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壹雖面露難色,但一對上連傲陰鷙的臉龐與狠戾的雙目,便不由自主地點頭道“是”,而後關門退了出去。
連傲目不轉睛地看着桌子上擺滿的飯菜,從七點鐘開始,他便一直坐在這裡等着那個名叫Silver的男人,面前的飯菜全是尉遲軒以前最愛吃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自欺欺人,又或者是想試探些什麼。
各種一看便足以令人垂涎欲滴的飯菜被盛在各式精美的盤子裡,明明吃飯的只有兩個人,卻足足有八菜一湯另外加上令人垂涎欲滴的壽司,可想而知黑田江是如何在兩個小時內將這桌子飯菜搞定的,說不定現在還累得癱在牀上。
每隔半個小時便有服務員小姐進來將飯菜端出去加熱,連傲極力忍下心潮澎湃的怒火,在套房裡像只暴躁的野獸般踱來踱去,就這麼大的H市,他不相信居然還有他找不到的人!
尉遲軒就罷了,就連這個來歷不明的Silver他也找不到嗎?!
連傲一拳砸在衛生間的玻璃上,破碎的玻璃碎屑扎進拳頭裡,被他冷漠地用清水洗去鮮血,疼痛令他恢復了往常平靜的樣子,緊眯着雙眸在寒夜中靜靜地俯瞰着燈火通明的繁華都市,靜靜地等待着消息。
手機響起,焰然彙報道:“大哥,船準時在八點到達了碼頭,我們的人已經接到貨物了,清點數目正確,請指示。”
“好,放他們走,貨物運回高田路的大型倉庫裡。”連傲淡漠地說完,掛斷了電話。
距離八點半還有十分鐘的時候,火壹再次進來彙報道:“大哥,找到了,在相沿南路盡頭的一幢別墅裡,距離大哥的別墅十分的近。”
連傲的眸裡突然升起一股希望,緊呡的脣泄了點兒笑意,“想辦法將他帶過來!我打過電話到祁盛集團,他四點多就已經下班了。”
“是!大哥。”火壹低頭出去。
連傲背對着那一桌子飯菜,站在整個H市的最高點傲然地看着窗外大馬路上的人潮洶涌,若有所思。
尉遲軒回到家便迫不及待地洗了個澡,英姨打電話回來說今天住在兒子家,明天一早再回來,尉遲軒沒說什麼,只讓她注意安全,雖然英姨在盛易家是個傭人,但尉遲軒知道,英姨對於沒有母親的盛易來說,是一種溫暖的存在,再加上英姨對他實在不錯,他也沒有理由冷臉示人。
“知道了,Silver少爺,冰箱裡有飯菜,拿出來熱熱就能吃了,好好照顧自己。”英姨在電話裡囑咐道。
尉遲軒隨意地應着,“恩,好。”
門鈴突然響起來,尉遲軒掛了電話,上樓回房間換衣服,該來的總會來,尉遲軒淡漠地換好墨色的西裝,待裝扮好一切後,在腰側別了一把小巧的手槍,這把手槍與那個銀色的面具是在相同時間製造的,也是盛易送給尉遲軒二十歲的禮物。
自從尉遲龍教會他用槍後,也許就註定了尉遲軒再也無法擺脫在血腥中掙扎的日子,既然擺脫不了,那便一同沉淪吧,早在殺第一個人的時候,尉遲軒便知道,他再也無法回到過去。
大門外的火壹見敲門不應,按門鈴也不見有人出來,便用力踹開了大門,闖了進去,尉遲軒坐在透明的玻璃桌子上喝着茶,淡漠的聲音在空氣中漂浮着:“你們是什麼人?”
火壹低頭道:“Silver先生是吧?我們大哥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還望配合。”
尉遲軒冷笑,“你們私闖民宅,難道要我打110讓警察過來請你們出去嗎?”
火壹見尉遲軒不肯配合,便朝底下的弟兄們點了點頭,幾個彪壯的大漢頓時迎了上去,將尉遲軒團團圍住,其中有一兩個尉遲軒認得,以前也是尉遲家的保鏢,現在卻聽一個保鏢的話來抓自家的少爺,豈不是太可笑了嗎?
尉遲軒冰冷的視線掃在幾個彪壯大漢的臉上,“放開我!我不認識你們的什麼大哥!請你們立即滾蛋!”
幾個彪壯的大漢面無表情地一拳砸在尉遲軒的肚子上,尉遲軒痛苦地低哼一聲彎下了腰,火壹慢慢走到尉遲軒的面前,“我們的大哥叫連傲,你認不認識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的命令是將你帶回去!來人,帶走!”
尉遲軒開始劇烈地掙扎,被一個大漢雙手反剪到身後,只聽清脆的“咔擦”一聲響,尉遲軒像個犯人一般被拷上冰冷的手銬。
“這年頭,還有壞蛋給好人拷手銬啊!”尉遲軒諷刺道,趁他不備狠狠踩了那個大漢一腳,然後從幾個人的空隙間鑽了出去,快速地跑出別墅外面,但跑出來後,尉遲軒才驚恐地發現,他根本無處可逃。
門外大約有二十位裝着黑色西裝的保鏢呈一字型排開,這種場面尉遲軒並不陌生,在沒有連傲出現之前,他的身邊圍繞着的保鏢向來不下於三十個,因爲戰鬥力強的連傲出現,他身邊的保鏢纔開始慢慢減少。
這些保鏢很大一部分都是以前由尉遲龍專門訓練出來的,少說也能以一敵十,尉遲軒知道跟他們蠻幹沒用,別說現在雙手被束縛在身後,就算讓他跟他們對上,就憑尉遲軒那麼爛的搏鬥術,也無濟於事。
身後傳來火壹的聲音:“Silver少爺,請吧,你也不想我們把這麼好的一幢別墅燒了吧?”
尉遲軒猛地轉身,瞪着他道:“你!”
他在這裡生活了四年,再怎麼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這裡被燒掉。
尉遲軒沒有戴墨鏡,屬於Silver的深壑般的疤痕橫亙在眼角下方,火壹深深皺起了眉頭,就算大哥喜歡男人,也用不着找個這麼有“特色”的男人吧?就像他們默認的“大嫂”遲央那樣的美人不就挺好嗎?火壹晃了晃腦袋,興許大哥只是玩玩罷了,再說這事兒也不歸他管。
火壹上前打開了賓利的車門,“大哥已經恭候多時了,請吧。”
尉遲軒不甘不願地坐到了後座上,左右都各有一個保鏢守着,像夾心餅乾一樣絲毫沒有自在的感覺。
火壹感覺有些悶,信手擰開了音響的開關,一段熟悉的音樂聲緩慢的流淌出來,尉遲軒眉毛一跳,眼神變得悲傷迷離起來。
等到有人唱出歌詞的時候,尉遲軒更是心驚肉跳,那是...他的聲音!當年連傲到訓練營裡去,他拿着手機隔着千山萬水哼出來的歌曲,是那首《隔世雙人》。
熟悉的音律哀婉悲傷,尉遲軒聽着自己唱的歌渾身不舒服起來,連傲怎麼會有這首歌,難不成當時錄下來了?所以故意放出來試探他?尉遲軒的心像麻花一樣糾結在一起,很不是滋味。
“喂,可不可以換一首歌,我不喜歡這首歌。”尉遲軒囁嚅道。
火壹跟着音響裡的歌曲走調地唱着,點燃的香菸味道在封閉的賓利裡飄散着,尉遲軒嫌惡地偏過頭,看到旁邊一張滿是疙瘩的保鏢的臉,頓時沒心情地閉上眼睛。
火壹大咧咧道:“你爲什麼不喜歡這首歌?我大哥可喜歡了,不好意思,所有的車裡都只有這首歌!”
尉遲軒只好無語地聽着單曲循環的《隔世雙人》,在歌曲中體味那心酸的味道,當年他唱這首歌的時候,只是很虔誠地守護着與連傲的感情,卻不想,後來發生了太多太多,曾經的愛,也許早已在歲月的洪流裡消失殆盡。
四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連傲的身邊已經有人陪伴着,而他,縱然不愛盛易,卻也將盛易當成了家人、哥哥……
在尉遲軒的心裡,只有家人不會背叛他。
賓利上了一個坡後狠狠一個轉彎而後停了下來,尉遲軒的思緒也被這拐彎後的力度拉回來,火壹下車開門道:“Silver先生,請,我們大哥已經等很久了。”
尉遲軒剛踏出車外,就被火壹推搡着向前走,乘坐電梯來到頂樓,火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只聽清脆的“嘀”一聲響後,火壹敲了敲門,“大哥,人帶來了。”
連傲冷淡的聲音傳出,“進來。”
尉遲軒隨着連傲的那聲“進來”被火壹用力地推進房裡,而後,房門被大力甩上,連傲側躺在沙發上注視着略微有些狼狽的尉遲軒,挑眉道:“你整整遲到了一個小時,飯菜都涼了。”
尉遲軒不屑地看着曾經自己最愛吃的菜式,撇過頭道:“謝謝連董事長的好意,我已經吃過了。”
連傲點頭,似是不想在吃飯這個話題上與尉遲軒多做糾纏,淡漠道:“過來。”
尉遲軒沒有動,連傲從沙發上站起來狠狠擰住他的下巴,“給我臉色看是沒有好處的,難道你不想見見盛易?”
尉遲軒的表情終於鬆動了,他厲聲問道:“他怎麼了?”這兩天,尉遲軒撥打盛易的手機都是關機,也不知道那邊的事情解決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