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雪一邊說,一邊往外跑,想趁大家都沒反應過來,就一口氣逃出去。
可是榮妃怎會給她這樣的機會,她雖然此時氣得渾身發抖,但還是衝外面大喝一聲:“來人,攔住她!不要讓她走!”
古華宮外面此時立着不少宮人,一聽娘娘發了話,馬上就衝了過來,把郢雪團團圍住。
雪珠本來正要給郢雪公主上茶,她端着茶剛從廚房出來,就見殿門口亂作一團。雪珠顧不上看郢雪,而是三步並作兩步跑進了殿裡,擔心地問:“娘娘,娘娘,您怎麼了!”
她進去一看,榮妃並沒有受傷,只是手扶着桌沿,身子正在微微發抖,一嘴銀牙咬得“咯吱咯吱”作響。
“娘娘,您的臉色爲什麼這麼難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雪珠趕緊上前扶住榮妃道:“您的身上可曾受傷呀?”
榮妃急促促地喘了兩口氣,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把她給我綁上,打!”
雪珠一驚,低聲勸道:“娘娘三思呀,郢雪雖然頑劣,但她畢竟還是個孩子。況且她並沒有傷害到您的身子,若是責罰了她,不但敏妃要鬧開來,就是皇上詢問起來,古華宮又拿什麼來應對呢?
按理來說,雪珠的做法最爲明智,但是榮妃卻並沒有鬆口。
儘管態度強硬,可榮妃心裡也明白,現在古華宮雖然受寵,但是這其中的關係還是相當微妙。這段時間以來,趙元對於榮妃的父親與兄長在態度也是陰晴不定,有的時候非常信任,有的時候又給他們相當大的約束,並不讓榮妃孃家這一族人在大齊國內爲所欲爲。趙元的這種態度這也是榮妃長久以來不便對別人提起,卻常常如重石壓在心口的原因。
除了對於孃家的擔憂外,後宮也並不讓榮妃一手掩天。雖然自己的勁敵宋允央已被擊敗,淪落到與活死人謝容華共處一宮的境地,可是後宮還有一個敏妃處處和自己作對。
每次想到這裡榮妃心裡都有種說不出的憤慨。敏妃論年紀,論長相,論出身,論才華,哪一點都比不上自己,可是就因爲她生過旋波公主,皇上就對她格外關照。
榮妃冷眼看着,皇上對敏妃的關愛,現在要超過對宋允央的關愛。這是爲什麼?除了因爲旋波意外身亡,皇上備感自責外,還有就是因爲敏妃曾爲大齊皇室延續了血脈,而宋允央卻作不到,所以皇上對她們兩個的態度,截然不同。
可是話說回來,現在沒有爲大齊皇室開枝散葉可不止宋允央一個人。所以榮妃纔會如此瘋狂地進食補品,希望自己早日爲趙元誕上子嗣。
此時,雪珠看到地上掉落的青葫蘆絲絛,骨頭皺了一下:“這是什麼東西?作的如粗糙,難不成郢雪公主用這個東西襲擊您了嗎?”
榮妃冷笑一聲:“襲擊她倒是不敢,氣人她可是做得順溜。”
雪珠聽榮妃說到氣人,一時不明所以,可是又不敢問,只好再次細細地看了一遍,才恍然大悟:“這個郢雪公主,年紀不大,做事也太過陰損了吧?這是她自己想出來的嗎,是別人教的吧!”
“可不是,本宮也有這個感覺。”榮妃憤然挑了下眉:“她一個孩子哪有這樣的心機?不過就有人知道本宮身爲庶母不能拿她怎麼辦,所以才讓她用這種方法到古華宮裡來耀武揚威!”
說完榮妃就氣鼓鼓地擡退往外走,雪珠卻憂心忡忡地拉住了榮妃:“娘娘三思。”
與榮妃一起長大,雪珠深知她的脾氣是一點虧都不吃。從小到大,都是榮妃譏諷嘲笑別人,哪有人敢在她面前說她半個不是。所以在榮妃心裡,自己做什麼事都是對的,自己沒有任何一處比別人差,自己就是這樣的完美無缺。
所以今天郢雪公主拿了一串實心青葫蘆來古華宮專門氣榮妃,若是別人看來,就是一個孩子的抱復。但是在榮妃看來,這事情就嚴重了,這是對於她完美人生的挑釁!她的優越與高高在上,怎麼能讓這樣的孩子來破壞,她的身上的任何一點都不能被質疑,不管這個質疑的人是誰,哪怕是個孩子都不能被原諒。
若是別人,雪珠也不會這樣擔心,可是對方是郢雪,這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況且榮妃最近正在與皇后商量着將郢雪從敏妃身邊接走的事,皇后那邊已經在努力了,可是榮妃這裡卻與郢雪鬧個水火不容,到時候皇后心裡會怎麼想?此事再傳到皇上那裡,他又會怎麼看待榮妃的所作所爲?
榮妃已是怒不可遏,卻被雪珠拉住了衣袖,她陰沉地回過頭說:“大膽奴婢,放手!”
雪珠自然是不敢違背了榮妃的意思,她鬆開了的,卻趕緊跪在榮妃面前道:“娘娘,奴婢一片忠心,只求娘娘心裡明白。奴婢知道您現在心裡有氣,但是奴婢還是斗膽說一句,現在您最想要的是什麼?最重要的是什麼?”
榮妃盯着她,怔了一下:“你這話什麼意思?”
“奴婢只是想讓娘娘稍微冷靜一下。您想想,現在您最想要的是不是懷上龍嗣?可是如果您出去將郢雪公主困在古華宮,無論咱們有沒有對郢雪動了刑,她都會說添油加醋地到皇上面前告您一狀。現在皇上對於古華宮的態度也是搖擺不定,若是皇上相信了郢雪的話,那麼皇上接下來會怎麼辦?多半要懲罰您,甚至直接將您禁足,如果這樣的話,那皇上還會再來古華宮嗎?您又如何能懷上龍嗣?”雪珠的聲音不高,但卻是字字見血,刺得榮沉默了下來。
見榮妃的態度有所還轉,雪珠又道:“還有一點,娘娘應該也能想到。若是皇上不來古華宮了,那他還會去哪裡?是不是又要寵幸敏妃了?那麼您生了這麼大的一通氣,最後誰成爲了得利的那一個?誰又成爲失敗的那一方?娘娘您心裡可要有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