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當琉璃醒來的時候,守着在她身旁的是兔子和雪晴。

她躺着在搖椅上,眼前是一片五光十色的海底美景,昊天爲這新家取個名字,就叫做“離殤宮”。

璃殤、離殤,似乎一直在提醒着他自己什麼。

琉璃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兔子,又傻乎乎地看了看雪晴,突然一個激靈,“孩子”二字脫口而出。

“琉璃,你的娃娃還沒出生呢,你是不是夢到什麼了?”兔子一臉詭異地問道,對琉璃的昏迷,她已經完全的習慣了,即便她昏迷而五年十年,她也完全不會吃驚。

離上一回琉璃在她耳朵裡封印了那句話已經二十多年了吧,至今那句話都沒有在她耳畔想起,她傻乎乎的也就忘記了這件事,一直相信無所不能的聖君一定能救琉璃的。

雪晴倒是個玲瓏剔透心之人,送來熱茶,笑着道:“聖後莫急,那孩子聖君親自帶着,身上的火弱了不少,再過些日子,就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樣了。”

“我昏迷了多久。”琉璃這才定神,急急問道。

“一年了。”雪晴答道。

“一年……”琉璃說着,坐了起來,腦袋還昏沉沉的,不是很清醒。

“貓啊,你又想做什麼了,一醒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兔子連忙勸說。

“是啊,娘娘,你先休息一會兒吧,奴婢去取些蔘湯來。。”雪晴連忙說道。

“昊天呢?”琉璃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問道。

“聖君他和……”

兔子話未說完,雪晴便連忙打斷,道:“聖君剛纔還在呢,現在也不知道去哪裡了,這些日子,聖君不是陪着你,就是去照料那火孩子。”

兔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本想開口,腳卻狠狠地被雪晴踩了下去,疼得她張大了口,硬是喊不出聲來。

琉璃並沒有主意到她的一眼,一心都在那孩子身上,起身來,急急道:“那孩子呢,帶我去瞧瞧。”

“還被困在極地,吸食族人遺骸,身上必定會染煞氣,聖後孃娘,還是等他身上的火都滅了,再過去瞧吧。”雪晴勸說道。

琉璃蹙眉看她一眼,沒說話,轉身離開。

“雪晴,你說謊!”兔子這才上前來,眯眼說道。

“人界出事了,難道你要讓娘娘又到人界去,你知不知道她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了,只剩下最後一魂,到時候連孩子都無法出生,你擔當得起不?”雪晴厲聲,鮮少這麼嚴厲過。

兔子頓時怔住了,醍醐灌頂一般,一直一直都沒有人同她說的這麼直接過,原來,琉璃真的快不行了。

雪晴無奈地敲了敲她的腦袋,急急追着琉璃而去,而兔子卻還是傻愣愣地站着,似乎隱隱聽到了什麼,很熟悉很熟悉的聲音,就縈繞在她的耳畔,只是,不敢她怎麼努力,都聽不清楚。

琉璃出了離殤宮便一路往極地而來,雪晴勸都勸不了,只得帶路,一路伺候。

那火孩子被困在極地中心那空蕩蕩寒潭裡,不過七八歲模樣,小小的身子蜷縮在寒潭中,周遭的火焰還在燃燒着,卻不似最初見到他時那麼炙熱了。

圍繞在他周遭的不僅是火焰,還有寒氣,這寒潭裡的寒氣怕是魔界裡最寒的了吧。

琉璃站在寒潭邊上,看着孩子那安靜的小臉,看着看着,就這麼走了神。

如此安靜的臉,她見過太多次了,小時候在修羅王宮裡,小主子守在烈火旁睡過去的時候,她都蜷縮在懷裡睡覺,有時候比他早醒,她就仰躺在他雙腿上,骨碌骨碌轉動着幽幽藍雙眸,打量着他。

她那時候根本不懂什麼叫做“情”,不管是親情還是友情,亦或者是愛情。

她只知道,這個世界上就只有小主子跟她最親,跟她最近,對她最好。

直到,後來,越到了彼岸。

跟着彼岸,她多了一種感覺,安全,即便是在逃亡的萬年,都會有一種安全的感覺。

是不是臨死之人,都會不自覺地不斷回憶,回憶過往的一切,開心的,不開心的,此時此刻都會接二連三地從記憶伸出翻涌而出。

她傻愣愣地看着那孩子,一站就是大白日,任雪晴怎麼勸說,她都一動不動。

良久良久,突然,寒潭裡的霧氣漸漸散去了。

那孩子蜷縮着的身子緩緩地伸展開來,雪晴急得了,拉着琉璃便要後退,“主子,這小傢伙醒了,咱們離他遠點!”

琉璃這才緩過神來,急急後退,她得顧着她獨自裡的孩子啊,她一天天的感覺到這孩子的生命力,她就等着孩子出生了。

火孩子醒了,很是靈動,輕輕一躍便上岸,他一身白衣,縈着紅豔豔火光,不顯俗氣,而有種令人驚豔的感覺,他的五官清秀極了,肌膚白皙粉嫩,那一雙黑黝黝的眸中靈動不已,

他看着後退的琉璃,眸中的靈動突然暗淡了。

“雪姨,她是誰?也害怕我嗎?”他就這麼開了口,聲音很稚嫩,清朗漸顯,好聽極了。

一年的時間,昊天親自調教,他已經不像當初那麼野了。

“少主,你身上的火還未褪盡,誰靠近都會傷着的。”雪晴連忙說道,也沒想到這孩子會提早醒來。

琉璃聽了“少主”這二字,想起了從前的溪囊,多多少少明白了,低聲,“魔頭認他當乾兒子嗎?”

“娘娘,這事情說來話長,還是等聖君回來了,你問他吧,這孩子管聖君叫爹爹呢!”雪晴低聲。

琉璃一怔,眼眶頓時溼了。

“娘娘,這孩子自小無人教養,當初帶回來的時候就是野孩子一個,像頭小獸,是聖君一天天耐着性子,調教的,如今好些事情,他都還不懂呢,就連爹爹這兩個字真正的意思,他也未必明白。”雪晴又說道。

“那她是誰?我之前見過她。”孩子指着琉璃,大聲說到,透徹的雙眸裡盡是認真。

“孩子,你坐下來,我慢慢跟你說,好不好。”琉璃柔了聲音,挨着一旁玄冰小心翼翼坐了下來。

孩子看了雪晴一眼,見她點頭,這才原地盤腿坐下,眨巴着清澈的雙眸,看着琉璃,視線緩緩下移,看到了她籠起的肚子,愈發的好奇了。

“你爹爹是誰?”琉璃問道。

“聖君”孩子問道。

“爹爹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琉璃又問道。

“恩人,救我的人。”孩子答道。

“救你?”琉璃不解。

“他滅我身上的火,給我吃的,給我喝的,我不用像以前一樣到處挖火苗了,他說以後不會讓我再餓肚子了,他是爹爹。”孩子認真回答道。

“你不喜歡你身上的火嗎?”琉璃淡淡問道。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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