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啓單脣
紅寶石一樣泓邃的眼睛
在雪花中映出流光溢彩的冰涼
........
那種眼神像是海底的紅色粼光
既鋒利又冰涼
--《淋雪落虹:乎爵督》
--紅鼻剪刀◎著
【寒凜城-殘玉碎】
怪異而扭曲的低空中心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洞,像是有人拋起了一枚停在風雪中的黑色棋子。
那個不斷髮出暴響聲的黑洞以一種變態般快速的捲動方式吸食着下方流動的空氣和雪粒,還有那個閉着雙眼已經進入夢境的乎爵督。
乎爵督的身體隨着無數條轉動的雪線也跟着吸了進去,好好的一具形體,就在黑洞的入口處,“嘣”的一下,變成了一股數不清的彩色塵屑,然後一粒不剩地被那個黑洞瞬間吸光。
凌亂的時間在一片狼藉的風雪中停止,並且整頓了好久。
“我當時應該去幫他的,而不是站在這裡只說幾句關心他安危的話。爵被封印了,這全是我的錯!”
眉頭緊皺的赤狐,後背上那層流動的紅光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突然消失不見了,彷彿是被即將進入風雪的夜給瞬間埋沒了。
“可惡!”
赤狐低着頭,瞪着兩個快要撕裂的眼睛,一拳便打進了腳下的地面。
“嘣”的一聲,一整塊被雪花覆蓋的青石板瞬間凹出一個裂痕遍崩的深洞。
一旁的風盡塵擡起頭來,面色沉重地望着它。她沒有想到,外表看起來就十分善戰且能夠毀滅天地的赤狐,骨子裡竟然這樣的重情重義。
或許,對於乎爵督的看法,自己也錯了吧。
風盡塵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方式去安慰赤狐,只能用着自己被風雪吹涼的玉手輕輕地摸着它滾燙的皮膚。
“爹爹.....,督哥哥的結果,也會和大哥一樣嗎?”
一臉悲痛的願天戈,荔枝般剝開外皮的白嫩小手搖着殿嗔生冷的衣袖,泫然欲泣地說着。
“唉~,”灰暗裡,殿嗔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可惜着,“第三隸陣法,是由帝俊所創,特意是用來對付那隻業力兇悍的樹魔。”
“雖然這個陣法不會對生命造成死亡,但是一旦進入由該陣法相延伸的第十九層地獄,恐怕乎爵督再厲害,也是凶多吉少了。”
兩個人一高一低的身體在風雪中矗立了很久,像兩塊浸在海底的金屬一樣冰冷而僵硬。
說完後的父子,緊緊靠在一起,再無言語。
捋着城頭排成一條虛線的魔族士兵,全都低着一張被黑暗籠罩了上半部的臉。他們的下巴很尖銳,頭盔上的紅纓很鮮紅,在白雪亂飛的繚繞下很有蕭條的意境。
上萬道白光飄蕩的曠野上,巋然不動的十萬名神族將士,石化般維持着手持長劍的姿勢。
他們
被剛纔那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法陣,嚇得面色幾近蒼白。因爲實在不敢想象,如果那個黑洞進行大規模的擴大,站在雪地上的他們會不會和乎爵督也落得個同樣的下場?
情緒有些低落的凌伯雲,擡起頭,看着低空那個停止旋轉的黑洞慢慢變成一個實化的黑玉,鵝卵石般大小,黑的透徹晶瑩。
黑玉懸浮在空中,然後又慢慢地下落。
凌伯雲一臉平靜地說着:“第三個被封印的怪物,也算完成了。”
“乎爵督,一會兒我會把落到我手裡的這枚黑玉給痛快地捏碎。儘量乾脆一點,這樣也算是表達一下我對你的敬意。只不過,移植了眼睛的你依然能夠活下去那個的秘密也會跟着消失,....可惜了。”
說着,那塊在風中瀰漫着清輝的黑玉便跟着下落的雪粒一起緩慢地掉在凌伯雲的手裡。
慢着。
還沒有拿穩黑玉,凌伯雲的手心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紅鐵水般熾熱的溫度。
“怎麼會這麼燙?”
他本能地把手中的黑玉給快速地丟了出去,然後紅色的眼睛瞬間涌出幾股不可思議的目光。
“難道說....,這怎麼可能?”
正當凌伯雲懷疑的時候,離凌伯雲最近的,也一直看着那塊黑玉的閃魂便喊了起來,“將軍,您快看,黑玉有異常!”
凌伯雲順着閃魂手指的方向,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舌頭被一股說不上來由的力量攥緊着:“....擁有血兔之眼的你,真的,可以強到這種地步嗎?”
……
只見,滿是白雪的低空中,那塊懸浮的黑色的玉,突然被內部一個耀眼的白點急劇地加熱着,晃動起來,瞬間在玉的周圍冒起了層層疊疊的黑煙。
隨後,在玉的光滑表面,“咔”的一響,幾條細長而分叉的裂痕劈了出來。
“爹爹,你聽!好像有什麼裂開的聲音。”
一直不相信乎爵督會被封印的願天戈,從萬籟俱寂的落雪痕跡中找到了不一樣的東西,興奮地用手掌貼在自己的耳後。
“什麼聲音,有聲音嗎?”
站在城頭上的殿嗔,沒精打采地朝四周望了一眼,然後失望地說着,“孩子,你過於傷心了,以至於出現了幻聽。”
“是嗎?”
願天戈瞪着兩個圓滾滾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風雪翩躚的遠方,純淨的臉上寫滿了複雜而深邃的憂傷。
突然,幾絲天神般閃耀的光芒,剎然間,從玉表面的裂縫中激射而出,還帶着一陣比一陣尖銳的嘶鳴。
“嘁嘁——”
滾燙的銀白亮光像是一簇簇筆直分叉的觸手一樣,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便瞬間刺穿了落雪混濁的天地。
“呼~”,立刻掀起來的翩躚氣絲,層層滾涌,把無數的下落星雪瞬間以海浪的形式衝開。
受到脈衝的雪粒,速度實在是太快,向四
周閃線般嘣散,暴擊在士兵冰涼的銀甲上,一瞬間,“呲鈴呲玲”的像金塊擊碎邊角一樣的尖銳聲,快速地從人們的腦海裡劃過。
彷彿那是上百根鋒利的光芒瞬間刺透冰層,然後破碎的聲音。
“額滴生娘,這小雪話咋着麼生猛!”
“小五,別廢話了。快往後撤,下一波暴擊,馬上就要來了!”
一個士兵一手擋在眼前,一手指着掀起風暴的源頭,大聲對小五嘶喊。
“爹爹,這個也是幻聽嗎?”
聲音過於刺耳,願天戈用手捂着頭兩邊的耳朵,側過自己眯着雙眼的臉,大聲問着殿嗔。
殿嗔看着兒子,臉上做出你說呢的表情,然後按着願天戈的肩膀,一起蹲下,靠在牆壁上。有些驚慌地說着,“快蹲下,找個東西做我們的掩護!”
“我有一種一會兒不找個東西做掩護就會後悔的預感。”
“嗯?”
抱頭下蹲的願天戈,沒太聽懂地望着殿嗔。
下一個瞬間,就是一錘轟然般爆破的巨響。
“嘭——”
像是塵封多年的地下美酒,瓶塞被人瞬間啓開的聲音。不過這種巨大的聲音被流動的寒風擴大了一萬倍,像深海的怪獸在尖叫一樣擠壓着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那塊黑玉被由內而外激濺的流光砰然地撕碎,然後細小的碎屑在空氣中向八方飛快地激射而去,把揚在雪空中的氣體摩擦出一股燒焦的糊味。
“那是…?”
凌伯雲開啓一層業力隔膜,風雪暴擊之中,巍然不動。他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靈魂被恐懼撼動着。
閃魂被彈出去老遠,被士兵扶着,他的全身都快垮掉了:“這究竟是什麼力量?”
“死神,憤怒了!”扶着閃魂的士兵,眼睛裡沒有絲毫的亮光,像一個幽深的洞窟一樣,他幽幽地說着。
突然,雪粒暴擊四飛的動作被中斷,聲音停止。
零碎而狼藉的星雪,還有四散的迷霧一樣的石塊泡沫,慢慢地被一股毀掉一切的殺氣所牽動,然後一大片下落着。
在低空中瞬間出現的乎爵督,微微地低垂着自己的臉。
他的雙手抱着願天寂沉睡的軀體,身上那層黑霧一樣飄渺的輕衣在風雪中涌動,像是一個懸浮在雪空中的黑色死神。
“將軍,他把願天寂也救了出來!樹魔該不會也被他....”
閃魂扭曲着被風雪吹得蒼白的臉,他看着乎爵督白皙的臉頰上沾有鮮血,已經不敢往下想了。
“樹魔,...幾乎是被他瞬間殺死的。”
凌伯雲在雪地上失魂地走了幾步,緩慢地說着。
他擡起頭,面孔朝上地注視着面無表情的乎爵督,脣角顫抖:“血兔的…業力,已經完美地和他融爲一體。我們面前的這個男人,已經完全被殺戮吞噬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