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坤回到莊裡之後,欲叫段五前來。
嚴冬卻阻止了他。
李坤不解,“爲什麼?”
嚴冬道:“莊主不知,今日隨那夫人上樓赴宴之人乃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此人向來獨來獨往,而他對那夫人卻極是恭敬,這不尋常。”
李坤忍不住摸了摸鬍子,贊同地點頭,“你說得不錯,那位夫人看着就是個有來歷的,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單純。”
嚴冬不再開口,他若不是因爲遼東嚴家跟李坤當初的那個約定,根本不會留在他身邊,好在他也不需要再忍受多久了。
但是段五還是來了,他是來彙報錢莊被官府查察事宜的。
“這個唐真——”聽了彙報的李坤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椅背扶手上,“倒是我低估了這小子,竟然這麼快就想到從街上突發的假幣案想到查察錢莊和賭坊……”
“莊主放心,那賬簿之上我早已下了我家傳的無影散,只要那唐真翻查賬簿就會一命嗚呼。”
李坤面色一緩,“這樣就好。”待唐真身死再將賬簿毀了也就一了百了。
沒多久,刁贊也行色匆匆回到莊裡。
“這是又出什麼事了?”李坤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來。
刁讚道:“莊主,您可知那位陸夫人是什麼人?”
“怎麼了?”李坤不由站了起來。
刁贊喘了口氣,道:“小的方纔在程元府上看到她了。”
“程元府上?”
“是的,她是程元的表妹,龐太師的女兒。”
李坤是真的驚訝了,“龐太師的女兒?”
“是的,程大人是這樣說的。”
李坤忍不住負手在地上走動,“難怪她赴約之時說話總是話裡有話,這是在點醒我呢。”
段五道:“那這龐小姐是我們這邊的人了?”
李坤捋須道:“程元與我們是一路,而龐太師與程元則是一路,她自然也是我們這邊的。”
段五又想到一事,從腰間摘了錢袋,放到桌上,指着刁讚道:“莊主,這個恐怕需要刁總管解釋一下了。”
“什麼?”刁贊不懂。
李坤從那錢袋中拿出一枚銅錢,錢一入手臉色就是一變,這與昨日被龐小姐街上指出的假制銅錢不同,這個假的太明顯。
刁贊也拿了一枚,入手也是臉色大變,口中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道:“怎麼會?”
李坤面沉如水,“這就要你回答了。”
“不可能啊,上次失敗的那三萬枚假錢,我已經讓鄭宏銷燬了……”說到這裡,臉色又是一變,“難道鄭宏連這樣的小便宜都沾?”
李坤冷笑,“他一個月晌銀才三五貫,三萬枚就是三五十貫,你說他貪不貪?”
刁贊臉色刷白。
李坤道:“去處理,馬上處理乾淨,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再出差錯了。”
“是,小的這就去。”刁贊一抹頭上冷汗,急急離開。
“段五,你去幫他,處理乾淨。”
段五應了一聲,也跟了出去。
另一邊,登州知州府內正忙着準備表小姐的住處,樣樣精緻,件件非凡。
一瞧那架式,陸小鳳就想撫額,這貨簡直就是明告訴她,他的官做得不清!
尼妹啊!
這樣張揚不知收斂,真是自尋死路,她家偶像一來,只消到這府裡隨便瞄一眼,那就是罪證。
她家太師爹多的是這樣的隊友,在對上她家偶像的時候當然是妥妥的沒勝算啊。
再瞧人家開封七子,清一水的精英配置啊。
小鳳姑娘感慨無限,有些事真是註定的。
程元這邊纔將不請自來的表妹安置好了,另一邊監視徐謙的人也有了回報。
“這個老匹夫,盡跟我做對。”
程元在屋裡走了幾步後,對管家道:“去,馬上讓人轉移糧食。”
“是。”
而不久之後,陸小鳳也得到了消息,不禁搖頭,現在傳遞消息爲時已晚,唐真這一次恐怕要無功而返啊,還是太年輕,閱歷太淺。
橫坐在窗臺之上抱着刀的燕無雙回頭看了一眼,問:“姑娘不打算做些什麼嗎?”
“爲時已晚。”這是陸小鳳的答案。
燕無雙便懂了。
至於燕無雙爲什麼會跟着一起住到知州府來,說白了就是跟着來看熱鬧,順便保護陸小鳳。
當年,他親眼在歙州所見所聞讓他有理由相信這位鳳大人不是個會循私包庇的人。她選擇這個時候住到知州府來,必定有其用意。
事情果然如陸小鳳所料,唐真此次無功而返。
第二日,此次爲唐真傳遞消息的徐謙被程元請到了州衙。
而陸小鳳也不請自去,打了程元一個措手不及,本想在茶內下那無影散收拾徐謙的計劃也不得不中止。
表妹是舅舅的愛女,要是在他府裡出事,只怕會讓他們甥舅之間增添無謂的嫌隙的。
“這位是?”徐謙有些狐疑。
“她是本官的表妹。”
徐謙越發懷疑。
陸小鳳微微一笑,“徐老大人不必猜了,家父是龐太師。”
徐謙臉色驟變,哼了一聲,“原來是龐姑娘,老朽失禮了。”
“老大人客氣了,請坐,小禾,上茶。”
“是,小姐。”小禾將自己端來的茶奉上。
“老大人請喝茶。”
徐謙看看被替代的那杯新茶,點點頭,端了起來。
“臨出京之時,王丞相聽說我要到登州,便拜託我也順便替他探望一下致仕的老大人,今日相見我也算是不負所托了,老大人一向安好?”
“王丞相托你探望我?”徐謙有些詫異。
“是呀。”
“龐姑娘與丞相相熟?”
“可以這麼說。”
“姑娘是方到登州?”
陸小鳳搖頭,“到了有幾日了,原本是不想來打擾表哥清靜的,只是這登州地境有些不善,不得已,纔到表哥這裡尋個庇佑。”
徐謙緩緩點了點頭,這話裡透露出的意思不少啊。
“對了,表哥,你找徐老大人來有什麼事嗎?”
程元正在琢磨自家表妹的來意,被這麼突然一問,有些發愣,脫口便道:“啊……沒什麼事。”
“如果表哥沒什麼事的話,我還有些話想跟老大人說,不知道能不能借表哥的地方一用啊?”
“當然沒問題。”
“多謝表哥。”陸小鳳毫不吝嗇地道了謝,又對徐謙道,“老大人,不知道能否請老大人移駕一敘?”
“老朽樂意之至。”
“老大人請。”
“請。”
徐謙與陸小鳳前面走,小禾和燕無雙隨後跟着。
有燕無雙在,陸小鳳並不擔心他們的對話被不相干的人聽到,故而說話也並太遮遮掩掩。
“老大人,登州死的官員不少了,您怎麼還如此大意啊?”
徐謙心頭就是一跳,“姑娘?”
“我聽說銀鉤賭坊的段五先大人一步到了州衙,據坊間傳聞此人與前幾任通判之死有所關聯啊。”
徐謙忍不住笑了,“看來姑娘到登州是有些時日了。”
“好說。”
“姑娘真的是龐太師之女?”
“這老大人不必懷疑,是真的。家父在外名聲雖不佳,但還不至於是非黑白不分,只要事實鐵證如證,家父還是講理的。”太師爹就是有些彆扭的小老頭罷了,這個是性格上的缺陷沒法子。
“登州之事太師不會插手嗎?”
陸小鳳一笑,“我已經介入,家父還用插手嗎?”
徐謙明白了。
“老大人的行蹤早已被程元監視,因而這次唐真纔會失手。”
“這個老朽也想到了,可惜……”晚了。
“他畢竟年輕識淺,可是歷練這東西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多經歷一些也沒什麼不好。”
徐謙驚訝於她老氣橫秋的口氣,不由側目了一下。
“老大人不妨到通判府去住上幾天,對唐大人應該也會有所幫助。”總覺得白小五那傢伙不定又做出什麼不可預料的事,陸小鳳表示略擔憂。
“沒問題。”
只是,徐謙到通判府的時候,才知道唐真中毒昏迷了。
爲唐真診治的是開封的公孫策。
“公孫先生,唐真不要緊吧?”白玉堂在一邊焦急地問,他真的大意了,沒料到那賬簿上會被人下了毒。
“幸虧你們及時封住了他穴道毒素沒能繼續蔓延,只要施以鍼灸再服幾帖藥排出毒素就不要緊了。”
“這就好。”
唐真的管家唐福和書僮羽竹都不由鬆了口氣。
“徐老先生來找唐大人有事嗎?”
“我剛纔在州衙遇到了龐姑娘,她讓我過來看唐大人的。”
“哦,她讓你來的?”
白玉堂一抱畫影劍,挑眉道:“她已經知道唐真出事了?”
“那倒沒有,龐姑娘只是有些擔心。”
蔣平在一邊落井下石:“五弟,你小心些吧,你可是跟她打了包票的,結果唐真還是出事了。”
“四哥,保護唐真是咱們五兄弟一起的好不好,怎麼是我一個人的事?”
盧方慢條斯理地道:“可是隻有你是向她打了包票,說萬無一失的。”
白玉堂:“……”真是太沒有兄弟愛了。
“是龐姑娘讓你們保護唐大人的?”
“是呀,我們本來就是她的護衛,沒有她的命令我們怎麼可能來保護唐真這小子。”白玉堂頗臭屁的說。
公孫策道:“只是如此一來,陸姑娘身邊豈不是就沒有人保護了?”
白主堂道:“她說暫時她的安全沒有問題。”
徐謙道:“龐姑娘身邊有一個護衛的。”
“什麼?”大家異口同聲,她身邊怎麼會多出一個護衛來?
“是呀,”徐謙有些不明所以,“是個叫燕無雙的護衛。”
白玉堂恍然,“燕無雙?就是那個在歙州被她救過的,有他在倒是不用太擔心了。”
盧方道:“如此最好。”
公孫策道:“包大人馬上就會到登州城了,到時候就不要緊了。”
“程元是她的表哥想來是不會害她的。”
白玉堂手中畫影劍露出三寸,寒光耀眼明,“無論誰敢傷害她,五爺的畫影劍都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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