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我們的距離

踏進居住基地的大門,楚河正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用右手搭在自己的額頭上,應該在爲自己的事兒煩心吧,葉飛想。她不動聲色地站在楚河的身邊,楚河立馬感受到了她的存在,睜開了眼睛。葉飛穿着一天前離開的衣服,面容憔悴的出現在楚河的眼前。

楚河從沙發上站起身,看了葉飛好一會兒,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在安靜的出奇的氛圍裡,楚河上前輕輕抱住了葉飛。

“回來就好,是我不對。”楚河溫柔地說。

葉飛沒有說話,用手臂緊緊地環抱着楚河的腰。和自己對抗了將近兩天的情緒一下子得到了釋放,接觸到楚河的一瞬間,後悔,不安,自責,統統涌了上來。在那一刻,葉飛好像忘卻了這是程序作祟,所有最真實的情緒一瞬間的上涌,讓葉飛產生了再原諒一次楚河的渴望。葉飛在楚河的懷裡小聲地啜泣,身體不住的顫抖。楚河親吻着葉飛的耳鬢,不住地輕拍着葉飛的背。

“楚河,”葉飛用顫抖的聲音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當然有啊,”楚河停頓了很久,始終沒有停下摩挲葉飛背部的手。

“我.......不應該不相信你,我辜負了你的信任,以後絕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彷彿過了很久之後,楚河說。

“你本可以把一切都告訴我,所有的,關於我們的一切。”葉飛說完,把楚河抱的更緊了。

“我們之間沒有秘密,永遠不會有。”這次楚河回答的很快。

“永遠都沒有?”葉飛哽咽了一下。

“永遠都沒有。”楚河說。

葉飛停止了抽泣,試圖用理智控制自己,從此以後,無論有多痛苦,她都要做相反的事情。即使她真實地相信,她和楚河之間,永遠沒有秘密。

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這些天裡,葉飛暫停了所有工作,幾乎沒怎麼出門。楚河一如既往的忙,一有空,就會回來陪葉飛。葉飛的頭痛依然會在傍晚發作,不過每次跟楚河在一起,則會緩解身體上的不適。給姜木提供的拉文德灰金屬材料早就全部到位,他們的準備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楚河也逐漸開始了行動。

美洲和歐洲已經重建得差不多了,只差收尾工作。亞洲和非洲因爲一開始就沒受到更多戰爭的影響,重建計劃早已在預期內完成。拉文德和人類的合作工程看起來非常完美,即利用了拉文德先進的材料和技術,又體現出了地球人類豐富有趣的文明。在人類建築師和藝術家們的提議下,利用拉文德的技術支持,他們甚至在南極洲建立了一座動態博物館。用特殊的透明材料製成,可以形成固液共存態,在冰蓋和融化的冰川水中都可以存在,隨季節和溫度的變化還會改變形狀和位置。尋找博物館的過程,就猶如在南極洲的一次探險。爲此,人類還協助拉文德修建了在南極洲的水底和冰面上的交通線路,方便拉文德太空總部降臨後的參觀。

拉文德太空總部對與地球的這次合作非常滿意,不僅嘉獎了總指揮官楚河,還表示期待由星間一號提議建造的人類文明博物館。至於剩下的事,總部沒有過多幹涉,收尾工作全權交由總指揮官楚河處理。

地球年2020年3月15日,拉文德駐地球人類管理層總部及其分部正式解散,所有人類除人類博物館負責人外,暫停一切事物和權限,等待拉文德地球總部的安排。

地球總部發布消息的第二天,葉飛作爲人類文明博物館的督察官,受批跟隨姜木總指揮官參觀博物館。

坐在地面運輸機裡沐浴着從小圓窗裡灑下來的陽光,葉飛感受到了久違的放鬆,這樣的感覺在與自己無休止的對抗中無比難得,葉飛決定好好享受這樣的時刻。時間過得很快,姜木已經在博物館的門口等待了。葉飛努力擡起沉重的眼皮,晃了晃腦袋,以便保持清醒。今天的陽光格外的刺眼,葉飛迎着陽光,用手遮擋着額頭,遠處的姜木因爲逆光而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剪影。葉飛走得很快,在逐漸拉近的距離裡,葉飛發現,今天的姜木好像沒穿制服,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姜木穿便裝。

“怎麼沒穿制服?”葉飛說着,站在了姜木面前。

姜木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又微笑地看着葉飛,“等到人類文明博物館建好,我恐怕就不是總指揮了吧,沒有必要了。”

葉飛安慰似的拍了拍姜木的手臂,“這樣也很帥,進去說。”

踏進人類文明博物館,一種歷史的厚重感撲面而來,好像這裡是脫離現代文明的存在。琳琅滿目的文物和藝術品雖然被保護的很好,可總給人一種蒙塵的滄桑感。整個空間冷靜而空洞,彷彿不適合生命的存在。

“我們按照你說的,給這裡加固了防護。”姜木一開口,空氣中好像升騰起一股塵霧。

“你們的基地建在哪裡?”葉飛問。

“在地下,不過地面上也能容納一部分,打着復原人類著名建築的模型,其實是指揮室和儲藏室。”

“有多少人類同意加入你們?“

“大概.....將近六億。”

“好,今天開始行動吧,”葉飛看了看時間,現在是3月16日下午四點半,一個小時後,叫你們的人在總部製造騷動,核心人員可以開始進入澳大利亞,你們的總部。”

“今天?一個小時後?”姜木詫異地問。

“對。”

“可是我們還沒準備好。”

“各分區的人類管理層恐怕還在交接工作,應該還有一部分權限,趁這個時候還可以製造騷動,你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葉飛表情堅定地看着姜木。

“等等,你的意思,讓他們白白送死?”

“有反抗就一定有犧牲,而且他們絕不是白白送死,他們在爲所有人類贏得時間。”

“我恐怕要......”

“你沒時間考慮了,”葉飛用極度冷靜的聲音說,“你們得趁這個時間去摧毀拉文德水下的機器控制中心,共有23處,潛艇我給你們準備好了,用我的接收器可以定位,裡面星間一號的身份芯片可以通過權限,楚河還沒有來得及更新身份識別系統把我的權限刪除。”

“你早就想好了?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本可以早一點兒.....”

“早一點兒幹嘛?交給你們內部秘密部署,然後好讓楚河察覺,戰爭還沒開始就全軍覆沒?”葉飛用眼神冷冷地盯着姜木,“你想現在要清楚的是,地面機器,現在纔是拉文德的主要統治工具。真正到達地球的‘拉文德人’不過五千萬,解決掉機器控制中心的核心組件,拉文德就會陷入半癱瘓狀態,人類還可以拼一拼。一旦錯過這個機會,你們的勝算有多大,你自己心裡清楚。”

姜木在原地轉來轉去,頭上冒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

大概過了整整兩分鐘,姜木終於開口說話了,“好,就照你說的辦,我現在就聯繫他們。”

“還有,”葉飛緊接着說,“別告訴除你之外的人類我的參與,摧毀機器核心組件不需要攜帶大型武器,會有警報,動作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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