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天一

?陸燁從少年時期便是在軍隊中度過,軍銜一路高升,論起去邊境狙擊毒販或者打擊外國間諜,陸燁絕對是精英中的精英。

然而,對於家長裡短的這些事他卻一點都不懂,一進超市就立刻現了原型,連菜肉在哪裡都不知道。

還是雲裳一點點的講給他聽,好不容易引導着他買了菜和肉,又買了調料,兩個人這才一路走回家。

陸燁力氣大,單手輕飄飄的提着兩個大袋子,另一隻手緊緊握住雲裳的手,領着她過馬路,走地下,順暢的很。

“慢慢走。”雲裳有些跟不上陸燁的腳步,她一邊拼命的記着腳下的路,還要跟着陸燁的節奏,越走越吃力。

陸燁沒有說話,卻聽話的放慢了腳步,雲裳伸手摸了一下鼻尖上的汗珠,擡頭衝陸燁笑,眼睛彎彎似新月,“謝謝。”這個人雖然話不多,卻很好相處,不會因爲她眼睛看不見就故意爲難她,能夠找到這樣的丈夫,她已經滿足了。

“你真的能記住路?”陸燁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在軍隊中也有這樣有着特殊天賦的人,可是雲裳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在眼睛看不見的情況下,這麼複雜的路況只要三遍就記住了,着實讓他有些吃驚。

“當然了!”雲裳挺起小胸脯,其實她說三遍已經是最慢的速度了,一般來說,所有的路她只走兩遍就能準確的印在腦子裡。大概是上天看她太可憐,眼睛雖然看不見了,卻給她在其餘的地方做了補償。

“就是有一種感覺,知道前方的路到底該怎麼下去,何況還有盲人專用路。”

她好像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憂愁,陸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聽說她是因爲一場車禍變成了這個樣子,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在她臉上看到憤恨的情緒,別人他不知道,但是陸燁知道,若是他自己忽然之間失明瞭,絕對不會這麼平靜。

挺奇怪的丫頭,卻也好養,陸燁想。不像兔子那麼嬌貴,卻像是小貓崽一樣,一口飯一個窩就能讓她過的很好。

“你中午想吃什麼?”正想着,雲裳忽然開口道。

“你能做飯?”陸燁挑眉,不是看不起她,而是眼睛看不見要做飯實在是一件難事。

“可以的,但是你要在一旁幫我。”雲裳有些不好意思,“因爲我對廚房不太熟。”

陸燁皺眉想了一下,卻還是點了點頭。雲裳看不見,便以爲他不同意,有些着急的用手指撓了撓他的掌心,來引起他的注意。陸燁這才後知後覺的恩了一聲,牽着雲裳慢慢走的回了家。

糖醋排骨燒的噴香撲鼻,嫩綠的蔥段襯着焦黃色的排骨讓人格外有食慾,翠綠的荷蘭豆和着薄薄的肉片一起炒,青菜的清香和肉香味混在一起,不膩不淡,味道恰好。

更令人驚歎的還是最後一道,加了幹辣椒的蘿蔔羊肉湯一點羶腥味都沒有,奶白色的湯汁裡鑲着碧玉邊的白蘿蔔和羊肉交相輝映,幾乎晃花了陸燁的眼睛。

這些菜都是她做的,他不過是爲她洗洗菜拿拿調料而已。他這個小妻子,每多相處一刻,帶給他的驚喜就越多。

“嚐嚐味道。”陸燁扶雲裳在椅子上坐下後,剛撿了她對面的位置坐下來,就聽見了雲裳的聲音。

軍隊裡摸爬滾打的人,對吃的其實並不挑剔。陸燁夾了一塊排骨一口咬下,肉香而不膩,酸甜味並未掩蓋住豬肉本身的香味,肉質也軟硬適中,吃起來剛剛好。

迫不及待的又夾了一塊,陸燁看了一眼雲裳,“很好吃。”

這個時候,雲裳心裡是真的高興。她從陸夫人那裡知道了陸燁很多事,比如說他最喜歡吃肉,不喜歡吃青菜,所以她今天做的菜才每一道都帶肉,看來效果不錯。

兩個人吃完了飯,雲裳被陸燁送到沙發上坐下休息,她的眼睛看不見,刷碗之類的活陸燁自然就全部包攬了。

雲裳側耳聽着廚房中的動靜,忽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好。

婚姻並不一定需要愛情,只要兩個人互相不討厭,就能成就不錯的婚姻。自從那場車禍以後,她的人生就已經變成了黑色。如今這樣的結果已經比她預料的要好多了。

午休過後,陸燁領着雲裳在家裡走了一遍又一遍,連個小角落都沒有放過。這是雲裳要求的,她需要儘快熟悉這個以後她度過下半生的地方。好在陸燁雖然話少,卻很耐心,帶着她走了很多遍,直到她能夠順暢的在家裡走一圈才作罷。

雲裳雖然眼睛看不見,卻一點都不麻煩人,除了生活中忽然多出來一個人,陸燁覺得沒什麼不習慣的。

晚上,陸夫人打來電話,讓他們回家吃飯。陸燁應了,掛了電話便帶着雲裳回家,雖然兩家距離很近,卻到底隔着兩條街,也要走個十幾分鍾。還好兩個人都不着急。

陸燁從來沒過過這種慢節奏的生活,從前他的生活就是訓練任務,任務訓練,每一根神經都必須要時時刻刻繃得緊緊的。而現在,他牽着一個剛成爲他妻子的女人在街上散步一般的走着,身邊的人安安靜靜,不吵不鬧,白淨的小臉上帶着溫溫柔的笑,陸燁忽然覺得就算這條路再長一點,他也是可以陪着她走下去的。

馬上就要走到陸家的時候,前方路口卻一陣喧鬧,人都往那邊涌,陸燁一看這情況就知道前面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將雲裳送到一個店門口的陰涼處,陸燁道:“我過去看看,你在這裡不要動,我很快就回來。”看着雲裳點頭這才大步邁向了人羣擁擠處。

“跪下!跪下!”陸燁剛接近人羣,就聽見一羣人一邊鼓掌一邊起鬨,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看起來並不像是出事的樣子。

他仗着身強體壯硬生生的在人羣中擠出了一條路,走到前面一看,原來是一個男人在跟女人求婚,女人臉上帶着笑,眼眸深處都是欣喜,嘴上卻並沒有答應,估計也是動了想讓男人跪下來的心思。

陸燁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女人,矯情,不真實!想要什麼就直接開口說不好嗎,偏偏要男人去猜!

不過他不喜歡並不代表別人也不喜歡,那男人竟然真的當衆給女人跪了下去,手裡還捧着那一大順嬌豔欲滴的玫瑰,圍觀羣衆的情緒登時被調動了頂點,一時間喧譁聲更甚。

陸燁從人羣中退出來,往雲裳的方向走過去,看着雲深淺淺淡淡的身影,忽然想到他們的婚姻其實就是一個九塊錢的證書,外加上一個二十萬的契約。

好像他們所有的關係都是用金錢來綁定的,若是沒有這些錢,他們之間便和陌生人一樣。

陸燁越想越覺得不舒服,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他跟雲裳相處不過短短一天,對她的性格和習慣也都不瞭解,只覺得雲裳脾氣很好,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帶着笑。

可是和剛纔那女人臉上的笑一對比,卻顯得空洞而虛無。就好像是蜜糖堆出來的面具,雖甜卻一捅就破。

“發生什麼事了?”雲裳熟悉陸燁的腳步聲,一聽便知道是他。

“沒什麼。”陸燁沒多說,只是將雲裳拽到身邊,領着她去了陸家。

一到陸家,陸夫人便拉着雲裳的手上上下下的仔細的看,好像生怕陸燁怎麼着了她一樣,看的陸燁一陣氣悶。陸上將雖然沒有陸夫人表現的那麼明顯,臉上的關切之情也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雲裳被陸家二老圍着噓寒問暖,心裡一陣陣的感動,自從母親去世後,這兩個她半路上撿來的公公婆婆是對她最好的人。

晚飯時間也是其樂融融,不過這種氣氛只存在於雲裳和陸家二老之間,陸燁只是悶頭吃飯,一句話也不說,其間被陸夫人不知道數落了多少次,就是不開口,氣的陸夫人乾脆不理他。

吃過飯後,陸夫人本想要留雲裳在陸家過夜,用她的話來說就是,纔得到的小棉襖怎麼樣也得留在身邊多親近親近。

但陸燁可不管他媽那一套,拽着雲裳就出了門,弄得雲裳連個招呼都沒來得及打。氣的陸夫人直跳腳。

“你看死小子對雲裳怎麼樣?”等到他們走後,陸夫人親手泡了一壺茶送到陸上將的書房,一邊給他沏茶一邊問道。

陸上將放下茶杯,拉着陸夫人在身邊坐下來,點了根菸抽了一半纔不緊不慢的開口問道:“有戲。”

兩個人回到家後,雲裳便去浴室洗澡,因爲下午陸燁已經帶她熟悉過了,所以她一個人洗澡也不太難。

怕陸燁等的太急,雲裳洗的有些匆忙,沖泡沫的時候不小心將香皂掉到了地上。

她連忙彎下腰去撿,結果這個動作不小心做的太大,腦袋一下子就撞到了洗手檯上。雲裳疼的啊了一聲,眼淚都流了出來,香皂也沒找到。

就在這個時候,浴室的門忽然砰的一聲被拉開,陸燁熟悉的男低音傳入耳朵,“怎麼了,出什麼……”

話還沒說完就愣在了原地,轟的一聲整個身子都像是忽然着了火一樣,燒的厲害。雲裳身上竟然一件衣服都沒有……光溜溜的像只剛剛出殼的小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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