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之斕沒有去找那個應急裝置，而是問道：“車內沒有嗎？”
男人懊惱地拍了下額頭，這才手忙腳亂地在車裡摸索。
車門“呲”地一下被打開，男人出來聞到外頭的血腥味，立刻就捂住了口鼻，一臉痛苦的表情。
洛凌問道：“只有你一個人？”
男人落寞地點頭，“我家人和我一起來的，我過來停車，他們……”他眺望了一下停車場外。
“我們沒見到其他活人。”洛凌說道。
男人傷心地哭了起來，哭得直接癱坐在地上，抱着頭嚎啕，痛不欲生。
洛凌神情淡漠。
這樣的人在末世太多了。末世爆發，人類人口銳減了一半以上，每個倖存下來的人都有一段悲慼的經歷。
洛凌在上帝視角中經歷了一次集中密集的“特訓”，很難再生出多少同情的情緒來。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這裡是debuff之神的主位面，這裡的凡人有很多難以理解的邏輯，洛凌看上帝視角的時候剛生出同情，就被他們的神邏輯給擊潰了。
洛凌看着這個男人，等他的神邏輯出現。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和我們一起走嗎？”錢之斕問道。
洛凌感到詫異。
錢之斕當上殺神之後，除了第一個救下的小夥伴，再沒和人結伴過。
“和你們一起……去哪兒？”男人茫然問道。
錢之斕語塞，半晌纔回答：“我們也不知道。但我們不能一直留在這裡，這裡是景區，食物和飲水都有限。”
男人抹了一下眼淚，“好，我和你們一起走。”
男人自我介紹叫董風，和三人互相認識了，就商量着怎麼離開這裡。
洛凌想在停車場找一輛代步用的車，懸浮車肯定是不能用，但在這時代要找古董機械車可不容易。還好這裡是景區，停車場內一輛舊時代的吉普，車身上貼着景區的標誌，另有一行字寫着“遊覽：1000元/次/一個小時”，旁邊是簡筆畫的景區路線圖。
車鑰匙被隨便插在車上，油半滿，可以發動。
四人又去景區倉庫找了汽油，將所有物資都搬到了車上。
“這車怎麼開？”董風問。
錢之斕表示自己不會開。
洛凌和米子樂對視一眼。
“那我來吧。”洛凌說道。
米子樂點頭表示同意，並主動做到了副駕駛座上。這讓洛凌感受到了他的一點誠意。他要坐洛凌身後，洛凌少不得要防着他。
董風佩服道：“你居然會開古董車！”
“學過一點。”洛凌敷衍。
四人上了車，開到景區門口，就碰到了一個問題。
大鐵門外有好幾只殭屍，鐵門關上了，它們進不來，洛凌他們要出去，就得人靠近鐵門將之打開。
看來是景區工作人員發現不對勁，封鎖了景區。只是這封鎖並無作用，門內門外都有喪屍。
“先解決掉它們。”米子樂做了決定。
洛凌斜睨他一眼。剛纔在停車場，他可是一隻喪屍都沒解決掉，總是在那兒躲閃來着。
“好。”錢之斕躍躍欲試。
董風就很遲疑，“真要殺掉他們？”
車內另外三人齊齊看向他。
“他們……他們原來也是人。這種情況可能是某種疾病，說不定有機會治療的。”董風結巴地說道，“我們繞過他們不行嗎？不一定要殺了他們吧？”
“你能讓他們給我們讓路？”錢之斕蹙眉。
“我們不是有車嗎？衝過去就行了吧？”董風提議道。
“這古董未必能撞過鐵門，而且撞開它們，和殺了它們也沒什麼區別。”洛凌說道。
“那我們就將它們暫時引開吧。”董風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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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凌和錢之斕都盯着董風。
董風深吸一口氣，微微一笑，“我去將他們引開，你們趁機開門衝出去。”
洛凌想，這是神邏輯來了嗎？
“那你怎麼辦？”錢之斕問道。
“我……”董風苦笑，長嘆一聲，“我家人都死了，我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呢？死在這裡，也正好和他們在一起了。”
“我們可以一起走的。它們已經不是人了。”錢之斕激動說道。
“不，他們還是人的，他們心中一定還保存了人性。現在的情況只是暫時的。可惜……我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董風開了車門下去，衝車內的人擺擺手，“你們走吧。祝你們好運。”
錢之斕神情陰晴不定，似乎在考慮什麼。
洛凌和米子樂都沒說話。
董風以一種慷慨赴義的架勢走向了那邊鐵門。門外喪屍看到活人靠近，都亢奮起來，拼命推着鐵門，從欄杆中伸出手，想要抓住董風。
鐵門劇烈搖晃。它本來就沒有上鎖，只是插了插銷而已。此時是末世剛爆發，喪屍還無生出智慧和異能的，就只知道橫衝直撞，小小的插銷就阻攔了它們的腳步。但那插銷也不是銅牆鐵壁，被喪屍撞擊了幾次後，已經在發出呻吟了。
董風就沿着鐵門走，引得喪屍跟隨他而去。
“我去帶他回來。”錢之斕說了一聲，跳下車，衝向了董風。
沒想到董風聽到腳步聲，居然快步貼近鐵門，被喪屍抓個正着。
鮮血噴涌而出！
喪屍們撕扯着董風的肉，往自己嘴巴里塞。有一個胸口開了大洞的，吞嚥下那新鮮的肉後，肉塊又從胸口的洞中掉出來，即使如此，它也拼命搶肉吃。
錢之斕腳步一頓，幾乎在瞬間做出了判斷，腳跟一扭，衝向了鐵門正中，拉開了那個插銷，一腳踹開了鐵門。
洛凌踩了油門，衝到了錢之斕身邊。米子樂給她開了車門，她直接跳上了車。
吉普飛馳而過。
董風此時已經被撕扯掉了大半身體，腦袋都給啃掉了一塊，失去了生命。
錢之斕沒去看董風，捂住了臉，好像在哭。
洛凌從後視鏡中看了她一眼。
上一次的錢之斕沒有這麼脆弱，更何況錢之斕上車前她看得分明，錢之斕根本沒有悲傷之色，怎麼突然就傷心地哭了？
又是debuff之神的那個debuff光環在作用，讓錢之斕神經錯亂了？
洛凌覺得麻煩。在末世中和一個神靈、一個精神分裂的殺神同行，真是前途堪憂啊。
不過最先讓洛凌頭疼的不是這兩人，而是他們的汽油不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