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好中牟縣事宜,陸小鳳和展昭一行人便打道回開封府。
展昭回去向包大人交差,小鳳姑娘則是回去領一雙兒女好母子三人結伴遨遊天下去。
走的是一樣的路,心情卻是迥然不同。
展昭知道自己沒立場要求妻子爲他留下,可是他卻又實在的捨不得,小鳳這樣跳脫不愛受拘束的性子,總勉強她呆在汴梁城也確實不合適。她更適合行走天下,爲百姓伸張正義,維護公理,否則便是白瞎了她那一身的本領與正氣。
回開封這一趟路,是他們夫妻難得的二人相處的時光,他們總是在爲別人的事奔忙,反而沒有了屬於自己的時間。
對於這樣難得的相處,展昭分外珍惜。
小鳳姑娘則已經有些習以爲常,也許是因爲女人有了子女之後生活的重心更側重在兒女身上的原因,倒不覺得這樣獨處的時光他們夫妻兩個必須得好得跟蜜裡調油一樣。
生活有時候其實挺平淡的,再多的濃情蜜意也是要融在平淡的油鹽醬醋茶中的。
“籲。”
“怎麼了?”坐在馬車裡的陸小鳳聽到嚴冬勒馬止步的聲響,不由問了一聲。
“回大人,雪裡有個人。”大雪紛飛,幾乎是將那人整個掩埋了起來,害他所乘的坐騎差一點兒便一蹄子踩上去。
小鳳姑娘跟自家小貓對視一眼,展昭道:“我下去看看。”
“好。”
展昭下車與嚴冬一塊過去察看。
那僵臥在雪地中的人是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少年,看裝束似乎是哪家的書僮小廝,此時已經被冰雪凍得面色發青紫,只怕再晚些時候就要葬身在這嚴寒之中。
展昭以內力幫那少年推血過宮,助他恢復氣血。
然後,在徵得妻子同意之後,將人移入比較暖和的馬車之內,讓他慢慢恢復四肢感覺。
陸小鳳在馬車的搖晃中有些昏昏欲睡,卻在車廂一個顛簸之後猛的清醒了過來。下意識地先去看了一眼那個被救的少年,臉色似乎好多了。
在這樣冰天雪地的季節,這少年爲什麼會昏倒在雪地裡?
這明顯就說明裡面有故事。
以着自家小貓那跟偶像差不多的柯南體質,這不定又是一樁案子啊。
不得不說,這種時候小鳳姑娘就常常很沒有自知之明,明明她自己也是屬柯南體質的,但是她就會很自動自發地將自己摘出去。
明顯就是自欺欺人!
在馬車距離開封城還有十幾裡的時候,那個被救的少年終於醒了過來。
當他發現自己是在一駕行駛的馬車上時,神情頓時便有些激動,“我們現在在往哪裡去?”
“汴梁城。”
少年明顯鬆了好大一口氣。
這讓小鳳姑娘的心裡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有案情的啊。
“多謝夫人救命之恩,雨墨賤命一條不足惜,但是雨墨還要留着這條賤命去幫我家公子伸冤,雨墨替我家公子謝夫人。”
“雨墨是吧,你真是一個忠心的僕人。”小鳳姑娘只能略顯乾巴的說了這樣一句,她一點兒也不想打聽任何與案情相關的。反正進了開封府有她家偶像坐陣,一切難題都能迎刃而解。
小鳳姑娘明顯是偷懶的想法。
“小人從小父母雙亡,因爲老爺夫人可憐才收留了小人在公子身邊伺候,小人自然是要對公子忠心到底的。”
“你家公子怎麼了?”小鳳姑娘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因爲旅途有些漫長所以一時好奇。
一說到自家公子,雨墨的表情便有些沉重起來,“我家公子快要死了。”
“啊?”已經這麼嚴重了啊。
“小人必須早一點到開封,去替我家公子向包大人喊冤,否則再過不久,我家公子就要被斬首了。”雨墨一臉的憂心忡忡。
“能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嗎?”
雨墨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說了出來,“我家公子原本是進京趕考的舉子,因爲跟姑老爺家的表小姐有婚姻之約,故而便投奔姑老爺,想在他府上攻讀詩文,年後入京應試。
誰成想,姑老爺嫌貧愛富,矢口否認兩家婚約,並將我家公子驅趕離府。
我家公子雖然氣惱,但也不是沒有骨氣的人,原打算就此入京,尋間寺廟住下等考期到來。只是,沒想到表小姐會派丫環來傳話,說是想見我家公子一面。”
聽到這裡,陸小鳳實在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這情節是多少才子佳人的戲劇活話本啊,嫌貧愛富神馬的,簡直就是推動才子佳人們堅貞愛情的最佳設定啊。
書僮雨墨還在繼續往下說,“我家公子聽說表小姐約他,高興得便去赴約,不成想當晚柳府卻發生了人命,而我家公子無端便成了殺人兇手,被姑老爺扭送到了官府,被縣令大人下了死牢。
明明兇手就不是我家公子,當時公子明明是跟表小姐在一處的,可是公子卻成了殺人兇手……”
狗血的劇情君啊。
陸小鳳仔細回想跟這個類似的才子佳人的戲本影視作品,發現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數量驚人啊。
最有名的戲劇有《大祭樁》、《血手印》、《火龍駒》、《探陰山》,甚至於《真假牡丹》都算這類型的。
換個人名,換個府第,換個死者,換個兇手,總之大體情節是差不離兒的。
雨墨說的這情形,跟那幾個她所熟知的故事都極相似,小鳳姑娘琢磨着這個案子不是《血手印》,就是《探陰山》。
一出正常向的人命官司,一出就有些玄幻聊齋風了。
至此本案是走的什麼風格,小鳳姑娘表示:目前尚不明朗,可以繼續關注。
別指責小鳳姑娘冷心冷肺冷肚腸,實在是以她的經驗判斷,最後主角屁事不會有事,兇手一定會伏誅的。
明知最後才子佳人大團圓,功成名就,大登科後小登科,她何必還浪費感情去替古人擔憂?
“你不用擔心,等到了開封府,包大人一定會替你家公子洗雪冤枉的。”
車外的展昭和嚴冬不約而同搖了搖頭。
小鳳又偷懶。
大人這表明對此案沒興趣啊。
對本案興致缺缺的小鳳姑娘後半截路就直接睡死了過去。
馮四直接將馬車趕到了開封府外。
展昭先扶雨墨下車,然後拿大氅裹了妻子,直接將她抱下了馬車。
嚴冬領雨墨去敲鳴冤鼓,展昭則抱着妻子直入府衙。
雨墨有一點兒的驚異,但很快便找回了自己的狀態,拿起鼓槌敲響了鳴冤鼓。
鳴冤鼓一響,開封府就要升堂。
這個時候被展昭抱着進後院的小鳳姑娘自然也被驚醒了,不過,她沒睜眼,在自家小貓懷裡鑽了鑽,咕噥了一句:“好吵。”
展昭笑着搖頭,將她抱回了自己的屋子,親手將她在屋裡安置好,這才轉而出去陪大人升堂。
小鳳既然已經在車裡把情況打聽清楚了,還能這樣睡得高枕無憂的,就表示這案子沒什麼好糾結的。
因此,展昭的心情也是少有的輕鬆。
而小鳳姑娘已經毫無心理負擔地抱着被子跟周公小帥哥約會去了,坐馬車其實也是很累的啊,那個顛簸啊……
跟周公約會約得五迷三道的小鳳姑娘當然就不知道在雨墨進京前,包拯某日夜間做夢入幽冥,斷了一樁地府公案,把一個徇私舞弊的判官給咔嚓了。
而那個被咔嚓掉的判官在顏查散這件案子中佔了舉足輕重的地位,如果不是那判官給他那不成器的外甥當後臺,丫也不可能囂張跋扈得最後落個被狗頭鍘伺候的下場。
寵愛和溺愛,有時候其實就是世間最殘忍的鋼刀,殺的是自己最在乎的那個人。
小鳳姑娘這一覺得睡得那個香啊,展昭站堂回來,洗漱之後,直到上牀抱着她一起睡,她都沒捨得醒過來看某貓一眼。
這一覺睡得這個粘糊,簡直是把周公當成今生最愛了都。
御貓大人體貼妻子這些日子在外奔波的辛苦,真的也不過是單純地抱着她睡了一覺罷了。
咳咳……
第二天,一大早睡飽的小鳳姑娘就精神抖摟地醒了過來。
“餓了吧。”不解風情的御貓大人一句話就揭露還原了事情的真相。
小鳳姑娘趴在自家小貓胸前,用下巴戳他的胸脯,老實地說:“當然餓了啊,你還不趕緊起來給本大人拿吃的去?”
展昭被她這小傲嬌樣兒給逗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是,遵命大人,小的這就去給您拿吃的去。”
“趕緊地。”
展昭一邊笑,一邊下牀穿衣,收拾停當就拉門出去。
小鳳姑娘在牀上裹着被子打了兩個滾,覺得生活真不錯。
不是誰都能讓御貓大人大清早去給自己找吃的墊肚子的啊,略驕傲。
這個時間點按說府衙的後廚是沒什麼能吃的,不過,按說這個詞,一般是不適宜用在小鳳姑娘身上的。
有小禾這樣的貼身丫環在,後廚的竈上就一定會溫着她家小姐需要的吃食,這就是貼身丫環的專業素養。
展昭去拿了溫在竈上的湯品點心,給妻子拿回屋去。
小鳳姑娘進食的時候那真是形象全崩,毫無大家閨秀的儀態,不過,做爲三個孩子的母親,她覺得形象神馬的那都是浮雲。
展昭給自己盛了一碗湯,陪着她吃了些。
在看妻子吃得七八分飽的時候,他這纔開口道:“昨天大人已經開堂審過雨墨了。”
“哦。”小鳳絲毫沒有危機意識,繼續攻克小禾留給她的飲食雕堡。
展昭不由一笑,“大人的意思,是讓我陪你到開封縣走一趟。”
“咳……”正繼續胡吃海塞的小鳳姑娘被一口湯嗆到了。
展昭伸手替她撫背,忍着笑道:“小心些。”有沒有這樣吃驚啊?你不是不料定了這案子大人會管,所以想當甩手掌櫃?
結果事情出乎你的預料,然後被自己給嗆到了吧……
御貓大人不分場合的幸災樂禍了。
“啊咧,爲什麼我要去?”小鳳姑娘瞪着眼問。
展昭道:“因爲這樣我們就能再相處些日子啊。”
好吧,爲了小貓這樣的藉口,小鳳姑娘決定就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