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處審訊室。
這是間三面封閉的房間,唯一的出口旁立着面單向透視鏡。
“程唯,希望你認清現實,坦白從寬。”審訊人員的聲音在密閉空間裡迴盪。
程唯緊抿着嘴,一言不發。
“保持沉默沒有意義。就在剛纔,隔壁房間的同伴已經供認不諱,還指認你是主謀。”
“她放屁!明明是她……”程唯猛地擡頭辯解,話到嘴邊又突然卡住——影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這是圈套!
他瞬間閉嘴,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柳家絕不會見死不救,只有保持沉默,他纔有被營救的價值。
隔壁房間,柳青同樣面對着單向鏡。
“律師沒來之前,我不會說一個字。”她昂着頭,語氣強硬。
“恐怕要讓柳女士失望了。”審訊人員平靜地說,
“不會有律師,現在已經是第三天,沒有所謂的 24小時限制。你們的案子不同於普通刑事犯罪,不會走一般流程。”
柳青:“.”
“保持沉默是沒有意義的,隔壁的程唯已對所犯的事情供認不諱,並指認你是主謀,你有什麼想說的?”
柳青眼觀鼻,鼻觀心,如同一個雕像,她接受過基礎的受審訓練,這些伎倆對她是沒有用的。
而且她很清楚父親和外面那些人在想辦法。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鏡子後方,隊長看着兩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冷笑一聲:
“倒是低估了他們。
行,我去給他們下點猛料。”
幾分鐘後,關押程唯的房門打開,隊長走了進來。
他眼神冰冷地掃過程唯:“負隅頑抗,抱有幻想沒有意義,其實你認不認,無關緊要。
我們只是出於人道主義走下流程,否則你看牆上的東西——我相信你認得這些。”
隊長打了個手勢,牆壁上突然投射出一段視頻。
一輛貨車從公司出發,到虹橋機場貨運中心,再到硬盤被人掉包的場景清晰可見。
隨後光影變幻,一行行用戶隱私信息在牆上飛速滾動.
明明房間內冷氣很足,程唯臉上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淌
“你們想運出去的硬盤,現在就在不遠處的數據中心躺着。”隊長的聲音沒有起伏,“現在有什麼想說的?”
鐵證如山,之前的抵抗成了笑話。
程唯瞬間崩潰,涕淚橫流:“我是冤枉的!都是那個娘們逼我的!你想啊,我一個沒資本沒人脈的 CEO,只能配合……”
隊長臉上有些不耐煩,“說重點!”
“好好,我說一個多月前,柳青找到我……”
一個小時後,隊長手拿一沓材料來到隔壁房間。
播放同樣的影像後,隊長明顯能感覺到柳青壓抑下的劇烈變化。
當她看到硬盤被批量換完,通過垃圾車運出去,神情有些恍惚,嘴裡喃喃,“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十幾秒後,她好像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厲色,難道是他?
艹,張博!一定是張博,出去不弄死他,我就不姓柳!
“這份東西,你不妨看看。”隊長將程唯的供詞推到她面前。
“我勸你們不用白費心機,我是不會上當”
可看清供詞內容的瞬間,她的防線徹底崩塌,臉色漲得通紅,氣得渾身發抖:
“程唯放他孃的狗臭屁!我只是提出一個想法,這些計劃和細節都是他制定的,甚至完善了許多.我是主謀他也別想跑!
還有我們公司的CTO張博,你們趕緊把他抓起來,他也有份,各種數據都是他負責統計和導出的,他纔是最終的執行人.”
隊長面無表情:“放心,我們不會冤枉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
2個小時後,隊長把手中的兩份簽字畫押的供詞交給另一個部門領頭的同事,
“接下來看你們了,雖然我知道這句話不合規矩,但還是表達下個人看法,如此棄國棄家之輩,簡直該死!”
對方接過文件,點了下頭沒有說話,直接離去。
彼岸科技園董事長辦公室。
陳默看着數據部門給出的滴滴走勢曲線,連他都有些咋舌——用戶流失速度超乎想象。
相對的,打的出行的市場份額直奔 70%,但這並非陳默所願,有些事情,大不意味着好,也可能是木秀於林、是過猶不及。
這時他想起來之前跟某人提起過的約定,抄起手機給對方撥了過去,
“喂?馬總麼?我說的機會出現了,打的出行近期不會有動作,剩下的市場份額,能搶多少看你們本事……不用客氣,互相幫助而已。”
不多時,敲門聲響起,法務負責人李大進走進來:
“Moss,按仿真數據的危害程度,夠得上叛國罪,死刑。”
“確定麼?”
“確定!”李大進頓了頓,“但結合對方身份背景,可能會從輕量刑。”
“最輕能到什麼程度?”
“若規避刑法,只按公司法頂格處罰,罰款 100萬。”
“100萬麼。”陳默若有所思,“知道了,你先出去。”
陳默知道之前他們做的那些工作只是造成事實,接下來纔是到了真正博弈的深水區。
之前胖揍對方一頓只是提前收了一點利息,如果真要下手滅了那對狗男女。
說實話,能做,確實也會引來麻煩,但陳默不想髒了自己的手,也不留下這個把柄給上面。
而且這樣做殊爲不智,會引起新的混亂。
所以跟那些硬盤的處理方式一樣,把它們上交給國家,這樣矛盾就會轉移,他會抽身出來,能得到更多的空間去做事。
陳默心裡最理想的結局肯定是老柳白髮人送黑髮人,但連李大進都清楚的事情,他也清楚,這又不是小說,不現實。
不過想要保住女兒的命,老柳必須付出代價——散盡家財或許只是開始。
具體能到什麼程度,那就取決於這老傢伙對女兒的愛有多深了
陳默也承認自己出道只有數年,論關係網和影響力,遠遠比不得那個老王八數十年的深耕。但以己之長攻彼之短纔是正確的打法。
一個連首富都沒當過利益早已被榨乾的老登;
一個年富力強潛力無限的新任首富;
孰輕孰重,他相信上面知道該如何決斷。
“陳彤,準備禍水東引,給我把火找到對方老巢!”
“收到!”
深圳,騰訊總部。
小馬哥放下電話,立刻按下內線:“通知下去,半小時後緊急會議!”
會議室裡,他看着企鵝出行的高管們:“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集團追加 5億投資,集中火力拉新裝機,搶佔滴滴的市場!
同時發表聲明,強調我們對用戶信息的保護。”
“可打的出行如果跟進,又會陷入拉鋸……”
“不用管他們,按我們的節奏來,吃掉DD,我們就是名正言順的老二!”
“是!”
不遠處,華爲總部。
“你能給我打這個電話,我很高興,說明我這個朋友在你心裡地位不低。
如果其他事情還好說,可這件事情我確實愛莫能助”
老任掛掉電話,臉上露出不屑,什麼東西。
雖然兩人同歲,對方比他大6個月,但有事就舔着臉叫哥,沒事就小任,讓別人聽了還以爲叫‘小人’呢。
其實他不幫忙是有原因的,直到現在他還記得這三姓家奴的傢伙,在去年的倒戈一擊,讓公司在5G上的發展遭受了致命打擊。
如今網上輿論已經開始從DD蔓延到聯想,雖然不知是誰,但他能看到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默默操控引導着這一切。
這股能量連他都很是忌憚。
看來對方把電話能打到這邊,可見真的是沒什麼辦法了。
沒想到這個風光了大半輩子的傢伙也有今天。
有人點火,他不介意再扇點風,畢竟在一些領域,他們兩家也是直接的競爭對手。
8月 5日,輿論風向再變。
“5G標準投票中,這家沒投給華爲,投給高通”的信息和一份“投票名單”在突然網絡上瘋傳。
“從科技創新國企,到改制民企,再到如今的‘外企’,中間經歷了什麼?”
“不算稅率原因,同等配置的電腦國外竟然比國內的還便宜”
“美的良心這麼多年不是白叫的”
“兩張臉皮,三代忠烈,竟然是一窩漢奸,楊柳青青悔歸程。”
“因爲一家人讓一個姓氏蒙羞,古往今來第一遭.”
“呵呵,估計扮演秦檜屬於本色演出,連妝都可以省了”
等等言論開始在網絡發酵。
聯想雖然不像DD那樣裝死,緊急發聲明闢謠,卻難逃引火燒身的狼狽。
深夜,一場高級別會議正在進行。
“接下來,有個特殊的事情,我們議一議,就是關於DD的處罰草案,我念一下.”
衆人對企業處罰無異議,但在負責人定罪上產生分歧。
“如果是其他人沒有所謂,大不了留封書信,一跳了之,可對方父親也算商界的旗幟人物,牽一髮動全身,我們還是要考慮大局。”
“能力高低不重要,態度問題很重要,而且這次對方的態度顯然是出了大問題!
我認爲死刑挺好,公事公辦,以儆效尤,就是考慮到大局,否則後面有樣學樣豈不亂套!”
“對方這些二三十年做出一些成績,還是功大於過的,年初剛頒獎.這不是打自己的臉麼。略微懲戒一下也就算了,畢竟數據沒有真的出去”
“我知道對方這段時間爲此事各種奔波,一些人被打了招呼,但這件事不能這麼算了?
如果這一次高舉輕放,大家就不怕打的出行再來這麼一出?”
“以陳默的覺悟不會的,而且這次還是他們先發現的端倪.”
“正是因爲他先發現的,所以我們纔要更加慎重,看看外面的輿論,就知道這小子的態度,而且悠悠之口有此子在中間,可不是那麼好堵的。
“那小子真瘋起來,彼岸可不是小小的DD,那就不像現在這麼好收場了.”
在座衆人好像想起什麼,面容一凝,有些頭疼
爲首老者最後拍板:“各退一步,正好對方年事已高,讓其自動放棄董事長職位,讓渡部分權力,把企業重新把控住。
至於他女兒.死罪可免,但要給公衆交代
諸位表決吧。”
衆人對視片刻,同意了這個議案。
“下週補全流程,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