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俠客的抉擇
這場雨已經持續了兩天，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
前往墓園的路程只有幾個小時，莫羅決定將車停在十幾公里外，然後獨自步行過去。
出發前，他打算儘可能的進行一番僞裝。
雖然沒有變身或易容之類的能力，但至少可以矇住臉龐。
不過，在這種大雨天氣下，即使披上雨衣，也不會顯得奇怪。
“要是伊爾迷大哥在就好了，他的能力可以改頭換面。”
柯特撐着紙傘，看着莫羅從後備箱裡拿出一件寬大的黑色雨衣。
莫羅將雨衣套上，又用布條矇住臉龐，隨即關上後備箱，回頭看向柯特。
“確實。”
他輕聲贊同了柯特的說法。
伊爾迷的念針確實能夠實現類似剝落列夫那種變身的效果。
莫羅記得，這種通過念針實現的改頭換面能力，最多隻能持續幾個小時。
不過，即使伊爾迷在這裡，莫羅也不可能讓他幫忙改變容貌。
畢竟誰也無法保證這傢伙會不會哪根筋抽了，直接一針抹去你的意識。
如果把伊爾迷和西索放在一起，讓莫羅選擇最討厭的那個，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伊爾迷。
當然，在柯特面前，莫羅也不會說伊爾迷的壞話。
喬裝完成後，莫羅讓柯特回到車上，隨後獨自朝着墓園方向出發。
十幾分鍾後，他回到了墓園。
這裡依舊是一片焦土，幾乎看不到一塊完好的墓碑。
莫羅擡手頂了頂雨衣的帽檐，踩着焦土走到只剩下殘破輪廓的祭壇旁，迅速掃視了一圈地面。
飛坦留下來的那具焦炭屍體已經不見，顯然是被俠客帶走了。
莫羅一邊想着，一邊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發現這裡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這是因爲附近城鎮的居民對這裡不管不顧，還是另有原因？
以當地堅持舉辦歸魂祭的傳統來看，不應該對墓園的破壞視若無睹纔對。
莫羅壓下心中的疑問，擡眼望向豐德鎮的方向。
如果俠客還沒離開，那就只會在豐德鎮了。
而且莫羅隱隱覺得，豐德鎮居民對墓園遭受破壞的漠視，很可能就是俠客的手筆。
至於俠客爲何特意這麼做……
莫羅沒有興趣深究，徑直朝豐德鎮趕去。
豐德鎮。
法醫鑑定機構中心。
俠客拿到了報告，在對比信息之後，確認了屍體的身份。
是飛坦。
“……”
報告紙的邊角頓時被俠客用力捏出一大片皺痕，他眼簾垂落着成片陰影，無意識的緊咬脣角。
儘管之前就有不祥的預感，但他始終不願相信那具屍體會是飛坦。
以他對飛坦實力的瞭解，即使遇到無法匹敵的對手，飛坦也應該能憑藉速度脫身。
又怎麼可能死在自己的能力之下？
可現實終究是殘酷的。
飛坦真的死了。
究竟，是誰幹的——
俠客的胸膛微微起伏，眼中燃起怒火，但他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亂了分寸……
在芬克斯和其他同伴趕來會合之前，他必須先整合目前掌握的信息……
哪怕是將整個世界翻個底朝天，他們也一定要找出殺害飛坦的兇手。
俠客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之後，拿出手機，先將「結果」發給同伴們。
發完訊息，俠客收起手機，看向身旁的一個禿頭中年男人。
這是豐德鎮的鎮長。
但已經中了強制型操作系能力，跟死人沒什麼區別了。
“在芬克斯他們過來之前，可以先利用一下鎮子裡的執法機構……”
俠客面無表情看着被能力操控住的鎮長。
這也正是操作系最具價值的地方了。
能在以地位和權力構築出來的人類社會之中，通過直接控制「頭部」的方式，從而去調動、命令那些受「頭部」管轄的人力。
如此一來，就可以大幅度提高調查的效率。
俠客立刻行動起來，準備帶着傀儡鎮長前往執法機構。
“嗯？”
突然，他停下腳步，猛的看向前方一樓大廳的正門。
玻璃門外，狂風驟雨。
一道身披黑色雨衣的身影，正靜靜的佇立於玻璃門前的風雨之中。
看着那個悄無聲息出現的不明人士，俠客的臉色變了變。
根本不需要進一步確認，他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皆因此刻，對方正肆無忌憚的釋放着惡意。
“就是你嗎……”
俠客的眼中驟然燃起濃烈的怒火。
但他沒有失去理智。
儘管怒火正在灼燒他的內心，儘管他此刻無比渴望爲飛坦報仇……
但眼下最理智的選擇，就是避戰。
瞬息之間，俠客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
“不管你是誰，今天……我一定要殺了你！”
俠客憤怒大喊，隨即迅速拿出手機，操控着傀儡鎮長衝向大門外的雨衣人。
他的這番舉動，表面上看似要與門外那道身影不死不休，實際上只是想用傀儡鎮長拖住對方，然後從另一個方向逃跑。
正廳玻璃大門外，那道披着黑色雨衣的身影，正是一路找過來的莫羅。
西索提供的情報是準確的。
俠客確實留在這裡，等待芬克斯前來會合。
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芬克斯還未趕到。
“很好。”
莫羅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冰冷的殺意，隨即大步向前，用身體撞碎了玻璃大門。
嘩啦啦——
玻璃大門瞬間粉碎，化作無數碎片散落在地。
「星芒凝匯」
莫羅大步跨過滿地的玻璃碎渣，目光鎖定徑直衝來的傀儡鎮長，毫不猶豫的略過試探階段，直接發動了能力。
剎那間，他身上如激流般涌動的念氣迅速碎裂，化作漫天星光。
緊接着，
那向外擴散的星光將傀儡鎮長籠罩進去。
發動能力後，莫羅這才瞥了一眼俠客，只見對方前一秒還在叫囂，下一秒卻已經轉身逃跑。
“真是遺憾……”
莫羅在心中自語道：“雖然你的抉擇很明智，但多數時候，如果不清楚對手的能力，那看似明智的決策，也隨時可能會變成一步壞棋。” 星芒凝匯的能力——
在面對操作系能力者時，會導向兩種截然不同的處境。
第一種是面對能夠操控大量傀儡的能力者。
由於星芒狀態下，莫羅自身只保留了一小部分顯現氣量，以及讀取整合信息時會受限於人數而導致思考負荷過重，因此很難應對一股腦涌來的傀儡大軍。
這是星芒凝匯較爲被動的一點。
第二種是面對只能操控少量傀儡的能力者。
因爲星芒凝匯的星標可以通過傀儡或念分身直接轉移到能力者身上，所以少量的傀儡雖然能保證個體強度，但也更容易讓莫羅找到植入星標的機會。
這是星芒凝匯較爲剋制操作系能力的一點。
同樣是操作系……
卻會因爲「可控數量」的差異，演變出截然不同的結果。
這大概也算是念能力的奇妙之處了。
總而言之，在面對俠客那僅有的一個傀儡時——
星芒凝匯的能力效果，能夠最大限度地發揮出「特攻」的價值。
而俠客並不清楚這一點。
他在決定避戰脫身後，操控唯一的傀儡去拖住莫羅，這一選擇本身並沒有錯。
只不過是世事無常罷了。
而這也正是「能力情報」的重要性了。
莫羅沒有理會轉身逃跑的俠客，而是主動迎向傀儡鎮長。
可能是因爲俠客在手機上編輯了「攔住目標」的自動指令，所以傀儡鎮長的攻擊方式特別單一，只是張開雙臂撲向了莫羅。
面對傀儡鎮長的飛撲，莫羅輕鬆的躲了過去，同時看到了傀儡鎮長後頸之上的天線。
那就是俠客用來操控目標的媒介。
正常條件之下，俠客有兩根天線。
這就意味着俠客頂多只能同時操控兩個目標。
相對着，也能保證被操控目標的念力強度。
不過就算這個傀儡鎮長身上的顯現氣量強度較爲出色，在俠客以避戰脫身爲主的行動方針之下，也難以發揮出應有的強度。
很快，莫羅毫無壓力的滿足了星標植入的條件。
金色鎖鏈在傀儡鎮長的身上出現、破碎。
之後星標順利植入到傀儡鎮長的身上。
這時，俠客早已經跑得沒影了。
莫羅不慌不忙的動手幫眼前的這個傀儡解脫。
隨着傀儡鎮長的身體如同破布袋一般倒向地面，俠客那施加於傀儡鎮長身上的念力，很快的迴歸到了他的身上。
只不過一同迴歸的，還有星芒凝匯的星標。
但由於星標植入時並不會產生什麼反應，所以俠客在收回顯現氣量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星標的出現。
這同樣是星芒凝匯很剋制操作系能力的一點。
像這種通過傀儡轉移星標的方式，會很大限度的提高星標轉移的隱匿性。
如果是正面交戰，就可以通過星點的動向，從而以最快的速度覺察到星標的誕生和轉移。
莫羅確定了星標的轉移，自語道：“結束了。”
他沒有追向俠客逃跑的方向，而是來到大門之外，以腳底爆氣的方式，直接凌空躍到樓頂之上。
星標已經轉移，接下來就簡單多了。
另一邊。
俠客身上激盪着念氣，飛快的穿行於建築之間，朝着城鎮外奔去。
“損失了一根天線，算了……”
俠客眼神冷冽，在狂奔逃離的同時，思考着襲擊他的那個人的來歷身份。
是賞金獵人，還是……？
反正這傢伙露面了，有了明確的調查方向，之後只要花點時間，就肯定能進行鎖定。
所以當務之急，是要和芬克斯他們會合。
俠客始終抑制着心中的衝動和怒火，以相當冷靜理智的狀態去思考行事。
“嗯！？”
突然，俠客忽有所覺，回頭看向被建築切割成長條狀的天空。
只見一顆彗星般的念彈撞碎漫天雨水，從天空之上劃出一道疾墜而下的軌跡，朝着他而來。
“追蹤鎖定型念彈？可這威力……”
俠客心頭一震。
在看到念彈目標明確的變向之後，他就直接得出了念彈具有追蹤鎖定的能力。
可問題在於，像這種長距離的追蹤鎖定型攻擊能力，必然要伴隨着諸如威力變弱的制約。
如果不想威力受到影響，就肯定要肩負其他更苛刻的制約。
俠客震驚之餘，無暇思考其中更深層的原因。
面對那來勢洶洶的念彈，他在確定念彈具備鎖定特性之後，毫不猶豫的撞開就近建築的房門。
旋即就這樣穿梭於建築之間。
飛星在星標的輔助之下，固然能夠鎖定目標。
但是在擁擠狹窄的建築羣之內，還是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
可以說，俠客的反應很快，判斷力也基本沒問題。
他的這般舉動，無形之中降低了來自飛星的威脅。
轟隆隆——
飛星轟開一面面牆壁，但最終還是命中了俠客。
只是在諸多建築牆壁的阻擋之下，飛星沿途所過，威力自然在逐漸變弱。
所以俠客在催動顯現氣量強行防禦下來之後，僅是受了一些輕傷。
“擁有鎖定的能力，還兼具如此威力……不管他設立了怎樣的制約，肯定是伴隨着高風險的限制條件，如果能發現這一點的話……”
俠客從廢墟中起身，立刻再次邁步狂奔。
那從天而降的精準飛星，讓他意識到了莫羅能力的棘手之處。
隱約之間，他開始懷疑——
一開始果斷選擇避戰脫身的舉動，是不是做錯了？
俠客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覆盤，因爲第二發飛星已經襲來。
他故技重施，利用相對密集的建築羣來削弱飛星的威力。
但這種方法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當他第二次從廢墟中爬出來時，映入眼簾的，是踩着飛星從天而降的莫羅，以及如流星雨般傾瀉而下的念彈攻擊。
那一瞬間，
俠客彷彿看到了富蘭克林的雙手機關槍。
不，
對方的放出系攻擊，毫無疑問比富蘭克林的雙手機關槍更具威力。
沒辦法了……
面對莫羅那咄咄逼人的攻勢，俠客果斷拿出第二根天線，插入了自己的身體。
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想使用「自動操控模式」的能力。
因爲在這種狀態下，他會失去意識，也會失去對局勢的掌控力。
也就是說，有關他的一切，都將導向不可控的局面。
而不可控性，往往是操作系能力者最爲牴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