耷拉着嘴角,林媽媽沒好氣地說道:“小蹄子無事獻殷勤,又想做什麼?”
“媽媽可真是誤會奴婢了,奴婢瞧着媽媽辛苦,便特意跑了熱茶,想要孝敬媽媽的。”冬雪一臉誠心地說道,“當初奴婢有眼無珠,衝撞了媽媽,媽媽不會還怪罪奴婢失禮吧?”
“冬雪姑娘言重了,媽媽何德何能要收你的孝敬?”林媽媽陰陽怪氣地說着,忍不住又咳嗽起來。
冬雪連忙替她拍背順氣,說道:“媽媽別生氣,奴婢是真的知錯了。”
“哼。”鼻尖一嗤,林媽媽甩開冬雪的手,自去找了秋月來服侍顧氏。
見林媽媽油鹽不進,冬雪也不惱,她微眯起眼,趁着秋月不在,便端着茶水進了顧氏房中。
倒好茶,冬雪低眉順眼地說道:“王妃喝茶。”
“放着吧。”顧氏頭也不擡,眼睛好似被翡翠如意黏住了一般,一刻都捨不得移開。
冬雪跟着看了一眼,不禁稱讚:“這如意看着真好。”
警惕地睨了一眼冬雪,顧氏語調不悅:“你且說說,好在何處?”
“奴婢也不知,只想着若是郡主送的,那便應是極好的。”冬雪說道。
顧氏一聽這話,火就上來了,重重地關上錦盒,她冷眼看着冬雪說道:“這吃裡扒外的功夫你倒是學的挺快。”
冬雪一臉惶恐,連忙跪下身子求饒,嘴上斷斷續續地解釋道:“奴婢只是、只是瞧郡馬他、他、他……”
結巴了半晌,冬雪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毫無耐性的顧氏眉頭擰起一個疙瘩,聲調提高:“有什麼話就說,別遮遮掩掩的,就看不慣你這副小家子氣。”
冬雪委屈的抽噎了兩聲,隨即說道:“奴婢見郡馬待郡主極好,走哪都護着,便想着郡主應是過得很好纔是……”說着,她怯生生地看了顧氏一眼,又酸溜溜的說道,“王妃您有所不知,郡馬方纔還彎腰替郡主拍鞋子上的灰呢。”
顧氏也是女人,聽着這話,哪裡不知道冬雪的意思,面上的神情緩和了幾分,她說道:“能有人對阿嬈好,那也是她的福氣。”
聞言,冬雪面上一白,似十分不甘心一般。
“不過如今阿嬈懷着身子,這夫妻相處多有不便,只是郡馬要納妾是斷然不行的。”顧氏說着,端起熱茶來喝了一口,“但要收幾房通房卻也不是不行。”
冬雪心口一跳,自知顧氏是上鉤了,她眼裡隱着期盼,手也不禁握成了拳。
“起來吧。”顧氏心平氣和地說着,哪裡有方纔半分惱怒之色,她慈愛地看着冬雪說道,“你年紀尚輕,自是不知道這其中道理。”
聽到這話,冬雪的拳頭捏的更緊了,按她的年紀,尋常人家都該成親了,本來她還打的王爺的主意,可聽聞王爺要納側妃,便又打消了心思。
如今見到霍泰楠,她那歇下的心思再度蠢蠢欲動。
若是能跟了霍泰楠,擺脫顧氏,那真是再好不過。
而以她對男人的瞭解,這凡是有過肌膚之親的良家女子,他定然是會疼愛的。郡主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倔強不知服軟,哪裡有半點女人味?到時候她只要化作一灘水,定然能得霍泰楠的歡心。
若是能僥倖懷上一兒半女,要有個身份也不是不能的事。
但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是一刻都不想呆在顧氏身邊了。
冬雪人雖不機靈,但也看出來王爺對王妃的情分已盡,再呆下去只是荒廢自己的光陰,她沒秋月那份梳起不嫁的心意,更不想做一輩子的老姑婆。
早年服侍王妃的時候,她便因着守夜知曉了男女之事,心中也悸動了許久,如今她只覺得自己都快乾涸了,就差一場甘霖的滋潤。
而霍泰楠的樣貌和身家都是不二人選,故而冬雪纔有這份心思,再加上以顧氏對楚良嬈的妒意,定然會助自己一臂之力。
若是別的事,顧氏自是沒什麼用,可要是對付楚良嬈,那必然會想盡辦法。
眼下,她需要的便是顧氏的首肯。
顧氏看着面前戰戰兢兢的丫鬟,笑了笑,說道:“怎麼,讓你起來你還不聽吩咐了不成?”
這話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但冬雪還是出了一頭的汗,想到自己的機會不多,索性一橫心磕了個響頭道:“王妃,奴婢對郡馬一見鍾情,還望王妃成全。”
“你這丫鬟,說什麼亂七八糟的。”顧氏故作不快,看冬雪可憐的模樣,便又嘆了口氣,“不是我不幫你,只是你也知道,郡主她一向不聽我的話。”
冬雪失望地閉上了眼,但心裡卻是一片明亮,她料定王妃不出半刻就會改口。
果不其然,顧氏同情地看着冬雪說道:“看在你一片癡心的份上,我就試一試,不過醜話說在前面,這事成不成,還得看你自己爭不爭氣。”
“多謝王妃!”睜開眼,冬雪喜難自禁,咚咚咚地磕了幾個頭,她眼圈通紅道,“奴婢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得王妃眷顧。”
此般吹捧,顧氏很是受用,但面上卻還是一臉慈愛:“好歹你也服侍了我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自是不會虧待了你。”
虛情假意一番,冬雪捏緊的拳頭鬆開來,此時她才察覺自己手心濡溼,滿是汗跡。她俯身又磕了個頭,說道:“謝王妃。”
“快別磕了,要破了相了可怎麼是好?”顧氏該說的都說了,心裡對冬雪的厭惡感又生了出來,擺了擺手道:“退下吧。”
“是。”冬雪這才站起身,慢步走向門外。
推開門,她便看到了一臉平靜的秋月,一時間她竟有幾分羞愧。
秋月朝着屋裡看了一眼,一把拉過了冬雪,隨即掩上了門。
“你拉我做什麼?”冬雪語氣不悅,但還是壓低了聲音,以免驚擾顧氏。
秋月也不鬆手,只目光灼灼地看着冬雪問道:“你可想好了?”冬雪自然明白她問的是什麼,她偏開臉,說道:“是,想好了。”“我勸你放棄吧。”秋月鬆開手,一臉冷漠,她看向冬雪的目光宛如俯視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