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宋雅言一行四人從應天府到了京都。彼時正是倒春寒的時候,雖是烈日當空,仍不敵寒風陣陣,再加上一路顛簸,宋雅言隱隱覺得身子有些不好,怕是舊疾要再翻出新病。
常嬤嬤扶宋雅言下了馬車,不忘對身後的婢女雲羅,素羅吩咐道:“仔細着姑娘的藥,別落下了東西!”
素羅在後頭收拾着行裝,雲羅便上前說了聲:“奴婢去叩門!”
宋雅言瞧了瞧四周,覺得這衚衕兒倒是比前兩年來時整潔了些,路面都平整了不少。
正想着時,大門從裡面開了,窸窣的腳步聲響起,葉掌櫃探頭一瞧不禁大驚失色,急促道:“這——這是,姑娘?姑娘怎的來了?”
宋雅言微微一笑,打招呼道:“葉叔,外面可真冷,快讓我們進去吧!”
面上不掩震驚,葉掌櫃忙引着宋雅言進屋落座,親自捧了熱茶端上。
宋雅言笑着接過,問道:“葉叔,北間屋子可還有空着的?”
葉掌櫃恭謹答道:“姑娘之前住過的屋子一直空着,就是許久未住人,陰冷了些。”
宋雅言點頭表示知曉,道:“燒上炭火,晚間便暖和了。”又轉而對常嬤嬤吩咐道:“嬤嬤,你先去收拾一番吧!”
常嬤嬤“誒”了一聲就往外走,使眼色示意葉掌櫃隨同。
葉掌櫃藉口取些炭火,便順理成章地隨着常嬤嬤來到北屋門口。這下心裡的疑惑再也壓制不住,一氣兒問道:“常嫂子,這是怎麼回事?姑娘怎的來了京都?老爺呢?難道就你們幾個來了不成?”
常嬤嬤往正屋的方向瞧了一眼,心下也是無奈,嘆氣道:“唉,主家的事不好多說,你給老爺去個信吧!”
葉掌櫃倒也能想通,老爺不在家,能給姑娘氣受的也就只有那位了。
常嬤嬤繼續道:“當下也不必再說什麼,看姑娘這架勢必是要住些日子才罷休,我先去收拾一番。”
戌時時分,宋雅言喝了藥便準備早些就寢,常嬤嬤過來探了一下她的額頭,不免憂心,“摸着有些燙了,還是請個大夫來吧!”
宋雅言探出手覆在嬤嬤手背上,撒嬌道:“不用了,廖爺爺的藥我可是一滴不漏地全喝了,嬤嬤還信不過廖爺爺嗎?”
常嬤嬤自然是信得過的,廖大夫的醫術,說是華佗再世也不爲過。只是人年紀大了,總是免不得要往壞處想,自家姑娘四年前病得厲害的那光景彷彿還在眼前一般,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宋雅言還在勸,“好了好了,舟車勞頓,嬤嬤快去歇息吧,雲羅在這兒值夜,有什麼事再去叫嬤嬤嘛。”
“雲羅睡得比姑娘還熟呢!”
“嬤嬤!”聽見這話正在收拾側榻的雲羅撅着小嘴不依了,過來挽着常嬤嬤的胳膊要往外拉,“奴婢今晚肯定不睡那麼熟,姑娘翻個身兒奴婢也能聽見,嬤嬤快走吧!”
常嬤嬤拗不過這主僕倆,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心裡暗自祈禱,可別讓姑娘再病一場了,小小年紀,遭不起這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