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允央還被綁在冰椅之上,無人理睬。
外殿的宮人看着娘娘受刑,心急如焚,知道若不救她再過不了多久,必定性命不保,怎奈此刻手腳被綁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娘娘在冰椅之上被凍死……
就在這時,石頭這個機靈鬼不知用什麼方法,掙開了繩子。解困之後,他立即衝進內殿,把允央從冰椅上放了下來,抱到了疏螢照晚中。
接着,不知他從什麼地方找來了一把明晃晃地短刀,走向了殿外,應該是想給外面的人割開繩子。
就在這時,殿門口忽然傳來一個顫魏魏的女人聲音:“斂貴妃娘娘在嗎?”
衆人聽到這個聲音,臉色都一變,以爲剛纔離開的歹人這會兒又回來了。
石頭動作很快,到了執壺與扁擔身邊,手起刀落將他們的繩子割斷,然後把刀遞給他們,讓他們再去解救其他宮人,自己則順手從旁邊抄起一把紅木圓凳,藏在門後。
門口探進了一個宮女的腦袋,她四下看看,發現了跪在地上的淇奧殿宮人,說了一句:“隨紈,你們這是怎麼了?”
飲綠這時已被貴兒解開了捆綁,她看了一眼這個宮女,驚喜地叫到:“綺羅姐姐!”
綺羅衝飲綠點點頭,卻沒有急着過去,而是撤身走到了外面,攙扶着一個人走了進來。
衆人一看,此人二十四五歲的年紀,身材高挑,鵝蛋臉形,鳳眼桃腮,身着藕荷色半舊的素色懷文綺夾衣,頭梳歸來髻,上面只插了一支脂玉螭紋簪,神色端莊安詳。
來人正是失寵多年的謝容華。
謝容華看到外殿宮人有的還被綁着,有的剛被解開繩子,腿腳已麻,根本站不起來,不由得神情緊張起來。她問道:“斂貴妃娘娘呢?她在哪裡?”
石頭忙走過來說道:“娘娘在內殿。”
謝容華一進內殿,見裡面的情景比外面更要混亂——一塊巨大的冰被放在地上,冰水流了一地,周圍還散落着一些繩子,雜亂的腳印把地上鋪的絲毯踩得骯髒不堪。她看到這些心裡一沉,一看便知這是用刑的地方。
走進疏螢照晚,她看到允央面白如紙躺在牀上,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用手一摸允央的身體冰涼,只有胸口還存點熱乎氣。
謝容華大驚,說道:“這是怎麼回事,斂貴妃好好一個人怎就到了這般田地?”
這時淇奧殿宮人陸陸續續圍了過來,一邊垂淚一邊七嘴八舌地把昨天的情況說了一通。
謝容華聽罷,神色憂慮地說:“怪不得我覺得不對勁,平時曾蘭宮就少有人來,這兩天更是一個人不見。”
“昨天后半夜,我睡不着起來時發現隆康殿那邊有火光升起,想來肯定是發生了重大變故,所以等了一會便與綺羅悄悄出了曾蘭宮,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想到一出來沒走多遠,就聽到有人在嘶喊,還有兵刃交鋒之聲。我惦記着斂貴妃的安危,不敢走大路,只好繞到蓬萊山上,趁着天色尚未放亮,沒人發現,一路快走纔來到了這裡。可不成想,斂貴妃卻已成這個樣子。”
接着她又摸了摸允央的手說:“還是這麼涼,你們快拿些被子來,給娘娘多蓋點。”
隨紈與飲綠忙應了,搬來被子蓋在允央身上。即便這樣,卻也沒什麼效果,允央還是昏昏沉沉人事不醒。
忽然,謝容華站了起來,回頭看看允央,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你們剛纔說,那些歹人聽見有人來報信,所以出去了。那若是一會再回來呢?”
衆人一聽皆驚——是啊,那該如何是好?
“不行,這裡不安全,歹人若見到斂貴妃必會取她性命。你們快快背上斂貴妃跟隨我去曾蘭宮。”謝容華說道。
石頭在旁想了想說:“外面正在混戰,我們這會出去,撞上他們豈不是死路一條!”
謝容華看了一眼他說道:“我們剛纔來的那條路非常安靜,似是沒人經過那裡。再說,蓬萊山只是一處觀賞風景,不是戰略要地,歹人們爭奪的正是隆康殿這些重要人物所在之地,那裡根本不會有人去。”
石頭聽了點了點頭。走到牀前把允央背在肩上,飲綠取來一件軟裘給娘娘穿上,衆人簇擁着娘娘剛要出門,就聽見貴兒突然冒出一句:“若是歹人此時包圍了曾蘭宮,我們去了不是自投羅網嗎?”
綺羅回頭白了他一眼:“真真讓你嚇出冷汗來!歹人們前幾日都沒去包圍曾蘭宮,這會子都打起來了,還要分心去包圍,是他們傻還是你傻?”
衆人聽了再不言語,石頭揹着允央被大家圍在中間出了淇奧殿。
綺羅在前面帶路,衆人趁着殘存的夜色,輕聲躡腳地繞到蓬萊山下,鑽入了清晨山間的迷霧之中,不見了蹤影。
今早的霧有些大,衆人在蓬萊山上的樹林中向前摸索,忽然,石頭停住腳步,警覺地向前看了看,接着,他示意衆人躲到旁邊的一塊巨石之後。
大家躲好後沒多久,就見十幾個提着明晃晃鋼刀的宮廷侍衛從這裡經過。這裡面有人說:“大人的意思是一個活口都不留,然後一把火燒了淇奧宮!“
鋪霞在石頭後面聽見這話,嚇得控制不住幾乎要驚叫起來,還好飲綠在旁邊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這時宮廷侍衛裡有人說:“殺都殺了,何必這樣廢事?”
另一個人說:“先生大概是想銷燬裡面的一幅畫……”
很快這些人就已走遠。
聽了他們的話,大家皆心有餘悸,只想快點逃離這裡。走了沒幾步,就聽到山下有兵刃撞擊的聲音響起,接着雜亂的喊聲,慘叫聲傳了過來,大概是剛纔的那隊人遇到了阻擊。
淇奧殿衆人本已如驚弓之鳥,一聽到這兵刃砍殺之聲嚇得幾乎肝膽俱裂,生怕那些人調頭再追了過來,於是腳下生風,低着頭往曾蘭宮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