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慢慢以一種妥協的方式抹去彼此幾人鋒銳的對峙
然後分化出不同的立場與決絕
交織在一起的悲劇,想要結束
需要鮮血,需要一方生命的完結
......
一個人完整的生命
總會遇到很多像是不同顏色光束的人
他們夢境一般,化爲有顏色的淡光穿過自己存在過的以及正在消失的歲月
平和的白色,滿是傷痕的黑色,溫暖的金色,冰冷的藍色...
無數的一閃而逝的各種光芒
像海面下那靜謐地朝着漆黑海底,不斷伸長的發亮絲線一樣
虛空而翩躚地穿過,墜入汪洋正隨波逐流的人、心的最深處
然後,留下歡喜,悲傷,失落,溫暖,痛苦...
如果我的存在,只是一個收集那光束滑過之後留下情緒來的容器
我只想收集關於你的歡喜,溫暖,一切美好的東西
--《淋雪落虹:乎爵督》
--紅鼻剪刀/著
【魔族-寒凜城-蒼風白雪】
“不要再打了,輩父!”
風盡塵哭了,聲音充滿了痛。
站在城門口的赤狐,用一隻巨大的爪子捂着眼睛。雪月下,微亮的淚透過它的指縫溼答答地落在地上。
它的呼吸變得沉重,含混而巨大的聲音從它的喉嚨裡發出,聽起來像是沉悶的打雷聲。
“臭小子,爲什麼?爲什麼還要戰鬥?....比起反抗命運,難道不是順從會不被欺負的更慘嗎?放下執念吧!放下手裡的劍吧!雖然我不知道暮晨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看着失去她的你,這樣折磨自己,爲叔的心,已經快要撕裂了。”
劍鋒交錯,黑色的戾氣從地面下破土而起。
瞬間交織然後又瞬間消失的光芒,有兩種顏色在乎爵督和凌伯雲兩人之間不停地閃現。
“鏗...鏘...”
乎爵督的暗紅色Vs凌伯雲的冰藍色
他們揮舞着沒有溫度的兵劍。意識,身體,業力都已經越過了承受極限的邊緣。
兩人交戰的中途,出現了許多次身體因爲劇烈的運動,全身的傷口都又重新像嘴巴一樣的張開,觸目驚心的鮮血從rou洞邊緣流下來。
二人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即使是這樣,他們就用劍把自己撐起來,然後再靠近彼此,繼續戰鬥。
“——這場戰鬥,除了流血,還有什麼意義!你們不要再打了。戰爭,早在彼此決定選擇死亡的那一刻就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只不過是輸贏而已。現在,輸贏已經不再重要了。”
淚流滿面的願天戈,孩子那陣變得嘶啞而尖銳的聲音,破風一樣穿破靜謐落雪的曠野。
一旁的殿嗔滿臉沉重地看着願天戈,見他流淚不止的模樣,也跟着心痛地朝乎爵督望去:“爵,足夠了。”
“將軍!....停手吧。”
隔着有一段距離的閃魂帶頭阻止凌伯雲,其他的活着的士兵也跟着哀求起來。
“是呀,大將軍,我們先回去吧。把戰事一五一十的告訴神皇,乎爵督真的太強了!”
“對啊,將軍,回去吧!再這樣下去,真的沒有意義。而且,神皇大人他一定會重新考慮攻城之事,畢竟,兩次出征,我們神族都是師出無名。這....會讓其他種族多想的。”
“劍已出鞘,敵人的首級沒有落地,怎能就此作罷。就因爲一點兒的流血而停止戰爭嗎?....要知道,和平與自由。都是建立在流血之上的。”
凌伯雲單膝跪地,一手杵着插在石縫裡的凌光劍,一手捂
着自己剛剛被乎爵督刺出一個窟窿來的腹部,低聲怒吼。
“他說的沒錯。”
躺在地上的乎爵督像是一個不可摧毀的物體一樣,又...站了起來。
頭頂上若隱若現的淺白色光縷,分佈不均地籠罩着他那張冷冰冰的精緻面孔。
乎爵督魔性一笑,像是一個主宰世界的王者:“我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規律和程序。神,魔,人,異,靈,獸。六族中普遍存在的法則,無非就是弱肉強食,優勝劣汰。正義與歷史,只屬於活下來的強者。——懦弱者,想要變強,就必須對這個註定不斷失去的世界進行挑戰。”
“我已覺悟,我已變強,我亦有實力在這個互相傷害的世界裡不受他人傷害地活下去。只有活着,我纔可以再一次遇到值得我等待與守護的那個人。.....我是知道的。在世上活下去的代價,是不斷地傷害別人。也許,我是一個壞人吧。爲了證明失去了某些東西的自己還活着,我獨自一人成爲了這場戰爭的盾與劍。戰爭蔓延出來的.....欺凌,利用,仇恨,憤怒,我都可以也必須不計後果地承擔下去。我決定了,我要殺死凌伯雲,活下去。然後在剩下的活着的時光裡,活出自己。”
“這場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
“是嗎?你憑什麼這樣肯定?”凌伯雲用業力恢復着自己的腹部那個破開的血洞,額頭上冒出密麻的汗水。
“——時間到了。”
凌伯雲越發聽不懂了:“什麼時間?”
乎爵督半眯着自己的眼睛,把視線集中在凌伯雲的身後。
他紅色的眼神像是兩束冰冷而尖銳的光芒,故意性地擦過凌伯雲的肩膀,說道:“我體內的十二品業火紅蓮已經恢復了一小半。即便是這樣,我想,這場戰爭終結權的落定一方,答案也已經出來了。”
說着,乎爵督伸出一隻手來,然後攤開掌心。
“唰——”的一聲,一股半透明的捲動氣流從他的掌心上無風而起。
不一會兒,閃着暗紫色光澤的十二品業火紅蓮便從那陣捲動的氣流中心瞬間浮現而出,彷彿穿過了時間的裂縫。
神族的衆人雖然不太相信什麼先天法器,但乎爵督的強大性已經讓他們意識到一種自打出徵以來從未有過的危機感。
衆人開始大驚失色,面面相覷,彼此在一旁竊聲私語。
“從未見過那種法器,那是真的嗎?有關先天法器的傳說真的不是故事?”
“是攻擊性的,還是防禦性的?——那朵暗紫色的蓮花看起來很精巧呢”
“別被外表迷惑了!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是讓人聯想到死亡。我覺得不止,那東西....有可能是攻防兼備的。甚至還會有讓人意想不到的其他作用!”
“難不成,.....我們的大將軍不是他的對手?有着天眼*,那麼一個強大的男人真的會敗北嗎?”
......
閃魂看到乎爵督手上的東西后,心情突然沉重了許多。他不知道爲什麼,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瞬間攥緊了。
他滿臉黑線地朝後面退了幾步。“鏗——”的一聲,身上冰涼的鎧甲靠在背後一面拔地而起的黑色峭壁上。
閃魂用手向下調整了頭盔,讓人看不全他的臉。
“血兔!先天法器!這些傳說中象徵着摧毀一切的東西,如今兩個災難都匯聚在一個人的身上。他的身體到底是有多強?才能承受住世界上腐蝕性最強的血兔之眼和世界上有着絕對攻防的先天法器!——活着的奇蹟,就近在自己的眼前,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膜拜和敬仰。只覺得,這是一場歷史與命運共同編出的.....鬧劇而已。”
他臉上流露出一種好笑又害怕的扭曲表情,流沙一
般沙啞而低沉的聲音從他受過傷的嗓子裡斷續響起。
“也好,在結束之前,我就說一個我知道的秘密吧。....給在場所有的人。”
乎爵督收回了那個在落雪中發着微光的紅蓮,然後左右掃了兩眼。他瞳孔深處折射而出的紅色光縷冰冷地穿過纖長的睫毛,像是兩顆會移動的紅鑽石一樣閃亮。
他把目光停留在凌伯雲的身上,面無表情地說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在『六元塔』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聽好了。”
“——大魔神【將臣】是存在的。不僅如此,代表着乾旱與飢餓的又一個魔神-【女魃】,也存在於六元塔內。這兩個已被歷史掩藏近千年的妖族成員,就在一個月前,給我無辜的人生軌跡嫁接了一雙代表着罪惡與吞噬的眼睛。”
一層蓄意的殺氣急速地爬上他那張被月光浸泡着的臉龐。
他繼續淡然地說着,彷彿他曾經經歷過的種種刺痛,對於現在來說,已經無味也無痕了。
“這裡面,或許暗藏着一場陰謀。.....一場妖族試圖重返帝國的陰謀。我不趕巧,成爲了時代即將變革的犧牲品。但事已至此,說這些也沒有什麼多大的意義。”
乎爵督配合着自己的話,牽動了一下單薄的脣,擠出一道迷人而憂傷的笑容。
“很多人不瞭解,甚至沒有聽說過血兔之眼。聽說過的,也只知道它是世界上有着最強腐蝕性的眼睛而已。漫長的歷史,在某種程度上總會像一片大海一樣,把最恐怖與最黑暗的東西留在漆黑而冰冷的深海某處。浮出海面來的真相,也只是爲了愚弄後人。許多人總是把血兔與血兔之眼一概而論,過分強調後者的危害性,賦予罪惡與黑暗的標籤。這麼做,無非就是用來掩飾或者取代最初擁有這雙眼睛的那個人。”
瞬間,所有的人都沒有了聲音並姿態各異地屏住了呼吸,陷入了一片尖銳的沉思中。
“(妖族?怎麼可能!世界只有六族,哪來的謬論。)”
“(魔神?世界上真的存在魔神嗎?不過,我好像聽說過血兔魔眼,莫非....)”
發亮的雪片在呼呼的冷風中像是輕薄而鋒利的刀片,飛快而成羣地掠過穿梭着冰冷月光的天地之間。那個在大坑附近的狹長裂縫,突然傳來幾股沉悶而含混的轟隆聲,彷彿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地下甦醒。
“你們知道血兔是誰嗎?”
“...是誰嗎---”
“....誰嗎--”
“.....嗎-”,
乎爵督低沉的聲音在陷下去的坑底裡迴盪着,像是一個重疊掠過的白色鬼魂。
“呵呵~~”
他見衆人低頭不語,便詭異地陰笑兩下,尖銳的笑聲冰冷刺骨。
“血兔,本名千亦北妃,是妖王之王『神木雀桐』的妹妹,同時她也是大魔神『將臣』未過門的妻子。”
“——千年前,爆發在三叉戟*的鋒芒大戰,六族帝王中除了『獸族巨犼』沒有參與,其他的五位,『異族后羿、人族伏羲、靈族女媧、魔族梵天、神族東昊』,一同聯手,進擊妖族。千亦北妃就是在這場戰爭中死掉的,不!是摧毀掉的。正義之師把她的屍體四分五裂,最終只剩下一對怎麼也摧毀不了的眼睛。她的未婚夫-將臣在戰場尋得這對眼睛時,內心撕狂,無比的悲傷與絕望。當即用千亦北妃的眼睛立下妖血之誓,沉化自己的三個靈魂並抽出體內的絕望,憤怒,愛情。分別封存在三個器具之中。那便是--青炎劍*,血兔之眼,六元塔。由此,這對血兔之眼就變成了有着最強腐蝕性的能匯聚天下怨憤之氣的魔眼。而將臣本人也由於失去了三個靈魂,體內種下妖血之誓,故而成爲歷史上第一個吸血的殭屍始祖。...人稱暗蝕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