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傳過話,便同周媽媽一併回了府,哪想還沒進屋,就聽到了自家郡主爽朗的笑聲。兩個人面面相覷,都做出一個鬆了口氣的神情。
笑着從屋裡退出來的杜媽媽跟二人打了招呼,提點道,“殷華公主來了。”
原來是殷華公主麼,也是,除了公主,還有誰能跟自家郡主說的這般興起?
匆忙梳洗一番,丁香便進了裡間歇息,楚良嬈看她一眼,丁香略點了一下頭,楚良嬈便又偏開了視線,和殷華公主說起話來。
天色已是不早,但殷華公主卻沒走的跡象,楚良嬈也沒有要送客的樣子,杜媽媽便自作主張,讓人把客房好好打理一番,來以防萬一。
結果殷華公主還是在天邊擦黑的時候離開了,她說道:“天已是不早了,明兒再來看你。”
聞言,楚良嬈笑起來,挑眉問道:“去會情郎麼?”
“瞎說。”嗔怒地看楚良嬈一眼,殷華公主點着她的頭說道,“你這妮子,真是越來越口無遮攔了。”說着,她自己便笑起來。
楚良嬈忙做討饒狀,說道:“公主饒命啊,小女知錯了。”
“好啦,真得走了,你也好好休息。”殷華公主利落地說着,便帶着服侍的人離開了,並沒有讓楚良嬈相送。
坐了一會兒,楚良嬈支起身子來問丁香:“你父親對那份名單有什麼建議麼?”
“倒是沒說什麼,只說這些人都是心底老實,手腳勤快。”丁香說着,拿起媒人錘給楚良嬈捶腿道,“郡主心情看着不錯。”
“是啊。”楚良嬈笑了笑,端起放在一旁溫熱的茶抿了一口,便又放下來。
眼瞧着楚良嬈心情轉好了,府裡的下人跟着放了心。
好好休息了一夜,楚良嬈早早就起了身,按着原計劃去廟裡上了香。
見狀,杜媽媽提醒道:“郡主,今兒公主還要來呢,不如改日再出門吧?”
“無妨,不到傍晚公主是不會來的。”楚良嬈說着,戴上了擋風放到面紗,隨即在丁香的攙扶下坐上了馬車。杜媽媽跟着坐了上去,放下車簾,她叮囑道,“慢一些不打緊,可別晃着了。”
“是。”車伕應了一聲,待人坐穩,便輕輕揮了下馬鞭。
馬車平緩地駛出,即便一點顛簸都沒有,但杜媽媽還是往楚良嬈身後墊了兩個軟墊子,生怕鉻着楚良嬈。楚良嬈也不覺得杜媽媽是小題大做,乖巧地靠着墊子。
生怕楚良嬈會悶着,杜媽媽又拿出裝糕點的食盒來,說道:“郡主,這些都是您愛吃的。”
“媽媽,這才用了飯,哪裡吃得下。”楚良嬈擺擺手,說道。
聞言,杜媽媽便放下了食盒,同楚良嬈說起幾件趣事來。
楚良嬈捧場地笑了,說道:“媽媽,這還沒出城呢,你說這麼多不渴麼?”
“媽媽皮粗肉糙的,不打緊的。”杜媽媽笑着說道。
到廟裡上了香,捐過香油錢,楚良嬈便從煙霧繚繞的大殿裡退了出來,去了一旁爲女眷準備的廂房歇息。才坐下不到一盞茶的時刻,遠處便傳出一陣喧譁的聲音,珍兒忙去打探了一番,回來說道:“是蕭大班來上香了,好多人都圍着看呢。”
“哦?”楚良嬈眉尾一挑,想不到這蕭明月混的還不錯,如今都能來這廟裡上香了。除此以外,楚良嬈也沒多想。拿着小錘自己捶了會兒腿,楚良嬈說道,“讓人準備齋飯吧,早點用過,早點回去。”
“是。”珠兒聽了吩咐去傳話。
餘下幾個丫鬟紛紛噤了聲,只餘杜媽媽說道:“郡主今兒辛苦了,要不多休息一會兒吧,公主那一頭讓人帶個信便是,您現在是雙身子,她一定會理解的。”
“好端端的,留在這裡做什麼?”楚良嬈說道,“我已是歇好了,媽媽放心吧。”
如此,杜媽媽也不多說。
齋飯還沒備好,倒是有人來拜訪了,這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纔引起一陣喧譁的蕭明月。
楚良嬈琢磨着就算蕭明月和霍泰楠有點交情,但那畢竟都是孩提時期的事了,如今霍泰楠又不在,她一個女眷來見客難免不妥,想着,她便對杜媽媽說道:“媽媽便說我今兒累了,剛剛歇下,等爺回來了再登門造訪。”
這話簡潔明瞭,也透出不願接客的緣故。
蕭明月聽了笑起來,當真如皓月當空一般,讓人看着便清爽,他說道:“是小生失禮了,不明就裡便來拜訪郡主。”
“哪裡哪裡。”杜媽媽口頭客套着,“郡主身邊離不得人,老奴便回去了。”
這話裡的敷衍很是明顯,但蕭明月依然彬彬有禮,說道:“媽媽請自便。”
等杜媽媽一走,蕭明月眼裡的笑意便一點點退了下去。
擡手輕搖摺扇,蕭明月嘴角微翹,面上卻是冷冷一片。
“倒是有幾分意思。”呢喃一聲,蕭明月合上摺扇,隨意往腰間一別,便負手離開。
依他的容顏,如今在京都有幾家小姐不會對他青睞有加,可這楚良嬈卻是奇怪,難得霍泰楠不在居然也不會有別的心思,倒是枉費了他今日這般悉心打扮。擺擺頭,他有幾分無奈地思忖:不管是真正經還是假正經,這一次不見,只怕下一次也難見了。
心裡正琢磨着,便有人叫住了他:“蕭大班,原來你在這裡。”
話音剛落,一個粉裙女子便小跑着跟了過來,目光裡滿是迷戀。
“陳小姐。”蕭明月退後半步,行禮道,“小生有禮了。”
面色微微一紅,陳小姐說道:“你可以叫我月兒的……”
一個女子,這麼隨便就把閨名說給外人,真是輕浮!此般舉止和楚良嬈比起來,更是不堪入目,眼裡閃過不屑,蕭明月卻並沒有直接表露出來,只笑着說道:“以小生的身份,只怕不合理吧……”跺了跺腳,陳小姐蠻橫的勁兒上來了,她想撒嬌,卻鼓起了眼珠子說道:“我說合理便是合理,你只管叫便是。”說罷,就又埋下了羞紅的臉。想到這女人也有幾分利用價值,蕭明月四處看了看,見周遭無人,他低下頭來,滿是深情地喊了一聲:“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