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念毫不介意他的話,並且順勢提出請求道:“既然你不用送給誰,我可以從裡面拿幾朵嗎?這花太好看了,我想插在我的房間裡。”
顧英爵把臉瞥向窗外:“隨便你。”
得了允許,易小念喜滋滋地從裡面挑出最好看的幾朵,拿多餘的緞帶綁起來。
顧英爵看着車窗倒影裡的她,心裡無語極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保鏢在前面提醒道:“顧先生,我們到了。”
顧英爵嗯了聲,易小念手裡握着花,從車窗探頭去看,發現他們正停在一棟巨大的建築物下面。
該建築物足有三十多層高,整體由深藍色的玻璃幕牆構成,在夜裡遠遠看過去宛如一塊隱隱生輝的藍水晶,美到令人驚歎,尤其是正面牆壁上懸掛着兩個巨大的,以無數燈泡拼接起來的字母——ZA。
易小念覺得自己不用問,也知道這是到哪兒了。
可是,顧英爵把她帶到這裡來做什麼?
顧英爵和保鏢已經下車,易小念連忙把花放好,也跟着他們走進ZA大廈。
大廳足有幾百平方,空曠明亮,如果不是因爲那奢華的裝修,易小念簡直會誤以爲自己走到了體育館。
由於已經到了下班時間的緣故,大廳里人不多,偶爾有幾個從他們身邊經過,也都是遠遠的停在一邊,不敢過來。
易小念本來不覺得有什麼,被這嚴肅的氣氛一弄,也有些緊張起來。
三人走到電梯口,那裡有六個並列的電梯,其中四個爲員工上班用,一個是物業維修專用,另一個則是直達二十六樓總裁辦公室的,平時只有顧英爵可以使用。
他們毫無疑問地進到了最後一個電梯,保鏢按下二十六樓。
電梯上升的時候,易小念感覺自己心跳都變快了。
電梯停止以後,保鏢留在裡面,顧英爵則對易小念略微側了側臉,示意道:“跟我來。”
易小念身體一怔,忐忑不安地走了出去。
在外面看的時候便知道大廈裡面空間肯定很大,現在親身走入此地更是確認自己所看到的絕非幻象,尤其是發現二十六樓這一整層樓都被改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套間,只供顧英爵一人使用的時候,易小念臉上的表情已經可以用震驚來形容。
毫不誇張地說,顧英爵如果在上班的時候突然累了,拿出杆子來打高爾夫都沒問題。
只不過,易小念還是忍不住偷偷的想,整天一個人待在這樣空曠的地方,顧英爵不寂寞嗎?
她並不敢問出口,可是問題還是很快得到了回答。
顧英爵肯定是寂寞的,因爲他決定讓易小念來陪他一起寂寞。
隨着顧英爵提出自己的要求,然後將她帶到一件淺藍色房間前,告訴她這裡以後就是她的臥室時,易小念不禁問道:“你爲什麼要我住在這裡?不怕耽誤你的工作嗎?”
以顧英爵以往表現的脾氣秉性來說,他應該嚴格到連只蚊子都不允許飛進來。
事實上,易小念提出的問題顧英爵早已考慮過,但是與失去她相比,工作被打擾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結果了。
在易小念從明祥鎮回來之後的這段日子裡,顧英爵每日忍耐着對她的慾望,上班的時候還要擔心她是否會出意外,畢竟易小念以前有過跳樓逃跑的記錄,若是再跳一次的話,很可能是一屍兩命。
他不相信僕人,不相信保鏢,恨不得能夠拿繩子把易小念栓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似乎這樣才能保證她永遠不會逃走。
是的,他還是擔心易小念會逃走,本來還只是在心底隱隱的躁動,今天小劉的事情則給他敲響了一記警鐘。
兩人之間的關係如此脆弱,可是顧英爵仍然不想把懷孕的事情告訴易小念。
很多時候一個人變得貪婪,只是因爲在最開始的時候嚐到了甜頭,如果沒有開始,那麼便不會有最後骯髒的下場。
想到這裡,顧英爵的想法愈加堅定了,他關上臥室的門,淡淡地對易小念說道:“我沒有給你質疑的權利。”
他的話就好像一堵冰冷的牆壁,將別人隔離在外,易小念反駁道:“可是我有我的人身自由!我不想待在這裡。”
顧英爵猛地回過頭,眼神冷冽:“你以爲這是你想不想的麼?”
易小念先是被他的動作嚇了一大跳,隨即反應過來,毫不服輸地挺起胸脯道:“你如果非要強迫我,那麼我只能告訴你,將來大家勢不兩立!”
顧英爵冷笑了一聲,略微擡高了下巴:“呵呵,看樣子,你是準備反抗到底了?你覺得以你現在的實力,憑什麼?”
這話已經很赤裸了,就差沒有直接嘲笑她是隻任人宰割的雞,易小念咬牙道:“我從前之所以留下是因爲愛你,你不要讓我覺得自己瞎了眼。”
顧英爵的氣勢收斂了一點,似有疑惑地皺起眉道:“你究竟愛上我哪一點?”
眼前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打着愛的名義接近他,直到現在也是如此,可是既然愛他爲什麼不乖乖留下呢?愛一個人不就是想跟他相守一生麼?
他之所以禁錮易小念,不是因爲和其他女人比起來,她有多優秀,而是隻要有她在的時候,視線便會不由自主地追隨她,即便看到的都是她的缺點,也不忍移開。
難道這也是愛嗎?他愛易小念嗎?
顧英爵連忙打住了念頭,沒有繼續想下去。
易小念在他問出口的第一瞬間就怔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苦笑着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是所有愛都需要明確目的的,我只是……”
只是在不知不覺間就沉陷在你的懷抱裡,易小念默默地嘆了口氣。
顧英爵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幾秒後說道:“那好,既然如此,我就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如果留在這裡,我每天給你一小時的外出時間,只要有保鏢陪伴,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我不限制你的自由。”
他頓了頓,接着說出第二個選擇:“如果你選擇回別墅,那麼每天必須跟我一起來公司,我會命人給你安排個職位,從出門到回去,都不允許你離開我的視線。”
顧英爵目光如炬,灼灼地看着她:“你選哪一條?”
易小念整個人都聽愣了,過了會兒無語地說:“必須要選嗎?像以前那樣不行嗎?”
顧英爵沒有說話,但是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易小念深吸了一口氣,飛快做出選擇:“我選第二條。”
“很好。” 顧英爵略一點頭,轉身打開了一個全水晶制的櫃子,從裡面拿出一瓶一看就年頭頗久的紅酒,與兩隻高腳玻璃杯。
他將其中一個杯子倒滿了酒,然後在另一個杯子中注滿純淨水,最後把紅酒留給了自己,純淨水遞給易小念。
儘管水裝在杯子裡以後看起來高端了許多,但是仍然改變不了它只是一杯水的事實,易小念啞然道:“喂,有點誠意好不好,爲什麼你喝酒我喝水啊……”
顧英爵毫無協商之意:“我早就說過,你不要碰酒。”
“好吧好吧……”易小念看着他那臭到不行的臉,無可奈何地擺了擺手,端起杯子與他輕輕一碰,然後仰頭喝了下去。
顧英爵輕輕抿了一口,便停下來欣賞她喝水時的樣子,淡淡說道:“共事愉快。”
易小念騰不出嘴來回話,於是用左手比了個OK。
顧英爵的嘴角勾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兩人在顧英爵的辦公室裡吃了頓飯,然後纔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易小念一直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仔細一想才明白,原來這就是顧英爵說的驚喜嗎?
這算哪門子驚喜啊?恐嚇差不多吧……
易小念暗自在心中腹誹着,只聽顧英爵突然在旁邊不屑地說道:“聒噪的女人。”
易小念:“……有沒有搞錯?我根本沒有說話好嗎?”
顧英爵瞥了她一眼道:“你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易小念立刻捂着臉,用力地瞪了他一眼。
顧英爵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回到顧家別墅以後,衆人下車,易小念想起了那束紙盒裝的百合,戀戀不捨地問:“我可以多拿幾支嗎?”
顧英爵漠然道:“全部拿走吧,就當對公司新員工的獎勵。”
“真的嗎?”易小念喜出望外,抱着花看了又看,喜滋滋地說:“要說驚喜,這樣纔算得上嘛。”
顧英爵搖了搖頭,果然是目光短淺的女人……
次日清晨,易小念早早就醒了,即將到來的上班生活讓她很是緊張。
其實易小念一直不是個善於與人相處的人,在高中畢業以後,爲了賺取生活費,曾經在酒吧當過侍應,在餐廳當過服務員,在超市當過導購,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擺地攤。
擺地攤很辛苦,起早貪黑風吹日曬不說,賺得也很少,可她仍然樂在其中,因爲賺多賺少全由自己,沒有任何束縛。
這樣一個沒有文憑沒有經驗的她,在ZA能幹什麼工作呢?該不會是清潔工吧,易小念刷牙時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