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丁蘭她會改的。”丁香說道。
楚良嬈略點了一下頭,沒有開口。
如丁香所說,這人是會改的,改好改壞都是未知數,自己不能因了丁蘭的一次不得體便斷定她日後會做出有傷王府的事來。
想了一遭,楚良嬈用筷子撥了撥碗裡的米飯,看着面前油光閃亮的肉食,一副難以下嚥的模樣。
知道自家郡主嘴挑慣了,丁香說道:“隔兩條街就是珍饈坊,不如奴婢使人去買些郡主喜歡吃的桂花糕來?”
“那倒不必了,這些菜太油太膩,你去跟掌櫃說說,換兩個清淡的就好。”
丁香自去吩咐,而楚良嬈則繼續看風景,瞧着樓下往來的行人,楚良嬈不禁又想到了今天最蹊蹺的一件事,那便是霍泰南他們去哪了?按理說各府的消息不會有誤纔是,但是這半日都沒有消息,難不成是出了意外?
晃了晃頭,楚良嬈暗忖自己不能什麼事都往壞處想,興許是人改了道呢?
這個想法倒是恰猜中了事實,因着孟慕辰爲了替聖上祝壽,特意去請了吉慶班的人來進京獻藝,便借了河道。霍泰南一行人也很識相地下了船,改爲陸路,事實上他們早就進了京,但都低調地沒有搞出大聲勢來,所以由始自終,都沒傳出什麼風聲。
正想着,掌櫃親自帶着小二來給楚良嬈換了菜,一碟酸筍,一道剁椒木耳作爲開胃菜,主菜則是珍珠丸子、素炒蝦仁,而湯也是開胃去暑的老鴨湯。
這一次的菜倒是合了口味,楚良嬈用了小碗米飯才停了筷子,瞧着時辰差不多了,便吩咐回府。
杜媽媽本就覺得今兒郡主在外呆太久了,正想着怎麼開口勸郡主便聽了這話,自去叮囑下面的人備好馬車,待一切妥當,纔跟楚良嬈說可以走了。
因着之前的護衛隊太隆重,所以楚良嬈把他們大半都遣了回去,只留下兩個身手最好的跟着。今日這些護衛本就是來作勢的,畢竟已是在京都繁華地段,要說有什麼危險還真不可能,留這兩個也不過是以防萬一了。
但就是這兩個護衛,也讓人覺得渾身透着一股寒氣,單是杵在那裡,就惹人側目不已。
本在大廳用膳的人紛紛屏氣凝神,唯獨坐在角落處的兩人視若無睹,端得自在。
互敬過酒,蕭明月淺笑道:“想不到會在這裡跟阿南重逢,如今你可是有軍功的人了,日後有什麼事可得罩着兄弟我啊。”這麼一笑,本只是清秀的面容便染上一分獨特的嫵媚,讓人幾乎難辨雌雄。
放下酒杯的霍泰楠莞爾道:“蕭兄說笑了,如今你跟着五皇子做事,能有什麼用得着我的?”頓了頓,他又道,“你真的打定主意了麼?”
蕭明月恍若未聞,說道:“我不過是個唱戲的,哪裡是替五皇子做事。”
霍泰南蹙起眉頭道:“明人不說暗話,蕭兄難道還要用這些話來敷衍我麼?”
脣角勾了勾,蕭明月說道:“阿南,你放心,剛纔我就隨口一說。日後我們各爲其主,哪裡會有再碰面的機會?”說罷便自斟了一杯,仰頭飲盡,酒水順着脣角溢出,似一條小蛇,滑溜地從下頷滴入衣領。
霍泰楠也自己斟了一杯酒,但卻並未豪飲,只是將酒杯湊在嘴邊,將飲未飲。
自己同蕭明月是故交,只不過沒想到那次走散後,兩人都拜了了不得的師傅。霍泰楠跟着師傅學武習文,而蕭明月則是唱文咬字,從某方面來說,也是有相通之處。
只是久別重逢,二人之間好似多了一層隔閡一般,不再似年幼那般可以暢談。
就好像師傅說的,這世上最容易變得就是人心,霍泰楠想着也喝下了杯中的酒。不經意地擡頭,只見一位麗人在丫鬟婆子的陪同下端莊地走下樓來,不是寧安郡主又是誰?
順着他的視線看向盛裝打扮的楚良嬈,蕭明月勾脣道:“是她?”見霍泰南眼中平添的一分柔情,他低聲道,“這女子便是五殿下傾心的寧安郡主吧?”
話音剛落,便有兩道凌厲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蕭明月脣角笑意更濃,只道:“有趣,有趣。”
楚良嬈瞧着兩個護衛一臉煞氣的模樣不禁扶額,還好她只帶了兩個人,要像剛纔那樣帶一堆人,那還不得讓人以爲是來砸場子的?想着她快步走到兩個護衛身邊,說道:“你別嚇壞人了,笑一下麼。”
兩個護衛均是一愣,面面相覷,好不容易纔咧了咧嘴。
這一笑……當真是比哭還難看。
楚良嬈擺擺手:“罷了,你們還是板着臉好看。”
“咳。”耳力極好的霍泰楠不禁發笑,恰被酒水嗆住,好容易才忍住沒有發出多的聲音。再看兩個表情古怪的護衛一眼,他微微搖頭,好笑地收回視線。
蕭明月則饒有興趣地擡着脖子目送楚良嬈出了店門,看着站在門口點頭哈腰的掌櫃笑得五官都擠成一團:“郡主慢走,歡迎下次光臨。”直到楚良嬈坐上馬車,他還在不停地念叨,“小店招待不週了。”
掌櫃這熱情的態度,讓楚良嬈不禁疑惑,問杜媽媽:“媽媽,今兒沒給賞錢麼?”
“給是給了。”杜媽媽笑着道,“郡主你沒發現這如意樓的生意好了許多麼?”
楚良嬈眨了眨眼,說道:“現在是飯點,客人多是正常的吧。”
杜媽媽笑得更燦爛了,說道:“要不是郡主的功勞,掌櫃何至於眼巴巴地盼着郡主您去?”她就說麼,自家郡主這般水靈的一個人,那些世家子沒動靜,那都是有眼無珠。
楚良嬈不禁黑線了,嘀咕道:“敢情是把我當廣告了,早知道不給他賞錢了。”
杜媽媽雖然不明白廣告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應了話:“可不是麼,沒找他要錢都是給臉面了。”“媽媽,你這越說越過了,真要管人要錢,我們不就成了收保護費了麼?”楚良嬈說道。杜媽媽還是笑,說道:“不管什麼費,那都是沾了郡主的福分,沾了郡主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