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樓格外清靜,除了象徵醫院的白色調與淡淡的消毒水氣味外,瞧不出一點兒醫院的樣子,每層樓只有四間病房且極少有人有資格入住的vip樓顯得格外冷清,連傲簽完手術風險知情同意書後,便站在手術室的門外,焦灼地等待着。
連傲的手臂在遲央的堅持下,被一個護士簡單地包紮起來,血也止住了,比起以前所受過的各種傷,現在手臂的傷口的疼痛壓根就沒讓連傲皺一下眉。
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是一種最大的煎熬,連傲恨不能進去看看那個男人一眼,到底傷成怎麼樣,嚴不嚴重?心亂如麻,深深的恐懼與無力感將連傲籠罩着,就算他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亞洲教父,他也沒有辦法去跟死神較量。
遲央一直沒有說話,默默地陪在連傲的身邊,低頭作懺悔狀,如果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他一定會忍住不在那個時候將看到尉遲軒的事情說出來,或者...如果他沒有因爲私心而有心隱瞞,早點兒說出來的話,那個醜男人...也許就不會被車撞到了。
尖銳的鈴聲在寂靜的vip手術室外響起,連傲將手機接通,蕭翼的聲音在一片嘈雜聲中傳來,“傲哥,那一晚上豪宴酒店出現了那個紅頭髮的男人,保利·索加最小的兒子,,萊曼·索加,他就站在角落裡,在你們離開後才離開酒店。”
連傲猛地站起身子,“查到他的藏身之處了沒有?”
蕭翼的聲音有些失望,“沒有,光線太暗,他很狡猾,換了幾次衣服,監控拍得一點也不清楚,慢慢就跟丟了。”
“混蛋!他一定是爲他家族的人報仇,你繼續緊盯着,想辦法找到他,那些照片都控制住了吧?”
“是的,傲哥,不會再有人看到了。”蕭翼肯定地道。“據說萊曼·索加也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手機病毒,這次沒能及早發現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實在對不起。”
連傲攥緊拳頭,雙眸泛着火光,“亞洲通緝令一發,他躲不了多久,蕭翼,你去忙吧,這件事怪不了你。”
掛了電話的連傲緊盯着手術室的大門,雙脣呡緊,一言不發。
沒過多久,又一通電話打來,雷因·蒙尓焦急地道:“快到總會去,有人在剛剛給各大堂口的堂主與幫派的幫主寄了那些照片,現在那些堂主幫主齊聚在總會壇,說要你給他們一個交代!”
連傲眉頭皺緊,看來萊曼·索加是不願意放過他了!可惡,連傲下意識看了亮着紅燈的手術室一眼,打心裡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他想要在那個男人出來的那一刻,跟他道歉……
連傲眼眸一黯,出了這件事,他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希望那個男人平安無事,等他回來。
“喂?喂!你怎麼不說話?那幫老頭子都等在那裡了,你不去會一會?”雷因·蒙尓見連傲似乎不太放在心上,語氣也緩和了下來。
“我馬上過去。”連傲掛了電話。
遲央無助地看着連傲,“連傲哥,你有事要忙嗎?那我...”遲央害怕自己留在醫院,所以之前生病,無論是嚴重與否,他死活都不肯來醫院,一直是讓家庭醫生到別墅看病的。
連傲按住遲央的肩膀,不讓他站起身,“小央,幫連傲哥在這裡看看他好不好?等到做完手術,如果沒有什麼事了我再叫管家派車來接你回去,孑然蕭翼他們都沒有時間,拜託你了,醫生如果有什麼需要,不用過問我,多少錢都沒關係。”
遲央低着頭,蒼白着臉頰,手指緊張地攪弄着,“我...我,那好吧,我就在這裡等着,連傲哥,你去吧。”
連傲擁抱了一下遲央,轉身離去。
沒過多久,遲央就因爲太過疲憊歪在角落的椅子裡睡着了,卻被人用力地搖醒,一位護士焦急地道:“病人出血過多,而且又是珍貴的rh陰性b型血,我們需要向院長申請,請先生過來辦一下手續。”
遲央睡得迷迷糊糊的,一下子就被護士拖到了副樓寬大的院長室內,他摸不着頭腦地問道:“珍貴血型...要申請還有辦手續?”
護士好心解釋道:“h市所有醫院的這種血型都是爲了尉遲先生準備的,已經留着十幾二十年了,如果不是尉遲先生要用的話,都得申請,要花重金才能買下,但是連先生的病人的話,我們不會收錢,但正常的申請手續還是要辦的,不然我們沒法交代,不然先生您打個電話給連先生,徵求一下他的意見,就能免去手續了。”
遲央想起連傲現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忙,覺得沒必要打擾他,便道:“辦手續吧,等手術結束我再告訴連傲哥就好,謝謝你。”
“好,先生請您在同意書上簽字。”護士將遲央簽了字的同意書交給院長後便打電話給血庫,讓他們儘快準備。
“護士小姐,他的傷勢嚴重嗎?”遲央有些不安地道。
護士點頭,“比較嚴重,但血液的事情解決後,醫生很快就會搞定的,幸好送來的還算及時,要是再晚個十分鐘,病人就會因爲失血過多而死。”
“謝謝你們。”遲央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不停地道謝。
手術室內,因爲有了血液的供應,執刀的醫生與護士們均鬆了一口氣。
大大的無影燈打在尉遲軒蒼白的臉頰上,眼角下方的疤痕圍繞着眼睛,卻讓人覺得有種特殊的妖冶,原本大量出血的傷口已經止住了,李醫生微笑地看着一個護士道:“這位病人可真是幸運,別人如果是珍貴血型,不是傾家蕩產就是失去性命了……”
剛剛跑出去跟遲央簽名的那個護士也跟着笑起來,“李醫生,這位可不是尋常的病人呢,是連先生親自送他來的,連先生對他很是關心呢!”
李醫生了然地點頭,“難怪,好了,將他送回病房吧。”
兩個護士將尉遲軒推了出去,遲央見手術室的燈滅了,忙迎上來問道:“怎麼樣?還有什麼問題嗎?”
李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已經沒有大問題了,但還是要觀察三天,如果沒有出現什麼異常的話,病人的身體就會慢慢恢復了。”
“好,謝謝醫生!”遲央真心地道謝,因爲這件事,他也對躺在病牀上的男人起了憐憫與愧疚之心,其實他有什麼錯呢,自己明明就知道,一直以來都是連傲哥在纏着他,就因爲那無聊的嫉妒心作祟,自己甚至口口聲聲喊他“醜男人”,這樣的自己跟以前辱罵自己的那些壞孩子壞女人又有什麼分別?
遲央心酸地反省着自己,呆呆透過玻璃看裡面的男人,心裡默默地說着:對不起,其實我也討厭因爲吃醋、嫉妒而對你惡言相向的自己,實在是對不起。
正在反省之際,遲央的手機響了,連傲簡單地問了一下情況便掛了電話,遲央坐在門外的椅子上突然淚流滿面,他這麼自私,是不是不配留在連傲哥的身邊了?他不想的,他也不想這樣……
他只是,很害怕很害怕被拋棄。
連傲坐在加長的豪華車子中點了一根菸,就算知道那幫老東西在總會壇等着自己,連傲還是趕回別墅洗了一個澡,而後換了一套整齊的西裝,在那幫老東西面前,他不能略輸一籌,他得高高在上、毫不留情、氣勢凌人。
雷因·蒙尓親自到別墅去接連傲,高大俊美的他懷裡抱着相對而言較爲嬌小的焰然,見連傲皺緊眉頭的樣子,雷因·蒙尓惡劣地笑笑,“怎麼?擔心那個小情人?”
拿着煙的手指驀地抖了一下,連傲望向窗外,悠悠道:“情人還算不上,也就一個牀伴而已。”
在前方開車的孑然眉頭跳了跳,既爲尉遲軒不甘,又可憐silver。
聽到遲央說那個男人已經沒事了,連傲縱然能夠瞞騙所有人,卻無法騙過自己的,他的心...在一瞬間便安定了下來,到底該拿那個男人怎麼辦呢?
加長豪華車極速駛過,連傲修長有力的手指慢慢地敲着,閉目凝神了大約十分鐘,車子在一幢其高無比的建築物前停下,這幢建築物表面上是連傲名下的一幢律師樓,但誰也不知道,在這幢建築物的最底層,就是各大幫會堂口老大齊聚的總會壇。
一般亞洲的黑幫會議都是半年開一次,決策一些關於黑幫的走勢問題,近幾年連傲接任亞洲教父一位後,已經將各種黑暗交易漸漸趨於光天化日,除了一些牟利較高的行當還在暗地裡進行外,連傲明面上的所有生意基本上都是沒有問題的,所以以前靠軍火、販毒走私賺錢的老東西們,早就對妄想將大家漂白的連傲有所不滿,見風使舵落井下石的人並不少。
孑然爲連傲拉開了車門,恭敬地道:“大哥,已經到了。”
連傲點頭,緩慢地下了車,雷因·蒙尓也硬拽着焰然下車了。
焰然沒好氣地瞪了雷因·蒙尓一眼,“沒看到我弟弟在嗎?你就不能收斂點兒?”一想到十分鐘前一直在自己的臀部後面磨蹭的滾燙玩意兒,焰然就恨不得將那“禍根”揪下來,砍它個十段八段!
雷因·蒙尓笑嘻嘻地親了下焰然因爲不爽而微微嘟起的紅脣,回過頭對孑然道:“好弟弟,你不會介意的吧?”
孑然佯裝惱怒地瞅了雷因·蒙尓一眼,“快把我哥還給我!”
看到與自家愛人相似度頗高的臉龐,雷因·蒙尓玩心大起,靠到孑然的身邊蹭道:“好弟弟,不如我把你也收下吧!你看我這麼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你也長得這麼可愛,跟焰一模一樣,是吧?”
孑然毫不客氣地一拳砸向雷因·蒙尓的俊臉,焰然涼涼地踩了他一腳道:“活該!”
“好了,別鬧了,已經到總會壇了。”儘管連傲表情嚴肅,眉間卻帶着一絲笑意,卻也讓打鬧的三人瞬間安靜下來。
四人踏上紅色地毯,在前臺招待的小姐一律叫“先生們好”,儘管是在這裡工作的他們,也不會一一知道連傲他們的身份,只知道是得罪不起的人罷了。
穿過金碧輝煌的正廳,四人往側廳走去,那裡有一架電梯,可以直通地下,負一樓不是停車場,而是像總統府般豪華的會議廳。
連傲走到門口的時候,便聽見裡面傳來各種爭執的聲音,,
“身爲亞洲教父,居然和男人亂搞,如果傳出去,我們亞洲黑幫的顏面何在!我認爲他沒有能力領導我們亞洲黑幫走上更高一層樓!”一個眼眸凌厲、老當益壯的老者激昂地發言。
“沒錯!我胡某也贊同黃幫主的意見!既然今天有心人士給我們各個幫派與堂口都寄了這些照片,就說明暗處已經有人開始向我們示威了,如果我們再縱容他這樣胡鬧下去,歐洲的黑幫還有意大利的黑手黨遲早要向我們出手!”顫抖着手的中年男人義憤填膺地附和道。
其它沒有發表意見的老傢伙通紛紛沉默下來,沒過兩分鐘形勢幾乎一邊倒,“對啊對啊,黃幫主與胡堂主所言甚是,的確如此啊……”
連傲微微揚起一個邪肆的笑容,冷哼了一聲,前一秒鐘還在大方厥詞聲討連傲的那些老傢伙有一半畏懼地低下了頭,其餘那些表情無一例外的慌張,原本喧鬧如菜市場般的會議廳在剎那間變得鴉雀無聲。
蕭翼、蕭影與黑田江他們幾個帶頭站了起來,恭敬地鞠躬喊道:“大哥。”
那些老傢伙見連傲氣勢凌人地在正位上坐下,頓時尷尬地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一些牆頭草忙出聲狗腿道:“還不快給大哥倒上茶來!”
連傲信手點燃一支香菸,“多謝祝幫主的好意,我喝咖啡就行了。”
有了牆頭草的出頭,在連傲沒來之前還對連傲說三道四的那些老傢伙面子擱不住了,儘管口舌上佔便宜,但內心裡他們還是畏懼連傲這個後輩的,上任教父尉遲龍親自教導的人他們可不敢小覷,畢竟那些老傢伙都一把年紀了,除了逞口舌之快外對連傲實在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