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一面請綺羅飲些茶水,潤潤喉嚨,一面給她端來豆蓉糕。
綺羅請身謝過後說:“讓娘娘親力親爲,實在是奴婢的罪過。”
允央淺淺一笑:“你能來陪本宮說話,就是最好的贖罪了。”
說到這裡,允央看了看窗外,有些擔心地說:“此時夜有些深了,一會你要怎樣回去呢?不如今天呆在這裡,明日再走,你看如何?”
綺羅想了想道:“奴婢來的時候,我家娘娘說了,貴妃娘娘呆在那孤單的地方悶久了,你是個愛說的,就多陪她說說話,呆一夜也是無妨。既然這樣,那奴婢今夜就不走了。”
允央聽罷,立即喜笑顏開:“謝容華真是個懂本宮的,也不妨本宮視她爲知己。剛纔你說皇上將皇后禁足,將榮妃罰俸,不知這兩宮得了這樣的結果,是個怎樣的心情?只怕會對你家娘娘不利呀!說到底此事還是因本宮而起,若不是本宮送了那些東西,你家娘娘斷不會受這樣無枉之災!”
“唉,就是沒這麼一檔子事,那兩宮對曾蘭宮也是百般刁難。這回皇上親自發了話,她們還真就收斂了不少。奴婢看來,皇后就不說了,除了醇王,對誰都是油鹽不浸的。可是這位榮妃,雖然心思機巧,城府極深,但是對於皇上倒是十二分的在意,十分愛惜在皇上面前嬌柔嫵媚的形像,分毫不願讓皇上覺得自己沾染了戾氣。”綺羅接過允央的話說。
允央的表情一窒,旋即低頭莞爾:“你說的不錯,榮妃在能幹也是一位二八女郎,正是幽思繾綣的年紀,皇上英俊神武,挺拔偉岸,她如何能不傾心?”
綺羅悄悄瞅了一眼允央,自知失言,忙說:“娘娘,奴婢的意思是榮妃兩面三刀,人後陰險歹毒,在皇上面前故意裝成無辜的小白兔!真是讓人看到就噁心!”
允央並不想繼續關於榮妃的談話,她把話鋒一轉道:“皇后又被禁足了,漢陽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不知辰妃與敏妃又是如何行事的?”
“說到這個呀,也是讓人捉摸不透呢!”綺羅道:“辰妃娘娘現在是一心理佛,一般的宮宴能不去就不去,就算是去了,也是身着極素的禮衣,看起真有些脫離俗世的感覺。皇上對於她的所做所爲也沒有一點指摘的意思,全由她去了。現在的重鸞宮就似這個皇宮裡的又一所佛院了。”
允央微微頷首:“辰妃纔是個聰明人呢。她最在乎的皇上,心不在她這裡。眼前那些跳來跳去,爭的搶的又不是她看得上的。所以不如一心向佛,落得心裡清靜,撲騰的再歡也有塵埃落定的那一天。”
“真是奇了!”綺羅驚訝地說:“昨天我家娘娘也是這麼說的,還安慰奴婢不要鑽牛角尖,不要瞎生氣,讓那些愛折騰的鬧去,鬧得沒勁了,自然就安生了。”
“那敏妃呢?可似辰妃一樣低調避禍?”允央問。
“讓敏妃娘娘低調?您見過她低過一回頭嗎?”綺羅撇了撇嘴道:“最愛看人笑話的不就是她嗎?這回您被遣到浣洗局了,辰妃閉門不出,皇后與榮妃又新受了皇上的責罰,如今最平安的就是敏妃了,她能不把握這個在皇上面前表現的機會嗎?”
“也是,她本就是個不安穩的,曾幾何時她也是這宮裡年紀最小的。這段時間,風頭都被榮妃這搶了去,她怎肯善罷甘休?”允央說話時,語氣十分平淡,好像在提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
綺羅見允央這個態度,不由得傷感起來:“雖然娘娘您現在被困在這裡,可是您也不必過於灰心。皇上既然能理敏妃,有怎麼會不理您?只要您耐下心來,皇上肯定會來找您的。”
允央眉梢輕揚:“這麼說來,敏妃已經復寵了?”
“其實也不能這樣說。”綺羅一臉不解:“只是因爲皇上處罰了榮妃,想讓她得到教訓,故而專冷落着她。敏妃一看機會來了就三番五次地往長信宮跑,又是送新衣,又是送人蔘羹。大概皇上也被她的誠心感動,於是皇上這幾天去矜新宮的次數都超過去年一年了。娘娘您說這敏妃都這把年紀了,還能重獲恩寵,真是厲害!”
“厲害?”允央冷笑道:“你有沒有想過,既然皇上這陣子如此容易被打動,那一向行事周密的辰妃卻一直按兵不動?”
“是啊!”綺羅經允央一點撥也感到非常奇怪:“按說皇上對辰妃一向看重,若是這會辰妃獻媚,那一定就沒了敏妃什麼事。可是辰妃爲何將這麼好的機會拱手相讓呢?”
允央看着綺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辰妃這樣做是爲了不開罪皇后與榮妃。”
“娘娘您這麼分析也沒錯。只是,皇上是衆人的皇上,榮妃她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獨霸皇上吧?”綺羅道。
“你說的很對。但是你想想,以榮妃的跋扈,她會這樣認爲嗎?”允央聲音不高,卻很篤定。
綺羅想了想,嘆口氣道:“榮妃這人實在是狠毒又小器,要不然也不能那樣對待我家娘娘!”
“所以說,辰妃是個聰明人。她深知榮妃仗着母家的力量在漢陽宮裡橫行霸道,還從沒有吃過虧,如今因爲謝容華的緣故第一次受到皇上的斥責,心裡一定憋了一肚子的火。本來本宮還擔心謝容華會因此而被皇后與榮妃報復,沒想到半路跳出來個爭寵的敏妃,將她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現在曾蘭宮算是安全了。”允央的語氣裡帶着如釋重負的輕鬆。
綺羅這會才如夢方醒:“對呀!我家娘娘失寵已久,皇上這次忽然說了句公道話,還替她出了氣,真是罕見。皇后與榮妃一定在想此事絕不會這樣簡單,一定有人從中作梗。皇上雖然賞了我家娘娘,卻還如從前一樣冷落曾蘭宮,暗地裡觀察的皇后與敏妃肯定也很納悶。就在這時敏妃出現了,爭得了皇寵,得到了好處,也扛下了一切。只怕皇后與榮妃不會輕易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