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
晚飯之際,寒侖客棧的小二正招呼衆人飯菜,忽然有一人拉着他問一名穿着白衣長相甚好的公子和一名身着青衣頭上有白羽髮飾的公子。
此人便是焦心不已的佔舟濟。
原本下午也不是真正要邀他們去遊湖,只是正好有事情拜託他們而已,卻沒想到被拒絕了之後,兩人竟然還同時不見了,還好客房還沒退,否則他真要以爲他們被徹底討厭了。
正在此時,門外走進了一青一白兩人,一個人臉色十分不好,而另一人則是一臉漠然。
正是佔舟濟急着要找的姚懷川和單離守兩人。
“二弟,單兄弟,你們可回來了。”佔舟濟鬆了一口氣地迎了上去。
“大哥找我們有事?”姚懷川直接忽略身後自動跟上來的兩個人,熱情地迴應佔舟濟。
“不錯,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二位能夠相助。”佔舟濟凝重了臉色。
“大哥這是什麼話,只要我們能幫的,必定會盡力的。”姚懷川也知道可能佔舟濟真的遇到了什麼麻煩,擡手一引,“進屋說吧。”
“好,好。”佔舟濟點點頭,隨着單離守和姚懷川上了樓,進了客房。
姚懷川率先倒了兩杯茶,一杯給單離守,一杯給佔舟濟,隨即給自己也滿了一杯。
“大哥,你說吧,到底什麼事這麼緊張?”
“其實,在下收到了消息,說是邶國將軍單司承已經到了興國,說不定會有什麼大動作。”
“……”姚懷川眼皮一跳,眼睛從單離守身上溜了一圈回來,沒作聲。
單離守僅僅只是挑了挑眉,示意後文。
“幾日前,章槐大人在單司承處得到了邵青將軍的七色琉璃墜,懷疑邵將軍通敵叛國,於是與李林李侍中聯合奏明皇上,要求將邵青緝拿歸案,卻沒想到,那塊墜子竟然是假的,倒被邵青反咬一口說是誣告朝臣,現下章槐大人已經被革職待辦,而李侍中卻被收押在牢。”佔舟濟抿了抿嘴,嘆了口氣,“家父幾年前曾經與李侍中同朝爲官,也算是同僚,所以想要幫助李侍中捉拿單司承,讓那廝親口承認與邵青狼狽爲奸,坐實邵青的罪名,屆時李侍中也能無罪釋放了。”
“所以……在此,在下想要讓二位幫在下這個忙。”佔舟濟一臉誠懇地看着姚懷川與單離守。
“喔?你怎知邵青與單司承同流合污,可有證據?”單離守勾了勾嘴角。
“到時抓到單司承,一問便知。”佔舟濟說得慷慨淋漓,彷彿在闡述自己的可信度。
“我不想幫。”單離守拒絕得十分流暢,“爾毫無誠意,若想求人幫忙,何不說實話?”
佔舟濟擡頭看向單離守,對上一雙無法逃離的眼眸:“明明是姬嚴對順天門下的命令,何故要託到令尊身上,真是不孝啊。”
“你!!”佔舟濟雙眼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單離守,莫非,順天門是朝廷在江湖上的眼線這件事,也被他所知曉了嗎!
太子曾說,若這件事被第三人知曉,必定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可是,佔舟濟心底越來越慌張,眼前這兩人,絕非泛泛之輩,若要殺,恐怕……
而一旁的姚懷川雖然是第一次聽說,卻也不驚訝了,單離守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姚懷川早已習以爲常,不過順天門是朝廷外應這件事,還真是令姚懷川重新審視了佔舟濟。
我說怎麼這傢伙這麼熱絡地和我結交,原來是有目的啊……
“師哥,不好了,你快來……”忽然外頭一聲叫喊,房門被重重地推開了,佔舟濟的師弟慕小遠神情慌張地跑了進來,卻見房裡全員到齊,愣住了。
慕小遠直直地盯着單離守,原先傾慕的臉在如今看來卻是如此冰冷若霜,冷到全身都開始發抖了。
單離守對着他輕輕地彎了嘴角,卻使得慕小遠抖得更加厲害了。
“小遠?怎麼了,何事如此慌張?”佔舟濟見慕小遠神色不對,立刻出聲詢問。
慕小遠將目光移轉到佔舟濟身上,好半晌,纔將手上的宣紙遞了出去,斷斷續續地解釋:“師兄……這……這是……章槐大人……給的……單……單……單司承的畫像……”
姚懷川心一提,也緊張起來。
佔舟濟一把奪過宣紙,只看了一眼,便覺得體內寒氣更甚,不可思議地望向了單離守。
“你……”佔舟濟眼神驚愕地從姚懷川和單離守兩人之間掃來掃去,最後終於放棄抵抗,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沒想到啊,我們竟然被耍得團團轉。”
姚懷川頓時泄氣了,被知道了身份,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兩個結拜兄弟。
“怎麼,原以爲是你們耍我們麼?”單司承好心情地笑了,“真可惜呢,我以爲你早該知道的。”
“……”佔舟濟直直地盯着單離守,“你果然和邵青聯手了麼?”
“聯手?”單離守挑了挑眉,“我怎麼肯能和那個傢伙聯手,只可惜這次沒栽倒他。”
“栽倒?”佔舟濟聞言恍然大悟:“莫非你是故意將七色琉璃墜掉落在章槐大人手中的麼!”
“這不是很明顯的麼?”單離守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佔舟濟咬了咬牙,“哈,好一招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的不是我,是邵青。”單離守意味深長地斜眼,“我不過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罷了。”
“你什麼意思?”
“聽不懂算了。”
佔舟濟深吸一口氣,想着現在話全說穿了,這兩個人也不會那麼輕易放過自己,腦子一轉,忽然道:“既然你我的目的都是邵青……”
“你可要好好說話,佔舟濟。”單離守在佔舟濟說到一半之時便以知道他想表達什麼意思,冷冷地一笑,“你們的目的是要邵青坐實與我勾結的罪狀,若是你們與我聯手,不正好坐實了你們的罪狀了麼。”
“我以爲你是聰明人。”單離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睥睨着佔舟濟,“只可惜,原來差遠了。”
單離守剛說完,佔舟濟便應聲倒地。
“師兄!師兄!”慕小遠驚叫一聲,立刻撲了上去,一邊搖着佔舟濟,一邊對着姚懷川與單離守喊,“你們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是不想讓你們礙事。”單離守平淡地說了一句,拂袖便點了慕小遠的睡穴,房間裡頓時寂靜了。
“離守……”姚懷川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到的卻是單離守出門的背影。
看着倒在地上的兩人,姚懷川嘆了一口氣,一邊將人搬到比較舒適的地方,一邊喃喃自語:“還好離守沒出手殺人……還好還好。”
“離守。”
“嗯?”
“其實我有一句話,一直想對你說。”
“我聽着。”
“……我喜……”
話語就此戛然而止,雖然才說了一半,聰明如單離守,不可能不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
嘴角噙着一片桃花,斜靠在梧桐樹下,雪色的外衫隨風輕輕飄灑,單離守彎了脣,等姚懷川回來,捉弄他一番好了。
這是到達京城的第二天,姚懷川早早地去了城南王府去借清脂玉了,特別交代單離守不可離客棧一步。所以單離守很配合地待在了客棧的庭院歇息。
瀲劍平就是趁這個空隙找到了倚着樹幹的單離守,見到的便是剛剛這副場景。
說實話,單離守確實俊得風流,卻偏偏是個冷漠的性子,實在很吊男人的胃口。
至少瀲劍平已經看出來,他的少主對這個男子存了什麼樣的心思了。
雖然很難讓人相信,但以瀲劍平的閱歷,應該不會看錯。
這個男人的一句話一個表情都影響着少主的決定,若是能夠說服他……
但是,有可能嗎?
“是你。”單離守看到漸漸走近的身影,吹飛了嘴邊的桃花花瓣,冷下了表情,淡淡地開口。
“是。”瀲劍平沉穩的開口,身後的重劍顯得如此沉重,“單公子,幸會。”
“嗯?查清楚了?”單離守依舊不冷不熱地問,問句裡所指的,自然是指自己的身份。
“尚未完全,但已足夠。”
真是言簡意賅,單離守看了看他,不再說話。
“在下是有一事相求。”瀲劍平開門見山,“還請單公子能夠幫在下勸服少主入虛星谷一趟。”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單離守睥睨一笑,揚了揚手中的分雲劍,“若你有辦法讓我拔劍,我就幫你。”
瀲劍平一瞬間忽然有點愣住,原來這人真的這麼好說話?
瀲劍平神色毫無變化:“此話當真?”
“自然。”單離守嘴角一勾,眼神卻寒了起來。
聞言,瀲劍平也不浪費時間,立刻拔出背後的重劍就俯衝而上。
正面突擊麼,有意思。
單離守輕蔑地一笑,沒有動,直到瀲劍平的重劍斬下,單離守才轉身輕輕一避。
然而就在剛剛避開的那一剎那,瀲劍平手腕一轉,重劍改了方向便直接橫砍過來,單離守凝神,立刻向後躍了一步,卻被削掉了些許髮絲。
“呵,速度很快麼。”單離守輕笑一聲,隨即收斂了表情,淡淡地看着瀲劍平。
雖然是一把重量很客觀的重劍,然而對方不但一隻手就能揮劍自如,而且應變速度十分快,根本沒有笨重的感覺,彷彿他手上拿着的只是一把普通輕劍一般。
這纔有點動力麼,單離守傲然一笑:“再來啊。”
瀲劍平向單離守方向一躍,從空中自上而下揮劍,速度快得不容人退避。而單離守不退反進,向前邁了半步,進入了瀲劍平的攻擊死角,連劍帶鞘轉動手中的分雲劍往瀲劍平小腿打去,使得瀲劍平不得不在空中轉動身體偏移了位置。
兩個人就這樣你來我擋,你退我進地糾纏了大半天,兩人雖然都是臉不紅氣不喘,可也都沒討得便宜。
對方僅僅只是躲避,尚未真正進行攻擊,而自己依然不能讓眼前的人拔劍,這種實力……瀲劍平握緊了手中的劍。
正在另想戰術之時,單離守卻忽然壞笑着一躍而上,瀲劍平本能地揮劍相擋,卻見對方突然地停住了動作。
眼見手上的重劍就要傷到單離守,瀲劍平暗道不好,正想收勢,卻突然聽得“叮”的一聲,手腕一麻,重劍被一把飛刀立刻打得偏離了單離守。
“你做什麼!”剛回來的姚懷川一經過庭院就見到了剛剛那驚險的一幕,心驚肉跳之餘,卻是滿滿的憤怒。
“瀲劍平,這就是你的誠意?”姚懷川冰冷的語言滲進瀲劍平的皮膚中,“你若是敢動離守,你們永遠都不用跟着我了,我會親自手刃你們。”
瀲劍平根本找不到解釋的機會,他看着姚懷川身後一臉幸災樂禍的單離守,就知道自己被設計了。
這種人很好說話?
放屁。
瀲劍平默默無聞了接受了姚懷川的滿腔怒氣,神情絲毫沒有變動地收劍離去。
姚懷川轉頭看向單離守:“沒事吧?”
“你看起來很不相信我的實力啊。”單離守微微一笑。
“對方怎麼說也是虛星谷的人,實力不容小覷,我自然會擔心。”姚懷川嘆了一口氣,“我本來還以爲他很正直……”
單離守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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