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今年四月的雨和着陰沉的雲,聚集着忽隱忽現的壓力,讓人窒悶地難以呼吸。淅淅瀝瀝的雨水聲不輕不響地敲着旋律,吟唱蒼天的嘆息。
邶國全國上下都籠罩着驚恐與陰霾,尤其在都城,悲慟的氛圍比這陰暗的雨天還要低沉,哭聲,安慰聲,誦經聲,木魚敲打聲,方寸所見的溼地彷彿都是由淚水積成。
有人說,這雨,可不就是那死者的眼淚麼。
那雷呢?
雷,就是他心中一道最深的裂痕。
佛經朗誦的聲音漸行漸遠,牆壁上銅黃色的告示被雨浸溼,一塊塊脫落下來,彷彿被人遺棄的廢紙。
雨聲在耳邊呢喃,路上幾乎無人,平靜的表面下,緊張的氣息卻無聲無息地蔓延。全國上下總是能夠聽到士兵換崗的急促的腳步聲,踢踏踢踏地重重踩在百姓的心間,已繚繞三月之久。
在如此沉悶的四月裡,一輛簡潔輕快的馬車在邶國邊境泥濘的道路上留下了一道軋痕。
車上坐着一青一白兩個年輕人,兩人相對而坐,並無言語交匯。
青衣人一身江湖打扮,坐在右側,時不時看向窗外,而更多的是觀察白衣人。
白衣人則一直望着窗外的某一個方向,沉默不語。價格不菲的雪白綢緞顯示着尊貴的身份,但此時他的衣襬卻沾着少許黃泥,而他的面上依然十分平靜。
經過長久的沉默,青衣人想要開口,話剛到嘴邊,卻又覺得不合適,彷彿幾次如此,便越發找不到適合的言語。
這時,前面駕車的馬伕打破了所有的沉默:“兩位公子,前面就是襄北,最近邶國情況特殊,出入境的所有車馬貨物都要盤查,兩位公子無需驚嚇,盤查無誤後便會放行了。”
襄北是邶國與興國之間的關隘城,出入境的必經之地。
“知道了。”青衣人應了一聲,全身緊繃了起來,擔心望向白衣人,卻見他還是原來的表情,禁不住道:“離守,一會兒就要盤查了,你是不是該準備一下?”
“……”白衣人依然看着窗外,沒有絲毫動靜。
“單離守!”青衣人提高了音量。
白衣人似乎終於聽見有人喊他,微微將頭轉向了青衣人。
“我說,一會兒就要盤查了,你注意着點。”青衣人一見白衣人空寂的眼神,又把聲音軟下去幾分。
“注意什麼?”單離守事不關己般地輕輕地吐了一句。
“注意什麼?”姚懷川重重地重複了單離守的話,剛軟下的去的態度又瞬間飆升,“老大,整個邶國上下都在找你,現在前面就要盤查,你問我要注意什麼!你說該注意什麼啊!”
“……”單離守轉頭繼續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發一語。
“離守,這都坐了三個月的馬車,前面就是襄北,進了城就等於半隻腳踏出邶國了。你要反悔了就直說,現在立刻下馬車,盤查都不用了,直接告訴前面守衛你是誰,你馬上就能回京城!”姚懷川的情緒有些激動,但是他剛說完就有些後悔了,他覺得在最後關頭改變決定對單離守來說那是再正常不過了,那之前的三個月的時間對他來說,單純是一種可恥的浪費。
“你擔心什麼?”就在姚懷川以爲對面的人會一直沉默下去時,單離守突然開口了,空寂的眼神望着不知何處的遠方,“他們要找的是一具屍體,不是活人,很快就會放行的。”
“你又知道了?!”姚懷川對他這種篤定的語氣極其反感,“你當初怎麼就沒想到你會有今天,啊?”
單離守沉默了,而姚懷川再一次確定了自己這張狗嘴吐不出什麼象牙,這種時候的單離守,需要的不是責問,而是安慰。只是單離守脾氣太不對味,姚懷川總是被他淡漠的性子逼得發瘋。
姚懷川瞄了眼單離守,卻見他並沒有生氣的趨勢,也沒有很沮喪,反而似乎很輕鬆地彎起了嘴角,風吹起他的髮絲,雨絲飄過他空寂的雙瞳,嫵媚和着那強大的霸氣。
“你笑什麼?”姚懷川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很不自在地問了一句。
“沒什麼,我只是找到了答案。”
“什麼答案?”
“一個我證明了無數次的答案。”單離守斂去嘴角的笑容,平淡地道,“這次,是我最後一次證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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