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下水。”朗風蹲下身將一塊石頭丟盡河裡。
“下水就是不要命了,這麼低的水溫,這麼急的水流,這麼黑的環境,下去有死無生。”艾虎道。
“但這裡已經沒有其他出路,他是不可能回頭從我們眼皮底下逃走的。”徐虎說道。
“如果他真的下水那他就真瘋了,在這種地下河裡他幾乎不可能活下來,不提低溫對他的考驗就算他可以順水漂流這條河回到地面的可能性也不會太大,這裡可是已經深入地下,想回到地表,恐怕機會不大。”李然顫巍巍地說道,他的傷勢已經好多了,但還是不敢大聲說話,讓他留在後面照顧傷員他又不幹,所以只好讓他跟着隊伍前進。
“看來在哈勃·萊恩眼裡我們對他的威脅已經超越了這條不知流向何處的地下河,跳下去可能會死,但留下來遇到我們就一定會死,他很有勇氣的選擇了沿河漂流的一線生機。”朗風低聲說道,“相對與黑暗的河道他更怕我們。”
“孃的,那我們不成了惡鬼。”司辰揉了揉鼻子。
“我們本來就是惡鬼,敵人就該害怕,這就是我們存在的目的。”林蕭將手裡的石頭丟進地下河,“撤,我們離開這兒,該是回家的時候了。”
“我們消失了十幾個小時,秦政委肯定很惱火。”艾虎呼了口氣架起李然,“走,出去透透氣,這地方太他媽的壓抑了。”
“惱火?那是肯定的!”林蕭笑了笑,“一切責任都在我,作爲主官,我掌控小隊的一切,你們只是聽從命罷了。”
“那可不行。”司辰緊走幾步趕上他,“這可是我們小隊的事兒,殺掉哈勃·萊恩是我們共同的目的。”
“是啊,我們都想幹掉它,給怒火報仇。”徐虎說完又補上一句,“還有探戈說的刺蝟,我們的前輩。”
“是啊,爲了兄弟,我們爲他們報仇,只是沒能親手幹掉哈勃·萊恩,我真的不甘心。”李然有些鬱悶的說道。
司辰道:“都投河自盡了還不知足嗎?我看你是不親自捅他兩道不甘心。”
李然捂着胸口咳嗽了幾聲:“死要見屍,否則我心裡不放心,我總怕他不死。”
“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徐虎往上託了託背上的夏侯昊,“這種地方他連做魚食的機會都沒有,這麼冷的水裡根本就不可能會有魚。”
艾虎說道:“管他那麼多,反正他是消失了,我們先出去,在這麼憋屈下去我都快風了。”
小隊沿着原路想回走,路程要比想像中的長,七扭八拐的山洞岔路叢生,四通八達,儘管他們進來的時候沿途留下了幾號,但往回走的時候還是浪費了不少的時間。
小隊走出洞穴的時候外面還是夜晚,他們在山洞裡整整戰鬥了一個白天,當涼颼颼的冷風在次吹在衆人臉上的時候大家疲憊的心境都爲之一振。
“該是回家的時候了。”林蕭望着遠處的星空低聲說道。
“是啊,回家。”李然輕聲附和着。
聯絡總部的時候他們才發現秦政委依然在線,原來他根本就沒睡,一直在牽掛着小隊,他先詢問了戰士們的情況,在得知只有幾個傷員並且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才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才讓林蕭報告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對於這件事秦政委並沒有深究,而是命令他們等墨魚那邊派人接應。
他們出於深山之中所以想和墨魚的人接上頭還得走出大山到達公路。
這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夜晚的山區氣溫很低,冷風呼嘯中一隊人馬在起伏的山勢中穿行,林蕭停下來和艾虎校對了一下位置和路程計算了一下時間之後繼續上路。
“看來我們要天亮才能到達指定位置。”艾虎將微電腦塞回左臂的電腦套裡說道。
“嗯,我們深入大山,路程太遠。”林蕭望着黑暗中的遠山。
“是否休閒一下,讓大家恢復一下體力?”
林蕭搖了搖頭:“要休息和墨魚的人匯合之後再說,他們有車,上車休息總比露營荒山野嶺強,大家堅持一下;傷員怎麼樣?”
“探戈傷勢穩定,短時間內不會有大礙,但他在接受系統治療之前都會很痛苦;白頭醒了兩次,狀態不太好,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巨魈的傷勢不好說,他的情況和當初的紅龍類似,現在還看不出有什麼影響,但我最擔心的也就是這一點,我怕他會重蹈紅龍的覆轍。”
“可能會截肢?有那麼嚴重嗎?”林蕭皺了皺眉。
艾虎嘆了口氣:“只是可能,這只是我的一種猜測,因爲沒有系統的醫療設備,所以我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嗯,我知道了,墨魚那邊已經準備了一些應急的藥品和設備,希望能派上用場。”
艾虎無奈的點了點頭:“但願如此;不知道怒火的狀態怎麼樣了!希望他早日好起來。”
“一定沒事兒,他體壯如牛,身體素質不是一般的好,應該不會有太大影響。”
……
隊伍一路向前,直到次日凌晨天快亮的時候纔到達了指定地點,在哪裡等着的魷魚已經急的火上房。
“你們終於來了,我再整等了半宿,又不敢主動聯繫你們,真是急死人了。”見他們來了魷魚終於鬆了一口氣。
“路程太遠了,超出了預計時間,抱歉。”林蕭略帶歉意的笑了笑。
“安全回來就好,沒什麼抱歉的,先上車。”
這是一輛中巴,魷魚很體貼的開了空調,車上很暖,這對在山裡走了一夜的人來說無疑是最大的享受。
“後面有熱水、毯子、乾衣服、自熱口糧、藥品和必要的醫療設備,大家可以自取。”魷魚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說道,“對了,魷魚那邊給大家準備了可口的飯菜,你們現在車上對付一口,回去之後在飽餐一頓。”
“謝了,我現在就想睡覺。”徐虎靠在椅背上直打哈欠。
“把衣服換了再睡。”林蕭將一套乾衣服摔進他懷裡,“難道你打算穿着這身衣服到處亂轉?”
徐虎看了看身上又髒又破的衣服:“是哈,向個乞丐。”
“怒火的情況怎麼樣了?”艾虎問。
“這位我還真不清楚,抱歉了,我一直在外面跑,他那邊的情況瞭解的少,一會兒回去你問墨魚吧,他抓全面,這個他該瞭解。”魷魚一臉歉意的說道。
“嗯,好吧。”
“喝點熱水暖的快。”魷魚將車開上公路,“大約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大家彆着急,很快就到了。”
艾虎和司辰給幾個傷員重新處理了傷口這才換掉自己的衣服,他這纔看到司辰頭上已經乾涸的血跡:“你頭上受傷了?”
“沒大礙,被石頭砸了一下,相比我損失的牙齒這隻能算是輕傷。”司辰抹了一把傷口,“你看,血都幹了。”
“都他娘凝成一個了。”艾虎撥了撥他的短髮,“操,這麼大的口子,坐下。”
司辰坐下,艾虎立即給他清理了傷口用防水膠貼上:“現在沒法縫合,等到了地方再說。”
“多長口子?”司辰忍着痛帶上帽子。
“四五針吧。”艾虎坐下,“媽的,累死了,睡一會兒。”
“吃點東西。”朗風丟給他們每人一份加熱好的單兵口糧,兩人胡亂地吃了幾口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沒多久車廂裡就鼾聲如雷,這幾天他們的確累得夠嗆。
林蕭重新檢查了幾個傷員的傷勢之後也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車子奔波了一個多小時到達了目的地,一個偏遠的村落,車子在村落最邊上的一座院子外面停下,當車子開進院子的時候所有人都醒了。
“到了?”艾虎揉了揉眼睛。
“到了。”魷魚摁動開關打開中門,“下車吧。”
墨魚早已經帶着人等在院子裡:“你們終於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林蕭跳下車。
“把傷員擡進去。”墨魚對手下揮了揮手,然後又對林蕭道,“先進屋。”
衆人進屋,裡面空間很狹窄,牆角通向地下室的入口已經打開,墨魚指了指道:“到裡面談。”
地下室空間很大,一看就是經過改造的,傷員被送進了醫療室,戰士們被安頓在靠裡的一個房間中。
“這是前期選定並改造的一個安置點,一直沒啓用,簡陋了點。”墨魚是一大夥坐下,“怎麼樣?達到目的了吧?”
林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算是吧,但並不圓滿。”
“答道目的就好,凡事不可強求。”墨魚善意的笑了笑,“我已接到上級的命令,你們今晚撤離。”
“怎麼走?”
“依然走邊境,我們會有安排,這個你們放心。”
林蕭點了點頭又問道:“芯片怎麼樣了?”
“已經運走,上面不打算將芯片就地銷燬,說有什麼重要數據,要回去用作科研。”
“嗯,多虧你們了,否則我們還真沒機會去和哈勃·萊恩做了斷。”林蕭揉了揉臉,“怒火的情況怎麼樣了?”
“情況不是很好,一直出於昏迷狀態,他的傷口感染了,這裡的醫療條件有限,我們也只能將他運往邊境,現在估計快到了,回國治療比這邊強多了,放心,他會沒事兒的。”
“但願如此。”林蕭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明白墨魚是在安慰他,蠻牛的狀態應該很糟,否則不會安排他立即回國。
“你們這地方的醫療水平簡直太差了,什麼都沒有。”艾虎從外面進來,“醫療設備缺太多。”
“十分抱歉。”墨魚慚愧的笑了笑,“這個國家的醫療水平太差,雖然醫療全民免費,但基礎設施極其不完善,缺少必要的醫療設備,可以說市級醫院連我們國內的鄉鎮醫院都不如,治個頭疼腦熱還湊合,可要是有重大疾病就沒辦法了,而底層百姓大多小病不治療,除非有大病纔去醫院,所以我們也搞不到一些高級的設備,畢竟這裡太偏僻就算有合適的設備一時也運不過來。”
“他們不是全民免費醫療嗎?怎麼這麼差勁?”
“你想想,國內醫療是收費的,但基層醫院的醫療水平也不高,而這裡全都免費所以醫院是賺不到什麼錢的,他們只能靠國家撥款,別忘了他們的人口可不比我們少,所以醫療水平好的只是那些大城市,偏遠鄉村就不好所了,而且很多地方還存在反政府武裝,所以就別指望國家扶持那點錢了。”
“我靠,那很多地方豈不是免費也沒法看病?”
“這很正常,人口基數大,不可能所有人都照顧到。”林蕭又對艾虎到,“他們情況怎麼樣?”
艾虎嘆了口氣:“基本穩定,我只能保證今天沒事兒,只有明天就不好說了,都是必須動手術的傷,不能拖太久。”
林蕭點頭:“今晚我們就回去,總部會給我們準備醫療設備的,你把他們能測到的數據都報上去,讓那邊有所準備,一過境就儘快治療。”
墨魚站起身:“我給大家準備了點家鄉菜,沒什麼好吃的,大家湊合吃一口,然後你們就在這休息,等到晚上走的時候我叫你們。”
“好,麻煩你了。”林蕭也跟着站起來。
“都是自己人,不要這麼客氣。”墨魚擺了擺手,“好了,我就不多打擾了,你們已經夠累了。”
說完墨魚出去了,沒多久魷魚帶人給他們送來了十幾盒炒菜和一大盆米飯。
“哇,我問道了紅燒肉的味道。”艾虎抽着鼻子坐了起來。
“這地方做家鄉菜的調料不算多,弄這些菜不太容易,爲了弄這幾道菜我們可費了不小的力氣,酒就不給你們準備了,大家盡情享用吧。”魷魚放下東西帶人出去了。
“來,一起。”艾虎超乎他們。
“不用了。”魷魚擺了擺手,“我們自己留了一份,這麼好的改善機會我們是不會錯過的。”
這頓飯吃的風捲殘雲,幾道菜被吃的連湯都不剩,艾虎打着飽嗝一邊剔牙一邊說道:“哎呀,總算是飽餐一頓。”
“幾天沒正經東西了,這頓飯吃的真爽。”司辰拍着肚皮一臉的滿足。
“探戈呢?他的傷勢應該不影響吃東西吧?”屈強輝突然說道。
“他不吃,胸口痛,睡覺去了。”艾虎擺擺手點上一支菸。
“可惜了,他那麼愛吃的人居然也有吃不下的時候。”屈強輝搖了搖頭。
“要說道愛吃那怒火比過我們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愛吃,只是現在他連嘴都張不開了。”艾虎嘆了口氣。
“他都的是外傷應該沒事兒的,等回去之後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沒準現在他已經脫離危險正等着護士妹妹喂好吃的呢!”
“但願如此吧。”艾虎抽了口煙。
“吃飽了收拾東西,然後睡覺,養足精神準備回家。”林蕭將飯盒放在桌子上,“老規矩,配合特工同志我們也分組執勤。”
“那我還不困,值第一哨吧。”艾虎抽着煙說道。
“行,林蕭點了點頭。”
收拾完東西大家倒頭便睡,一天過的平平安安,沒什麼事兒發生,這一覺睡的連中午飯都省了,一直到下午四點多大夥才爬起來。
直到晚上起點墨魚纔出現通知大夥出發。
“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要走四個小時的車程,三個小時的山路,路程不近,大家做好心理準備。”墨魚放下手裡的包,“這是我們的一點意思,來了這麼多天一直沒好好招呼大夥,留個紀念吧,有媳婦的回去也算有個交代。”
“你到是想得周全。”艾虎拍着裝設的包,“可不少。”
“當地的一些特產和小吃,不值錢,大家別介意就行。”墨魚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怎麼能,要的就是這份情誼,你要是弄一些貴重的我們還不要呢。”林蕭拍着他的肩膀,“謝謝你們的照顧。”
“哪裡話來。”墨魚微笑,“都是一家人,我還羨慕你們可以回家呢!不像我,還得在這窩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工作性質不同,我還羨慕你們這份自在呢。”
墨魚聽完哈哈大笑着說道:“我們就別互相羨慕了,各有個的好處也各有個的弊端,好的,客套話就不多說了,時間差不多了,該走了。”
“好。”
衆人上車,依然是魷魚開車,依然是那輛中巴,不同的是這次多了幾個特工相送,因爲工作的原因墨魚沒有跟來,他們也只能和他們就此道別。
夜已經很黑,漫天的星斗如同一顆顆寶石般閃爍不定,純淨的夜空猶如水洗的一樣沒有一絲塵埃。
“都說這個國家窮人多,但起碼人家能欣賞到純淨的天空。”屈強輝感嘆的說道。
艾虎道:“咱們國內這種地方也不少啊,沙漠、草原、西藏……哪還個看星星的地方?”
“是啊,可惜只是要走很遠,城裡的天空都是灰濛濛的,看不出藍也看不出透徹。”屈強輝默默的說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污染,只是污染程度不同罷了,我經常懷疑人類保護自然的能力,人類破壞自然的速度遠遠快於破壞自然付出的努力,現在宣傳的保護大自然也只減慢破壞而非停止破壞,早晚有一條我們的子孫會看不到這麼純淨的天空。”
“別提子孫後代了,先解決你的個人問題再說。”一邊睡覺的司辰被吵醒了,他揭開扣在臉上的帽子,“媽的,連對象都沒有還說什麼後代,你扯得太遠了吧?”
“總之我們不會給後代留下一個純淨的地球。”屈強輝嘆了口氣,“工業污染、砍伐森林、過度放牧、生活垃圾、空氣污染、水污染、戰爭污染……”
“你怎麼了?沒燒吧?”艾虎摸了摸他的頭,“這也不熱啊?”
屈強輝撥開他的手:“我只是突然感覺這麼美好的夜空早晚會消失太可惜了。”
“鹹吃蘿蔔淡操心,難道你多愁善感一把就能挽救今後的局面?”司辰搖了搖頭,“要是向做點什麼就少自造點垃圾,少用塑料、少浪費電、節水、少用避孕套……”前面說的一本正經,這最後一句話卻招來了大家的鄙視,這話說的前後反差也太大了。
“我操了,你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啊,那你今後也別穿衣服。”艾虎拍了他一把。
司辰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的話裡有話:“我操,用不用兒套和我穿不穿衣服有啥關係?”
衆人鬨笑。
白天睡多了大家都不困,一路上只能互相調侃着解悶,這一分散注意力感覺上時間就過得快,凌晨十分公路到了盡頭,前面是綿延無邊的大山,剩下的路只能靠步量。
“就到這兒吧,剩下的路我們自己走。”林蕭握着墨魚的手,“回去之後給你們報平安。”
墨魚搖了搖頭:“不行,我們的任務是送你們安全過境,這是我們的自責,何況這裡的地形我要比你們熟悉,所以還是讓我來帶路的好。”
林蕭點了點頭:“那好吧,不過要辛苦你來回往返勞頓奔波了。”
“沒關係,這是我的工作。”墨魚拍了拍胸脯,“跟我來。”
帶上傷員小隊跟着墨魚和另外一名特工進山,路程雖遠但好在安然無事,說實話山裡沒有路,並不太好走,但至少安全,這是最重要的,到了邊境之後躲開邊防軍他們很順利的過了邊境,接應隊伍已經等候很久了,傷員立即送進了恆壓艙救治,隊員們也登上飛機撤離,總之他們算是安全回到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