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清晨在環谷大道上發生槍擊事件,十車連環相撞,據悉,此次事件與流通至歐洲的一批軍火有很大關係,於四年前登上亞洲黑暗世界高峰的也在車子裡面,目前重傷不明……”
“警察快速封鎖了現場,原本重傷的卻奇蹟般消失,但後車座上令人心驚的大量血跡仍說明他身受重傷,這位在黑暗世界裡腥風來血雨去的教父先生是生是死呢?好,接下來我們採訪一下目擊現場的路人……”
尉遲軒的心忍不住抽痛起來,連帶着窗外透射進來的陽光都讓他暈眩難受,他修長的手指緊緊攥着玻璃酒杯,臉色蒼白如紙。
偏偏盛易還不放過他,亞洲教父,使人聞風喪膽的人物,據說當時奪位的時候渾身浴血,簡直就是撒旦的化身,他是你們家的保鏢吧?然後呢,你和一個保鏢發生了關係……最後被無情地拋棄了?”
“夠了。”尉遲軒擡起狹長的眸子,裡面沒有盛怒的火光,卻滿是幽怨的潭水。
“怎麼會夠呢?他在你父親屍骨未寒的時候跟你發生了關係,然後你們家着火了,你教父的位置也被人奪走,這一切難道不是拜他所賜?”
尉遲軒猛地站起身,低吼道:“夠了!我說夠了!”
盛易也站了起來,“你看,你還是很在乎,軒,忘了他,忘了愛也忘了恨。”盛易的手指描畫着尉遲軒好看的眉,用一種類似狗血偶像劇裡的深情男主角般的口氣道。
“我不愛他,我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今天是那個日子,花我已經準備好了,在餐桌上,你抽時間過去一趟,謝謝。”
盛易一瞄日曆,果然今天又是那個日子,“今天沒空,我叫嚴菈送去。”
“隨你。”尉遲軒說完後轉身離開。
“軒……”
尉遲軒皺眉,“不要這樣叫我!”
在夢中那個男人就是這樣一聲聲地叫着他,像是一種恐怖的魔咒,儘管不在身邊,卻夜夜糾纏,他厭惡,他討厭別人叫他‘軒’。
“好吧silver,我們公司之所以發展得很不錯,這都是你的功勞,沒想到你這麼會看股市,我還算撿回一個人才。”盛易發光的眼眸透露出濃濃的讚賞。
尉遲軒看了他一眼,從主臥裡搬來那臺純黑卻鑲着金邊的筆記本,指着上面的市場走勢道:“等到這個點後,買進,然後等待三天,等我消息,還有,幫我秘密開一個公司,公司名稱就叫silver,專門做秘密信息處理的公司,然後每隔兩個月在世界任意一點開設分公司,兩年內要龐大到全球都知道它。”
盛易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silver,你最近使我使得很歡啊!你有什麼把握這家公司會賺錢,又憑什麼要我冒虧本的風險給你投資?”
尉遲軒忿忿地盯着他瞅,“如果你想放棄將來不少於上萬億的利潤的話,你可以選擇不這麼做,若不是因爲你救過我,我纔不會幫你賺這麼多錢還幫你做擋各種女人的盾牌。”
“如果你說是因爲愛我,我會更感動的,對了,有消息說在汀影醫院,你不去看看?”
“他死了沒?”
“死了就應該在太平間裡躺着。”
“沒死我去看什麼?”尉遲軒冷漠道,回了主臥好好躺着。
四年了,他就一直生活在這幢別墅裡,這裡跟記憶中的尉遲家真的十分相似,同樣給人一種奢侈華麗的感覺,可那只是外表,內在卻是空虛寂冷,就像一隻華麗無比的鳥籠,從這裡看到的天空不是完整的,甚至什麼都是殘缺的。
時光把尉遲軒雕刻成一位外表奪目的男人,由於四年來幾乎足不出戶,他的肌膚愈加白皙,在陽光下青色的血管隱約可見,低斂擡眸間風采流轉。
他狹長眸子裡的深沉已經預示他不再是個清秀儒雅天真的少年,從父親過世後,他一直過着隱忍的日子,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報仇,但是他不想再見到那個男人。
從那場大火過後,一刻也不想再見到他!可若是不見,那些痛苦怎麼讓他償還?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毀了自己的所有,不單止是以往的生活,還有他最愛的親人。
因爲那個男人,四年多來他日日被噩夢纏身,不敢輕易踏出別墅一步,甚至不敢聯繫黑田江。
聽說黑田江的父親退位了,手下的幫派交由黑田江打理,而現在的黑田江正是那個男人最得力的手下,這樣的朋友,呵呵,他怎麼可能再主動去聯繫?
尉遲軒將右手搭在額頭上,眼前一晃而過的皆是從前的點滴,他狠狠甩甩腦袋,命令自己不要去回想,因爲每想一遍心就會痛上千百回。
這幢別墅相當於他的第二個家,盛易是個十分忙碌的男人,並且帶有非常濃厚的神秘感,他很忙卻沒有人知道他在忙什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幾乎有二百九十九天是呆在飛機裡到處飛。
盛易很有錢,並且對自己有求必應,曾經他無意間說起別墅的玄關看起來不太舒服,盛易居然命人連夜弄了新的玄關,直到他滿意爲止。
他隨口說的一樣美食,盛易會跑遍世界帶回這種美食的傳承者,養在別墅旁邊的一幢高級木屋裡,什麼時候他想吃了,那些人才派上用場,但盛易就是願意爲他養着一幫閒人。
他說想學各種各樣的東西,盛易也會支持,花心思去找各種優秀的老師,所以這四年裡他學到的東西可比之前活的十幾年都要多。
畢竟對於一隻自願被困在籠子裡的鳥兒來說,他什麼都不多,就時間最多也最不值錢。
盛易對他的確很好,可這是愛嗎?所有人都認爲是。
他也曾陪伴過盛易去參加高級的晚宴或酒宴,但每次他都會戴上冷酷的銀色面具,畢竟像這種涉及全球性的頂級盛宴是極有可能碰到某個人的。
就憑盛易在各種酒席宴會上對他表現的寵溺態度,沒有一個人不會認爲他尉遲軒不是盛易的愛人。
然而他卻不這樣認爲,盛易其實是個十足的君子,他不喜歡強迫別人,喜歡別人脫乾淨了自動送進他的嘴裡,最好事先還幫他把嘴打開,他就是這樣一個慵懶卻有氣勢的男人。
盛易可以允許他去做任何自己喜歡的事,也沒有限制他的自由,但也有一些東西他很執着,比如他們要同睡在一張牀上。
這還是尉遲軒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習慣自己身邊躺着的是另一個男人,而不是連傲。
再比如,不能拒絕他的吻。
不會過分,就是吻,盛易很少有動手動腳的時候,因爲他不屑,但是他喜歡吻尉遲軒,同樣花了幾年的時間,但尉遲軒至今仍沒有習慣。
盛易霸道起來很嚇人,而且他非常有耐心,這點從爲了讓他習慣他所做的一切所花的時間就知道。
聽英姨說,盛易已經三十多歲了,但看起來最多二十七八歲,網上說男人三十一枝花的確不假。
還有就是他的神秘,他很有錢也很有勢,同時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他經常被邀請去參加各種重大會議以及高級宴會,他有本事把尉遲軒藏得滴水不漏並且在他什麼都沒有說起的情況下,知道他的過去。
房門輕響了一下,穿着寶藍色阿瑪尼西裝的盛易走到牀邊,俯低身子吻了下他的眼睛,隨即尉遲軒便睜開了眼。
“你剛剛說的我都叫人做好了,花也派人送去了,我現在出發去印度尼西亞一趟,四天後回來。”盛易緩慢清晰地吐着字眼。
尉遲軒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你真的不去看他?”盛易彷彿不死心地問。
“你希望我去?”
盛易挑眉,“沒有情敵的遊戲不好玩,勝之不武多沒勁。”
瞧,這就是盛易的愛情觀,所以尉遲軒並不相信盛易有多愛他,只不過是因爲還沒有得到他,所以才保持着一種新鮮感,畢竟盛易可是一個極富有耐心的獵人。
尉遲軒起身,“那我去看看他死沒死。”
盛易靠近尉遲軒,親吻了下他聖潔的額頭,“記得回家。”
在盛易的身邊是安定的,儘管沒有什麼關於愛情的東西,沒有情潮的涌動,只有淡淡的愁淡淡的溫馨,是的,盛易這樣一個花心的人,卻總給他一種安定的感覺。
可惜,那始終與愛情無關。
盛易先行離開了別墅,尉遲軒打電話叫了嚴菈過來,嚴菈是一位俄羅斯籍女子,卻說得一口流利的中國話,皮膚白皙額頭較高,叫她來的目的是幫他易容。
不過十分鐘,嚴菈就用她超高的易容化妝技術很好地將尉遲軒的容貌隱藏起來,換上的是一張略微滄桑的中年大叔的臉龐,與尉遲軒原本的臉沒有一丁點兒相似之處。
之後嚴菈開着法拉利將尉遲軒送到了汀影醫院的停車場,然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