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芳塵進入“天門”的這段時間裡,現世的大魏僅僅過去了三天時間。
這短暫的三日,卻好似過了三年,乃至三百年時間一般,讓所有等待他歸來的人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度日如年。
不過,雖然顧芳塵和席捲而來的天空一同消失,但他早已在離去前,將一切都安排得滴水不漏。
他早早佈置好的一切計劃,依舊在按部就班地進行着。
原本他就安排了要進入“天門”,自然不可能留下一個爛攤子,避免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羣龍無首的情況。
這三天時間,每一個棋子都按照他的預想移動着,就像一場精心編排的戲劇,即使主角暫時離場,劇情依然會繼續推進。
長公主作爲進攻皇城的主力軍,實際上推進進度是十分快的。
她率領的白龍軍幾乎是勢如破竹,所向披靡。
然而謝謙的反應太快,再加上之前他被顧芳塵誤導,誤以爲顧芳塵是要拿國運做文章來殺他,將保衛皇城作爲了主要的目標,將大部分的堯山書院主力都安排在了皇城,還有一部分倖存下來的“揭”道的魔教信徒前來馳援。
皇城久攻不下,是堯山書院全力而爲的結果。
那些被謝謙洗腦的朝廷官員,如同提線木偶般在地方搞事阻撓,分散蕭盈好的注意力。
他們的目的,也不是保衛皇城,而是保衛重傷的謝謙。
只要等謝謙的傷勢恢復過來,那麼他本體出手,哪怕顧芳塵這邊有十個二品,也不是他一合之敵。
這也是蕭盈好覺得事情有可能前功盡棄的原因。
但除了皇城之外的其他地方,如今都已經被白龍軍佔據了。
除了沒有登基之外,此刻見證了這一場大戰的人們,都已經默認了蕭盈好,這位自號“應天龍王”的長公主,已經是未來的新帝。
在戰場之外,百姓們傳頌她的名字,默默祈禱她的勝利,商賈們已經開始準備新朝賀禮,就連那些心有不甘的世家大族,也紛紛暗中遞上投誠信。
然而,對於這場戰爭了解更深的知情者,知道現在唯一的未知變數,也是決定最終勝負的關鍵因素,實際上並不在戰場上。
而是那消失的顧芳塵先歸來,還是謝謙先恢復……這場博弈,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快看!那是什麼?!”
“天上!天上爲何又會出現異象?!難道……難道是謝謙那老匹夫出關了?!”
修士們驚呼之時,士兵們驚恐地擡頭望去。
四周一片譁然,所有人一同擡起頭,看着那擴散的金色波紋,以及緩緩展開的璀璨銀河,議論紛紛。
那瑰麗龐大的流動的星河,每一顆星辰都閃爍着神秘的光芒,似乎正在以其沉默,應和某種古老的箴言。
那異象並不止是表面上的神秘,更是隨着那金色波紋的擴散,有極爲恐怖的氣息從中傳來。
那氣息如同實質般壓在他們身上,讓這些平日裡殺伐果斷、浴血如常的將士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些修士之中,不乏三品高手,此刻竟連擡頭都困難!
不少人臉色一變,心中駭然,霎時刷白,以爲是“儒聖”謝謙終於恢復了元氣。
畢竟除了一品之外,還有誰能夠給予他們如此如此可怕的威壓?
想到三天之前,那席捲天地的可怕畫面,他們心中頓時生出絕望,原本就有些萎靡的氣氛頓時愈發沉重。
有人已經開始悄悄後退,有人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準備做最後的抵抗。
“不,不是謝謙!”
一道堅定中透出欣喜的女聲突然傳遍了戰場。
身披黑甲的絕美女子飛身而起,眼中閃爍着無比明亮的光彩,那冷肅凝煞的眉眼,也忽然一鬆,柔和了下來。
她凝望着上方逐漸出現的人影,心中無限歡欣,那連日裡壓在心頭上的一塊沉重石頭,終於能夠落地了。
蕭盈好勾起嘴角,一字一頓道:“是顧芳塵!他回來了!”
蕭盈好的聲音擴散開來,令所有人頓時一愣。
顧芳塵從“天門”回來了?!
這些天,他們雖不瞭解內情,但也知道,想要晉升“一品”,在如今的大魏已經不可能了。
畢竟在蕭真武改變主意之前,他的確是真的在嚴格執行着自己原本的想法。
“衡常”之道的擠壓,充塞整個世界,擠掉了其他的“道”,只有謝謙,是最後的漏網之魚。
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再晉升了。
想要更進一步,就必須要將“蓋子”掀開,進入“天門”。
但就連應白首都封印了“天門”,其中一定是兇險萬分,就算能進去,但出來卻是千難萬險……他們其實並沒有抱什麼希望,因此纔想要趕在謝謙恢復之前將其擊殺。
沒想到,顧芳塵竟然真的從“天門”之中回來了?!
“那……豈不是說,他晉升了'一品'?!”
在因爲震驚而產生的戛然寂靜之中,忽地有人嚥了口唾沫,開口猜測。
這個猜測如同一顆火星,瞬間點燃了整個戰場原本沉寂頹靡的氣氛。
……
“他回來了!”
許負心中一動,因爲軍中的躁動聲音,以及她命盤的震動,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此刻高坐在祭壇中央,四周是以鮮血繪刻的陣法,而中央,則是玉璽和永安帝那顆乾癟的頭顱。
顧芳塵離開之後,青蠻便送來了這兩樣東西。
許負以其中剩餘的部分國運,以及蕭盈好的血——蕭省死後,剩餘的國運因爲大勢所趨,便聚集到了長公主的身上,她已經成爲了新的國運載體雛形——佈置下了“天地洪爐”大陣。
這個大陣,在原本的劇情當中,是爲了對抗魔教以及青蠻的入侵,國師大人在絕境之中發動的陣法。
但現在,卻是爲了對抗堯山書院和儒家弟子,奪取皇城的歸屬。
而也正是有了許負“天地洪爐”大陣的支持,謝謙纔會被屢屢壓制,無法那麼快恢復。
清冷的絕色女冠擡起頭,眉心硃砂痣無比豔麗,看向天空之上人影的眼神,更是柔情萬分。
她目光描摹着顧芳塵的身影,發現他全須全尾,長出一口氣,下意識擡起手輕輕撫上了自己的小腹。
——雖然修行者到了上三品之後,產生後代的機率是越來越小,甚至幾近於無的,但是不要忘了,國師大人是“天命道”道首,論操控概率,她是專業的。
她那天主動去尋顧芳塵,就已經提前做好了完全準備。
既然要斷了“參寥”的因果,落入凡塵,當然要徹徹底底才行……
那天之後,許負就在冥冥之中感應到了她與顧芳塵的因,已經結出了果。
而今,雖然微弱,但她已經能切實感受到其存在。
幸而顧芳塵平安歸來。
但許負凝視着顧芳塵,臉色很快又沉重起來。
她能夠看見,顧芳塵身上那些數不盡的因果,竟然散去了大半,不僅如此,還在繼續消失。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謝謙未死,顧芳塵身上的因果卻在消散,這明顯是有人要抹去顧芳塵的存在。
而且,這並不是謝謙的手筆……還有其他人!
許負正欲上前,卻見顧芳塵從那璀璨星河當中踏出之後,看了一眼自己身邊那些金紅交錯的因果線,直接哂然一笑,直接伸出手拔劍,白光一閃,就將這些因果線全都斬斷了。
許負:“……?”
要不是她瞭解顧芳塵,差點以爲他要自殺了。
果然她仔細一看,就發現顧芳塵此刻雖然看似沒有因果在身,但實際上,他背後天空之上,擴散開來的每一圈金色波紋,在向外擴去之後,又會重新收回到他身上。
“嗡——”
那細微的嗡鳴聲,正在越來越明顯。
波紋擴散,收束,就像是一枚由因果組成的心臟,不斷地跳動。
許負擡手掐指,但手上的動作卻卡在了一半。
她算不出來了。
那些收束回來的因果,承載着整個世界的重量,都落到了顧芳塵的身上。
以許負的修爲,從前即便是計算整個世界的走向,也能夠看見一個模糊的未來。
但現在,整個世界,就像是顧芳塵本身一樣,未來沒有定數,無法以因果命術丈量。
許負看出來了,這覆蓋天空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因果術。
一旦成功,顧芳塵就將和這整個世界綁定在一起。
……
“咦?”
意兒看着天空上劃過的金色漣漪,睜大了眼睛,嘴巴張大,變成了個“o”形,眼中有止不住的驚訝。
“他居然真的成功了!”
而後她看着天空,又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便是'真'和'假',蕭真武創造了一個'無量空處',屏蔽了一切因果,連我也看不出來。”
而後意兒也不覺得惱,反而嘻嘻笑起來。
“難怪我一見到他,就覺得喜歡,難怪他這麼有趣。”
不過,她才笑了一半,臉上的表情就變成了凝重和警惕。
“你這麼喜歡他,該不會要護着他吧?他害得我'劫海業輪'消散,我還沒找他算賬呢,你到時候可不要礙我的事。”
顯然,這就變成了劫主大人的意識佔上風。
而現在,她也已經和意兒正式地溝通過了,知道了這個自己,實際上並不簡單。
不過,更顯然的是,劫主大人的威脅對於意兒來說並不管用。
她笑嘻嘻地道:“不礙不礙,我肯定不礙事,你儘管大膽地去找他,我還能幫你把他鎮壓住,你隨便報仇算賬。”
“那還差不多!”
劫主大人喃喃道:“這傢伙實在可惡,頭一回見面就騙了我,還搶了我的'劫海業輪'……”
意兒聽她絮絮叨叨着顧芳塵的“罪行”,給自己洗腦以堅定決心,心裡只覺得這真是個超級無敵大笨蛋。
反覆試探自己是不是要殺了顧芳塵,知道不是之後大鬆了一口氣的人是誰呢,好難猜啊。到時候說要算賬,怕是被哄個兩句就被顧芳塵拿下了。
意兒陷入了沉思,並決定到時候還是得幫這笨蛋一把……
……
“阿爸,是他回來了!”
琪琪格歡呼一聲,拉着蘇勒指向天空上。
這位草原最偉大的可汗正盤坐在地上,聞言也擡起頭,看到了那個身影。
蘇勒深吸一口氣。
摩訶無量,你是對的……他從“天門”歸來了,他就是“天神”。
在丁行風攻入草原的時候,他們便已經全部撤離,進入了聖山之上,在“天神”留下的骸骨之中,安頓在了其中的祭壇上。
這樣做,等於放棄了草原上的一切。
但在摩訶無量最後留下的預言,告訴他們,顧芳塵就是“天神”,如果他能夠從“天門”歸來,他就是貨真價實的“天神”,無可置疑!
既然草原的一切都是“天神”賜予的,那麼他們爲“天神”奉獻一切,也是天經地義的。
而“天神”,將會還給他們一個全新的世界。
蘇勒看着天空中那道身影,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他知道,草原的未來,就在這一刻決定了。
……
般若蓮月冷着臉,輕紗遮掩下的青色眼睛冷漠無比,看着面前不斷赴死的儒家書院子弟。
她漂浮在半空之中,身後是巨大的蒼白的度母法相,二十一尊法相盡數展現,如蓮花綻放的手臂依次排列,掌心睜開的眼睛之中無悲無喜。
而在她的身邊,希音侍者們衣袂綬帶飄揚,手持法器,維護着度世佛母的無邊威嚴。
“咚!咚!咚!……”
天音浩蕩,如雷霆一般的鼓聲在虛空之中傳播,宣告着災難的來臨。
希音侍者們救苦救難,自身身上承載着被她們所救助的幾百年來被無數人的痛苦。
而現在,當她們將自身的痛苦傳播出去時,幾乎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住。
“啊啊啊啊啊啊!”
天鼓音所至之處,到處是一片地獄一般的痛苦哀嚎。
那些堯山書院的儒家弟子,身上的皮膚迅速潰爛、流血、化膿,每一寸肢體都開始細細斷裂、折迭,那是最極致、最恐怖的痛苦。
許多人甚至是硬生生地被痛死的,睜大着眼睛,死狀悽慘。
但後來者見到這些場景,卻沒有一絲一毫恐懼,只有憤怒和仇恨。
他們紅着眼睛大叫着:“妖魔!這就是夫子所說的妖魔亂世!”
“'萬古同天'纔是真正的桃花源!而現在全部被他們給毀了!”
“這些逆亂因果的妖魔邪道,妖言惑衆,吾等是這世界清醒的最後底線,絕不可放棄!”
謝謙的威望積攢了一千三百年,在這些儒家弟子心中,已經是牢不可破的偶像了。
在他們看來,謝謙說什麼都是對的。如果敵人反對,就說明謝謙是對的。
如果有人反對,那就變成了敵人,更加說明謝謙是對的!
這些儒家弟子無可救藥,與世界爲敵,反而讓他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開始,站在顧芳塵這邊的一些儒家弟子,還希望能夠說服他們,但很快,他們就發現這是無用功。
於是,就只能像現在這樣,全殺了。
“嗡——”
般若蓮月心中一動,擡起頭,看向了劇變的天空之上。
那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視野當中,始終緊繃着一張冷臉的度母教聖女心神劇震,眼睛一酸,竟然就這樣流下眼淚來。
她不管不顧,就這樣飛身而上,跨越天地,直接撲進了顧芳塵的懷裡,緊緊地抱着他,埋進他胸膛,哭泣道:
“爹爹,我還以爲,我又要看着你離開了……”
……
顧芳塵揮劍將自身身上那些因果線盡數斬斷之後,看向了下方久違的大魏,還沒等他咂摸出什麼感悟來,就看見一道人影飛快由遠及近,撞進他懷裡,把他抱了個結結實實。
好傢伙,“奮迅度母”化身都用上了。
顧芳塵連忙擡起手來,撫摸着般若蓮月的頭髮,無奈柔聲道:
“好了,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
般若蓮月也是一時的情緒失控,緊緊抱住他,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胸膛之後,就深吸一口氣,重新睜開了眼睛,聞言臉上一紅。
她連忙鬆開手,抿了抿脣:“我沒有哭。”
“好,我們小明珠沒哭,先把正事解決了,這一次,我帶你回家去,再不會讓你哭了。”
顧芳塵的目光投向了下方,皇天城內,一個鬚髮皆白的儒雅老者,不知何時懸浮在了半空當中,死死盯着顧芳塵。
那正是謝謙。
而他的臉色,先是難看,而後,變成了駭然。
“一品……不,你不是一品!”
……
與此同時。
施清光站在一棵巨大的枯萎的梧桐樹前,伸出手撫摸着上面古老的紋路。
那粗糙的樹皮在她指尖留下細微的刺痛感,彷彿在提醒她,那一切浮現在她記憶當中的事情都是真實的。
這棵梧桐樹已經枯萎了不知道多少年,從白帝城的誕生,到白帝城的沒落,卻依然屹立不倒,就像她心中那些被塵封的記憶,雖然模糊,卻從未消失。
微風拂過,吹起她的青裙,也帶來了遠處戰場上若有若無的廝殺聲。
但施清光置若罔聞,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這棵古老的梧桐樹上。
這棵古老的大樹見證了她的童年,見證了她的成長,也見證了她最痛苦的離別——即使那已經不存在於如今的因果線之中。
現在,它又將成爲她新生的見證者。
施清光想起自己的記憶,她忘了,但這棲息着鳳凰的古老梧桐樹沒忘記。
它如【螺書】一般古老,也有了類似的能力,能夠記錄下來它所見的一切。
或者說,是他們因爲存在的時間夠長,因而沾染了“衡常”之道,有着不變的特質。
即便連因果都被改變,但它卻能夠找到最真實的歷史。
那些被時間沖淡的畫面,那些被命運扭曲的真相,都在這棵樹中留下了痕跡。
她閉上眼睛,感受着樹幹上傳來的微弱脈動,那是鳳凰涅槃留下的最後一絲生機。
施清光原本離開劍閣,是準備追殺顧芳塵的。
然而等她趕到的時候,顧芳塵已經進入了“天門”,她撲了個空,心中氣悶,選擇了回到自己的家鄉再看一眼。
白帝城曾經輝煌過,但那一天鳳凰到來卻像是迴光返照,很快就涅槃了。
梧桐沒了等待的存在,也很快枯萎。
而白帝城失去了鳳凰,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迅速沒落,銷聲匿跡。
只有施清光名聲漸漸大起來。
但很快,人皇瘋了,要將“洪爐大世”封印,“得道者”要麼選擇假死,要麼選擇捨棄記憶和修爲,躲避那一次大劫,施清光也是其中一員。
她在樹裡面找到了那個風鈴,那個曾經掛在梧桐樹枝頭,隨風搖曳的風鈴。
它已經鏽跡斑斑,卻依然保持着當年的形狀。
這似乎只是一個尋常的風鈴,但這就是最不尋常的事情!
因爲它根本不在施清光原本的記憶當中。
而在觸碰到這風鈴的一瞬間,施清光看到了上面包裹着的鳳凰火。
施清光感到一陣恍惚,她看到年幼的自己站在梧桐樹下,仰望着天空中垂落而下的鳳凰尾羽。
那時的她還不明白什麼是離別,什麼是痛苦,只知道鳳凰的羽毛很美,風鈴的聲音很好聽。
而現在,她終於明白,那些美好的瞬間,都是某個人給予她的禮物。
鳳凰的火焰在她掌心燃燒,卻沒有灼傷她。
相反,它帶來了一種奇異的溫暖,就像是那個人掌心的溫度,輕輕地蓋在她的眼睛上。
施清光看着火焰中浮現的畫面,那是她被改變的記憶,是她被扭曲的過去。
“原來如此……”
施清光輕聲呢喃,眼中閃爍着晶瑩的淚光。
“笨師父。”
鳳凰的火焰漸漸熄滅,風鈴在火焰中化爲灰燼,隨風飄散。
她擡起頭,看向天空中那道身影,嘴角微微上揚。
這一次,她不會再忘記,不會再迷失,因爲那個人已經回來了,帶着所有的答案,帶着所有的真相。
梧桐樹在鳳凰火焰的餘溫中微微顫動,彷彿在迴應她的心聲。
施清光知道,一個新的時代即將開始,而她,將成爲這個時代的見證者和參與者。
她握緊了手中的劍,深吸一口氣。
遠處的戰場上,金色的光芒越來越盛,照亮了整個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