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冥河姥姥亡於龜仙和展昭二人聯手之下,而鯉魚精小憐則因觸犯天條被禁冰窟,事情走向基本仍是劇情流。
不在劇情之內的是——展昭因諸冥河姥姥又再次受傷。
小憐的水府之寶明珠已經用掉,這次就是龜仙都表示有些棘手。
“爺爺,你爲什麼不救展大人呢?”這是龜孫子小元的困惑和疑問,爺爺明明就可以救展大人的啊。
龜仙有些爲難地皺眉,“龜孫子,爺爺是可以救他,可問題是這是要損耗爺爺我的功力以及折損龜壽的啊。”
“反正爺爺你的壽命很長啊,爲什麼不能折給展大人一些?展大人的人這麼好?”
龜仙忍不住一巴掌拍在龜孫子的腦門上,“這幾次插手人間之手對爺爺我的修行已經有損,又與那老妖怪冥河姥姥鬥了這麼一場,爺爺我本身也已經很不好了,再繼續折損修行救人,只怕要很長時間沒辦法恢復了。”
修行不易,有損功德神元之事,他自是要好好考慮再三的。
“龜仙爺爺。”
一見陸小鳳開口,龜仙本能的就向後跳了兩步,“你想說什麼?”因着她的相貌以及行事,龜仙對她是有幾分敬畏的。
“咱們借一步說話。”
龜仙不是很情願跟她走到屋外去。
“我知道如果讓龜仙爺爺全力施爲救治展昭的話那就真的太過自私了,可是,我還是希望龜仙爺爺可以出手相助。”
龜仙歪頭瞅她。
“全力施爲龜仙爺爺耗損太過,不過便只醫三分,三分想必對龜仙爺爺來說並不困難,對不對?”
“好。”龜仙很爽快地便答應了。
然後,兩人重新轉回房間,龜仙施法救治展昭。
只醫三分!
但即使如此,龜仙頭上也出了一層虛汗,跟冥河姥姥的一場大戰,他功體消耗甚大,如今其實也算勉力施爲。
然後,陸小鳳便再次清了場,只留自己留在屋中。
如前法炮製,她再次動用異能替展昭療傷。
在展昭臉色漸漸恢復正常之時,她也終於忍不住口角溢血,如此短的時間之內連續醫治展昭,便是有異能在身,她的身體也終於忍不住發出了警報。
“小鳳——”展昭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妻子嘴角鮮紅的血跡,立時便驚呼出聲。
而陸小鳳在看到他睜開眼出聲的剎那間也向後傾倒。
展昭急伸手去撈。
陸小鳳卻已陷入昏迷。
屋外衆人聽得聲響再次入內,卻因看到的情形而人人失色。
龜仙敏感地發現她額間隱去的梨花印記變得黯淡無光,便知她是施法過度造成的身體虛脫。
龜仙內心便不由很是詫異,她明明不是神仙之體,卻有着神仙之氣,這其中究竟有何緣故?
公孫策替陸小鳳診過脈之後,道:“不妨事,此是虛脫之症,沒有性命之憂。”
展昭眼中是滿滿的心疼與深深的愧疚。
誰也沒有料到陸小鳳這一昏迷就整整睡去了四天,若非她的脈相平和,呼吸平穩,只怕真要讓人以爲她身體是出了什麼樣不可挽回的差錯。
這幾日,展昭心中的悔恨鋪天蓋地而來。
有事時,他不能護在她身邊保她平安。卻還要她爲他的安危記掛勞心,他這丈夫做得委實太過失職。
小禾不敢將小姐目前的情況回報太師知道。
開封七子亦是不敢泄露一點兒的消息出去。
雖然公孫先生確認陸姑娘無事,可是誰也不敢保證龐太師看到昏迷在牀的女兒時會不會暴走進而做出某些不理智之事。
因此,爲了保險起見,這事真的是不宜讓太師知道。
第五日上,陸小鳳才終於悠悠醒轉,感覺整個人都沒什麼力氣,精神還是很差。喝過了小禾所燉的補湯,便又躺回了牀上。
展昭便坐在牀邊陪她。
“張真已經奉旨與牡丹小姐成親了。”
聽到展小貓這樣說,陸小鳳便有些逃避現實地閉上了眼睛,真的是讓人不能相信愛情了。
真牡丹有情,假牡丹無情。
有情的觸犯天條被關了,無情的天定姻緣奉旨成親了——簡直是累覺不愛的節奏啊!
天命到底是什麼?
“怎麼了?不舒服?”展昭擔心地問。
“不是,”陸小鳳睜開眼睛,“小憐呢?”
展昭嘆了口氣,“她的事張真並不知道。”
“其實,我並不贊同你們這樣做。”陸小鳳看着展昭很認真地說,“如果小憐沒死只是重傷,又或者是真死了,前者她還有恢復的一天,後者死者已矣,生者總是要生活下去的,這也無可厚非。
可是,事實上,她沒死,功體受到重創且又被水府幽禁承受天罰。
讓她獨自一人承受這樣的刑罰,而她爲之犧牲承擔的人卻一無所知,以爲她真的身死歸天在這世上再無一絲存留。
張真以爲與她天人永隔,只能碧海青天夜夜心的思念。小憐卻從身到心都在承受着煎熬,這不公平。”
展昭拍拍她的手,沒說話。
“我當然也明白這世上並沒有真正的公平,可是,在我們以爲是爲別人着想的時候,是不是就真的應該剝奪他的知情權?”
其實,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陸小鳳沒有答案?甚至這世上的許多人在面臨相同的問題時一樣的沒有答案。
“可張真知道又能做什麼呢?”展昭如是說,“他不知道的話尚能安心地走下去,若是知道小憐如今的情形,他與牡丹小姐的賜婚又要如何?”
陸小鳳搖頭,這便是事情的矛盾之處了。
“總之,我不贊同這樣,如果換了是我的話,我是寧可知道事情真相的。我有知情權,如何選擇是我的事,無論好壞,這是我的人生,無論我如何選擇,這也是我的人生。我寧可承受醜陋而殘忍的現實,也不願意活在虛假的幸福中,惟這樣我纔不會在未來的某一日因爲突然得知真相而追悔莫及。”
有多少人活在自己編織的美麗虛幻夢境之中,夢醒時分又是如何的痛不欲生。有的人,臨終之時還在感嘆自己這一生竟然全是假的!
又有多少人因爲別人善意的欺瞞,最後方纔得知真相,卻被許多人鄙薄仇恨多年,可他們又何其無辜,因爲他們起初就不知道真相。
陸小鳳突然自心頭生出幾分悲涼來,出發點是善意的,有時卻未必也能得到善果,這就是人生最大的惡意!
“小鳳,我們不會這樣的。”
“展昭,”陸小鳳蹙着眉頭,“我覺得懷孕真不好,以前我從來不會這樣多愁善感的。”
展昭突然忍不住笑了,是呀,以往她不着調的時候多,時有嚴肅認真,但多愁善感確實是不是她會做的事。
“孕婦的情緒總是這樣容易受感染可怎麼辦纔好?”陸小鳳扯住某貓的袖子,略哀怨地瞅着他,“我還要熬好幾個月,我覺得我會很辛苦的。”
展昭笑着攬她入懷,安撫她道:“你想太多了,時間很快就會過去的。”
“又不是你懷孕,你當然說得輕鬆。”
“辛苦娘子了。”
“我覺得你在幸災樂禍,你有嗎?”陸小鳳懷疑地看他。
“爲夫哪裡敢。”
“哦,你是不敢啊。”不敢又不是不想,簡直豈有此理。
“在牀上躺了這幾天了,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
“我睡了這幾天,太師府沒來人嗎?”
“有,被小禾搪塞過去了。”
陸小鳳聞言就忍不住嘆氣了,“完了,看來我得回太師府去了,我如今可是被一大羣人特別關注的人,他們沒準兒已經起疑了呢。”
“這倒也是——”
“小姐,小侯爺來接您了。”
陸小鳳立時衝展昭露出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展昭笑,“我送你回去吧。”
“別了,我跟龐昱回去就成了。”
等在院外的龐昱看到義姐完全無缺的出來時,這才放下心,走上前道:“姐,娘讓我接你回去安胎。”
“好,我原本也打算這一兩日便回去的。”
“慢點。”龐昱伸手扶了義姐下臺階,那模樣小心翼翼的,簡直像捧了一塊易碎的琉璃一般。
陸小鳳便忍不住道:“龐昱,你這樣會讓我很緊張的啊,你放心,我不是琉璃,沒那麼不易摔打。”
“還是小心些好。”
“你簡直比小禾還婆媽啊……”
展昭跟着他們姐弟後面送出去,一路聽他們說話,嘴邊的笑就一路沒消失過,這姐弟兩個湊一塊,常常就會鬧出一些趣事來。
安樂侯扶着姐姐上了轎,轉身道:“姐夫,你回吧。”
“路上小心。”
“知道。”
轎子還未擡起,就見兩人匆匆而來,隔了尚有十幾步遠的時候便出聲喊人,“展大人,包大人在不在啊?”
轎中的陸小鳳聽到聲音,第一時間掀起轎簾,果然便看到新婚的張真夫婦連袂而來。
這是——東窗事發了!
陸小鳳忍不住矮身下了轎。
小禾趕緊上去扶住她。
展昭心中亦是如是想,夫妻兩個不由對視一眼,“張公子找大人有事?”
“有事?”張真無比確定地道。
“大人在府內,展某帶公子進去。”
“多謝展大人。”
安樂侯龐昱站在一邊看那兩人跟自己姐夫進去後,忍不住對姐姐說:“姐,這些事包大人他們會處理的,你現在要做的是安胎。”
陸小鳳心裡嘆氣,其實,她真的很想進去圍觀一下事情後續發展的。不過,龐昱這小子這麼說,也就表示他是不贊同她去攪和的——真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子!
小禾扶着小姐重新上轎,待小姐坐穩之後才示意轎伕可以起轎了。
這邊小鳳姑娘回到太師府免不了要被義母唸叨上一番,也少不得要撒嬌賣萌好過關。
而開封府那邊,因着張真夫婦所求,包拯表示:不論哪裡有不平之事,包拯便都要管。
然後,便集合了開封七子跟着張真夫婦前往搭救受苦的小憐。
幾番辛苦之後,終於在包拯額間月牙的力量之下,解救了被困冰窟的小憐,使其靈魂得以救贖,可以重入修行,以求來日大道。
至此,魚美人一段公案終了。
只可惜,這世間有緣無分這人徒留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