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路過一處藥材鋪的時候,見到一個一身鎬素的婦人被人推了出來,還聽到那人說:“你還是趕緊去湊兩吊錢來,瘋症之人一旦出現咳血之症,就表示很麻煩了。”
那婦人一臉愁容,只能轉身離開。
“舒夫人。”
聽到這個稱呼,舒衛氏回頭,當她看到端坐在馬背上的仁宗皇帝時,眼中驚容難掩。
“夫人稍等。”陸小鳳鬆開牽馬繮的手,走上那藥鋪的臺階,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遞過去,“這錠銀子可夠了?”
“夠了夠了。”
“那你還等什麼?”
那大夫自然是馬上背了藥箱隨着他們去給那舒秀才看病去。
荒郊破廟的,那被人整出了瘋症的舒德富生氣全無的躺在雜草堆上,女兒小芳在一旁守着,小小年紀眼中俱是哀傷。
那大夫仔細診了脈,開了藥方,便離開了。
舒衛氏千恩萬謝地送走大夫。
然後,又回破廟內相謝仁宗皇帝二人。
“舒夫人,此處不是久留之地,你們已然牽扯進來,石國柱的人想必還是會尋來的。”
仁宗覺得陸小鳳分析得對,便也道:“對,你們說起來也是受我之累,還是一起離開此地吧。”
“可是,我家相公……”舒衛氏看着自己的丈夫忍不住淚流不止。
陸小鳳道:“其實,我也略懂醫術,只不過剛纔我還以爲那大夫有多大的把握,這麼看下來,他大概也不過是爲了多賺些銀兩罷了。
舒秀才之病症恐非一般藥石可治,如今先保下性命再說,這點對我來說卻是不難。”
“你……”
仁宗皇帝確認,“她所言不假,她是精通醫理的。”
舒衛氏這才放下心來,跟着皇帝身上又精通醫理的人,那說的話當然是能相信的。
“如今包大人怕是已經被石國柱所囚,這該如何是好?”
“不妨事的,我已經讓人將消息傳回京城了。”
“是嗎?”仁宗皇帝真的又被她驚訝了。
“臣的護衛可是陷空島五鼠,他們不會隨時護在臣的身邊,自然也會留給臣一些聯繫之法的。”
“原來如此。”
他們這邊前腳離開,後腳莫言那幫人便循着那大夫所給的信息找到了這座破廟,結果卻是——人去廟空!
只可惜,離開的人中途因舒秀才瘋症發作,又將人給弄丟了,被追上來的莫言給抓回郡王府去了。
舒衛氏很傷心。
舒芳卻對母親道:“娘,沒事,我已經拜託小元的爺爺去救爹了。”
舒衛氏只當女兒是在說話寬慰自己,並沒當真。
陸小鳳卻是知道那對龜爺爺的神通的,心裡也放下了心,道:“舒夫人,我覺得小芳說得對,你不用太擔心。”
舒衛氏只是搖頭落淚。
第二天,舒秀才果然就被龜爺爺給救了回來。
只是老龜是不敢太接近仁宗皇帝的,甚至是在看到陸小鳳時都在心裡吃了一大驚,這姑娘長得怎麼跟幾百年前點化他的那位仙人一模一樣?
他甚至能看到她隱在雙眉間的那朵梨花,與當初的仙人是分毫無差。
“多謝龜爺爺。”
老龜被嚇得往後一跳,他有些不敢受這姑娘的禮,總覺得也會折壽,“不用謝,不用謝。”
“龜爺爺還是尋了小元儘快回去吧。”
“嗯,嗯。”
臨走之前,老龜施法治癒了舒秀才的瘋症,然後便飄然而去。
小鳳姑娘卻是知道,他那孫子小元十有□□已經落到了石國柱等人心中,最後怕是還是得上演真假包公的戲碼!
沒過多久,八賢王率兵前來益州接駕。
石國柱見事敗露,便要兵行險招。
而又碰到展昭詐降劫持了他救出包拯等人,石國柱等人敗走,中途他們看到了石國柱的屍體。
官兵繼續去追緝那些餘孽,等衆人追上去的時候,卻看到到了又一隊開封府的配置。
真假開封七子正式上演。
仁宗皇帝、八賢王、王丞相,加上小鳳姑娘的太師爹,一堆人對着兩隊一般無二的開封七子束手無策。
最後,只能一點一點印證真假了。
各人通過自己所知道的來辨別真假,當然這個識人遊戲小鳳姑娘是被排除在外的,一則是因爲她沒跟着仁宗皇帝出現,二則就是除了展小貓,其他人也不認爲她具有分辨的能力,因爲她跟開封府衆人應該沒那麼熟!
所以最後,還是王丞相想到當日在開封府看到那所謂龍龜——贔屓,看到贔屓示警,雙目流血淚。此事,只有在場的幾個重臣知道,故而辯認出了真假。
最後關頭,那獲救的老龜現身破了自己的法術,然後在包拯面前遁走。
而被識破的石國柱等人也在一番打鬥之後逃走,不見蹤影。
本來牽着自己的紅鬃烈馬出去溜圈的小鳳姑娘非常不幸地碰到了去找舒秀才舒德富夫妻報復的石國柱三人。
小鳳姑娘及時搶了舒芳和舒衛氏上馬,然後一拍馬屁股先走爲上!
也虧了紅雲是匹寶馬,否則還真是跑不掉。
載着這對最近飽經磨難的母女回到皇帝臨時下榻的地方,陸小鳳這纔算是鬆了口氣。
仁宗皇帝聽到奏報,簡直是龍顏大怒,竟然敢對他的救命恩人如此,石國柱此人真是罪上加罪。
展昭奉命去救回舒秀才。
兩個人在廊下擦肩而過,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小鳳姑娘看到了自己的太師爹,脆崩崩地喊了聲:“爹。”她沒第一時間跟着舒衛氏母女來見駕,那是因爲衣裳被樹枝什麼的給掛扯了,她先去換了件衣服纔過來的,總不好儀容不整就跑來見皇帝的。
龐太師看到自己這活蹦亂跳的閨女簡直是太開心了,這次的事他閨女也是出了大力的,雖然他們低調的沒說,但暗爽總還是可以的。
女孩子嘛,還是不要太招搖了,必要的時候也是要低調一點兒的。
而對於小鳳姑娘一人滅了西霸天六人的事,仁宗皇帝以一個帝王的名譽保證絕對不會外泄,只不過是順便讓人去清理了西霸天那些人屍體可能產生的後遺症罷了。
一個皇帝要了結一些事,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啊,簡直是太輕鬆了。
“又亂跑,你看多危險啊,還好你跑得快。”
“爹,您還說,我哪兒知道我放個馬也能遇到壞人啊,還真是多虧了龐昱送我的寶馬呢。”
“聖上在裡面,端莊些。”龐太師忍不住小心囑咐女兒。
“哦。”
“臣參見吾皇萬歲萬萬歲。”小鳳一進去就大禮參拜,工種已經熟練。
仁宗皇帝笑着虛扶起她,“愛卿平身,此次朕遇險愛卿亦救駕有功。”
“這是臣應該的。”
“八王爺,王丞相好。”
八賢王與王丞相都笑着頷首示意。
恐怕若不是今日遇到了石國柱等人,又救了舒衛氏母女,這姑娘還是不肯到這裡來見駕呢。
憑着官府佈告上圖象的疑點,她就可以抽絲剝繭尋到聖上藏身之地的附近,可見她心思縝密,頭腦靈活。
及後,護着皇上隱遁形跡,讓石國柱等人徒勞無功更見高明。
不過,不讓她顯露人前,也是皇帝對她的愛護,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展昭此去,自然是順利解救了舒德富,也擒回了脫逃的石國柱,更與老龜聯手滅了莫言和那個僞國師。
老龜也在事情結束後,從哪裡來回哪裡去了。
人間事,它插手得已經夠多了,該走時就得走了。
“龐姑娘。”
“公孫先生。”
公孫策笑着在陸小鳳身旁的石凳上坐下,“這麼晚姑娘還不去睡,在想什麼?”
陸小鳳朝那邊院子看了一眼,問他:“展昭身上的傷不要緊吧?”
“不礙事,”公孫策頓了一下,又道:“既然擔心,怎麼不自己去看?”
“我爹在啊。”
公孫策瞭然一笑,“這倒是。”
“姑娘可會一起回京?”
“我還沒去看都江堰呢。”言下之意便是尚沒打算回京。
“姑娘還是這樣喜歡四處遊歷啊。”
“好山好水好世界,自然要好好欣賞啊。”
“嗯,欣賞山水的時候還可以順便鏟奸除惡確實是不錯。”
陸小鳳聽出了弦外之音,不免揚眉。
公孫策笑了笑,道:“西霸王那些人是大人奉命處理的。”
“包大人?”
“是。”
“公孫先生想說什麼?”
公孫策從袖袋裡取出兩枚針遞過去,“這應該是姑娘機括裡射出來的,姑娘當日想必是急於離開故而忘了取走。”
“展小貓認出來的?”
“那機關盒是展護衛送予姑娘的,他自然是認得的。”公孫策的目光在她腰間那柄看似裝飾用的小刀掃過,微笑道,“那正中匪徒的心口一刀,極是精準。”
陸小鳳伸手將腰間那柄小刀拔了出來,推了過去,“公孫先生不就是想看這柄刀嗎?給。”
公孫策拿起那柄刀仔細看了看,微笑頷首,他跟展護衛猜得不錯,那些人確實是命喪在這姑娘的手中。
“姑娘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底兒都露了,戲就沒法唱下去了。”小鳳姑娘似真還假的說。
公孫策朗聲一笑,“姑娘總是有這許多的道理可說。”
“公孫先生過獎了。”
“學生先告辭了,姑娘慢慢坐吧。”
小鳳姑娘突然覺得這公孫策真是腹黑竹,特特跑過來確定一些事,然後又歡脫走人。
……
“什麼事讓龐姑娘這樣義憤填膺的?”八賢王帶笑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陸小鳳趕緊起身相迎,“八王爺。”
“坐。”
小鳳姑娘內心囧然,這是車輪戰嗎?
他們到底想來她這裡得到些什麼信息呢?
“說起來,本王與姑娘倒也算是有些淵源呢?”
這位是來認親?
有木有搞錯?
攀親這種事,她找八賢王他老人家做比較符合現實吧?
看出她的不解,八賢王道:“你不是認了靜山王府的趙秋傑爲義弟嗎?如此一來,豈非與本王有了淵源?”
這也算?我又沒認靜山王妃爲義母?有個龐太師當爹就已經很內傷,再認一個靜山王那樣不會教育孩子的高貴冷豔派皇族,她真心是不用活了,因而當初認趙秋傑爲義弟已經是很勉強的了。
不過,這種道理她不可能跟八賢王講啊。
小鳳姑娘略無奈。
“秋傑那孩子,如今也算是中規中矩做人了,這也是姑娘之功。”
“民女不敢當。”
“姑娘這次還是與我們一道回京吧。”
“啊?”不一起不行嗎?
八賢王笑道:“還是先回京一趟吧。”
“是,民女知道了。”看來是必須得跟着一道回去了。
真衰!
石國柱隨行一道被押解回京受審,接受國法的制裁。
最讓小鳳姑娘無語的是,這傢伙臨行刑前非要堅持自己是真命天子要用龍頭鍘,結果讓八賢王輕飄飄一句“不配爲人臣”改虎頭鍘成了狗頭鍘,相當的戲劇性啊。
還極具喜劇性!
小鳳姑娘做爲本次事件的參與者,還是很歡樂地圍觀了一下石國柱伏首的情形的。
首犯伏誅,功臣自然也要有所獎賞。
小鳳姑娘得到的獎賞就是被仁宗皇帝認爲了御妹,加封義誠公主。
這下是真的跟八賢王有淵源了,小鳳姑娘也終於明白八賢王非要自己跟着一道回來的原因,因爲她得接受剌封,正裝接旨。
龐太師表示很歡樂,閨女真是太長臉了啊。
展昭則是愈發想嘆氣,她這身份水漲船高的,兩人的婚事最後可要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