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人影衝向劍祖等人,眼中噙着驚人的殺意。
這黑影不是別人,正是好不容易幸運存活下來的梵城。
如今梵城心如死灰,自覺已沒了退路。
他心中最後萌生的想法,便是滅掉劍祖等人,讓寧奇也嘗一嘗那種孤寡的痛楚!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寧奇卻已認出了他。
不僅如此,寧奇在見到梵城體內竟還殘留着之前他渡劫時的餘雷,頓時一喜。
這餘雷可是寶啊!
寧奇自身雖已渡過了雷劫,但他心中依然記掛着劍祖等人。
劍祖等合體極限修士,出生于山海界內,若他們渡劫的話,渡劫的劫雲全是由山海界規則形成,真渡過之後,豈不變成了山海界的守護者?
那之後他若與山海界翻臉,他與劍祖等人的關係便會變得極爲微妙,他們夾在山海界與寧奇中間,究竟該聽誰的?
所以,寧奇也在爲他們尋找一個合適的渡劫時機。
光找到一個合適的渡劫時機還不夠,寧奇還要讓劍祖等人,徹底脫離山海界的掌控。
而見到那梵城身上還有他渡劫後的餘雷,寧奇便瞬間有了主意。
他完全可以用這餘雷做引子,改變劍祖等人的天劫,而且不用像自己渡劫那麼大費周章!
甚至,寧奇還有一種強烈的自信。
改變之後的劫雷,如今的他或許可以操控。
前方高空。
劍祖齊可卿等人不再壓抑自己的境界,體內的各種規則力量衝擊額心,眨眼間便引起了天地變化。
只見他們上空,無數山海界規則聚集而來,在空中凝聚出層層迭迭的陰雲。
那些陰雲雖剛剛凝聚而出,但一出現便是陣陣雷鳴響徹。
無數雷光照破陰雲,偶現其外,閃亮陰雲之下所有人的面孔。
見到劍祖等人渡劫,下面的衆多修士趕緊向遠處逃離。
“這些人都瘋了不成,選擇集體渡劫?”
尋常修士要渡合道之劫,有經驗的人往往會找一個偏僻之所,避免牽聯到其他人。
他們倒好,直接幾十道人影衝上高空,要在此地共渡。
難道不知道這樣引來的雷劫,會遠遠超過單獨渡劫的強度嗎?
劍祖等人其實心中也沒譜,不過他們聽到寧奇的傳音,自然完全選擇了相信。
寧奇既然讓他們現在渡劫,必定是有把握的!
此刻,他們一邊渡劫,一邊還不忘瞪着向他們飛來的焦黑人影。
對方身上強大的修爲和氣勢都遠遠超越諸人,其身上的殺意更是濃郁得幾如實質。
不用說,這個倒黴鬼定是剛剛追殺寧奇的傢伙,不過僥倖活了下來。
然後在寧奇渡劫以後,自覺殺不了寧奇,所以來殺他們。
只是,爲何寧奇沒拿下他,而是讓他們渡劫,劍祖等人心中仍然如罩迷霧。
“殺!”
一聲冷冽的肅殺之聲從瘋瘋癲癲的梵城口中暴喝而出。
他本想直接對劍祖等人出手,可是卻忽然望向雷雲。
這一剎那,梵城頓時產生了一種奇妙之感。
不知爲何,梵城覺得眼前這些傢伙渡劫所凝聚而來的雷雲,不過爾爾。
倒不是因爲他的修爲是合道後期,而是經歷了寧奇的三十六重雷劫後,他的身體裡還殘留着餘雷。
而眼前的雷劫與他體內的餘雷相比,根本不在同一個層次!
更讓他驚異的是,梵城明顯感覺到空中的劫雷一出現後,隱隱與他有着呼應。
天空中陰雲密佈,銀蛇亂舞,但他的上空,卻罕見的出現了一個人形大小的真空,似衆雷皆不敢靠近他。
彷彿百鳥遇見鳳凰,凡人遇見帝皇。
這樣奇妙的變化瞬間讓梵城改變了想法,他忽然變得極爲興奮,徑直衝向高空。
天空中轟鳴更盛,雷光裡一瞬間多出了不少顏色。
梵城驚異的發現,有了自己的加入,這雷劫的威力直線攀升。
“哈哈,都死吧,都給我死!”
梵城狂笑着,=焦黑露出暗紅血肉的身體內,竟衝擊出無數的雷霆之力。
這些雷霆一鑽出他的身體,就像條條細小的游龍一般,混入天空的烏雲之內。
頓時,在場諸人明顯見到,天空中的陰雲似鍍上了一層血紅之色,竟受到了梵城的殺意影響。
梵城如御雷使者一般,他好像成爲了整個雷劫的中心!
他那焦黑的軀體上,雷光閃爍,猶如在雷海之內沐浴。
這一變化不止震驚了劍祖這些渡劫之人,一旁觀望的人更是要多快有多快的逃離此區域。
“不好,剛纔的雷劫又來了!”
無論是在戰爭界域外域,或是內環中域,剛剛還慶幸雷劫結束的三大最強仙宗宗主,臉色皆是一變。
怎麼雷劫又出現了?
甚至包括兩大靈界之內,三位俯瞰戰爭界域的老祖都一臉動容。
不過,他們終究是旁觀者,並非親歷之人,不知曉其中具體的狀況。
唯有跟在寧奇一旁的山海界意志虛影,感受最爲真切。
畢竟,劍祖等人的雷劫是山海界規則凝聚出來的,作爲山海界意志,他可以完全感知到雷劫的變化。
在梵城衝入其中之後,那些規則催生的雷霆似乎完全被改寫了一般。
山海界意志對其的掌控權正在一步步流失。
山海界意志虛影面露驚容,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之前也就罷了,寧奇的雷劫他不能操控,是因爲混入有浩然界規則,甚至還有界海的力量。
但現在,不過是一個僥倖在寧奇雷劫中活下來的合道極限修士,爲何會改變雷劫?
他實在想不明白!
寧奇在旁,默不作聲的瞧了一眼山海界意志虛影。
看來得快速解決梵城才行,不然,山海界意志越是好奇,便越會追根問底。
他也望向衝入雷劫之內的梵城。
其實他跟梵城的感覺很像,也覺得而今劍祖等人的劫雷實在太過弱小。
但寧奇卻比梵城感受更深,他不僅可以操縱那些異變的劫雷,甚至可以操縱梵城。
梵城在寧奇眼中,就如一個可以遠程控制的炸彈。
雷雲之下。
劍祖等人望着突變的劫雲,已開始向寧奇之前所渡的劫雲轉變,心中不由直打突突。
不管是那合道極限的焦黑人影,或者這劫雲,皆讓他們感到命懸一線。
“小子,這玩得是不是太大了些,我們可不是你啊!”他傳音給寧奇道。
寧奇淡淡回道:“有我在此,你老儘管放一千個心。”
劍祖掃了一眼身邊的齊可卿等人。 發現齊可卿竟比他的神色還要堅定,劍祖無奈一笑。
怎麼感覺這傢伙比自己還要相信寧奇?
隨即,他也做好了渡劫的準備。
俯首再次望了一眼下方逃散的人羣,劍祖心中豪氣頓生,整個山海界除了寧奇之外,還有誰敢渡此劫?
風雲色變,天空的雷雲因梵城的進入越發厚重低垂。
其中竄走的雷蛇越來越多,越聚越大。
沐浴雷光的梵城狀若癲狂,他忽然一指下方。
頓時,他身旁遊走的雷蛇頓時朝下面劈去。
劍祖等人直接被劈中!
他們中,有人靠肉體硬扛,有人靠法器支撐,也有人靠術法神通來應戰劫雷……
但無一例外的是,不管他們修煉的是何法,不管他們怎麼應對,降下的雷霆輕易便洞穿了一切。
一瞬間,所有人的身體便被擊穿了一個大洞。
劍祖等人面色一白,立即修復傷體。
這雷劫也太恐怖了吧!
他們不知道普通雷劫的威力怎麼樣,但這種變異的雷劫,實在讓他們難以承受。
關鍵這還是寧奇渡過的劫裡的餘雷罷了!
更讓他們無語的是,他們尚未修復傷體,天空之中,雷劫驟降。
那梵城在雷劫之中,完全改寫了雷劫的規則,完全順他心意,如臂驅使。
哪怕是寧奇之前渡劫時,雷劫也會給他喘息的機會,但此刻劍祖等人面對的雷劫,卻全然操縱在梵城手裡。
他說降便降,根本不給人修復傷體的時間。
“哈哈哈……”
梵城在雷雲中大笑,前所未有的瘋狂。
他雙眼通紅無比,充滿仇恨的凝視着下方所有人。
劫雲也似乎因爲他內心的扭曲在扭動,也因爲他內心恨意的增長而不斷增長擴散。
他今日一定要滅了雷雲之下的所有人!
只見成千上萬的雷霆刺破陰雲,齊齊向下方劈出,鎖定了下方每一道人影。
不管是渡劫的,或是不渡劫的,不管是合體修士,或是合道修士,甚至是合體以下的修士。
梵城陷入瘋狂,心中只有一個詞,那便是毀滅!
這雷雲由劍祖等人集體渡劫凝聚而來,本就極爲廣闊,如今因爲梵城的緣故,籠罩的地界更廣,下方也不知道有多少山海界修士。
此刻所有人都只恨自己少生了一條腿,爲什麼還沒有跑出雷雲的範圍。
劫雷劈下,他們所有人都如面末世。
寧奇一直在悄悄關注山海界意志的動向,沒想到此刻,山海界意志虛影還是一副思索的模樣。
對山海界意志而言,弄懂這其中的變化明顯比下面的人命更有價值。
可寧奇卻不能由着梵城胡來,再鬧下去,那一片區域全是他的部下,都死了他還怎麼玩?
於是乎,寧奇對着梵城遙遙一指。
就是這一指,前方那副末日的景象如按下了暫停鍵,由動態變作了靜態,似時間靜止了一般!
虛空之中,劈下的劫雷統統靜止,懸立在衆人頭頂上方三尺。
所有人望着忽然靜止的劫雷,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卻迅速遠離。
劍祖等人瞧向寧奇的方向。
只見寧奇一身陰陽二色的法衣,傲立虛空,豎着劍指指向雷雲。
果然是他出手了!
這小子越來越讓人看不清虛實,摸不清他究竟有多麼強了。
他們又望向上空的雷雲之內。
那道焦黑的人影,此刻似賭博輸掉一切的人,愣愣地望着下方靜止的劫雷。
“爲何會如此,怎麼會這樣?”
他不斷揮動自己的手臂,還想重複之前御使萬雷的風光,但是所有劫雷都不再聽他號令。
不止是下方的劫雷,就連天空上的雷雲都在此刻似凝滯了一般。
梵城是其中唯一能夠移動的存在。
下一秒,所有人便見到了驚人的一幕。
只見所有劫雷猶如深海章魚深處的觸手,竟然齊齊向天空退去。
覆水竟可收?
所有人望着這一幕,心內突突狂跳,這簡直就是神蹟!
不管是誰,不管他們有多大年紀,甚至不管他們聽過多麼離奇的故事,都沒有眼前這一幕帶給他們的感受來得震撼!
有誰聽說過劫雷還能逆轉的嗎?沒有!
但偏偏就發生在了他們眼前。
雷雲之中的梵城望着全部退回雷雲之中的劫雷,他一張焦黑的臉嘴角大張,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所有劫雷又化作了在雷雲中竄動的各色雷蛇。
忽然間,梵城只覺自己的身體不再受自己控制,似乎有一股無上的威力牽引着他,飛向雷雲中心位置。
梵城使勁擺手蹬腿,但卻根本掙脫不了。
他動用最後的力氣,扭動脖頸,望向後下方,望向寧奇所在的方位。
那裡一道傲立的人影正捏着劍指對準他,面上表情淡然無比。
“我早該想到了,我早該想到了……”
梵城心底喃喃,明悟過來。
既然他都可以靠寧奇渡劫的餘雷操縱劫雷,那麼真正渡劫的主人寧奇,難道不能麼?
只是一時的瘋狂完全矇蔽了梵城的心智,直到此刻,他才清醒過來。
可是,一步錯步步錯,如今他還能怎麼辦?
他第一時間便有自爆的想法,身體他雖已不可做主,但他的意志還是自由的。
修士到了合道之境,哪怕意志也可殺人,也可勾動天地,凝練各種搬山填海的神通。
梵城凝練意志,試圖自毀。
但他發現也不過是無用之功,只見周圍雷雲裡所有的雷蛇,都朝他的身體涌來。
那些雷蛇此刻皆是可毀滅肉體毀滅意志的刀刃,劃拉過他的身體,也切割了他的意志。
梵城好不容易撿來的性命,直接被收割得支離破碎。
他心中後悔麼?
不,對於他這樣走上位高權重的人來說,從來沒有後悔過,有的只是成王敗寇。
成了,便可凌駕在衆人之上,便可隨意欺凌比自己弱小的人,敗了,那就是自己技不如人。
天空之中,雷雲滾滾,再也見不到梵城的身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