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點點頭,說:
“當年人們的作風還是很保守的,多是家族聯姻,但是這位教授在已經有妻有女的情況下,出軌自己的助理,並且還與妻子離婚, 把小三娶回了家,在華城市鬧得滿城風雨。”
易小念越聽心越涼。
出軌小三,與正妻離婚把小三娶回家。
這不就是顧父的經歷嗎?
果真如此巧合?
她抓過資料又看了幾遍,反覆確認,尤其是那張黑白寸照。
最後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除了名字不同以外,身份、相貌、還有經歷,都有着特別高的相似度。
易小念嚥了咽口水,按耐住震驚的情緒,看向布蘭問道:“這個人現在在哪裡?他還活着嗎?”
布蘭靠在沙發上,長腿伸直,一副慵懶模樣。
聽着易小念的問題,他聳着肩膀,搖了搖頭。
易小念問:“不知道?”
布蘭說:“是的, 早在二十多年前,他的記錄就忽然消失了,再也找不到,沒有資料,沒有照片,什麼也沒有,就好像……”
“好像什麼?”
布蘭眨了眨蔚藍的眼睛,眸子裡有絲無法捕捉的得意一閃而過:“就好像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
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易小念如遭雷擊,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愣愣地坐在那裡。
她不敢想,如果這事是真的,該怎麼辦?
顧英爵是她殺父仇人的兒子,她再愛顧英爵有什麼用,難道要揹着血海深仇和他生活在一起嗎?
那樣她會瘋掉的!
還有顧父,堂堂一個國寶級別的博士導師,怎麼可能殺人呢?
這太難讓人相信了。
布蘭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身形一動,碩長的身軀靠了過來,帶着溫度逼近她。
“小念, 你這麼害怕,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嗎?”
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關切地看着她。
易小念打了個哆嗦,回過神來,往後縮了縮,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
布蘭面露失望,毫不遮掩。
“抱歉,我這是突然看到這個人,有點走神……”易小念咬了咬嘴脣,跟他說對不起。
布蘭無奈地嘆了口氣:“我都說過多少遍了,幫你是我自願的,你不欠我,沒必要和我說對不起。”
易小念轉移注意力,看向照片,說:“這個人既然消失了,也就是說,我們再也找不到他是嗎?”
布蘭隨意地瞥了兩眼:“算是吧。”
“我們還有機會找到他嗎?”易小念又問。
布蘭擡眼看着她:“小念,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希望我找到他,還是不希望我找到他?”
易小念咬着嘴脣沒說話。
事實上,她自己也很糾結。
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身爲父親的女兒,她有義務去找這個兇手。
可是找到之後萬一確認 了,他就是顧父該怎麼辦?
她和顧英爵一定會因此而分手的,即便兩個人都不在意,不分手,以後心裡也會有隔閡。
他們經歷了那麼多磨難才走到一起……
易小念忍不住眼眶發紅,心情比之前被唐欣蘭設計趕走時還要絕望。
被唐欣蘭趕出顧家了,她還可以反擊。
現在這件事情,她能怎麼反擊?
布蘭心疼地看着她,伸出手,用指腹擦了擦她的眼角,動作與神色都特別溫柔。
“雖然你不想告訴我,但我還是想告訴你, 如果你難過的話,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靠一靠。”
易小念怔住,打量了一下,發現兩人的姿勢已經非常曖昧。
她連忙往後退開,對布蘭說:“我沒事,謝謝……”
又是這種疏離的客氣……布蘭收回手,自嘲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易小念並沒有主意到他的小表情,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顧復生的臉。
她知道自己只是因爲恰好看到了顧父年輕時的照片,才知道他的長相,只憑這麼幾眼,就確認顧父是顧復生,顯然不合適。
真想確認的話,她還得另找一個熟悉顧父年輕時相貌的人來辨認。
這個人選誰合適?
她整天同牀共枕的那個人最合適。
顧英爵。
易小念拿出手機,把資料擺在面前,想把這張黑白寸照拍下來,帶回去給顧英爵辨認。
但是剛一點開手機,她就發現手機裡收到了一條短信,根據接收時間,可以判斷應該正好是她調轉車頭,離開出租屋,往布蘭所住酒店開來的時候。
時間大概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張曉畫原來聯繫了她嗎?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事情。
易小念打開短信,裡面只有非常簡單的兩個字——再見。
再見?張曉畫要走?她要去哪裡?
一件事還沒有解決,另外一件事又來了,易小念簡直忙得團團轉。
她的驚喜還沒有給張曉畫呢,張曉畫可不能走啊!
而且她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一個人離開了華城市,能夠上哪兒去呢?
易小念連忙給張曉畫回了條短信,勸她不要走,並且說自己爲她準備了一個禮物,希望她一定給自己一個機會,讓她把禮物送給她。
短信顯示已發送後,易小念握着手機坐在沙發上等,不敢錯過任何消息。
布蘭去酒櫃裡拿來酒,往杯子裡倒滿琥珀色的液體,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十多分鐘過去,手機沒有任何反應。
易小念看了眼窗外,夜色漆黑。
莫非張曉畫已經睡了?
眼前還有急事要辦,易小念決定把這事先放一放,明天再說。
她拍了照片,把手機裝進包裡,拿着包站起身,對布蘭道謝。
“謝謝你的幫助,我走了,你也早點休息把。”
易小念說完轉身就走,但是她才拉開門, 一條長腿便橫插過來,霸道地擋在她面前,讓她無法出去。
易小念皺起眉,回頭說道:“布蘭你不要……唔……”
她才說了個開頭,對方火熱的嘴脣就已經壓了過來,脣齒間帶着烈酒的刺激與芬芳。
布蘭的動作那麼強悍,極力萃取着她口中的汁液和空氣,沒過一會兒,易小念便被吻得頭暈腦脹。
不可以!不可以!
腦海中有個聲音在尖叫,提醒着易小念。
她抓着布蘭結實的胳膊,卯足了力氣把他往外一推,兩人的距離瞬間被拉開半米。
而布蘭還想撲過來!
易小念顧不上嘴脣上生疼的感覺,擡起手,狠狠地扇了布蘭一個耳光。
布蘭動作總算停下,捂着臉,眼神悲傷地看着她,蔚藍的眸子宛若一片寂靜的大海。
易小念扇完之後就開始感到內疚。
布蘭幫了她那麼多忙,從來都不要報答,她怎麼可以打他呢?
可是她已經有丈夫和兒子了啊,布蘭明知道這些,還對她做這種事情,不是太過分了嗎?
易小念收回手,低着頭,不太敢看布蘭:“抱歉……”
布蘭搖搖頭,金髮垂下來,擋住了雙眼。
“這件事情我會繼續幫你調查的,你走吧。”
易小念得了允許, 立馬拉開門, 飛也似的逃走了。
布蘭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門後,才關上門,走回沙發旁,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那瓶酒,仰頭一飲而盡。
易小念跑到酒店的停車場,拉開車門坐進去,靠在椅子上大喘氣。
剛纔跑得時候,她一直能感受到布蘭緊緊跟隨的目光。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以爲布蘭會追過來。
但是幸好,布蘭沒有,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對方 了。
易小念拿起手機看了眼,張曉畫依舊沒有回覆短信。
不管了,先去找顧英爵吧。
易小念看了眼時間,往常這個時候,顧家應該纔剛剛吃完晚飯。
她踩下油門,直接開車去了顧家。
夜色中,顧家亮着燈,別墅燈火通明。
易小念把車開到車庫,一路小跑着進到客廳,可是找來找去,只看見忙碌工作的女傭,顧英爵和顧小雨一個也沒看見。
怎麼回事?他們已經回酒店了?
易小念找了個傭人詢問,對方只說不知道,而且管家也不在別墅。
她只好接着找,找遍了餐廳陽臺,最後回到一樓客廳,坐在沙發上,給顧英爵打去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易小念幾乎都準備掛了,那邊終於接聽。
聽筒裡傳出一個熟悉的男聲,但並不是顧英爵,而是經常跟隨在他身邊,保護他的阿穆。
“易小姐。”
易小念聽着這個聲音,心臟猛地揪緊。
怎麼會是阿穆接電話?顧英爵出什麼事了嗎?
她忙將擔憂問出口,阿穆說:“顧先生沒有事,您放心,他只是不方便接電話。”
“爲什麼?你們現在在哪裡?”
“在醫院,醫生說太太病情惡化,需要再進行一次手術,而太太希望顧先生能夠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進手術室,否則她不接受手術,所以我們就過來了。”
阿穆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看時間,接着說道:“他們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能出來,您需要我轉達什麼話給顧先生嗎?”
易小念說:“不用了,我現在也去醫院找你們,小雨在嗎?”
“在的。”
“好。”
易小念掛了電話,拿起包,往外走去。
今天已經奔波了一整天, 易小念身心疲憊,非常需要休息。
但是她現在只想去見顧英爵,因此走向車庫時,腳步分外急切。
她到了車庫,拉開門坐了進去,正要關門時,突然聽見院外響起警笛聲。
警笛?
易小念很少接觸到這方面,猛然聽見這個聲音,腦子有點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