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威頓聲後,說道:“小人突然想起,以前居住的地室是個十分寒冷的地方,且後來我們下船之處,是在山東的登州府附近。隨後各自便會被人安排去處,卻是不盡相同的地方。”
我口中低念着“登州府”,腦中卻即刻電閃般地思索着,希望能尋得哪怕只是一絲的眉目來。
嚴威見狀不敢打擾,片刻之後才緩緩道:“怎樣,此事可否有用?”
我微微一笑,說道:“十分感謝嚴小哥你的情報,楚某最後還有一事相求”
嚴威急忙搶話道:“相求不敢當,楚香帥有事儘管吩咐便是。”
我將手中的腰牌擡高少許後,說道:“不知嚴小哥你是否可以將此腰牌轉贈與楚某?”
嚴威忙道:“既然從今往後嚴威這個人已經不再生存於世了,那此腰牌對於小人而言又何來什麼用處了呢?楚香帥要留着,就只管拿去便是。”他頓了頓,忽然又道:“不過小人不得不在此提醒楚香帥一聲,今晚‘赤月’這次行動失敗,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便會傳到首領他老人家耳中。到時候只怕此腰牌不但毫無用武之地,卻反倒還會連累到楚香帥你的安危了。”
我含笑道:“此點楚某自是明瞭的,但這裡還是要謝過嚴小哥你的善意提醒了。”
當我把腰牌放於懷中之後,接着便出手解開了他身上餘下被封的穴道,然後才向蘇蓉蓉那邊瞧去。只見此時蘇蓉蓉正俏身而立地面向着我們,如樹靜影隨風而動,倒是那李月目前卻已不知了去向。
我揚聲道:“蓉兒,你過來吧!”
蘇蓉蓉乖巧地來到我身邊,然後才說道:“大哥,此時可是要我幫他徹底的變換面目了?”
我頷首道:“正是如此。”
蘇蓉蓉即刻轉向嚴威,說道:“這位小哥,由於此次幫你的是徹底改變本來的面目,是以與之普通的易容之術來說,還是有比較大的區別的,對於此點我想你一定要有個清楚的認識。”
嚴威抱拳道:“小人自是醒得,蘇姑娘你就儘管放手去做吧!”
蘇蓉蓉低首打開包裹中的工具,然後又道:“可能還會有點疼痛,小哥你可一定得忍住。”
嚴威點頭道:“身爲一名殺手,又有什麼痛苦之事沒去承受過的?蘇姑娘你盡請放心。”
我開口道:“那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蘇蓉蓉嫣然一笑,道:“那就麻煩大哥你幫忙看着周遭,我不想有人在這個時候跑來打擾。”
我回之一笑,然後轉身向其他地方行去。我一方面布功於耳,探聽周遭的動靜,一方面就走到餘下那些“赤月”殺手屍身旁邊,然後從他們身上果然搜出一些與之嚴威一樣的腰牌來。其中有一面是青牌,排行十七,餘下的就都是紫色的牌號了。他們之中,有的是被李月和蘇蓉蓉所殺,有的卻是被我點傷後服毒自縊的。
此刻我不禁暗自慶幸自己的運氣,實沒想到自己留手控制下來的唯一一名生還者,居然還是此次行動裡面的最高指揮人物。
我見蘇蓉蓉那邊估計還需待一些時間,於是乾脆拔出“降雪玄霜”,就地將這些人全都給掩埋了起來。
事後,我又開始靜靜地思索從嚴威那裡得來的消息,想着想着,我心中不禁一陣震驚,暗自忖道:“莫非這二者之間,有着什麼必然的關聯?如若真是這樣的話,那此人不可謂不是煞費苦心的了。”
這時,只聞得蘇蓉蓉對我輕喚道:“大哥,你在想什麼?竟然想得如此的着神,連我走到你身邊都不知道。”
我心中一驚,忙打哈笑道:“你幫嚴小哥弄好了?”
蘇蓉蓉讓過身來,往身後一指,說道:“還是大哥你自己看看吧!”
我隨着蘇蓉蓉手指的方向,只見一名年約二十來歲,滿面病容的小生,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瞧。
他在見我半晌沒道出一句話來後,忙問道:“怎樣,楚香帥可還能識得小人?”
我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是嚴威嚴小哥,不然楚某不就成了個失心之人了麼?”
嚴威跟着笑道:“看小人這個問題問得還真夠傻的,哈哈哈哈”
蘇蓉蓉此刻已向他遞上一面小的銅鏡,然後說道:“你可還識得鏡中的自己?”
嚴威藉着月色,看向銅鏡裡面的面容,當即驚呼道:“天!這還是我嗎?”他突然對着蘇蓉蓉拜跪於地,道:“小人對蘇姑娘你的再造之恩感激不盡”
蘇蓉蓉忙躲開一邊,說道:“如此大禮蘇蓉蓉可受之不起,這位小哥你還是快起來吧!”
我上前將他扶起,說道:“嚴小哥,其實你完全用不着感激任何人,若你真是想感激點什麼的話,那就感激你自己吧!因爲正是你自己最後的決定,才完完全全地拯救了你自己。”
蘇蓉蓉一旁說道:“依你目前的面容而言,以後最好扮着一名身體不太好的人爲是。至於武功而言,能不用之時就儘量別用,即便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也需得小心謹防勿現於人前就是了。”
嚴威抱拳一禮,道:“蘇姑娘之言,小人定會謹記於心。”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後,對他抱拳道:“那咱們就此別過,望請珍重!請!”
嚴威在感激涕零地“請”過之後,轉即便消失在了我們的視野之中。
“蓉兒,你從李月那邊打聽到了些什麼?”
“他就證實了江行的死訊,其他的他彷彿卻仍有顧忌。”
我嘆聲道:“雖然一直以來我對江行此人並無什麼好感,不過他終究還是一代宗師。如今竟落得此般身遭橫死、屍遺他鄉的下場,到底還是悲慘了一些。”
蘇蓉蓉點頭道:“依蓉兒看來事情還遠不止這些呢!大哥你不妨想想看,就單憑他們‘點蒼六傑’的品行及武功,要想重整點蒼派又豈是這般容易的事來?更何況目前黃明已經變節,餘下的衆人之中,還有多少個類似於黃明之人,咱們都還未所可知。是以點蒼一脈,估計即使能躲過這場浩劫,只怕在將來的武林之中,也再難堪當大任的了。”
我贊同道:“此言在理,今後存亡與否就全憑他們點蒼一脈自身的造化了。”
蘇蓉蓉在看了我一眼後,說道:“大哥,你從這位姓嚴的殺手身上又探聽到了什麼有用的東西嗎?”
我正色道:“他所知甚微,不過也不是全無用處。此事我以後再與你細細道來。”
蘇蓉蓉說道:“那咱們還繼續趕往‘雪山派’嗎?”
我頷首道:“去!一定得去”
蘇蓉蓉看着我若有所思的眼神欲言又止,而後收拾起包袱,隨着我向東北的方向行去。
※※※※※※※※※這日,我與蘇蓉蓉快馬行至到南陽府附近,正待考慮是否需要進城去準備點乾糧之時,忽見南面空中衝飛起一隻響羽之箭。見此狀況,我不禁眉頭輕皺,但又如何能逃過蘇蓉蓉那雙聰慧的美眸。只聞她對我輕聲問道:“大哥,咱們可要跟去瞧瞧?”
我說道:“此響羽箭乃是‘血宗’的集結信號,以前我曾多次見過的了。”
蘇蓉蓉說道:“那咱們就更應該過去看看了”
我淡淡道:“有此必要麼?”
蘇蓉蓉柔聲道:“大哥,蓉兒知道你心中因爲慧心妹子的事情,一直有個結未曾打開,但咱們可不能爲了這點原因,就放棄一個很有可能發現點什麼端倪的機會呀!你想想看,如今‘赤月’正攪得整個江湖大亂,難道‘血宗’就會這麼甘心的沉寂下去?”
我頷首道:“蓉兒說得是,是大哥太過於執着了。咱們且先藏好馬匹,然後再悄然跟去。”
蘇蓉蓉欣然一笑,與我一道在一處較爲隱秘的地方將馬匹放置好後,便展開“浮光掠影”的頂級輕功身法,向響羽箭升起的方向奔去。
當我們來到地頭上時,這裡已經是一片寂靜,竟然絲毫尋不出一點人的蹤跡來。
我暗忖道:“難道我們趕來晚了?”
“大哥,你快過來看一下。”蘇蓉蓉在前面一點的地方對我輕喚道。
我行至上前,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些斑斑血跡正點灑在綠草之上。“看來這裡曾發生過打鬥”
蘇蓉蓉點頭道:“而且還有人明顯受了重傷。”
我沉思道:“難道‘血宗’這隻響羽箭不是爲了集結幫衆,而是要追殺某人?”
蘇蓉蓉接口道:“還很有可能是窩裡反”看到我驚詫的眼神,蘇蓉蓉繼續道:“如今各派均陷入了內鬥之中,難保‘血宗’不會掉進‘赤月’早已布好的棋局裡面。”
我心中一驚,脫口叫道:“不好!”在見過草地上血跡揮灑的方向後,彈身而起,人已如同離弦的強弩,電閃般地向西南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