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展昭風塵僕僕自外地趕回。
一回開封便先去向包大人覆命。
然後纔回了小店去跟妻兒團聚。
“姑爺。”
展昭衝着小禾點點頭,便先行一步掀簾進了屋子。
屋內屋外兩個世界,外面是冰天雪地的冰寒,屋內卻是陽春三月的溫暖。
“事情可順利?”見自家小貓進來,陸小鳳隨口問了這樣一句。
“順利。”
“我看你臉色不大好。”
展昭搖搖頭,避而未答,只說:“我先去換下衣服。”
“哦,去吧。”
陸小鳳看着他進內室的背影若有所思,想來這一趟是有問題的了。
很快,展昭便換了衣服出來,在火上烤了下手,然後才從妻子懷裡接了小兒子去抱。
展明耀先是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才衝着他撲騰小手,表示歡喜。
看到這樣的小兒子,展昭不由一笑,略略掃開了心頭的陰霾。
“事情不方便跟我說嗎?”
展昭一邊逗弄着兒子,一邊道:“你纔出月子不久,還是不要操心雜事的好,一切有包大人呢。”
“我倒不是擔心包大人處理不了,只不過是看你情緒不對順嘴問問,既然沒問題我也就不多問了。”說實話,她也不是那麼愛管閒事,不過,如果真的需要她,她也不會推辭就是了。
展昭卻沒敢對她說實話,上次她昏迷的情形實在是嚇到他了,故而不到萬不得已,他已經打定主意不讓妻子牽扯進任何一樁案子中。
“怎麼鳴兒和英兒沒有一起回來?”
“娘嫌這裡人手少,怕我照看不過來,便將他們留在太師府了。”
展昭對於岳母這樣的說辭已經習以爲常了,其實在他看來,便是三個孩子都來,小鳳也是能夠照看得過來的,但既然是岳母堅持,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對了,龐昱要當爹了。”
“是嗎?”展昭略有驚喜。
“是呀,可惜他不肯把俊皓還我們啊。”
展昭爲之失笑,“你怎麼還在想將皓兒要回來的事啊。”根本就不可能的。
“之前是因爲他們膝下空懸我才忍痛割愛過繼俊皓給他們的啊,如今他們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我把俊皓領回來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已經是過繼到龐家了,便是他們有了自己的兒子,俊皓也是安樂侯府的長子。”
“萬一以後他們的兒子因爲俊皓佔了嫡長這位置搞得他不能承爵,兄弟禍起蕭牆豈非就不好玩了?”
“你真是想太多。”
“可能真的是想太多吧,可是我接觸的壞人那麼多,遇到的案子那麼那麼多,我這已經屬於職業病了,改是改不掉的。”小鳳姑娘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話說得很是透徹。
展昭只能笑。
“你笑什麼?”
“沒什麼,”展昭趕緊轉話題,“對了,一年時間轉眼可就過去,白兄的親事有着落了嗎?”
“這事你怎麼不去問他本人?”小鳳姑娘略顯傲嬌的哼了一聲。
“我如果問他這事,恐怕在開封府裡我們兩個就能打起來了。”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麼。”
“那是,我總不能真跟自己的大舅子打成一團,到時候娘子你也爲難不是。”
“不,我不爲難。”
展昭:“?”
陸小鳳一本正經地道:“貓鼠不打架纔不正常,所以你們打成一團簡直太正常了,我基本可以拿盤點心,沏壺茶,搬把凳子淡定圍觀啊。”
展昭:果然不正常的是小鳳你纔對吧。
但她幹出這樣的事來又再正常不過。
詭異的矛盾和諧感啊。
“白兄就打算一直耗在開封府,這樣他怎麼去找中意的姑娘?”
“你既然這麼擔心,怎麼不自己跟他說啊。”
問題又繞回老地方,展昭要是敢提,那肯定是打得刀光劍影無比好看。
親事,簡直就是錦毛鼠白玉堂如今的痛腳啊,誰踩爆誰。
當然,碰到小鳳姑娘這樣的,位置就會顛倒過來,讓白玉堂無比鬱悶。
“你就不擔心到時候他沒能按時找個心愛姑娘回去,白家的人找你啊,你可是擔保人。”
小鳳姑娘表示自己毫無壓力,說道:“這有什麼,等到了最後期限的時候,我直接把白小五五花大綁扔上花轎給白老夫人快遞回去,看她是想煎炸燉煮,隨意。”
展昭:“……”突然很同情白玉堂,他如果知道自家義妹是這麼個打算的話,不曉得現在會不會連夜就從開封府裡逃亡離開?
這真是個好問題啊。
“你打得過他嗎?”展昭問了個現實的問題,小鳳的身手是不錯,但她沒有內力,跟真正的高手對上時間一長必落下風。
陸小鳳反問一句:“白玉堂會水嗎?”
得,展昭瞬懂。
“白兄碰到你,也真是……”他命裡註定的劫數啊。
“展小貓,你的潛臺詞不會是想說你碰到我,也是命裡的劫數吧?”小鳳姑娘不善地眯眯眼。
展昭失笑,“當然不是,碰到娘子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運。”
“這還差不多。”
“咦,他睡了呢。”展昭一低頭卻發現懷裡的小兒子竟然不知什麼時候睡着了。
陸小鳳不由笑道:“敢情這是把我們的說話當搖籃曲了啊。”
展昭輕聲道:“我去把他放到牀上去。”
“別,放在這裡的搖牀裡,免得他一會兒睡醒了看不到人又哭。”
“好。”展昭便將兒子放到一旁鋪了厚厚毛裘的搖牀裡,並替他蓋上了小被子。
“吶,喝茶吧。”
展昭接過妻子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再過一月就又是新年了啊。”
“是呀,我又老了一歲。”
“怎麼會,娘子還是一樣的年輕貌美。”
“想不到你還會說這樣的甜言蜜語啊。”
展昭一本正經地道:“我明明說的是實話。”
誰說南俠不會哄女人的,人家不要太精通啊。
當男人碰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時,許多事情都會無事自通,這是上天賦予他們的潛能。
第二天中午,白玉堂便跑來小店蹭飯。
“喂,白玉堂,這眼瞅着可是要過年了啊,你天天地呆在開封府衙裡,那裡除了男人就是囚犯,當然,囚犯裡也有女囚犯,但是你確定你要找的妻子是囚犯也沒事嗎?”
面對義妹如此重口味的話,白玉堂嘴角抽搐,對某隻貓生氣道:“你就不能管管她嗎?你瞧瞧她每天都胡說些什麼。”
展昭淡定忽視。
這對義兄妹對掐的時候,誰插手誰倒黴,這都是血的教訓,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我這可是實事求是的太度好不好,你要找娘子,呆在開封府是絕對沒戲的啊,你跑皇宮估計還有幾分機會。”
“皇宮?”貓鼠異口同聲。
“眼睛需要睜這麼大嗎?”小鳳姑娘不以爲然地說,“宮裡的女人多啊,無論從數量還是質量上來說,那都是百裡挑一的。唯一的麻煩處就在於,你要想在這裡面挑人,那得先跟皇上報備一下。”
“做哥哥的謝謝妹妹你的好提議了。”白玉堂的臉都要全黑了,這算什麼提議啊,整個兒一陷害。
“不客氣。”
“你當我真謝你啊。”
“那你又以爲我真跟你客氣嗎?”
白玉堂:“……”這簡直是沒辦法愉快地聊天了。
展昭暗自搖頭,白玉堂自己都不覺得每當遇上小鳳的時候他就會被壓得死死的嗎?小鳳簡直堪稱是他的剋星。
可就是這樣的剋星,偏偏就讓陷空島的白五爺看對了眼,認了義妹,簡言之,這簡直就是錦毛鼠白玉堂的自作自受啊。
展昭突然一點兒都不同情白玉堂了。
小鳳常說一句話,那就是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白玉堂這樣的,那就是自作孽!
“展昭,你準備幾時動身?”
陸小鳳訝然去看自家的貓,“你還要出去?”快過年了啊。
白玉堂補刀,“他當然要出去,案子已經有些眉目了,他跟包大人說了要儘快上路的。”
陸小鳳蹙眉。
白玉堂再補刀,“包大人原說想請你幫忙的,可是被展昭否決了。聽說這次的受害人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哦。”
陸小鳳歪頭去看某老鼠。
“妹子,你別看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陸小鳳搖頭,“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問題是,既然對方是個年輕的姑娘家,你怎麼一點兒都不積極呢?你現在可是光棍一條啊,你得抓緊一切機會,趕緊脫掉光棍的帽子啊。”
“你都不擔心展昭嗎?”
陸小鳳擲地有聲地道:“我對自己有信心啊。”
“你就覺得自己魅力那麼大?”白玉堂實在忍不住吐槽她,想打擊一下她過度澎漲的自信心。
陸小鳳道:“不是,我只是覺得我還是有能力拍死他的。”這年頭上頭有人好辦事啊,她拍不死,她還有個皇帝哥哥啊,一道聖旨就摁死他了。
哦嚯嚯。
展昭:“……”他這是被鄙視了吧。
白玉堂:“……”我又錯了,六妹從來走的就不是尋常路,正常邏輯在她那裡是行不通的。
陸小鳳繼續道:“男人變壞不是女人的問題,而是男人自己的意志不堅定,立場不堅固,所以要解決這個問題自然也就必須從男人自身來解決。”
貓鼠同時想到了當初在松江府她對花蝴蝶的提議——一刀下去,永絕後患。
屋內似乎略冷……
白玉堂忍不住同情地去看展昭。
展昭微微一揚眉,回他一記:你個現在還單身的人沒資格來嘲笑我。
白玉堂:爺嘲笑你還用非得娶了老婆再來嗎?
陸小鳳:“你們兩個在鬥對眼嗎?”
什麼氣氛都被攪和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