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紫腳步一頓,將屋內的燈全都熄滅了,然後緩步往屋內走。走到屏風邊時,她站在那屏風後,凝神靜氣捕捉屏風後那人的呼吸。
那人呼吸平順有力,是個健康的年輕人。至於年紀與男女江承紫並不能感知。她只能從那人露出的身形瞧出此人應該是個少年,因爲身段還未長開。而且,這屋裡還充斥着一股似有若無的藥草味,似乎隱隱說明着此人的身份。
這人是秦銘?
江承紫略略轉了轉角度,仔細瞧那人露出的身形,那身形要比秦銘瘦小得多。
她篤定不是秦銘,便握緊手中的格鬥刃輕輕左轉了兩步。
大約是燈火一下被熄滅,江承紫又隱去了氣息與腳步,這躲在花瓶後窺伺的人忽然之間有點慌亂,動作幅度有點大。
江承紫看準機會,“嗖”地竄過去,將那人順手一抓。這一抓,用了十二分的勁兒,勢大力沉。那人本身就是身段沒長開的少年,身材瘦弱。江承紫這一抓,徑直就將他從花瓶後拎出來。
“我靠。”那人低罵一句,順手就要肘擊,然後趁機脫身。
他是出自本能,江承紫卻是看得清楚。她一下子躲開她的肘擊,格鬥刃就環在他的脖頸間,低聲喝道:“別動,再動,我就割了你的喉嚨。”
“你,你別動,有話好好說。”聲音稚嫩的少年帶着長安口音,因處於變聲期,這聲音沙啞且怪異。
“既然知曉有話要好好說,就該下拜帖來求見,這樣鬼鬼祟祟入宅皆爲賊。”江承紫厲聲喝道。
“哎呀,做人幹嘛那麼嚴肅認真啊。你先,先把什麼破玩意兒拿開,冰冰涼涼的。”少年嚎叫起來。
江承紫冷笑道:“若此刻我爲階下囚,閣下還能說是開個玩笑?”
“自然是開玩笑,不然,我,我早出手了。”少年死鴨子嘴硬。
江承紫懶得理會,徑直將格鬥刃往他脖頸處移了移。少年嚎叫起來:“你,你仔細點。”
“閉嘴,走。”江承紫沉聲喝道,推着少年往前走了幾步。
這少年身段不高,約莫就十三四歲,江承紫雖才實打實的十歲,但身材高挑,此番竟是與這少年一般高了。
少年被推着轉過屏風,忽然身子一貓,想要擺脫江承紫的控制。江承紫對這類情況輕車熟路,也是就是身子一矮,肘部擊打在他背部,將他摔在地上,雙手反過來摁住。
“輕點,清點。”少年喊着疼。
江承紫將束髮的頭帶一拉,徑直將這少年雙手反綁,繫了個拴賊扣。隨後,她站起身來踢了他一腳,從包袱裡拿出細細的布條將他雙腳也繫了拴賊扣。
少年被綁住,便躺在地板上哭泣:“哎呀,你欺負人。”
江承紫這才仔細端詳這少年。身形未長開,身材也矮,還比較像孩子。穿了一身的黑衣勁裝,活脫脫的像是古裝電視劇裡的那種黑衣刺客。五官算不得奪目,但脣紅齒白,還算清秀。
“你是何人?”江承紫問。
“哼。”少年寧死不就地哼了一聲。
江承紫便不理會,慢吞吞地點燃了蠟燭讓屋子裡亮堂起來。然後,她蹲下身來,拿着格鬥刃在那少年的眼前晃了晃,問:“你是誰?如果不乖乖回答,我就把你的臉畫花。”
“靠,格鬥刃!”少年沒回答江承紫的提問,反而是來了這麼一句。
江承紫略一蒙,還沒開口詢問。少年立馬就問:“你這是格鬥刃沒錯吧?”
江承紫還是沒說話,少年自顧自地說:“不該啊。我問過長安的鐵匠們,說要在匕首裡開刃,開成這個造型,難度還是很大。你,你這是什麼材質的?”
“你是誰?”江承紫依舊嚴肅地問。
“你先告訴我這是哪裡來的。”少年兩眼放光。
江承紫疑惑,這傢伙能叫得出這格鬥刃的名字,也知曉初唐的鐵匕首隻能添加粗略的放血凹槽,但不能做到後世這般精緻。難不成這其實也是個穿越者?
如果是穿越者,這還真是有點麻煩。
江承紫蹙了眉,站起身來,將格鬥刃收起來,冷聲說:“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我問你的問題你沒回答,你想我告訴你答案?”
“女人就是愛計較,不管年紀大小,不管職位高低。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了。”少年很是嫌棄地撇撇嘴。
“女人怎麼了?多得很的女人比男人強,你個小毛孩子。”江承紫聽他鄙視女人,徑直就在他屁股上踢了兩腳。
“唉喲,美女,我錯了,你別跟我一般見識。”少年求饒。
這話——
靠,特麼的這**少年說的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江承紫只覺得天雷滾滾啊!
她一愣神,才恍然覺得這小子很有可能是在用這種方式套她的話。如今這人即便是穿越而來,也不知是敵是友,她必須要謹慎小心。
所以,她假裝聽不懂,不悅地責問:“你是哪國奸細?說的什麼話?”
少年明顯一愣,擡眸仔仔細細地看她,又看看她手中的格鬥刃,很嚴肅地蹙眉,問:“你聽不懂我的話,那你手中的那把匕首是不是叫格鬥刃?”
“看來你還是沒學會禮貌。”江承紫不悅,從包袱裡掏出一團白布,說,“我將你的嘴堵住,你在這裡好好反省反省。”
“別,別,別。我說。”少年一聽好將他的嘴堵住,連忙就求饒。
“哦?”江承紫一頓步,笑道,“可我沒興趣聽了啊。”
“不,你一定要有興趣。”少年連忙說。
江承紫蹲下身站在他身邊,低聲說:“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若是說得好,我不介意在將軍府見血。”
少年眸子裡閃過幾絲鄙夷,江承紫輕笑,說:“別不信,我殺過的人挺多的。”
少年更是不信了,但沒說出來,那神色顯然出賣了他。
江承紫耐心很好地提醒:“我剛纔對付你的招數怎麼樣?是不是足夠殺你了?”
少年一聽,臉色頓時刷白,撇撇嘴說:“你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早這般爽快就好了。”江承紫拍拍少年嫩嫩的臉蛋。
少年慌亂起來,喊:“你,你問歸問,別動手動腳的。”
江承紫“噗嗤”一笑,便坐在牀邊的腳踏板上,靠着牀邊,問:“首先,你叫什麼名字?是誰家的少年郎?爲何在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