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光耀三湘（二）
越池位於河內西北，距離僅有50公里。
轄區內河流密佈，紅河幾乎繞城而過，每到汛期，幾條河流水位暴漲，堤壩也要年年維護。
今天的雨勢特別猛烈，當傳令兵將消息告知聯絡員，後者帶着越奸來到保隆的軍營時，只見保隆正在與一名當地的官員發生激烈的爭吵。
“王！自古以來，這紅河每到汛期都要加派人手，我們沒有大壩，只有明朝傳下來的治水方針，若是不管不顧，今天的雨勢，怕是要吞沒百萬畝良田啊。”那名官員跪在地上，表情痛苦言辭激烈。
但保隆卻坐在上首，身穿一襲土黃色軍裝，滿臉的不耐煩：“紅河是我們的母親河，我從小在這裡長大，怎麼沒聽說每年決堤，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解放全國！”
“解放全國.解放全國”那名官員癱坐在地上，知道上首之人將事情拉到這個高度，治河就成爲了可有可無的事情。
保隆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下去.”
下一秒
他的視線裡出現了穿着日製軍裝的聯絡員與翻譯的身影，保隆立馬坐直身體，臉上竟然出現了一抹諂媚的笑意。
“青木先生，您怎麼有空過來？”
說話間，聯絡官青木看都沒看地上的猴子，越過他直接來到保隆跟前：“我是來傳達慄飯聯隊長閣下的命令，下午的進攻，讓你的人衝在前面，如果不能在三天內突破到河內，聯隊長閣下打算炸開河堤水淹河內。”
“什麼？！不可以！河內有幾十萬百姓，現在周邊的百姓都已經躲進了河內，光是河內與他身後的幾座城市，至少有200萬人吶！”癱坐在地的官員聽到越奸的翻譯，突然瘋了一般大喊。
只見他飛奔上前，死死抱住保隆的大腿：“王，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青木微微皺眉，面露不虞之色，這猴子嘰裡咕嚕在說什麼呢？
見對方臉色不虞，保隆立馬一腳將對方踢開：“裴清河，我警告你，不要壞了大事，什麼是大事我最後跟你說一遍，解放全國纔是大事，這些跟隨華人躲到河內的百姓，不送情報搗亂也就罷了，如果洪水真的來了，那也是上天對他們的懲罰！”
！？
裴清河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這是王能說出來的話。
哪怕是保大小時候被關在宮裡，也知道民爲重，這保隆.他怎麼
說好的讓阮朝獲得新生，重新立於這洶涌的世界大潮之上，讓百姓安居，趕跑侵略者.
裴清河木訥起身，好像心中的信仰瞬間崩塌。
而周圍的侍衛與侍從也是各個咬牙切齒，不少人閉上眼睛，不忍去看裴清河，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王。
看着礙事的裴清河離開，保隆恢復笑容：“青木先生莫怪，我這就準備軍隊，請您稍等。”
聯絡官青木滿意的點頭，也不知道誰選的，就是聽話。
那邊保隆安排自己的親信前去下達命令，這邊他讓人奉上冰鎮酸梅汁，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找來的冰塊。
悶熱的雨季裡，一口冰爽的酸梅汁讓青木心情大好，這就是身爲聯絡官的好處。
拿到手軟，吃到嘴軟！
看着一臉滿足的聯絡官，保隆擠出一抹笑容：“那什麼，還請青木先生幫我們多多美言幾句，這紅河一決堤，河內港怕是不好用了，到時候打下河內也用不了啊。”
身旁的侍從與侍衛頓時鬆了一口氣，王只是生氣，不是真的昏庸。
一定是那個裴清河不會當官，你看，王還是心繫百姓的。
但吃到嘴軟的聯絡官一點都不客氣，他放下酸梅汁，冷眼看向保隆：“八嘎！你這是在質疑中村師團長的智慧嗎？”
“不敢，不敢，小王不敢，青木先生息怒，息怒啊！”保隆看向一旁的丞相阮文德，示意該輪到他出面了。
阮文德嘆了口氣，他是被綁到馬車上的，現在退已經來不及了。
“青木先生.”
只是不等他上前幫保隆擋槍，外面就有人瘋了般衝進來，摔得狗啃泥也沒有停下：“不好啦，裴大人投河自盡了！”
轟——！
所有人頓時感覺五雷轟頂，投河自盡？
裴清河？
保隆更是難以置信，就因爲這件小事，這傢伙竟然敢投河自盡？
這是效仿屈原啊！！
未來史書會怎麼寫自己？
看看屈原投河以後，後世對他的風評如何？
如果歷史記載是因爲自己的原因，逼得裴清河跳紅河自盡，那不得上昏君錄啊？
“還有誰知道此事？”保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這個。 阮文德神色一凜，還未建國就要如此此子難成大器，得找個機會跑路。
“小人在巡河途中看見，沒有其他人。”
保隆長出一口氣，他給侍衛長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上前：“起來，在哪裡投河的，可否帶我去看看？說不定能救上來。”
“好，好，我帶你去，最好多帶些人。”那人不明所以，臉上露出喜色。
侍衛長微笑點頭：“那肯定要多帶幾個.”
阮文德向保隆拱手：“老臣還有要事，先行告退了。”
聯絡官青木也覺得沒意思，撂下一句“記得下午就要看見人”便直接離開。
待一羣人散去，保隆臉色逐漸陰沉：“裴清河！阮文德！青木！”
“這一切我都記得，到時候要你們跪在我的面前！”
下午2點左右，天空的雨開始變小，陽光從稀疏的雲層中灑下，讓整個戰場的氣溫開始急速上升。
無論是在營地裡的日寇，還是效仿淞滬在戰壕裡蓋上木板防水的第7師，在這個瞬間都感覺渾身難受。
下雨、高溫、悶熱。
幾乎將所有中暑的要素聚齊了，有經驗的老兵開始脫掉上衣，讓戰友就着泥水，在自己的脖子，肩頸，後背上揪着。
粉色、紫色、黑色，看着一塊一塊被揪出來的黑塊，老兵們渾身冒汗。
不少年輕的士兵不明所以，被老兵們按在泥水裡，撅起屁股亂踢，嘴巴嗷嗷叫着。
可結束之後，就是一陣輕鬆舒爽，面上滿足的表情在戰場上更是難得。
但小鬼子就沒有這些經驗，他們既不會在戰壕裡搭建木板避免泡水，也不會刮痧解暑氣。
結果就是，在保隆的第6獨立團被督戰隊逼着上去衝鋒時，第21聯隊第1大隊出現了100餘人中暑倒地的情況。
該！
松本喜六隻能集結出三個中隊跟在後面發起進攻，至於剩下的士兵，聽天由命吧。
松本率領三個中隊踩着齊膝深的泥水艱難行進，保隆的叛軍被驅趕在前，像一羣被鞭子抽打的牲口。
他們剛衝過一片看似平坦的窪地，腳下突然傳來“咔嗒”輕響，被強徵而來的士兵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轟——！
一團水柱就衝上了天，還有一個【丌】形狀的黑影也跟着飛上了天。
“地雷！是地雷！”
不等軍官發出警告，連環爆炸將泥漿掀上十米高空，破碎的肢體和爛泥混在一起潑灑下來。
後面的松本喜六雖然聽不懂鳥語，但他看得見那些水柱。
“停止前進，這裡什麼時候出現雷區的？”松本喜六怒不可遏，爲什麼還有泡了水的地雷？
但他並不知道，在觀察哨裡的廖耀湘卻是搖頭：“該死，這一片地雷竟然只觸發這麼點？”
楊焜無奈：“早說了，這一到雨季，地雷就失靈了，300多枚庫存的地雷，全糟蹋了。”
“也不算。”廖耀湘看着止步不前的敵軍：“也算拖延時間了不是嗎？”
沒錯，松本喜六看着眼前的雷區，竟然開始呼喚工兵：“工兵呢？掃雷！”
可偏偏這時候中村明人來到一線督戰，看着望遠鏡裡的停滯不前的隊伍，冷笑下令：
“讓保隆的人趟過去，第1大隊跟在後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