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祥瑞還是噩兆
看着網友們各種腦洞大開的言論，回到深圳後的小馬哥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那張被瘋傳的照片，不過是拍攝角度造就的誤會，他怎麼感覺當時是自己俯視老馬呢？
當時的情景遠沒有畫面呈現的那般劍拔弩張，老馬只是隨口問起他爲何缺席前一天的湖畔會議。
他只是答覆那天風太大，航班取消了，至於他的手勢那是給老馬示意了一下當天風向變化。
值得一提的是，會議期間小馬哥曾與陳默巧遇，後者主動打招呼，他倆有過短暫的交流。
當問及爲何今年不再提“互聯網+“相關提案時，陳默的回答讓他心頭一震：“這個議題有你在推動就夠了，比起技術革新，那些沉默的勞動者更需要有人爲他們發聲。“
這句回答讓小馬哥思緒萬千，念念至今。
這個曾經的商業對手，如今正以近乎殉道者的姿態站在風口浪尖。
有時候他真不理解這傢伙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財富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早已自由了，想要追求事業，悶聲發大財不好麼？何必天天動刀動槍的呢？
彼岸號事件讓他成爲衆矢之的，他不知道有的事情能做不能說麼？
他不知道這麼做其中的利害關係麼？
以自己對他的瞭解，陳默心裡肯定是清楚的，就算不清楚，他旁邊還有個老辣穩重的雷軍，不可能沒提醒。
但陳默毅然決然地這麼做了
像這種，我做不到或者說不敢做的事情，你敢做，而且當着全國的面做了。
先不論別的，單這份孤勇，確實值得他敬佩。
小馬哥想起自己年輕時做出的一些統一貨幣，擒賊先擒王的出格往事.
但如今身居高位，他反倒愈發謹小慎微肯定不會再這麼幹了。
而陳默卻能在功成名就後，依然保持着理想主義者的純粹與銳氣。
這樣的人，既令人欽佩，又叫人忌憚。
當一個人徹底掙脫世俗利益的枷鎖，執着於更高維度的理想追求時，他便成了一個令所有商業對手都寢食難安的存在。
像陳默這樣一個無牽無掛的“商業孤兒“，既沒有可供掣肘的軟肋，也不受常規商業邏輯的約束，除了物理層面的消滅，好像幾乎無懈可擊。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短短几年時間怎麼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個這樣的異類。
小馬哥嘆了口氣，只能說彼岸發展至今，包含自己在內的所有友商都有責任！
這段時間網上除了兩會的報道，輿論中還夾雜着百度的各種負面消息，這令李彥洪頗爲惱火。
兩會期間他意氣風發地宣講着“百度大腦“的宏偉藍圖，描繪着AI賦能醫療的美好願景，結果網上輿論就給他腦袋哐哐來了兩拳，鋪天蓋地的負面報道如潮水般涌來，將他的豪言壯語衝得七零八落。
百度遭中，收益方還能有誰？
秉着疑罪從有的原則，肯定是目前搜索市場排第二位賊心不死的360搜索。
李彥洪一邊咬牙切齒暗罵，周流氓這個王八蛋，一邊下令旗下公關團隊開始進行自衛反擊。
很快，一場針對360的反擊戰悄然打響，網絡上關於360的負面消息如雨後春筍般涌現，其聲勢甚至蓋過了百度的負面輿情。
強制捆綁安裝、卸載困難、廣告彈窗、隱私泄露.360的“七宗罪“被扒了個底朝天。
網友們戲稱：“裝一個360，等於請回來一大家子親戚——瀏覽器、壓縮、手機助手，個個都是不請自來的主兒。“
更有技術宅吐槽：“我想把360卸載，多次彈窗挽留，一不留神就卸載失敗，即便最終卸載掉，360還會以另一個馬甲穢土重生，很是變態。自己這個懂技術的都這樣，別說普通用戶了。”
剛從兩會回來的周鴻禕看着這些報道，一臉茫然和無辜。
“這又是唱的哪一齣？又是誰想搞我？“
他腦海中閃過幾個可疑人選，第一反應就是小馬哥，隨後陳默和李彥洪的面容依次浮現。
最後三人跟老虎機畫面一樣在周紅禕的腦海中變幻，最終停下是剛評爲互聯網第二帥的那張臉。
周紅禕越想越悲憤，怎麼誰都想欺負老子，我是這麼好欺負的？
“真當我是軟柿子？“周鴻禕怒極反笑。
隨後3B大戰加時賽，在網上開始上演。
三月初的京城，乍暖還寒。
魏澤西蜷縮在出租屋早已褪色的布藝沙發上，十平米的空間裡瀰漫着消毒水與廉價空氣清新劑混雜的氣味。
這是他們一家三口第一次在異鄉度過的春節。
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蒼白的臉上，知乎頁面不斷刷着關於百度的討論。
每滑動一次，他的眉頭就鎖緊一分，去年確診的滑膜肉瘤，像一記悶棍將這個年輕人的生活擊得粉碎。儘管在京城某三甲醫院接受了化療，病情卻始終不見起色。
年初，他在百度上搜索治療方案時，置頂的廣告赫然寫着某醫院採用“生物免疫療法“——“斯坦福技術，治癒率80%~90%““中美合作，最新生物療法“，這些字眼像黑暗中的一束光，給了他希望。
隨後聯繫院方，醫生信誓旦旦的承諾猶在耳邊：“我們有很多成功案例“，“這個療法非常有效“。 二十萬的治療費，掏空了家底。
兩個月的治療，換來的只有日漸消瘦的身體和越來越沉重的化驗單。
魏澤西刷着刷着，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顫抖着點開了“彼岸搜索內測邀請“的彈窗。
這是什麼？
魏澤西點開後是一個下載鏈接，安裝後發現頁面跟百度差不多，不.甚至比百度還要簡潔。
純白的背景上只有“彼岸搜索“四個墨色大字，下方孤零零地懸着一個搜索框，像一片未開墾的雪原，餘者再無其他。
他下意識輸入“滑膜肉瘤晚期治療方案“。
搜索結果頁面以學術論文般的嚴謹排版呈現：左側是提煉後“手術、靶向治療、全身化療、放療.”等診療建議，右側整齊排列着權威出處。
最下方三行紅色加粗的警示格外刺眼：
「本內容提及的醫療健康信息是網頁信息聚合提煉展示的結果，僅供參考，不構成專業診療建議。
個體病情存在差異，具體診斷及治療方案請以正規醫療機構或執業醫師的權威結論爲準。
切勿因網絡信息延誤就醫或自行調整用藥，健康問題請及時諮詢專業醫生。」
這個搜索好嚴謹啊。
這是這個搜索給他的第一印象，或許上面印有彼岸兩字，給了他莫名的信任感。
不過令他奇怪的是上面內容中，竟然沒有出現任何他目前所採用的治療方案“生物免疫療法”。
難道是太先進了，沒有收錄進來？
隨後他搜了下“生物免疫療法”，
“生物免疫療法實際上是已被淘汰的DC-CIK細胞療法，該療法對滑膜肉瘤等實體瘤缺乏大規模臨牀證據支持，尤其對晚期患者效果極爲有限，實際屬於臨牀研究階段，未獲國際認可。”
“被淘汰”、“缺乏臨牀證據”、“極爲有限”、“未獲認可”看到這些關鍵字，魏澤西嘴脣不自覺地咬出一道血痕。
最後他不死心搜了下他看病那家醫院.
“該醫院腫瘤生物治療科室由莆田系企業KX集團通過承包方式運營”
通篇內容，魏澤西眼中只看到帶着血色的兩個大字：“外包”！
手中這張診斷報告上“療效顯著，已有效阻止癌細胞擴散“的結論，與身體每況愈下的感受形成殘酷對比。
二十萬，兩個月的希望，原來只是一劑昂貴的安慰藥。
這種在絕境環境下給人以希望又生生敲碎陷入絕望的感覺，令魏澤西感到渾身發冷，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他望向正在收拾碗筷的父母。
“爸，媽“他的聲音哽在喉嚨裡，“我想咱老家的大黃了，咱回家吧。“
母親手裡的抹布停在半空，圍裙上還沾着洗潔精的泡沫，背對着魏澤西，語氣平靜，“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肯定還有辦法治，孩他爸，你說是吧.”
父親默默放下筷子，眼裡的血絲在燈光下格外明顯，“我聽說其他家屬聊天說到，京城腫瘤醫院很權威，有專家門診，要不咱去這查？兒子，別放棄，有爸呢！”
魏澤西眼眶有些溼潤.“嗯。”
“我去排隊。“父親起身的動作有些遲緩，這兩個月的奔波讓他看起來老了十歲。母親急忙翻出厚外套：“晚上冷，把小板凳帶上。“
“嗯，知道.”
魏澤西望着父親出門而去憔悴的身影，第一次清晰地看見父母鬢間叢生的白髮。
他此刻心裡愧疚遠大於病痛，沒想到父母辛苦把他養大，本該享福的年紀，到頭來還是要爲這個多病的兒子操勞。
他們的運氣真是太不好了。
窗外的樹枝在風中飄搖，發出細碎的聲響，聽上去很是脆弱。
今年的春天，來的好晚啊。
“今年這個春天有點晚啊.”
陳默的目光從電腦屏幕移向窗外，漫天的雪花正無聲飄落。
關於百度事宜的討論剛進行到一半，這場突如其來的春雪打斷了他的思緒。
戴文淵輕聲調侃道，“估計是冬天是想加班，都三月中旬了還在下雪。”
窗外雪花飄落，好看是好看了，可現在氣候回暖，哪有什麼銀裝素裹，有的只是雪花落地給人們帶來的泥濘與不便。
陳默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感慨着：“說不定是老天爺也看不慣某些企業的所作所爲呢。剛纔我們說到哪了？繼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