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爾被譽爲高山王國,山風吹來的時候讓人很寒冷,連傲有些擔心地看着身旁的遲央,問道:“還行吧?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遲央搖搖頭,但還是無法掩飾眉間的睏倦以及慘白的臉色。
雷因看着他們倆,悠悠道:“你不找尉遲軒了?”
“還在找。”連傲淡淡道。
還在找,一直在找,不管絕望還是什麼都一直沒有放棄,可如果,是他不想被找到呢?連傲有些鬱悶地點燃了一支菸。
沒過一會兒又將煙扔掉,不論如何,一定要找到!究竟是愛是恨,只有面對面的時候才能看清看懂。
四年前的那場大火過後,連傲想方設法將尉遲主屋恢復原貌,再也看不出被火焰兇猛吞噬後的痕跡,現在的尉遲主屋十分的嶄新,當時還留在屋裡的人全都死了,連傲只在尉遲軒的房間找到了他的手機,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被吞沒在那場熊熊烈焰中。
從尼泊爾回來後的幾天,遲央的身體又開始不舒服了,高燒不退咳嗽不止,整個屋子都蔓延着連傲的怒火,營養師被辭退了一個又一個,然而遲央的身體還是沒能給調理好,一直大病小病不斷的。
每當這種時候連傲就會窩火而且懊惱,遲陽唯一的弟弟被他養成這樣,失敗感緊緊壓着他原本堅強的心臟,尤其是遲央一生病就會夢見遲陽,脆弱的樣子不管誰見了都揪心。
“哥哥...不要離開小央,小央很難受...”遲央在原來尉遲軒的房間裡躺着,因爲高熱身體縮成了一團,意識不清地說着含糊的話。
連傲皺緊了眉心,問據說是世界頂級的營養師與家庭醫生,“就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少生病?”
“目前來說沒有,遲少爺的身體之所以會如此的弱,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爲小時候的環境與飲食引起的,還有就是他的心病,一直以爲是自己害了所有人的心病,導致他一生病就很難恢復。”
“滾。”連傲低聲道,但是他們還不太相信地看着連傲,直到連傲拿起桌子上的槍指着他們道:“滾!全都給我滾出去!”
“是是是。”所有人忙不迭地滾了。
遲央難得清醒,見連傲又發了脾氣,有氣無力道:“連傲哥又、叫人滾了,我沒事的,很快會好。”
連傲將臉埋進遲央的肩窩,“對不起,總是無法照顧好你,真的不應該讓你去尼泊爾的……”
遲央又陷入了小時候的夢中,那時候的哥哥會溫柔地照顧他,每次生病了就會給他熬一碗香噴噴的粥……
找不到尉遲軒的日子,照顧遲央成了連傲生命唯一的動力,他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遲央,把遲央當作另一個尉遲軒一樣寵着守護着,絕望地等待着真正的他回來。
連傲獨坐在落地窗前抽菸,在指尖明滅的菸頭發出星點亮光,透明飄渺的煙霧在他眼前繚繞。
如果可以重來的話,他還會選擇要搞垮尉遲龍的黑暗王國嗎?他會的,他知道他會,尉遲龍遲早要滅亡,而他只不過是在尉遲軒的眼裡殘忍地加速了他的滅亡而已。
如果他不是,他用什麼來守護尉遲軒呢?他想得很清楚,必須強大,這個世界上唯有強者纔有資格擁有自己想保護的人,而弱者連自保都困難,無論多恨,他從沒有一刻...真正想置尉遲軒於死地。
他曾經有一雙世界上最爲善良的父母,他們無比恩愛,也很愛他,可惜在他爲了尉遲家鞠躬盡瘁了這麼些年後,尉遲家就是這麼報答他的!這叫他如何能原諒!
連傲面目猙獰地將手裡的煙捻熄在赤色的菸灰缸裡,他的離開已經讓他瘋了四年了,連傲對着尉遲軒的手機道:“我會懲罰你的。”
當盛易開着車子駛過尉遲主屋的時候,尉遲軒喊了停車。
車窗裡貼了特殊的窗紙,外面的人無法看清裡面的人,裡面的人卻能看到外界的一切,尉遲軒看見蕭翼蕭影他們急衝衝地往屋子裡走,邊走邊在說話。
“傲哥又發火了,唉,小央那孩子可真是令人心疼。”
“是啊,不知道以前受了多少苦……”
他們兄弟倆的身後還跟着孑然與幺然兩兄弟,神色也是無比的凝重。
尉遲軒撐着下巴靜靜地看着,曾經這些只圍着他一個人轉的人而今都變成了圍着遲央轉了,他摸着自己的臉龐,就連這張臉也不能再輕易見人。
纖細的手指緊緊攥住把手,尉遲軒的臉一片陰翳,失去了爸爸後他就像一個人一樣,什麼都無法抓在手裡,什麼都離他遠去。
愛情、親情、友情……什麼都不存在了,只剩那些恨依舊蒸騰着,發酵着,提醒着他不能忘卻四年前發生的事。
冰涼的手突然被另一隻溫潤的大掌覆蓋,盛易跟司機說了句“開車”,尉遲軒還扭頭看着漸遠的尉遲主屋。
至少在外表上看來,跟以前的尉遲家還是一模一樣的,只可惜現在那裡面住的人,跟他尉遲軒毫無一點關係。
盛易一直緊握着尉遲軒的手陪着他沉默,今天是尉遲軒第一次到祁盛集團上班的日子,盛易說公司裡也總有男人女人糾纏着他,所以尉遲軒這塊盾牌又可以轉移陣地繼續發光發熱了。
尉遲軒換回了那張屬於silver的疤痕臉,戴上了一副比較時髦的墨鏡,畢竟第一天去上班,若是嚇到女同事那可真是罪過了。
盛易一直打量着尉遲軒的側臉,陽光透過窗子透進來些許,空氣中滿是跳躍的金色塵埃,略顯蒼白的臉帶着一種孤高脆弱的美,明明很脆弱但又隱約帶着一股倔強勁。
曾經自己擁有的一切現在都變成另一個人擁有了,他的心裡一定很不好過吧,盛易探手摸了摸他的右臉,尉遲軒沒有揮開他的手,反而將臉貼上他溫暖的掌心,像只渴望溫暖的小貓咪。
站在恢宏大氣的高層建築前,尉遲軒真正懂了什麼叫做‘直插雲霄’!反正仰得脖子都酸了數得眼睛也花了也沒數清一共有幾層樓……
對於尉遲軒這個突然空降的設計總監集團裡有很多精英都不太服氣,畢竟從沒聽說過他有什麼業績,突然一上來就做了許多人奮鬥多年也無法企及的總監之職,人總是這樣,吃不着葡萄便說葡萄酸,尉遲軒對此也不甚在意。
盛易只是簡單介紹尉遲軒是從國外考取了博士學位後歸國的華僑便草草收場,至於那些懷疑尉遲軒能力與他的眼光的人很快便會大跌眼鏡。
祁盛集團已是紮根半個世紀的龐大集團,旗下產業囊括旅遊、服裝、眼鏡、房地產、工程、餐飲、遊戲軟件、電子產品、商場營銷等等,在歐洲也開設了無數的分公司,亞洲地區雖然處於開發中,卻也是扶搖直上,也算是盛易在“正常道路”上收益頗豐的產業。
尉遲軒雖是掛名的藝術總監,實則不過是把在家裡做的事情搬到了公司來做而已,他在電腦上熟悉着各大集團的訊息,瞭解每個集團的優點以及漏洞,當天便召開了一個會議邀所有同事一同探討如何使集團發展更好的辦法。
僅僅一天時間,女員工都被尉遲軒神采飛揚的樣子打動,尤其是當他說了集團收益到達哪個點哪個點的時候年終獎五倍分發,更是打動了這幫上班族的心。
同時大家也明白了尉遲軒不止是一個設計總監這麼簡單,簡直連財務總監的活兒也包攬了,而且他還是全集團上下除了總裁外唯一一個一天可以只上半天班的人,衆人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男員工也慢慢發現尉遲軒雖然平時比較少笑容,工作起來不太要命,但還是挺好相處的,逐漸地也消除了對他的成見……
帝傲世紀。
偌大的會議室,連傲深邃的雙眸掃視着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現在他們都衣裝革履斯斯文文地坐在董事長座位的下方安靜地聽着這個月的報告,,
“a區的貨這個月賣出了十八箱,獲利數百萬,警察與政府方面都打點好了,總體來說大家的銷售成績都很不錯,b區不見了一批重要的貨,我們損失慘重,如果要補回這次的損失,我們必須要和祁盛集團合作,但祁盛集團的總裁一直對我們避而不見……”孑然看着大熒屏一字一頓道。
連傲佈滿繭子的手指輕敲着桌面,臉色陰鷙,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良久,他才道了一句:“祁盛很快就會派人來找我們的,我們急需與他們合作,他們也有隻有我們才能幫忙銷出的貨,我不鬆口的話,亞洲地區的道上不會有人敢幫他。”
連傲的話音剛落,總經理蕭影的電話便響了,如果不是重要的電話秘書小姐不會在這個時候轉進來的,在連傲的點頭同意下,蕭影接了電話。
“五分鐘後,我回電話告訴你我們董事長的意思。”蕭影正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