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小會結束之後。
楚雲飛連同趙承綬一同離開了洛陽警備司令部。
專車之上。
楚雲飛並沒有接受武庭麟的安排,而是轉而坐上了趙承綬的軍車。
“楚長官,您這是?”
楚雲飛若有所指:“趙長官,我今晚恐怕要在你的軍部休息了。”
趙承綬怔了怔,默默地將自己龐大的身軀往一旁縮了縮。
他本就以身寬體胖,楚雲飛也是高大無比。
兩人就這樣默默的坐了十幾分鐘的軍車,這纔來到了華北機動兵團的指揮部。
下車之後。
趙承綬一邊示意楚雲飛前進方向,一邊小聲詢問:“楚長官,你這是?”
“不瞞趙長官,這次來洛陽,也是帶着任務來的。”
楚雲飛示意身後的趙鵬程拿出了一份密令。
趙承綬接過之後,僅僅只是掃了一眼便心神大震:“他們的口氣也太大了,四個軍,十二個師,蔣委員長居然會同意?”
楚雲飛點了點頭:“番號暫未確定,鄒主任目前還在山城方面與陳長官商談着,第十五軍的整理工作剛好趕上,若是整理不順利的話,十五軍的番號很有可能會因此撤掉,然後給延安方面使用。”
趙承綬雖然早已經猜到能讓楚雲飛過來,必然是有什麼大事情。
他甚至都做好被山城申飭,而後帶着第一軍返回二戰區作戰範圍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
他不僅僅不會走,二戰區的後續作戰部隊還會繼續前調。
這其中甚至還有隸屬於八戰區的一部分作戰部隊。
在這個岡村寧次磨刀霍霍的節骨眼上。
去處理國軍內部問題。
趙承綬心裡面感慨萬千。
雖然洛陽周邊地區確實存在種植鴉片的情況。
十五軍也確實存在就地徵收,東挪西借的匪類做法。
其指揮官武庭麟貪財好色,嗜殺成性,任人唯親,他的那些子侄更是橫行暴虐,更是摻和了向日佔區的走私生意。
可畢竟大敵當前.
這件事情現如今被捅到了楚雲飛這裡,常瑞元更是知道了這件事情。
手令都下到了楚雲飛這裡。
作爲兼任的軍法處副總監,新上任的軍訓部總顧問。
楚雲飛哪怕沒有常瑞元的手令都無法視而不見。
何況命令已經下達。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第一把火,不燒在新桂系身上,也要燒在鎮嵩軍的身上。
相較於李白二人。
劉茂恩現在更像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
趙承綬有所顧慮,索性找了個角度勸道:“太原會戰、冬季攻勢,第十五軍均主動與敵接觸,並且殺傷了不少日本人。”
楚雲飛擺了擺手:“雖然經過馮長官的練兵改造,這支部隊的匪氣已經收斂了不少,但總體而言尚且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國民革命軍。”
“可武庭麟畢竟和劉茂恩有舊,這個節骨眼上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呢?”
趙承綬有些顧慮也是正常。
想要整理第十五軍可沒有那麼容易。
南口一戰,劉茂恩率領的第十四集團軍的主力就是第九軍,第十四軍,第十五軍。
因爲傷亡慘重,十四集團軍遭到了撤編。
其中第十四軍化爲軍委會直屬,第九軍,第十五軍調往了第一戰區。(532章)
劉茂恩現如今已經升任了一戰區的副總司令。
參謀長則是此前擔任十四集團軍總司令的郭寄嶠。
雖然沒了實際意義上的兵權。
劉茂恩對武庭麟也頗有不滿,但在基本立場上面,先天與楚雲飛的整理不對付。
這件事情。
楚雲飛自己也有顧慮。
在洛陽周邊區域,楚雲飛能夠直接指揮的部隊,實質上只有一個騎兵第一軍。
指望駐紮在八十公里之外的八戰區部隊,那自然是不太可能的。
換言之,能指揮的部隊作戰兵力攏共八千號人。
而第十五軍。
武庭麟任人唯親雖然戰鬥力下降,但對麾下的掌控確實有所提升。
第十五軍的基本情況。
楚雲飛自然也能通過腦海裡面的三維立體作戰地圖直接看到。
【部隊名稱:第十五軍】
【當前組織度:43%】
【當前作戰兵力:15980(22000】
【當前主要裝備輕武器型號:漢陽造步槍,三八式步槍,晉造六五步槍.】
【當前主要裝備機槍型號:捷克式輕機槍,川造輕機槍,奉造輕機槍】
【當前主要裝備支援武器型號:六十毫米迫擊炮,82毫米迫擊炮,120毫米迫擊炮】
【當前主要裝備重武器:晉造75毫米山炮】
【當前裝備配備情況:較差】
【當前後勤補給狀況:較差】
【當前該部隊訓練度:訓練出成】
三維立體作戰地圖功能能夠直接看到組織度,以及裝備情況,訓練度。
新開啓的總覽功能,更是能夠直觀的看到這支部隊的重武器和主要的人員架構情況。
例如晉造75毫米山炮,一共僅僅裝備了三門。
就戰鬥力而言。
雖然有着兩萬多的兵力,但在正面戰場的作戰之中。
飛虎系的任意一個主力師,都足以在戰鬥之中將其擊敗乃至擊潰。
但現在的問題就是。
洛陽周邊就只有一個騎兵第一軍。
沒有大量的重武器不說,且兵力只有二分之一。
一旦爆發衝突。
楚雲飛甚至也沒有多少的操作空間。
而且。
大敵當前,一旦出現問題,極傷士氣。
第十五軍的人員架構情況如下:
陸軍第十五軍,分別下轄:陸軍第六十四師,以及陸軍第六十五師。
第六十四師師長爲姚北辰。
曾下轄兩個旅。
也就是191和192旅(揚天民),取銷旅級建制之後,即下轄190,191,192三個團。
其中的191旅旅長邢清忠(字良臣,河南人,後39年因戰功升六十五師師長),更是在忻口會戰之中命令參謀長凌紹海夜襲的日軍陣地,砍殺了數百名的鬼子。
PS:書中第103-104章。
邢清忠在41年犧牲在了前往洛陽治病的途中,死因肺結核。
在這之前,其本人在絳縣指揮作戰,其麾下部隊多於日軍滲透作戰。
雖然軍閥作風嚴重,但在抗日戰爭之中的表現,也稱得上豪傑二字。
因爲裁撤旅級作戰部隊,加上十五軍因爲作戰受創的緣故。
第六十五師(李紀雲),下轄(193、194、195三個團)。
這個李紀雲的經歷則更加令人玩味。
張萬安在回憶錄《我的青年時代》裡對李紀雲和其女李品琳有專門的敘述.
抗日戰爭期間李紀雲曾在忻口戰役中和八路軍並肩作戰,與我軍建立了深厚的情誼,並加入了共產黨,成爲了隱藏在國民黨高層中的一員.
這也能解釋爲何青化砭一役中,胡宗南的先頭部隊爲何絲毫髮現不了我軍埋伏的痕跡,其軍隊更是如此之快的喪失鬥志。
這也是爲什麼鵬總在青化砭戰役之中才會如此輕鬆的原因
此後。
李紀雲並未得到過常瑞元的啓用,一直賦閒在上海寓居。
關於十五軍的整理。
楚雲飛也是有思路的。
劉茂恩此前爲第十五軍軍長,升任集團軍副總司令後,軍長位置就交給了武庭麟。
武庭麟出身鎮嵩軍。
這個鎮嵩軍是民國初年由北洋直係軍閥、河南軍閥劉鎮華、劉茂恩兄弟建立的豫西地方部隊,爲慣匪集團,燒殺淫掠、無所不爲。
鎮嵩軍以劉鎮華爲統領,下設三標一營,由柴雲升、張治公、憨玉琨分統。
鎮嵩軍初僅4000餘人,分駐豫西20餘縣。
因地近嵩山,故名鎮嵩軍。
所以的豫西匪患嚴重的匪,很多都是這些人的親戚。
當初爲了繳納投名狀,這些人甚至連自己的親人(也是土匪)都殺,都剿。
鎮嵩軍在軍閥混戰之時,巔峰時期達到了十萬人的規模。
其發展思路,除左右逢源,時常作爲牆頭草之外。
還有一個非常亮眼的擴編模式。
有些類似李雲龍的分兵發展,拆分部隊。
外放和收槍。
前者給人給武器,帶回來多少人,當什麼官。
後者則是下鄉宣傳,帶着武器投靠鎮嵩軍直接給官當。
當然,這樣的擴編模式也有很大的弊端。
內部山頭主義頗爲嚴重,人員素質參差不齊。
人品素質低劣到了一定程度。
說一句全員惡人都毫不誇張。
1936年10月楊永泰被刺身亡,劉鎮華聞迅驚嚇過度精神錯亂。
次年被免去省主席之職。
從此脫離政治舞臺,劉茂恩全盤繼承了他的衣鉢。
後來,這支土匪武裝在劉茂恩的率領之下,抗日立場頗爲堅決。
華北二期戰略大反攻之時,在南口戰役表現也頗爲亮眼。
至少身上的悍勇之氣,從不缺乏。
PS:第十五軍在歷史上參與過忻口太原會戰,冬季攻勢,中條山會戰,更是在1944年的豫中會戰之中表現亮眼。
ps1:這個亮眼表現也是襯托出來的,除土木系的94師之外,就他們打的還算是個軍隊。
PS2:十五軍陣亡不足五千,被俘超兩萬,並非是吹噓的抗日鐵軍,這點標註一下。
劉茂恩、李紀雲二人大概率是識趣的。
姚北晨這個陸士炮科出身的指揮官,也是可以努力爭取的對象。
至於武庭麟及其作亂的家族。
楚雲飛則是打算將之連根拔掉。
——
洛陽,第十五軍指揮部。
夜色深沉。
但軍長武庭麟的辦公室內,卻依舊燈火通明。
這位在豫西呼風喚雨、說一不二的“土皇帝”。
此刻卻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坐立難安。
他稍顯肥胖的身軀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將名貴的地毯踩得吱呀作響。
煙霧瀰漫了整個房間。
但他心中的煩躁,卻如同這煙霧一般,越積越濃,揮之不去。
直覺告訴他,楚雲飛這次來洛陽,絕不僅僅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爲了“視察防務”。
那隻笑面虎,是衝着他來的!
“軍座。”
一旁,參謀長劉和壁正在慢條斯理地爲他續上一杯熱茶:“您不必如此焦慮。楚長官畢竟是軍訓部的總顧問,來各戰區視察,本就是分內之事。”
劉和壁,保定軍校畢業,科班出身。
與武庭麟這種土匪起家的軍閥,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能在十五軍當上參謀長,靠的是過硬的軍事素養和八面玲瓏的處事手腕。
表面上是在勸慰武庭麟。
但那雙藏在金絲眼鏡後面的眼睛裡,卻閃爍着精明而冷靜的光芒。
“分內之事?”武庭麟猛地停下腳步,一把奪過茶杯,將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燙得齜牙咧嘴。
“放屁!”
“他要是真來視察,爲什麼不住我給他安排的行營?爲什麼偏偏要去趙承綬那裡過夜?他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明擺着,不信任我!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
武庭麟越說越氣,將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聲,讓門口的衛兵都嚇得一哆嗦。
劉和壁推了推眼鏡,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兩人共事了十幾年的時間。
對於武庭麟究竟是個什麼性子,劉和壁一清二楚。
“軍座息怒。”
他緩緩說道:“就算楚長官對我們有些誤會。但您也別忘了,我們第十五軍,畢竟有兩萬多兄弟。
大敵當前,他一個新上任的總顧問,難道還敢真的把我們怎麼樣不成?”
“再者說,”他話鋒一轉,看似不經意地說道,“我們上面,還有劉副總司令。楚長官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他總不能,不給一戰區的副總司令面子吧?”
這番話,聽起來像是在給武庭麟打氣,爲他分析利弊。
但實際上,劉和壁的心裡,早已跟明鏡似的。
楚雲飛是什麼人?
還是一個團長的時候,就連老蔣的面子都敢不給。
最近更是敢在仰光直接把英美兩國的“最後通牒”當廢紙的主。
他會在乎一個沒了兵權的劉茂恩?
他會在乎你武庭麟手下這兩萬多裝備落後、戰鬥力差的“雜牌軍”?
僅僅一行二十人就敢來洛陽,壓根就沒有把武庭麟放在眼裡。
大廈將傾,一目瞭然。
劉和壁心裡清楚。
武庭麟和他的鎮嵩軍班底,這一次,恐怕是大難臨頭了。
他現在要考慮的,不是如何幫武庭麟渡過難關。
而是如何在這座即將傾倒的大廈倒塌之前,爲自己找到更加結實的靠山。
武庭麟被劉和壁這番話,說得稍微冷靜了一些。
他喘着粗氣,一屁股坐回沙發裡,但臉上的憂色,卻絲毫未減。
“話是這麼說。”
他煩躁地揮了揮手:“但老子這心裡,總是不踏實。你明天去一趟,替我探探那個楚雲飛的口風,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劉和壁恭敬地回答道:“是,軍座。”
但他心裡。
卻已經有了自己的盤算
第二天一早。
劉和壁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先去軍部處理公務。
而是換上了一身整潔的軍裝,備上了一份薄禮,獨自一人,驅車前往了華北機動兵團的臨時指揮部。
他沒有通過武庭麟,而是以“彙報防務”的私人名義,求見楚雲飛。
出乎他意料的是,楚雲飛竟然很快就同意見他。
在趙承綬軍部的會客廳裡,劉和壁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戰帥”。
比想象中更年輕,也更沉穩。
楚雲飛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喝茶,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讓人不敢小覷。
“劉參謀長,請坐。”楚雲飛客氣地指了指對面的座位。
“不敢,不敢,在楚總顧問面前,和壁只是一個“晚生後輩。”劉和壁連忙謙遜地說道,小心翼翼地坐下。
楚雲飛見其這個態度,也並未放鬆警惕。
一番寒暄過後。
劉和壁摸不準楚雲飛的真實意圖,便決定主動出擊,進行試探。
“楚總顧問。”
劉和壁裝作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您此次前來洛陽,想必也是爲了應對日軍在華北可能發起的攻勢。
我第十五軍,雖然裝備簡陋,但保家衛國之心,與其他國軍的兄弟們,並無二致。
只要總顧問一聲令下,我軍上下,無不效死。”
這番話,說得是冠冕堂皇。
既表明了自己“積極抗日”的態度,又在無形中,將整個第十五軍,綁在了自己的戰車上。
楚雲飛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劉參謀長有此心,楚某深感欣慰。”
“不過,”他話鋒一轉:“我在前來洛陽之前,有人告訴我抗日,不僅僅是在戰場上殺敵。”
“整肅軍紀,清除腐敗,讓百姓安居樂業,同樣是在鞏固我們的抗戰根基。”
“劉參謀長你覺得這句話有沒有道理呢?”
劉和壁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正題來了。
他立刻順着楚雲飛的話說道:“總顧問所言極是!”
“我軍之中,確實存在一些害羣之馬,平日裡魚肉鄉里,中飽私囊,不僅敗壞了國軍的聲譽,更動搖了我們的軍心民心。”
“此等毒瘤,若不清除,國將不國!”
他這番話,說得是義正辭嚴,彷彿他纔是那個對腐敗深惡痛絕的清流。
很顯然。
劉和壁這是在切割。
在明確地向楚雲飛表明。
武庭麟和他那些鎮嵩軍舊部的所作所爲,與他劉和壁,沒有半點關係。
楚雲飛看着他,眼中露出了一絲讚許的神色。
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
“既然劉參謀長也深明大義,”楚雲飛的語氣,變得親和了許多:“那麼,楚某此次前來,還有一件事情,可能需要劉參謀長的幫助。”
劉和壁立刻表態:“總顧問但請吩咐,和壁萬死不辭!”
楚雲飛緩緩地說道:“軍訓部最近正在編纂一套新的炮兵操典,需要從各部隊抽調一些有實戰經驗、軍事素養過硬的基層軍官,來協助工作。
我看,十五軍中,像第六十四師的姚北辰師長,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將才。不知劉參謀長,可否代爲引薦一下?”
劉和壁瞬間就明白了楚雲飛的全部意圖。
這哪裡是“引薦”。
這分明就是要他,充當內應!
是要他,繞開軍長武庭麟,直接與下面的師、團級軍官建立聯繫!
這是要架空武庭麟!
這是一個巨大的政治賭博。
站錯了隊,萬劫不復,站對了隊,則是一步登天。
劉和壁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這他孃的閉眼選也知道應該往哪裡站。
他就不信楚雲飛敢來洛陽就沒準備後手。
劉和壁猛地站起身,向着楚雲飛,鄭重地行了一個軍禮:“總顧問慧眼識珠!姚師長確實是我軍中難得的良將!,“和壁,願爲總顧問,從中牽線搭橋!”
他的態度,已經不言而喻。
楚雲飛滿意地點了點頭。
尚未來得及出聲表態。
趙鵬程快步走進房間之內,附耳說了一句。
楚雲飛臉色稍變,而後緩緩起身:“劉參謀長不愧是保定軍校畢業的英才,這件事情就拜託劉參謀長了。”
“是,請長官放心。”
——
楚雲飛的行程,被安排得密不透風,像一隻上滿了弦的陀螺,一刻也不得停歇。
他這次親臨洛陽和第一戰區,滿打滿算,也只有十天的時間。
而在這短短的十天裡,他需要處理的事情,卻堆積如山。
首先,是督導第一戰區的備戰工作。
岡村寧次在華北的蠢蠢欲動,已經不是秘密。
根據情報,日軍正在從關東軍和華中地區,抽調兵力,補充其在華北方面軍的損失。
一場大規模的反撲,隨時可能爆發。
洛陽,作爲連接華北與中原的戰略要地,首當其衝。
楚雲飛必須確保,這裡的前線部隊,從工事構築,到彈藥物資儲備,再到作戰預案的制定,都萬無一失。
他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時間,與一戰區副總司令劉茂恩、參謀長郭寄嶠等人召開軍事會議,研究地圖,推演戰局,將每一個可能出現的漏洞,都堵死。
其次,是審查第二戰區的作戰方案。
山西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它在整個華北棋局中的重要性。
是攻是守,是牽制還是主攻,每一步,都關係到整個華北戰場的穩定。
楚雲飛需要通過電報,遙控指揮,確保二戰區的行動。
能與一戰區,乃至整個全國的戰略部署,嚴絲合縫地配合起來。
最後。
也是最棘手的一件,便是整頓第十五軍。
這是一個馬蜂窩。
處理得好,能拔除毒瘤,整肅軍紀,將一支烏合之衆,改造成能戰之師。
處理得不好,則可能激起兵變,動搖整個戰區的穩定,後患無窮。
即便有劉和壁這條“內線”的幫助。
楚雲飛也需要時間,去分化、拉攏、瓦解武庭麟的鎮嵩軍舊部體系。
將這支部隊的指揮權,平穩地過渡到可靠的人手中。
這三件大事。
每一件,都足以讓一個普通的指揮官焦頭爛額。
而楚雲飛,卻要在十天之內,將它們處理得井井有條。
他就像一個技藝精湛的棋手,同時在下着三盤棋,每一盤,都要落子精準,沉穩有序。
時間,終究是有限的。
十天之後,無論洛陽的局勢如何。
楚雲飛都必須動身,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四川,灌縣,蒲陽場。
在那裡。
空軍幼年學校第三期的新生開學典禮,正在等待着他這位軍訓部總顧問的蒞臨。
這並不是常瑞元在給他放假,讓他去享受片刻的安寧。
這同樣是一項至關重要的任務。
因爲,此次的新生典禮,蘇聯新任駐華大使,安德烈·安德烈耶維奇·彼得羅夫,也將應邀出席並觀摩。
在當前中蘇關係迅速升溫,軍事技術合作日益緊密的大背景下。
讓楚雲飛這位在蘇聯高層頗具“聲望”的指揮官親自出面。
與這位新任大使進行非正式的接觸和交流,其意義不言而喻。
這是在爲未來更深層次的合作,鋪路搭橋。
當然。
在這份充滿了政治和軍事考量的行程表中。
也夾雜一些常瑞元對他的關懷。
他的妻子,宋文英,也將在蒲陽場等待着他。
作爲空軍幼年學校的“名譽校長”之一,也將出席這次典禮。
對楚雲飛而言。
這卻是他與妻子,數月未見之後的一次短暫重逢。
從華北到中原,再到緬甸、暹羅,他戎馬倥傯,轉戰千里。
家與國,忠與愛。
在楚雲飛身上,似乎總是一對難以兩全的矛盾。
他可以在戰場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也可以在會議桌前,縱橫捭闔,指點江山。
但面對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讓楚雲飛的心中,卻涌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這種情緒之中有期待,有愧疚,也有一絲的緊張。
站在汽車之前。
楚雲飛腦海之中略顯雜亂,他想起了自己那尚且年幼的孩子,總覺得頗爲對不起自己的家人。
一旁的趙鵬程並未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邁步上前詢問道:“鈞座,怎麼了?》”
楚雲飛迅速回神,而後搖了搖頭:“沒事,動身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