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院子裡幾棵松樹正迎風搖擺,燦爛的陽光在溼潤的地上投下斑駁的樹影。
一陣勁風掠過,帶起幾片松葉飄香。
姚懷川坐在松樹下的石頭上,靜靜地看着院子裡的白衣人舞劍。
對姚懷川來說,看單離守舞劍是件極其享受的事情,他的劍總能舞出□□的味道,霸氣十足。坐在邊上總是特別涼快,因爲總會有一陣陣勁風,還帶着單離守身上的味道。他動起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也跟着飄起來,特別漂亮。
看着單離守還鞘,收勢,姚懷川躍了上去,手中的茶杯穩穩當當地蕩着滿滿的水,一滴不漏。
單離守隨手接過水喝了八分,剩下的兩分是無論如何都不去喝的。
姚懷川認爲,經過風霜雪雨的人都有潔癖,而有潔癖的人,總是覺得最後一點沉積下來的東西,都是骯髒的。
單離守不知道姚懷川在想什麼,只是心情很好,看着姚懷川故作深沉的表情,嘴角掛着若有似無的笑容。
“咦?”莊島杭清早一開門就看到單離守對着姚懷川淺淺地笑了一下,立刻木了。
姚懷川倒是特別享受,因爲只有這個時候,單離守纔會特別柔和。
莊島杭呆立了一會兒,終於打了個哈欠上前打個照面。
“島杭,早啊。”姚懷川轉頭打了個招呼,又回頭開始整理單離守亂了的衣服。
“呃,早啊。”莊島杭看着姚懷川的動作機械式地回答了一句,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望向一邊的單離守,“昨天的事還順利嗎?”
“……”單離守用看螻蟻的眼神看了一眼莊島杭,什麼都沒說。
“昨天什麼事啊?”姚懷川兩頭望了望,神情立刻嚴肅了起來,“島杭,這事兒跟我解釋解釋。”
莊島杭望了一眼滿不在乎的單離守,覺得自己還是保持緘默爲好,萬一讓姚懷川知道是自己告訴單離守去接契單的,估計這條命會斷送在自己兄弟手上。
“公子?”這時候,小二帶着一個士兵來到院子裡,打斷了姚懷川想要追根究底的意圖。
姚懷川和莊島杭甚是詫異,爲何會有士兵尋到這處,倒是單離守淡定的很。
“敢問單公子是哪位?”士兵硬聲硬氣但很有禮貌地抱拳相問。
“什麼事?”單離守極度沉穩地問道。
“邵將軍有封信給你。”士兵將手中的信封雙手呈上。
單離守剛接過信封,就聽到姚懷川一句氣息不穩的問話:“邵青怎麼知道你在這裡!”
看了一眼姚懷川,他整個臉都蒼白了。
莊島杭也是一陣蹙眉,他隱約猜到單離守的身份,一個邶國人與興國將軍有關係,那大多不太會是恩情。
士兵送完信立刻就退下了。
單離守拆開信封,裡面有一封很簡短的字條。
姚懷川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他實在不知道爲什麼單離守還是這麼氣定神閒,彷彿自己的命不是命,但是姚懷川清楚,這個時候並不適合問這些問題。
單離守抖了抖信紙,裡面寥寥幾乎話,卻足夠講清楚意圖。
“司承,昨日一敘,汝所贈之禮,吾甚是喜歡,今日暮時望沙樓,吾有回禮,靜候閣下。”
單離守突然手癢了。
這封信其實說起來講的就一意思:昨天你就爲了衣服上幾灘血打了我一頓,我很不爽,今天你過來,咱再打一場。
“信上說什麼?”姚懷川看見單離守陰鬱的眼神,眼皮一跳。
“叫我過去打他一頓。”單離守言簡意賅。
“……”姚懷川一邊被單離守的言語弄得想笑,一邊被當中的內容嚇得笑不出來,很是難受。
“你們兩個見過面了?”姚懷川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單離守,邵青怎麼也不會相信極度偏激的單離守居然還活着。
單離守嘴角微挑,輕輕地哼了一聲。
姚懷川知道單離守不靠譜的個性什麼都做得出來,尤其是殺了邵青以報私仇這種事,實在是太正常了。而現在發生了什麼?他們兩個見了面,邵青卻沒死。
姚懷川一身冷汗,涼颼颼的,他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陰謀一般。
“如果我說,今日我們就啓程,你會不會反對?”姚懷川彷彿是說給自己聽的一般,聲音極輕。
“想走?沒那麼容易。”單離守勢在必得的語氣,讓姚懷川一陣錯亂,有資本說這句話的人,不應該是邵青嗎?
“好不容易離開邶國那個狼口,難道又要被困在興國邊關這個虎口了麼。”姚懷川覺得人生起伏太過頻繁,相當乏累。
“時機未到。”單離守不明意味地笑了笑,“想困住我,邵青還欠火候。”
“那你有什麼打算?”
“他欠了你的債尚未還。”
“欠誰?”姚懷川腦子一下子轉不過來,什麼時候邵青欠他錢了,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的,“我跟他沒關係……”
“有,我欠你,他欠我,所以他欠你。”
“……”
“你從來都沒欠我錢。”姚懷川立刻糾正單離守的觀念,“那是我自願掏出來的,不是你向我借的。”
“邵青欠你的,就算拿命也還不了你;而你,從來就不欠我。”
“……”單離守看了姚懷川一眼,沒有說話,又上樓去了。
姚懷川在樓下看到他經過走廊回了自己的房間。
“懷川啊,單兄應該是接了邵青的契單。”邊上的莊島杭終於有澄清的機會了,“是單兄問我哪裡可以拿到銀兩……”
“我不要他還。”姚懷川皺了皺眉,聲音中透着倔強,“我不要他揹負的東西中,多我一條債。”
莊島杭眼皮一跳,深深地看了姚懷川一眼,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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