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舉止,委實有幾分古怪,但不等彰夫人再細問,便有人走上了臨時搭起的臺子。
竊竊私語的衆人隨之安靜下來,只見爲首的婦人鵝蛋臉,柳葉眉,鼻樑高挺,看上去不怒自威,讓人忍不住猜疑起此人的身份來。
難不成這就是傳聞中的大當家?
可再看此人的衣着,雖是得體大方,但在一衆精心裝扮的夫人面前卻是顯得微不足道。
就在大家不得其解之際,婦人開了口:“民婦柳氏,承蒙大當家看得起,特來主持今日拍賣。”
簡短的介紹後,臺下的夫人們又交頭接耳起來。
臺上的柳氏也不打斷她們,只等議論聲漸漸小了,這才說道:“在拍賣之前,還有兩事需得告知大家。”說着,她做了個手勢,緊隨其後的侍女便端上來了一個箱子,旁邊擺着若干小球。
柳氏介紹道:“大當家特意交代,各位夫人能在百忙之中賞面捧場,已是錦繡坊的榮幸,故而特拿出一股來作爲獎品,之後凡是出價的人都能有機會抽獎。”拿起桌上帶數字的小球,她又道,“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則,每一股拍賣,無論出價幾次,都只能放入一個球。”
此話一落,即便是矜持的官家夫人都有幾分坐不住了。
明眼人都看出來曹夫人幾個是勢在必得了,除去手上真的富裕的,倒是沒幾個人有心相爭。然而此時卻推出這個抽獎的形式,這實在是讓人心動。
只是出價而已,橫豎又不是真的買,到頭來還不是別人買單。
若是運氣好,還能得那一成股。
這便宜真是不佔白不佔,白佔又會有誰不佔了?
於旁人而言,這消息確是個好消息,可對曹夫人幾人卻不一樣了。
什麼抽獎?不就是變相擡價!還有,什麼叫每一股的拍賣都可以?難不成除去作爲獎品的那一股,每一份股還要拆開來拍賣不成?
這錦繡坊的大當家,當真有幾分頭腦,只是這般作爲,未免太肆無忌憚了,真當她們是冤大頭麼?
冷笑一聲,顧氏起身問道:“話說的好聽,若是她真有誠意,爲何不親自露面,這般藏頭縮尾,難不成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環視一圈神色各異的衆人,她又道,“這錦繡坊突然出售已是傳了不少的流言蜚語出來,如今又搞這些門道,很難不讓人覺得古怪。”
“王妃說的正是。”曹夫人搭腔道,“想要拿出誠意來,不妨出來與我們當面說。”
面對顧氏和曹夫人有力的質疑,柳氏紋絲不動,她微微一笑道:“王妃也說了,那些只是流言蜚語,如何做的真?”
顧氏眸子微眯,沒想到這女人鑽空子的功夫這般厲害,當即便又咄咄逼人追問道:“此事便當本王妃失言,還有一個問題你還沒有回答,錦繡坊的大當家去哪了?”
“實不相瞞,大當家確是不在京都。”柳氏答道,“想來在座的諸位夫人也聽聞了兩國交好的發展,大當家看到了新的商機,故而先行前去探查,故而纔會出售錦繡坊。”
竟是如此緣故,在座的人面色都起了變化。
錦繡坊在京都日進斗金,是讓人羨慕都來不及的好產業,可人大當家說放就放,難不成那件事的賺頭比錦繡坊還大?
還沒人想出思緒,便聽柳氏又道:“王妃請坐,民婦還要宣佈這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會是什麼?
大家紛紛屏氣凝神,原本漫不經心的幾人也顯得全神貫注。
只是一個要求,便讓原本毫無戰意的衆人起了心思,楚良嬈這一手卻是漂亮,便是包廂之中的霍泰楠都忍不住心下讚歎。
再看眼眸明亮的楚良嬈心平氣和,小口地品着茶水,絲毫不爲所動。
這第二件事倒不似頭一件那般惹人心動,正如曹夫人等人所料,錦繡坊的股份被拆開來拍賣,這也就意味着,每一股都會有不同的價格,無論出高出低,都是賭注。
如果先把手中的籌碼用盡,只怕後面的便宜就會佔不到,可是也有可能大家都厚積薄發,在最後幾股砸重本,那樣的話倒也得不償失了。
一時間,曹夫人幾人心煩意亂,恨不得找人把那不見蹤跡的大當家找出來狠狠地抽上一頓。
這都什麼破規矩,別的店把店契一交接就萬事大吉了,唯獨這家店麻煩的緊。
還真當京都就這一家繡樓了不成?
顧氏最先沉不住氣,又起身來作勢要走。
臺上的柳氏不爲所動,倒是彰夫人勸住了她,在她耳邊說了一些好話。
不用明說,大家都知道錦繡坊和其餘的繡樓不同,單是每個月的訂單就惹人眼饞,更別提在座的都是錦繡坊的常客,故而對錦繡坊的盈利十分有自信。
也因着這一點,便是有人心生退意,此時也被利慾薰心,不捨離去。
見差不多了,柳氏便讓侍女把號碼牌發給了大家:“起價一百兩,每次加價五十兩,諸位夫人只需舉牌即可,另這牌上的號碼會應對這些抽獎球,除去一成股份,還會有其餘獎品頒發。這裡會有專人記錄,保證公平公正,規則便是如此。”
一百兩的起價算不得高,有人奔着那獎品舉了牌,不一會兒,這頭一股的價格便超過了一千兩。
舉過一次牌的人都不會舉第二次,等打醬油的差不多舉完了,價已經被擡到了兩千三百兩。
這樣的價格,倒是跟預期的相差不遠,咬咬牙,顧氏舉牌出了價。
本以爲到此爲止,哪想曹夫人三人跟着出了價。
顧氏皺起眉頭,面帶不滿。
而曹夫人絲毫不在意,畢竟多出價一次,便能多一次抽獎的機會,別人能出,爲何她們不能出呢?橫豎也就是五百兩的事,能算什麼大事?這啞巴虧顧氏是不吃也得吃,心裡存着怨念,顧氏以兩千八的價格拍下了第一成股。柳氏一錘定音,將文書雙手奉上:“恭喜王妃得了開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