚐。”

當燕凝霜揮劍而來時,饒是千衣明白,她只是給自己遞雞腿,然而當看清森寒的劍鋒時,仍舊情不自禁地神情一凜。幸而他的雙眼狹長,又時常顯得有些狡黠,故而燕凝霜不僅不惱,反而笑道:“你以爲我要殺你麼?”

千衣低下頭,彷彿有些不好意思。

燕凝霜不由得快活地笑起來,說道:“你放心啦,雖然你是大魔頭的人,但是除夕夜裡你既然肯來陪我,又照顧我這些日子,我怎麼會遷怒於你?”

“嗯。”千衣便伸手拿過躺在寶劍上的雞腿,湊在嘴邊咬了一口,不由得頓住了。只見這雞腿看着雖然好看,然而千衣與燕凝霜都是從未自己做過飯的,故而竟然連鹽巴也沒想到要放。此刻咬起來,十分沒滋沒味,若非雞肉本身嫩滑,竟是難以下嚥的。

燕凝霜仍舊不知,只是眨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問他道:“小千,好吃麼?”

身爲掌門的關門弟子,又是下一任掌門人,燕凝霜素日裡過得可謂是大小姐的生活。哪怕下山來送信,也都是銀兩帶得足足的,吃穿住行都是上等。後來雖然被千衣捉了,卻每日都有千衣捎帶東西來,故而今日竟是她第一次親手做吃的。

大小姐以爲,她學武功既是天分十足,那麼烤只燒雞定然也是手到擒來。並且,必要比尋常市面上賣的更好吃纔對。因而兩眼亮晶晶地看着千衣,等待他的肯定。

話說,千衣和思羅兩個師兄弟,本來就是吃貨。自從跟了秦羽瑤,口味又刁了不少。再嘗燕凝霜做的這燒雞,無異於粗糙難下嚥的東西。然而,也不知道怎麼了,望着燕凝霜褪去冷冰冰的美豔面孔,不知不覺竟答道:“嗯,好吃。”

“既然你喜歡,等會兒另一隻雞腿也留給你。”燕凝霜果然十分高興,更加來勁得繼續烤起來。

千衣嚼着烤得半糊半生的雞腿,只見靠近內部腿骨的地方,還有些血絲。他望着燕凝霜隨意綁在腦後的長髮,露出來美豔動人的側臉,不知不覺都吃掉了去。而後把帶有些血絲的雞腿骨,趁燕凝霜不注意塞到篝火裡頭。

“對了,小千,大魔頭準備囚我到什麼時候?”燕凝霜一邊烤着燒雞,一邊微微寒下臉來問道。

千衣愣了一下,搖頭道:“我不知道。”

“如今我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該回山門了。再不回去,師父要下山找我來了。”燕凝霜的面容有些沉靜,低聲說道:“今日是除夕夜,想必大魔頭不會注意這邊。不然今晚,我便帶你走吧?”說着,偏頭朝千衣看過來。

千衣愣愣地道:“你要走?嗯,大魔頭今晚陪着他的主子去了別處,並不在京城。如果你想走,今晚卻是最好的時機。”說完,低下頭去,只是啃着雞腿。

燕凝霜見他只顧着吃,不由得伸手在他的後腦勺上拍了一下:“你這傻子,你跟着大魔頭有什麼好?你只管跟我回去,我叫師父收你做弟子,哪怕師父不肯教你,我將一身武功教你也是好的。”

千衣低着頭,只顧着啃雞腿,似乎聽進去了,又似乎沒在聽。

“算了,你既不肯,我也不勉強你了。”燕凝霜只見千衣不同意,心裡也不知是生氣還是什麼,竟有些悶悶的。忽然滅了火,拍拍身上站起來,將寶劍插進劍鞘,低頭瞥了千衣一眼:“你吃吧,我走了。”

千衣倒是停了繼續啃雞腿,擡起頭來,看着燕凝霜道:“哦。”

明明是狡黠討喜的娃娃臉,偏偏此時木木愣愣,彷彿不開竅似的。倒叫燕凝霜氣得跺了跺腳,握着寶劍便出了屋子,腳下一點,整個人拔高而起,霎時間消失在視野中。

千衣眯了眯眼睛,望了望身下,只見不知燕凝霜故意還是無意,竟掉了一塊極珍貴的玉佩在地上。他隨手撿起,塞進袖子裡,又拾起篝火上的餘下的燒雞,慢吞吞地吃起來。

卻說燕凝霜離開荒園子,便辯了辯方向,往丞相府去了。她既從丞相府領了差使,不論成或沒成,總要親自走一遭說一聲。因而停在蔣玉闌的院子門口,叫小丫鬟去傳。

恰時蔣玉闌正在院子裡,聽得是燕凝霜回來了,俊眉一挑,說道:“請進來。”

不多時,但見一個修長窈窕的身影提劍走了進來。面目仍舊是冷若冰霜的美豔,只不過臉色有些蒼白,倒不像臨走的時候那樣氣色飽滿,而是像蔣玉闌第一次將她撿回來時,重病在身的模樣。

“燕姑娘,好久不見。”蔣玉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燕凝霜瞟了一眼他指向的座位,並不坐過去,只是說道:“目標身邊有高手,我失敗了。”

“我已經猜到了。”蔣玉闌又請她落座,“燕姑娘久不出現,我便已經猜到了。燕姑娘可是受了傷?”

燕凝霜只見他十分客氣,便也不再推諉,走過去坐下,答道:“是,受了十分嚴重的傷,幾乎喪命。”

“所幸燕姑娘武功高強,並未有事。”蔣玉闌微微感慨道。

燕凝霜不由皺了皺眉,不知爲何心裡覺得有些不適。她能夠活下來,並非武功高強之故,竟是那大魔頭不知爲何留了她一條性命,又將全身筋脈皆斷,本是必死之身的她,給生生救了回來。

蔣玉闌只見她微微擰眉不語,眸光微動,緩緩笑着說道:“燕姑娘可曾吃過飯了?倘若未吃過,我叫人爲你備一桌子酒菜?”

“不必了。”燕凝霜皺眉,只覺得哪裡有些不妥,卻又說不上來。她自知心眼不足,必不是眼前這個俊美公子的對手,便索性起身告辭:“我還要回山門,便就此告辭罷。”

蔣玉闌起身攔道:“燕姑娘且慢。”待燕凝霜站住,擰眉看過來,便微笑說道:“都說武林中人,重情重義,想來燕姑娘也是如此。本公子既救你一命,你當爲本公子效力纔是。”

燕凝霜皺眉,冷聲說道:“我已替你辦過事了。”

“倘若沒有本公子當初的援手,燕姑娘想來此時已是香消玉殞。既然如此,燕姑娘的這條性命,便是本公子的了。燕姑娘以爲,本公子說得可有道理?”蔣玉闌雙手負在背後,一派篤定地看着身前的直爽女子。

誠然,以蔣玉闌的心機與城府,早瞧出了燕凝霜不過是一名天真直爽的女子罷了。這樣的人,倘若收入麾下,必是一把忠心耿耿的利刃。

“我這次爲了辦你的事,吃了許多苦頭,又險些喪了命,還不夠抵消恩情的?”燕凝霜忍着氣,皺着眉頭說道。

“我已救了你的性命,便是你的再造父母,此恩此情如何能夠抵消?”蔣玉闌緩緩說道。

原以爲燕凝霜聞言,必定愁苦得擰緊眉頭,再也尋不出辯駁之語。必定是支支吾吾,漸漸落入圈套,雖然不甘心,卻不得不留在府中,從此往後只聽他一人差遣。

誰知,蔣玉闌只猜到了開頭,卻沒猜到結尾。只見燕凝霜果真擰緊眉頭,想不出辯駁之語。然而她卻是直腸子,既然想不出來,便索性不去想。又猛地拔出劍來,往蔣玉闌的肩頭刺去:“欺人太甚!”

燕凝霜是直腸子,又不擅長彎彎繞。故而吃了蔣玉闌語言上的虧,卻是辯駁不出來。然而她只是天真單純,又不是傻,只聽蔣玉闌居然敢自稱是她的再造父母,想起撫養教育她長大的師父,立即大怒。

“小兒猖狂!”倘若蔣玉闌是她的再造父母,從此叫她效忠於她,那她從小長大的山門和師父怎麼辦?燕凝霜也不去思及緣由,只氣狠狠地一劍刺透蔣玉闌的肩膀,才總算出了心中一口惡氣。

“啊!”突然遭此一劫,蔣玉闌再沒預料到的,不由得慘叫一聲。

燕凝霜生怕他這一聲引來衆多家丁們,飛快收回劍,而後再不戀戰,飛身閃出屋外,而後身形躍起急速逃了。

這一幕發生得極快,竟叫蔣玉闌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才發現身前已經不見了燕凝霜的身影。蔣玉闌忍着痛,大步走出屋外,擡頭看去。只見一抹高挑窈窕的身影,輕盈地在屋脊上躍動着,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只把蔣玉闌氣得擡手一指,大聲說道:“來人!給我追!”

一邊捂着劇痛的肩頭,此刻氣得臉都白了。卻是燕凝霜的寶劍失了劍尖,狠狠刺透了肩膀,竟是創傷嚴重數倍。且,這寶劍曾經削過雞腿,並不曾細細擦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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