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饕香與綠饕香前嫌盡棄,精誠團結,做了一桌一品全席出來招待八賢王與鳳姑娘。
小鳳姑娘進了饕香樓看到宋巧兒的時候,很家常地打了聲招呼,然後順便問了句:“你爹是不是還在跟林掌櫃頂牛啊。”
宋巧兒笑了一下,道:“沒有,家父與林叔最近相處得很好。”
很好?
你確定不是你眼花了?
宋巧兒竟然就看懂了鳳姑娘眼裡透露出的意思,不由莞爾,“是真的,我不騙姑娘。”
小鳳姑娘表示:“真邪了門兒了。”已經揚言雙方已將關係走到山窮水盡的兩隻犟牛竟然又能愉快相處了?
世界變化果然實在快!
這日新月異的速度真心是讓人遭不住啊。
趙祥在一邊低聲笑了出來,“這樣不是挺好嗎?有什麼邪門兒的?”
小鳳姑娘一臉狐疑加不解地問道:“你難道就不覺得這不合常理嗎?”
趙祥反問:“挺合常理的啊。”宋兵和林歡都被你嚇出心理陰影了,回來以後痛悟前非,這簡直順理成章的很吶,有什麼不合理?
妹子,你不要把大家想得都跟你一樣心理承受力槓槓的,這世上畢竟還是普通人佔了絕大多數。如妹子你這般特立獨行的,那到底也還是鳳毛麟角得很。
在小鳳姑娘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然又在人生道路上邁了里程碑似的一步,再一次被世人仰望。
高山仰止神馬的,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小鳳姑娘表示:“哥,我讀書少,你別騙我啊。”
趙祥:“……”妹子,你這樣耍寶真的好嗎?
“都坐吧。”已經就座的八賢王平易近人的對站着的衆人這樣說。
宋兵與林歡告罪謝恩之後,這才謹慎小心地入座。
小鳳姑娘和趙祥很自然地坐到了八賢王和狄娘娘的左右兩邊。
白玉堂和嚴冬則也依次遞展,坐在了陸小鳳和趙祥的兩邊。
這樣下來,一桌坐了八個人,坐得還是很寬鬆的。
不,應該說是相當寬鬆,因爲這次用的是饕香樓最大號的桌子,基本每個人中間還隔着至少有一人的距離。
身份不同,這款待的規格等級那也是蹭蹭地往上漲啊。
臉面這種東西,有時真的是挺不是個東西的。
就這樣,大家和和氣氣地一起吃了桌一品全席。
臨走之前,小鳳姑娘終究忍不住走到宋巧兒身前對她說道:“宋姑娘,人生苦短,不要爲了一些不知所謂的人和事就白白虛度了自己的花樣年華,人生到底是你自己的。
這個世界,除了愛情還有許多別的東西值得去期待,別太早對人生失望。
人,要向前看,明白嗎?”你可別真一時想不開就夥同你家那隻小竹馬跑去殉情啊,這是最不理智的行爲,人只有活着纔有無數的可能,死了可就真的什麼都沒可能了。
在另一邊的宋兵聽到鳳姑娘這麼跟自己的閨女說話,還說得那麼語重心長的,他突然就覺得各種不好了。
什麼叫“不知所謂的人”?
什麼叫“別太早對人生失望”?
安慰完了宋巧兒,小鳳姑娘不免也要跟林川說兩句,“林川,男兒大丈夫必須要有擔當。所謂孝順,並不是說長輩說什麼便是什麼。須知父有爭子,則身不陷於不義。故當不義,則子不可以不爭於父。從父之令,又焉得爲孝乎!”
最後,小鳳姑娘忍不住拽了兩句文,別人沒怎麼樣,她自己倒有些牙酸。
果然,這種一本正經,語重心長的勸慰方式真心不適合她拿來用。
一行人出了饕香樓。
趙祥忍不住問陸小鳳,“你那樣當面教人家子女反抗父母真的好嗎?”須知我大宋乃以孝治天下啊。
陸小鳳一臉無辜地反問:“我有那麼說嗎?”
趙祥:你明面上是沒那麼說,可你話裡話外透着的意思全是那個意思,是個人都聽出來了,你絕對沒有你表情顯示的這麼無辜。
陸小鳳一本正經地道:“我啊,難得這麼正經嚴肅的對人說教呢,哥你怎麼能這樣打擊我的積極性呢?要知道思想工作本來就不是那麼容易做的啊,一不小心就很可能適得其反,勸人不成,反成煸風點火,起到火上澆油的效果。”
趙祥:敢情你這不是都挺明白的麼。
陸小鳳扭頭看了一眼那太|祖親手所題的匾額,突然明白爲什麼八賢王屁顛屁顛地來洛陽了。這東西好歹也是他老爹親手御批的,要就因爲宋兵和林歡那兩頭倔驢而弄得不倫不類的,確實是太不像話了。
對比吃這“天下第一廚”的饕香樓,小鳳姑娘表示其實她個人對充滿了傳奇色彩的洛陽白馬寺更加關注。
那裡曾經流傳着則天女皇與馮小寶的禁忌之愛啊……
野史神馬的果斷很有愛,有木有?
在小鳳姑娘的思維已經如脫繮野馬一般奔騰向白馬寺的時候,饕香樓裡,收拾打掃乾淨一切的紅綠饕香樓的東家和店夥計分列兩邊都聚在了寬敞的大廳裡。
宋兵先開口道:“從今天起,紅饕香和綠饕香正式取消。”
樓梯下雙方夥計開始哀怨,紅綠饕香關閉就表示他們正式失業了啊,又要去找新的工作地方好賺錢養家。
那個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們這些人很多是從很小的時候便來到饕香樓做學徒,他們跟饕香樓有很深的感情,而感情是這世上沒辦法以金錢衡量的。
看着下面的夥計羣情低落,林歡也適時開口,道:“饕香樓從來只有一家,也只會有一家,紅饕香與綠饕香重新合爲一家。”
“哇……”
身着紅綠服裝的夥計們頓時歡呼而起,彼此抱作一團,他們終於不再分彼此了。
宋巧兒與林川也忍不住抱到了一起,他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皆大歡喜,多好!
紅綠饕香樓合二爲一,重新變爲獨一無二的饕香樓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便傳得街頭巷尾人盡皆知。
漸漸地,那些因下毒事件而對饕香樓避而遠之的食客又再次上門,饕香樓的生意也終究一點點地恢復了起來,眼看就又是一個美好的未來。
而這個時候,對奸|情無限,八卦滿滿的白馬寺十分感興趣的小鳳姑娘,也終於美夢成真,走進了洛陽白馬寺。
有句古話說得好:看景不如聽景。
就是說,說得天花亂墜再美好的地方,真要實地去看,其實大多時候是見面不如聞名的,基本跟後世網友的“見光死”差不離。
那些傳聞畢竟是前朝舊事,其人其事也早已消逝在歷史的長河中。
留在原地的,只有白馬寺那冷硬的建築羣以及一幫更新換代了許多輩的光頭老中青和尚……
人蔘啊,永遠是這樣的杯洗交加!
不解釋!
但到了白馬寺,多少也要意思意思上柱香,捐點香油錢神馬的,以表明自己還是很善男信女的。
順便地,小鳳姑娘也到白馬寺的藏經閣去瀏覽了一下佛教典藉。
主要吧,她想到了上次在開封縣自己唸了一遍《地藏本願經》就超渡了那些冤魂得以往生,感覺充滿了正能量。
這樣充滿正能量的事,當然是要做一做的。
接下來的日子,小鳳姑娘便陪着八賢王夫婦,逛遍了洛陽府的名勝古蹟,總算是不虛此行。
然後,一行人才慢條斯理地踏上了返回開封的路程。
他們在鄭州府通往開封府的一處官道旁救下了一個昏迷的民婦。
陸小鳳幫她初初切了下脈表情就冷了下來,看着那婦人裙下滲出的血跡撇緊了脣。
“她不要緊吧?”狄娘娘忍不住有些擔心。
陸小鳳道:“她不要緊,”略頓了頓,“只是她腹中的胎兒已經流掉了。”
狄娘娘:“啊?”
陸小鳳用金針幫那婦人過穴救治,晚上的時候,那一婦人終於醒來過來。
在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時,那婦人掙扎着要爬起來。
“你如今的身體禁不得太折騰的。”
那婦人一臉悲悽,道:“我要儘快趕到開封府去,晚了就來不及了……”說着眼淚便不由得大滴大滴滾落了下來。
“開封府?”
“嗯,我要找包大人……”
衆人秒懂。
有冤情找包青天嘛,大家都知道。
但有些話,陸小鳳做爲一個醫者還是要告訴她,“你可知,你的孩子已經流掉了?”
那婦人怔了下,爾後表情竟像是鬆了口氣似的。
陸小鳳:有內情!
“你如今的身體狀況,實不宜再長途跋涉,你究竟有什麼樣的冤情非要這樣不顧性命之憂地趕往開封府?”
狄娘娘也跟着說了句:“是呀,到底是什麼事你要這樣拼命?難道就不能緩一緩,養好了身子再去?”
那婦人搖頭,“不行,我丈夫被判了斬刑,晚了就救不回來了。”
狄娘娘看了眼陸小鳳,轉而對那婦人道:“你莫着急,如今在你面前的是皇帝御賜可提點各路刑獄的神斷鳳姑娘,你且將案情一五一十告訴她,若你丈夫真是被冤枉的,她必然能還他一個清白自由身。”
陸小鳳:皇嬸,你這是在免費替我打廣咩?
“民婦章雲娘給大人叩頭,大人,我丈夫冤枉啊……”喊冤模式開啓。
www¸ttkan¸c○
陸小鳳:“……”
很快,陸小鳳便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簡單說,就是一起意料之外的事故害死了一條人命,而這條人命被誣陷爲另一個人的罪狀,然後那個人被鄭州府知府給打入了死牢,即將被名正典刑。
“事情便只有這樣?”陸小鳳若無其事地又問了這樣一句。
章雲娘垂下了頭,聲音有些低沉,“是。”
陸小鳳微微搖了搖頭,道:“章雲娘,你要知道,有時候一個微小的細節,一句微不足道的話都有可能成爲最重要的證據。在事關你丈夫性命的時候,有些事你隱瞞了就是在拖延救他的機會。”
章雲孃的身體微微發顫。
狄娘娘不解地看陸小鳳。
小鳳姑娘搖頭,只道:“你自己想清楚吧。”
然後,她轉個身,一聲輕喚,道:“嚴冬。”
“大人。”
“拿我手令,趕往鄭州府,讓鄭州知府陳清銳刀下留人,暫緩對章洛用刑。”
“是,屬下遵命。”
看着嚴冬拿了手令離開,章雲娘再次給陸小鳳跪下。
“民婦給大人叩頭了,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陸小鳳卻並沒有她這樣樂觀,道:“此時言謝尚爲時過早,一切都我們回到鄭州府再說吧。”但願沒有太多旁枝牽扯。
套用一句俗話,那就是想象總是美好的,而現實卻太骨感。
章洛的這件案子還真的是有些旁枝牽扯,這當然就是陸小鳳回到鄭州的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