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秋堂雖然不能真的將陸小鳳怎麼樣,但是他還是派兵包圍了她暫住的府衙,形同軟禁。
小鳳姑娘表示:無所謂!
反正歙州知府陳謙被展小貓救走了,她只是被軟禁暫時也不會有生命危險,那就做做宅女也沒關係啊。
要不了多久,她家偶像包青天就會到了,到時候有仇報仇,有冤報冤,老賬新賬一起算。
不但陳謙有往京中去信,小鳳姑娘也有寫信寄回京中。
陳謙是寫給他的恩師王丞相。
而小鳳姑娘則是寫給她家太師爹,順便還給太師爹寄了幾塊上好的歙硯回去當禮物。
婉委地向太師爹表示:您瞧您閨女我身處如此險地還不忘給您老人家挑禮物,您這後臺一定要給力一點哦。
龐太師表示:誰敢動他閨女,必定翻臉。
其實,王丞相、龐太師都收到信件,就是仁宗皇帝自己也有收到信。不過,皇帝的信是各州通判所寫,那是皇帝的心腹之人擔任的,他們的奏報可直達天聽,替天子掌其耳目。
所以,對於歙州的情況仁宗皇帝心裡其實也不是什麼數都沒有。
不過上位領導者嘛,如果下屬們能夠和平解決了,皇帝也不是那麼想插手。
可惜,局勢發展漸漸超過預料,不得已,皇帝只好派得力大臣包拯過去處理善後了。
而,對於有女神斷之名的龐妃之妹,仁宗皇帝一直是很另眼相看的,一個女子能有如此膽識、作爲殊爲不易。
提刑司衙門也有奏報,對於她在堪察檢驗方面的才能大加讚賞,令皇帝越加印象深刻。
此番,她寫回的密奏只是簡單陳述對歙州知府陳謙被摘官下獄之事的置疑與申辯,旁的事她一概不提。
但她置疑了這一件事,就等於將靜山王府的兩個小王爺在歙州所作之事全盤來了一個置疑,此爲其高明之處。
被軟禁在歙州府衙的小鳳姑娘,每日就是看看書,練練字,日子倒也不算難過。
“小姐,用飯了。”
陸小鳳擡頭就看到小禾提了一隻食盒走進來,便放下了手中的筆,從書案後起身,走到了外間。
小禾將飯菜自食盒中一一拿出擺上桌,然後順手將一小卷信箋塞進小姐手中。
陸小鳳微微笑了,不着痕跡地將信箋收入袖袋,然後接了小禾遞來的筷子安靜用餐。
因着她每日練筆之後所寫的紙張都會付之一炬,故而那紙小箋她看完之後隨同紙張一同燒燬也不曾引來懷疑。
展小貓說包大人不日即到,那就表示她的軟禁生涯也要結束了。
偶像的到來預示着趙秋堂的末日,到時就算是靜山王也含淚救不得,到那時才知“養不教,父之過”就太晚了。
不過,這次他們靜山王府還剩下一個趙秋傑,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就算將來碌碌無爲,也好過像趙秋堂這般無法無天肆意妄行從而爲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小姐。”小禾有些憤憤不平,“咱們的行李又被人動過了。”
陸小鳳嗤笑一聲,“先前都趁我沐浴之時讓侍女進來搜屋了,還有什麼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簡直太過分了,連小姐的貼身衣物都不肯放過。”
“哼。”
小禾握拳,憤然道:“小姐說的沒錯,被那些人動過的東西咱們必定是不會再要的,燒了乾淨。”
陸小鳳突然有些好奇,忍不住問小禾道:“小禾,你說他們不會異想天開去把馬車也給拆了看一遍吧?”
小禾嚇一跳,“不會吧?”拆馬車?他們到底要找什麼東西啊?
因爲當日陸小鳳是揹着小禾做的事,因此小禾並不知自家小姐將靜山王府的賬簿給藏了起來。
不久之後,等到馮四前來報告說,他們的馬車被靜山王府的侍衛拉走的時候,小鳳姑娘終於無語了。
這算未卜先知?還是烏鴉嘴?
不管是什麼,靜山王府做得都太過分了!
她要跟太師爹打小報告,告訴他老人家他爲閨女定製的出行馬車被人給拆了!
“走,咱們去欽差行轅。”陸小鳳豁地起身。
“可是小姐,咱們現在被軟禁啊。”
陸小鳳哼了一聲,“老虎不發威,他們當我病危。先前軟禁不過是沒必要跟他們硬頂才勉強配合,如今這樣欺人太盛,叔能忍,嬸也不能忍。”
小禾:“……”小姐,您的新鮮詞兒怎麼總這麼多啊。
陸小鳳要出府衙,衙差不肯放她出去。
小鳳姑娘直接亮金牌,並怒斥道:“不與爾等一般見識罷了,你們真當這塊金牌是擺設嗎?”
守着府衙門的衙差當即跪倒在地。
小鳳姑娘領着貼身丫環一路直往欽差行轅而去,身後是緊跟着她的府衙官差和一部分官兵。
真不知道他們怕什麼,她們兩個手無寸鐵的姑娘還能上天入地不成?
對此,小鳳姑娘表示簡直不知所謂。
欽差行轅守門的乃是靜山王府的侍衛,他們拿着雞毛當令箭,特別狐假虎威地將手中劍一攔,道:“我們王爺不見外客。”
小鳳姑娘的反應是,一提裙襬,直接一腳踹上去。
他們敢軟禁她,敢攔她,卻是沒人敢對她出手的,這一腳自然就結結實實童叟無欺地踹了個正着。
小鳳姑娘怒喝道:“給本官滾開,軟禁朝廷命官也就罷了,還敢私自拆了本官的私人坐駕,這樣的事本官要都忍了,本官這個龐字就倒過來寫。”
化裝之後守在欽差行轅附近的展昭和燕無雙都看到了這火爆的一幕。
燕無雙不禁感慨了句:“這姑娘發作起來,還真是潑辣。”
展昭心道:那是你沒見過她給被人拉破肚腸的安樂侯做縫補術,否則你就不會只用潑辣形容她了。
不過,她現在是借題發揮吧,想着她被人軟禁這許久心裡就一定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本就不可能這麼無聲無息忍了的,果然!
還有王府侍衛想上來攔阻,結果小鳳姑娘直接上手奪了身邊一位侍衛的刀直接就劈了過去,全無路數那就是胡砍。
這一下,可當真沒人敢再上前攔阻了。
須知,一隻正在發飆的母老虎總還是有些震懾力的。
一見陸小鳳拖着一把刀闖進來,趙秋傑馬上就躲到了父親和弟弟身後。
哎呀媽呀,這位龐姑娘可真是太嚇人了!
“龐姑娘這是何意?”靜山王爺還算是鎮定。
“我何意?”陸小鳳不掩飾臉上怒意,“王爺軟禁我倒也罷了,先是派人強行進我的屋子搜查,後又翻看行李,如今卻是連家父爲我遠行定製的馬車都牽了來做拆分,我倒要問王爺,這是何意?”
靜山王爺趙鈺道:“姑娘不必如此氣憤,本王只是聽人說起太師爲姑娘定製的這輛馬車很有些別緻,便想着讓人牽來參考一下,日後也好去做一輛來用。”
“哦,是這樣嗎?”你當姐是傻子啊。
“當然,如果馬車有任何損傷,大不了本王便賠給姑娘一輛新的。”
“一輛馬車自然是不值當什麼的,但這車是我爹爲了定製,乃是他老人家一片拳拳愛女之心,車有價,父愛無價。”
小禾深表贊同,太師真是沒白疼小姐。
趙秋堂在一旁忍不住出聲道:“你這車裡莫不是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這才怕人拆來看?”
靜山王爺攔阻不及,只能暗自蹙眉。
“小王爺此話何意?難不成我這車裡是藏了男人還是藏了違禁之物,亦或是藏了屍體?”
趙秋堂一時語塞,老實說他是真沒想過那車裡會藏這些東西。
小禾:小姐,您又開始口沒遮攔了。不過,這氣勢不錯!
此時,有王府侍衛走來,向靜山王爺低聲回話。
靜山王爺聽完回話,對氣憤不已的陸小鳳道:“本王不知此車對姑娘意義如此不同,冒昧牽來,既然姑娘來索要,便由姑娘取回好了,此事是本王失禮了。”
“小禾,咱們走。”
“是。”
小鳳姑娘風一樣刮進欽差行轅,又風一樣刮出來。
而靜山王府侍衛從府衙牽走的那輛馬車已經停在了外面。
小鳳姑娘利落的跳上車轅,又拉了小禾上去,然後一甩馬鞭,駕着馬車便又回了府衙。
馮四一早就等在了府衙前,一見小姐回來便迎了上去,伸手接了小姐扔來的馬鞭。
陸小鳳直接從車轅下跳下地,道:“馮四,好好檢查清理一下車子。”
“是,小姐。”
馮四牽了馬車到府衙後院,認認真真從裡到外檢查一遍,又將裡面用做保暖的一應錦墊棉褥統統拆卸下來,將車子從內到外重新擦試一遍,然後更換上新的。
他們小姐不是奢侈浪費,而只是做一種姿態給靜山王府的人看,他們動了東西他們龐家就不會再用。
趙秋堂知道後,不由憤然,“爹,這龐鳳也委實太過可惡了,竟然這樣蔑視我們靜山王府?”
而靜山王爺趙鈺認爲姑娘家有些潔癖也是可以理解的,“秋堂,她畢竟是太師府的千金小姐,又尚未出閣,外男碰觸過的東西她自然是不屑再用的,並非是針對我們。”
“但這丫頭在陳謙之事上與我們作對,饒她不得。”
靜山王爺趙鈺有些沉吟,“她身份特殊,又是據理力爭,我們其實也奈她不得。”
“這丫頭與開封的展昭一樣討厭。”
“你不可因她是女子而小瞧於她。”
“不過是個臭丫頭,爹你太小心了。”趙秋堂完全不以爲意。
靜山王爺趙鈺搖頭,表情有些慎重,“以前爲父也認爲這不過是個小丫頭,現在想來當日安樂侯陳州放賑她在其中確實有不可忽視的作用。
她既然曾隨安樂侯放過賑,那麼你如今在歙州的行事也就必然瞞不過她。而如今,她不過是對你處決陳謙有異議,對於他事卻是不曾插手。這是她礙於太師與咱們靜山王府的關係,不便介入。”
“孩兒卻不以爲然。”
“秋堂,你畢竟還是年輕,而這位龐小姐卻是有些城府的,就謀略而言你不是她的對手。”
對於父親說自己竟然不如一個丫頭,趙秋堂很是生氣,“爹,您怎麼拿那個丫頭來壓我?我堂堂男子怎麼可能不如她一個閨中弱質女流?”
“她可是奉旨能提點各路刑獄的提刑官,可不是什麼單純的閨中弱質女流。”就憑她當日在刑臺之上的咄咄逼人之勢,此女便不容小覷。
“哼。”
“你別不服氣,你也陪我搜看過她的隨身行李,從那隻紅木箱中的一應器具你便可知她不是浪得虛名,而是確有其能。”
趙秋堂嗤之以鼻,“誰知道那是不是她拿來充門面的。”
靜山王爺想了一下,也覺得這個猜測也未嘗不是沒可能。
“便是如此,你也不要太過輕心。”
“爹,孩兒知道了。”趙秋堂略有些不耐煩。
靜山王爺看着小兒子拂袖離開,又回頭看了一眼供案上的紫金錘,心裡那不祥的預感越加強烈。
紫金錘內的金甲將軍?
他還記得當日刑臺之上她曾說過,難道秋堂真的是被紫金錘內的妖邪控制了?
這個猜測讓靜山王爺不禁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