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的屍體被人送回了欽差所在的官驛。
心口處所挺的那柄魚腸劍,讓許多人震驚,不敢置信。
“這是陸姑娘的魚腸劍,難道陸姑娘也出事了?”王朝忍不住說了出來。
公孫策的表情凝重,蹲□子去探展昭的脈。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答案。
“大人——”公孫策看包拯。
包拯沉聲道:“王朝、馬朝。”
“是,大人。”
已經有絕佳默契的主從,不需過多語言。
王朝、馬漢徑自到門外守護。
公孫策這才道:“此劍是被人從正面刺入,而展護衛毫無防備,如果學生所料不差,這是陸姑娘下的手。”
“什麼?”
所有人都無法置信。
白玉堂忍不住道:“怎麼可能,六妹怎麼可能會對展昭下殺手?”
盧方則道:“難道六妹也被控制了?”
公孫策搖頭,伸手握劍將劍拔下,這才道:“如此精準的一劍,看似兇險,卻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包大人動容,“公孫先生是說?”
公孫策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陸姑娘的醫術之精不容人置疑,她不是要殺展護衛,恰恰是爲了救他。”
“襄陽王的人怎麼沒將劍拔掉?”
公孫策道:“因爲他們相信我們看到劍的時候就會知道是誰下的手,而這柄劍是開封與陷空島五位義士嫌隙的關鍵。”
所有人都懂了,死了也要讓他們內部不團結。
那麼他們也不好不給襄陽王面子,那就決裂唄。
甚至於北俠歐陽春都插了一槓子。
當然歐陽春是負責打退陷空島五鼠的人選,畢竟這個時候也只有他才能架得住場子。
消息傳到沖霄樓,赫連鵬去看那個被鐵鏈鎖住不能自由行動的女人,順便告訴她這一喜大普奔的消息。
自打一劍殺了自己的丈夫後,小鳳姑娘一直是一種生無可戀的精神狀態,被鐵鏈鎖住也是整天一動不動地呆坐着,完全沒了上次進沖霄樓的鬧騰勁,這讓季高看得實在是各種解恨。
“你想不到吧,就算是展昭死了,他也是能被我拿來利用的。”
“那又如何。”
赫連鵬的笑就那樣生生僵在臉上,“而且,有你在手,陷空島那五隻老鼠就會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陸小鳳終於擡頭賞了他一眼,說:“投鼠忌器這個詞用得不錯。”各種合適啊。
赫連鵬:“……”
被這種明顯精神狀態出問題的情形刺激到的赫連鵬拂袖走了。
然後,季高摸着他那小山羊鬍子來了。
“現在你不對衝霄樓裡的機關感興趣了?”
小鳳姑娘連擡頭看他一眼都懶,“你把我鎖成這樣不就是怕我拆了你的沖霄樓嗎?”
季高被這話噎得胸口憋悶,忍不住惡言道:“你連自己的丈夫都殺,真是最毒婦人心?”
小鳳姑娘木木地回了他一句:“季高,你什麼時候變性了?”
“什麼?”
小鳳姑娘的聲音仍舊保持着平板,“你的心已經夠毒了,按你的話來說,估計也只有婦人的心才符合了。”
“你——”
“這沖霄樓太好破了。”
原本已經轉身準備離開的季高忍不住停住了腳步,“你說什麼?”
小鳳姑娘幽幽地嘆了口氣,“直接一把火燒了就好了,我三哥再添點炸藥妥妥的就處理好了。”
“哼,你如今在我們手裡,諒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連自己的丈夫都殺了,你覺得我還有活下去的慾望嗎?”
“那你怎麼沒立時殉夫?”
“因爲我想捱到最後一刻,看着這沖霄樓熊熊大火沖天而起,看着你引以爲傲的傑作毀於一旦。想必到那時,季先生臉上的更改十分精彩。”
“沖霄樓有你們想要的東西,你們不會這樣做的。”
“想必現在我大哥他們已經跟開封府鬧僵了吧。”小鳳姑娘的話就像一柄刀一樣□□了他心口。
“你?”
“開封府要的東西關我們陷空島什麼事?”
“你竟然……”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
小鳳姑娘似乎是在欣賞自己手上的鐵鏈花紋一般,繼續道:“我雖然不是很聰明,可是我也不是笨蛋啊。我拼着落一個謀殺親夫的罪名,難道就一點兒利息都不會想收嗎?”
“沖霄樓是襄陽王的地方,沒有人敢毀了它。”
“開封府包大人不敢,但江湖人向來是不受官府拘束的,我五個兄長可是很樂意毀了這鬼地方的,畢竟我兩個哥哥和我先後被困在這裡過,這是恥辱。”
季高氣得鼻子都快歪了,最後惡毒的地說了一句:“沒有吃食和水,我看你是不是還會這樣牙尖嘴利。”
小鳳姑娘表示完全沒壓力。
她其實也是真的不想浪費口舌跟他們說話,只不過丫自己跑來得瑟不回幾句未免有對不起自己之嫌。
季高要斷小鳳姑娘的飲食,卻被赫連鵬給攔了。
“一個抱了必死之心的人你這樣是折磨不了她的,只會讓她提前達成自己的心願。”
季高決定要讓小鳳姑娘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所以他不辭辛勞跑去下毒。
結果,小鳳姑娘眼皮都沒擡一下,端起他當面下了毒的飯就吃了下去,吃完了還不忘有禮貌地跟他說聲謝謝。
“你竟然謝我?”
“爲什麼不謝你,我想死,可是咬舌太痛,撞牆太疼,我自己又實在下不了這個狠心。難得你肯給我下毒,真是十二萬分感謝。”
季高直接被氣了個倒仰。
最後,只能又把解藥給她下到了水裡。
然後因爲這事季高遭到了法王赫連鵬無情的嘲笑。
而在外面的白玉堂又有些按捺不住想到沖霄樓去救人。
盧方提醒他:“六妹說過,只有你不能去沖霄樓。”
蔣平補刀,“她連展昭都下這樣的狠手,你要三思啊。”
徐慶則道:“老五,不是三哥要提醒你,實在是你上次就被困裡面了,這次恐怕也是一樣的結果。”
韓彰實事求是地道:“老五,別折騰了,你沒六妹那種老天都嫉妒的好運道,還是安分點吧。”
白玉堂:“……”這種感覺真是太心塞了。
到於小禾和嚴冬,也是跟五鼠在一處的。不過,他們一般不參與發言。
雪上加霜這種事,差不多就行了,錦毛鼠的毛還是很容易炸的。
被鎖沖霄樓的小鳳姑娘仍是每天被大片陰月籠罩着,只有一日三餐從來沒拉下過。
這種現象讓季高是黑線了又黑線。
“展夫人。”
正頂着蘑菇雲詛咒坑爹劇情君的小鳳姑娘某天在飯點的時候聽到有人叫什麼,勉強分了一眼過去。
“這個東西你放好。”
看着那個小廝模樣的孩子從懷裡掏出一個用布包的東西塞給她。
小鳳姑娘麻溜就收好了,然後繼續面無表情去頂着蘑菇雲。
這讓本來以爲這事會比較麻煩的小廝頓時有些目瞪口呆,突然很懷疑自己來之前各種的心理糾結到底是爲了什麼?
送完東西之後,順便撿了小鳳姑娘上頓留下的空碗離開。
小廝將雜物送到後廚之後,去見了自己的師父。
“東西送到了?” Wшw ☢Tтkan ☢CΟ
“嗯。”但是艾虎很不解,所以他也就老實地問了,“爲什麼要把東西交給她?”那可是咱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手的證據啊,送給一個被困在沖霄樓裡的人,這到底是個什麼道理?
他的師父黑妖狐智化忍不住捋着鬍鬚微微一笑,“以後你就知道了。”
“她那狀態好詭異。”明明看着像生無可戀,可是一頓沒少吃,給她東西也不問是啥,麻溜就給揣起來,“不會是被刺激出毛病來了吧?”
“咳咳……”黑妖狐智化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她被刺激出毛病?明明是季高快被她給刺激出毛病來了。
其實,艾虎最不明白的一件事是,“師父,她都把展昭給殺了,爲什麼您還相信她?”還把那麼重要的東西交給她。
黑妖狐智慧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起來,半晌之後才嘆了一聲,道:“艾虎,你現在還小,不明白有時候就是因爲那個人對自己太重要,所以就算自己遍體鱗傷身入地獄也要保全那個人。”
艾虎一臉茫然。
黑妖狐智化摸摸徒弟的腦袋,笑道:“別想了,等你長大就懂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千辛萬苦從沖霄樓盜出的東西又送回到沖霄樓中,相信絕對不會有人想得到,黑妖狐智化忍不住捋着鬍鬚又笑了起來。
但是,沖霄樓裡的小鳳姑娘可是半點兒都笑不出來。
她是不知道那送東西給自己的是小廝是誰,也不知道布包裡的東西是什麼。
你問她爲什麼什麼都不知道還亂收東西?
廢話,看着這裡面就是有故事的,先收了再說,原因可以慢慢想。
所以被鐵鏈鎖着的小鳳姑娘頂着一身的低氣壓和頭頂的蘑菇雲仔細想啊想的,然後她想到一個可能。
俗話說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
呸,這個比喻不對。
應該說是,可能有人忍辱負重臥底在襄陽王府裡,然後終於拿到了老賊襄陽王的罪證,但是苦於沒辦法送出去。
於是乎,那個人想到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把這東西交到了她這個被困在沖霄樓裡的人身上。
我勒個大草!
這簡直是豪賭啊。
那人就不怕萬一她真的是生無可戀,精神處於半瘋狀態,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一可能是瘋子的人,還是囚犯,真的吊膠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