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式到總兵府那裡處理公務,張盤就送來請罪文書。
唐繼光心頭一動,心中有些明悟了。打開一看,文書已經是九月上旬的了,現在都十月十日了。唐繼光知道應該是什麼事情了,仔細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唐繼光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當初防守兵仗局那裡,被唐繼光責罰的把總劉彪,帶了手下幾個心腹,叛逃到建奴那裡。張盤這是來請罪,說自己監管不力。畢竟那已經算是他手下的人,就算剛剛到了他手裡面,他也得捏鼻子認了。
要不然他難道說,軍門,這事情和我沒有關係的啊!都是你打了他,這劉彪心生怨恨,這才叛逃的啊!
唐繼光卻不着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筆下書寫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結尾處再稍微安撫一下張盤。放下狼毫筆,唐繼光對下手的書吏吩咐道:“到隔壁,讓劉指揮使過來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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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書吏應諾一聲就疾步出了廳房,沒有多長時間就領來了一約莫三十歲上下的錦袍銀腰帶的中青年來。
那中青年便是劉指揮使,見了唐繼光也沒有尋常錦衣衛的跋扈,老老實實的抱拳行禮道:“末將劉鈞山,參見軍門!”
此個傢伙就是朝廷派來的錦衣衛派來的指揮使劉鈞山,說起其的背景也挺嚇唬人的,他祖父是上任都指揮使劉守有。如果這樣說也許不是很多人認識,但如果說透一些。劉守有就是當初張居正執政的時候手下的走狗。足足跟張居正威風了十年,但應了韓信臨死前的話,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在張居正病逝後。劉守有也緊接着倒起黴來,沒有多長時間被問罪。罪名是最常見的貪污。只要拿這個罪名去捉拿明朝的官員,除了海瑞幾個少有的清明臣子外,其他或多或少也會搜索到這方面的罪證。劉守有自然毫無意外的倒下了,不過也算他家族根基比較大,劉家並沒有徹徹底底的沒有了。
不過即使如此,距離劉守有倒臺已經過去了近四十年,但劉家到現在來還沒有緩過氣。須知錦衣衛的官職前面微微加上‘世襲’。家大業大,有的祖上還是跟隨朱元璋打江山的,那根基就不用說了,一般錦衣衛家族根基牢固的很。
那劉鈞山也是好不容易爬上正三品的指揮使。可以到地方上作威作福了。不想卻被打發來東江鎮這塊險地,見到唐繼光後,劉鈞山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再次苦上心頭。行禮後,居然有些神不守舍。
唐繼光也沒有留意到劉鈞山的神不守舍。低下頭,一邊處理一份兵部發來的行文,一邊開口問道:“劉指揮使,叛逃到建奴那裡的劉彪。你應該知道吧!可有派人打探其情況?現在官至何職,被納入那一旗當中?歸何人所管!”
唐繼光的聲音不太大。再加上精神恍惚之下,劉鈞山居然沒有聽到唐繼光說什麼。
過了半響。並沒有大夫,唐繼光皺了皺眉頭,擡起頭來,見劉鈞山那表情,那裡不知道什麼情況呢?但劉鈞山說好說歹也是個正三品的大員,放在現代最不濟也是一個省委常委,唐繼光壓下心中的怒火,沒有對劉鈞山呵斥,只是看着劉鈞山邊上的小吏。
唐繼光點下頭。從邊上拿起烏紗帽,對一衆幕僚吩咐道:“本官出去一下。重要的,本官都已經處理了!其他的該簽名本官都搞定了,還有批閱,你們按上面的去辦!”
“是的!”幕僚連忙應道。
唐繼光披上披風,這纔出門,吳十畝已經帶着十多個人在門口,牽馬等候唐繼光。
“走!出發!”唐繼光叫了一聲,便一鞭戰馬,飛奔而出。
“駕!駕!”吳十畝等親兵連忙跟上。
造船廠並非是修建在朝鮮半島上,而是修建在皮島上。大木基本從鴨綠江邊上砍伐,順着水流把大木送到海那裡,再用駁船拖拉到皮島。普通木料則是從鐵山那裡砍伐,鐵山也自有河流,不過水流不算大,所以基本把木材紮成木筏,駛到海邊,再用駁船拖拉。
不過這些木材還不能夠用,按照古法,木材需要花費三年時間。期間需要海水滲泡再打撈在岸邊日曬雨淋,再滲泡,如此反覆。滲泡和日曬雨淋時間比例不同,效果也不同,這就需要那裡老工匠來判斷了。
爲什麼這樣做呢?皆因剛剛砍伐下來的樹木都是新鮮的,含有相當的水分,直接製作海船,在海上日曬雨淋木材很容易龜裂。同時木料裡面蘊含的是淡水不是海水,泡的時間長,會長白毛,甚至一些水中植物。這些植物的根部把木料當是泥土去拱,這船壽命還不快速縮短?
同時木料也好像人,講究一個適應。就好比你叫一個海南的人到黑龍江那裡,氣溫差別幾乎相當於半個地球,那人就算不病死,少說也會大病一場。
如果讓他在江南待一年,再到北京待一年,再到黑龍江,這就不同了。
而通過拖拉到皮島那裡,其實也是讓木材有一個適應的過程。唐繼光也看看情況,唐繼光在福建那裡讓人琢磨出了一個烘乾法。就是通過烘乾代替日曬,甚至可以用水煮,來到加速滲泡。雖然成本增加了不少,但木料成才週期縮短到九到八個月左右。
只是那個時候用的是江南、福建的木材,這烘乾的度就不好琢磨了。而且江南的樹木哪怕是同一種類的都是不相同的,南方氣溫比較暖,樹木水分充足,生長速度也比較快,不過密度上就比北方樹木要不如。而北方因爲寒冷,樹木耐寒,生長速度也慢一些,但密度比較好。同時因爲北方比較乾旱,樹木鎖水性能也比南方的強。
這裡面的道道唐繼光也只是大致知道,早在東江軍初初建立就讓人去琢磨。不過那個時候的東江造船廠非常小,效果恐怕好不到那裡去,唐繼光也沒有時間去觀察。現在準備用到船了,唐繼光這纔來造船廠巡視。
到了港口,剛好有一艘海鶻船準備出海,這海鶻船是唐朝的時候就有了。雖然古老,但能夠到現在還用着,其性能就不用說了。這艘海鶻船也不算大,不過是一百五十料左右,船上的士兵是在近海巡邏,主要是防止有商人偷偷找個沙灘靠岸,把貨物偷偷運到鐵山那裡。
吳十畝等人連忙叫住海鶻船,海鶻船慢慢回航。海鶻船剛剛滑入棧道,船尾上便走出一隊正打扮的,朝吳十畝等人喊道:“你們是那一部的,有什麼事情?”
在懷中找了找,吳十畝拿出一塊令牌道:“我們是總兵府的!到皮島那裡,現在徵調你們送我們去!”
“什麼事情?”那隊正不怎麼賣吳十畝的面子。
吳十畝不好在港口上大呼小叫唐繼光的名字,須知大人物的行蹤,從來都是隱蔽一些好。吳十畝策馬到棧道上,說道:“你下來!”
“行!”那隊正顯然也不怕吳十畝耍什麼花樣,不過也的確,這碼頭人來人往的。就算想挾持軍官,也找個安靜一些的地方啊!鬧得紛紛揚揚的,誰都走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