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沒有出聲,整個王都城四處都是他的眼線,宮裡有紀木麗雅,宮外還有不知多少人,那個小小的言官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虧得葛城還誇讚他心懷大志,對方每每提出什麼諫言,男人都會認真思考一番。
“父親,既然姐姐那麼不聽話,倒不如叫我來做這孩子的母親,您說好不好?”麗雅忽然開口,她冷冷看着一旁的女子,眸底的恨意如利刃一般。
“好,這個主意不錯,陛下出了意外,而皇后殿下在生產時也難纏喪命,作爲她的妹妹,你自然是撫養皇子最合適的人選。”
“大人,不好了,陛下帶着大軍攻破了城門,宮裡那些侍衛也倒戈了。”來人一面跑一面說,腳下不穩,整個人跌在紀木眼前,嘴都磕破了,“大人,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去打獵了麼,咱們的人沒有伏擊成功麼?”
“守門的侍衛騙了咱們,陛下其實根本就沒有去圍場,而是一直守在城外等着關門打狗呢。”
言畢就捱了一巴掌,紀木跳着腳道,“你纔是狗,葛城也是喪家之犬而已,根本不足爲患。”
轉而看了看麗爾,中年男人眼露兇光,彷彿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女兒,而是一個隨時可以捨棄的陌生人。
往後退了兩步,女子搖頭道,“葛城對我沒什麼感情的,我不過是他用來矇騙你的棋子而已,你如果想用我來要挾他,那就不必了。”
“真的是這樣麼,姐姐,你可不要騙父親啊,我親眼看見的,陛下親自出宮爲你買點心回來,如果這樣都不算有感情,那到底什麼在姐姐眼中才算是情深義重呢?”
“紀木麗雅!”縱然生氣,可麗爾此刻也不能拿對方怎麼樣,看着步步逼近的父親,女子就只有倒退的份兒。
可就在她以爲自己要被抓走的一瞬間,男人的面容忽然變得扭曲起來,紀木不可思議地轉身看着自己的二女兒,繼而吐血倒地,就這樣死在了麗爾面前。
擦了一下刀刃,鮮血順着女子白嫩的手指往下淌,麗雅脣角帶笑,聲音卻冰冷無比,“我待他倒是一心一意,可我不明白,他爲什麼偏偏就喜歡上了你,”走向自己的姐姐,將利刃貼在了她的臉上,“中郎將大人這樣,陛下也是這樣,他們一個一個都喜歡上了你,這算什麼,老天對我的懲罰麼?”
“可我偏偏就不讓你如意,只要是喜歡你的人,都得死。”
葛城帶人入宮的時候,就只看見了紀木的屍體,他詢問了倖存的宮人才知道,麗爾被人帶去了母親的寢殿。
“貴妃說,陛下要一個人去才行,否則她就要殺了皇后殿下一屍兩命。”
枉顧衆人的阻攔,男人最終還是單槍匹馬地去了,門打開的一瞬間,麗爾看着自己滿身是血的丈夫一下就哭了出來。
“都是別人的血,你別怕。”輕聲安慰了一句,惹得她身後的女子心中酸澀,幾乎要被妒火吞噬了。
“陛下,您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朝中有哪些人與我父親一般心存反叛麼?現在他已經死了,知道真相的就只剩我一個,您想不想聽呢?”
起身走到桌案前,麗雅燃起了一根蠟燭,將手中的書冊對着火焰一頁頁翻看,“只要您處死紀木麗爾,我便把這個冊子交給您,到時候,您便可以安枕無憂了。”
“不用擔心有人覬覦皇位,也不用怕自己被誰暗害,敵手一目瞭然,任君處置。”循循善誘着,麗爾知道這些話對葛城來說有多大的吸引力,那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事情,能給他生孩子的女人很多,可知道這些的就只有麗雅一個。
她沒把握自己可以贏得這一局。
“朕已經習慣這樣殫精竭慮地生活了,何況,這樣也很有趣不是麼,若是人都死了,往後的日子豈不是很無聊?”
女子聞言即刻就變得面容猙獰,像是褪去了人皮的惡鬼,暴跳如雷地質問着他,“紀木麗雅到底哪裡好,值得你放棄信仰也要護着她?”
“她把命給我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也可以把命給你,我也可以!”
“對不起麗雅,比起你,朕還是喜歡你的姐姐多些。”
伸手打翻了那個燭臺,火焰順着早先倒在地上的熱油瞬間將整座大殿吞噬,紀木麗雅像是瘋了一般把那書冊撕得粉碎,然後撒向空中,“沒有人可以不順我的意,這些就當做是我送給你妻子和孩子的買路錢了,好叫地府的鬼差不要爲難她們,哈哈哈哈。”
桀桀笑着,根本沒有看見後面的博古架子正在向她倒來。
男人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將麗爾護在了身前,架子倒地的瞬間,葛城躲閃不及,左腿被狠狠砸了一下。
“你先出去,這裡煙大,會嗆着你的.....”費盡力氣抽出了腳,在他身後的紀木麗雅已經被砸死了。
“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出去,萬一你又騙我怎麼辦,我一個人沒辦法帶着孩子活下去的。”麗爾哭得臉都花了,可就是抓着他的手不放。
“紀木麗爾,你是在跟朕表白麼?”
“是,我是在表白,我喜歡你,所以你不能拋下我。”
救火的人衝進來的時候,正看見大着肚子的皇后攙扶着一瘸一拐的陛下,夫妻兩個絲毫不在意身後的大火,哪怕寧願燒死都不想跟對方分開。
回程的路上,鬼差一直覺得不安,“大人,帝姬只是讓咱們幫那個男人奪權,您這順帶連他的姻緣壽數都改了,是不是有點不合規矩?”
“若是讓府君知道了,怕是要罵人的。”
“欸,府君那麼疼他妹妹,這點小事不會計較的,再說了,葛城的壽數不是由麗爾的補上了麼,冥府不吃虧。”捋了捋鬍子,月老滿面喜色,好像煥發了第二春似的。
“話不能這麼說,生死簿上的壽夭都是有定數的,您這般隨意更換會引起很多麻煩,到時候還要我們府君一一更改,您說,他能樂意麼?”
“大不了就把我留在泰山府好了,我給他改,一定把事情捋得順順當當。”
信誓旦旦地誇下海口,月老萬萬沒想到冥徹一點兒面子也不給他,真就把他扣在了泰山府善後,老人家對着那賬冊改了幾次都沒能讓男人滿意,說是葛城的長壽直接影響了後續許多事情,不處理好的話會釀成大禍,一定要他解決了才肯放人。
“真是的,帝姬不也總改生死簿麼,他對自己的妹妹怎麼就那麼縱容,這是玩忽職守懂不懂?”恨恨罵着,見門忽然開了,月老馬上閉了嘴,老老實實繼續做自己的活兒。
“你那張老臉,還好意思跟帝姬比,真是不知羞。”孟婆好心幫他拿了些點心來,橫了他一眼道,“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那紅繩子走到哪兒帶到哪兒,如果不是你亂牽,帝姬早就嫁給她哥哥了,哪會惹出這麼多事,府君這是生你的氣呢。”
月老何嘗不知道冥徹是借題發揮,可是關於紅線的事情涉及了太多秘密,他有口難言,只能選擇閉嘴。
或許只有等那個白衣書生平安歸來,才能將這段孽緣了結吧。
這是一個很甜很甜的番外 (上)
春日的傍晚,總是帶着一絲淡淡的花香。
而今日竹林裡的香氣則更濃一些,那個小妖精身上不知染了多少胭脂味,竟比那些嬌豔的花兒還要媚。
皺了皺眉,白衣男人繼續追着,想要趕在太陽下山之前捉到她。
冥魅已經快跑不動了,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招惹了這麼個臭道士,不過就是去紅袖添香喝花酒時認識的,她見他總是一個人坐着,也不找姑娘,怪無趣的,還以爲是好龍陽的人。
所以她就想逗逗他,問他如此這般文弱是不是不行。
當時她正攬着那些姑娘笑得歡,結果對方一劍就削去了她的襆頭,連帶着還斬斷了好幾根青絲。
兩個人因此大打出手,她打不過人家,所以就開始跑。
眼看着便快到鬼門的結界了,只要自己回到冥界,看那個王八蛋還能把她怎麼樣,家裡那麼多妖魔鬼怪,保準叫他抓個夠,到時候她一定要他跪在自己面前叫姑奶奶。
一想到這兒,小姑娘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竹林盡頭原本歸家的路忽然被人封死了,冥魅撞在了虛空中一堵看不見的牆上,撫着額頭差點哭出來。
使勁捶着大門,眼看那人越追越近,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謝必安,範無救,快開門啊!”
門內一片寂靜,過了好久才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誰啊?”
“是我,我是四帝姬,你是誰?”言畢又覺得現在問這些沒用的簡直是浪費時間,她使勁踹了下門,罵道,“新來的,趕緊給我開門!”
陸朝最煩別人說他是新來的,他在這冥府待了許久了,就是因爲不起眼,所以總被人當成是新來的。
“四帝姬?老子還東皇太一了,府君說了,人間清明將至,怕那些鬼魂不老實,所以讓咱們看嚴一點。此處的門已經下鑰了,你若真是帝姬,就煩勞從正門進吧。”
哼了一下,男人雙手交疊在胸前,斜倚着門看外面的小姑娘,完全不打算給她開門。
“現在還沒到黃昏呢,你下什麼鑰!”氣急敗壞地又砸了一下,可見對方始終沒有要幫她的意思,冥魅只能硬着頭皮想別的辦法。
“鬼差小哥,我求求你了,快把門打開吧,外面有個道士要捉了我煉丹呢,等我進去,一定要我哥哥給你升官好不好?”馬上換了一副口氣,軟糯可人,是誰聽了都會動搖那一種。
但陸朝偏偏不理會,冷嘲熱諷地說到,“喲,堂堂冥府帝姬,會連一個道士都打不過,你忽悠誰呢?”
“你.......”被他懟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是挺不學無術的,父母兄長都寵着她,所以到現在連個上神的資格都沒修煉成功。
前幾天父王還說若再如此廝混人間,就要把她送到玉山去,最後還是母親爲她說情才作罷的。
早知如此,她該好好練功的。
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冥魅猛地回頭,果然看見那個道士已經追到眼前了。
“跑啊,怎麼不跑了,不是挺能跑的麼?這竹林盡頭就是陰曹地府了,你一個小妖精跑到那兒就是送死。”白衣男人大概是覺得她逃不掉了,乾脆把武器都收了起來。
“我是神仙,不是妖精!”反駁了一句,見他冷着臉看向自己,冥魅馬上就慫了,“難道落到你手裡就不是送死了麼?”
“妖精都是這麼糊弄人的。”向前走了一步,並沒有回答她後半句,男人把她抵在了那堵牆上,咬牙道,“明明是個妖精,卻要裝人,明明是個女妖,還要扮作男人。”
“你要幹嘛?”雙手護在胸前,小姑娘膽怯地看着他,生怕自己的小命斷送在這個笨道士手裡。
不屑地哼了下,似乎對她單薄的身體並不感興趣。
“度化你。”
手被他用一根看不見的繩子捆了起來,線頭牢牢攥在手裡,保準她怎麼都跑不掉。冥魅一路不情不願跟在他後面,稍微慢一點就要被他牽着走,害得她有幾次差點兒摔倒。
“我都跟你說了,我沒做過壞事,不用度化的。”
“妖精都說自己沒做過壞事,何況你那麼愛騙人,你的話怎麼可信?”使勁拉了拉繩子,一下就把她拽到了跟前,“小妖精,你若是沒做過壞事,在聲色場所騙那些舞姬算什麼?”
“我沒有騙她們,她們知道我是女人的。”氣哼哼地看着他,冥魅這輩子從來沒被這麼對待過,今日竟叫一個凡人折辱,簡直快要慪死了。
“女妖。”糾正着她,男人挑眉,“那她們知道你不是人麼?”
“我又沒有害她們。”
“呵,妖屬陰,人屬陽,你跟她們長久待着便已經是在侵蝕陽氣了,還要怎麼害?”
“你也是人,你這樣拘着我就不怕我侵蝕你的陽氣麼?”
“方纔還說自己不是妖了,怎麼現在又承認了。”男人笑笑,伸手在她額頭彈了下,“好度化就度化,不好度化就煉了你,補補我的元氣。”
伸手捂着額頭,她剛剛撞了一下,現在又被他打,疼得嘴都癟了,“你要吃了我麼?”
冥魅跟着他走了好幾日,漸漸知道男人叫崔鈺,幼時家人慘遭妖怪荼毒,他有幸被一個修道之人救出,之後便隨着對方練習術法,給父母報仇後孤身闖蕩江湖,四處斬妖除魔,偶爾也幫人驅邪賺錢。
兩個人平時白日裡行路,沿途有什麼吃食就買點,到了晚上連客棧都不住,就在山間野地裡畫個圈,崔鈺把自己和她圈在裡面,以防野獸妖魔作怪。
如此風餐露宿,冥魅自是受不了的,這日夜裡,小姑娘見男人拿着饅頭吃得正香,冷不防就搶了過去。
崔鈺愣了下,見她捧着饅頭沒吃幾口就哭了出來,愈發不能理解,“你怎麼了?”
“我餓,我要吃飯。”
“妖精吃什麼飯,你是想吃人了吧?”蹲下來看着她,這幾日沒給她東西吃,還真是瘦了那麼一點。
冥魅狠狠瞪了他一下,只是因爲雙眸含淚,沒什麼威力,“我要吃肉,不要吃人!”
笑了一下,崔鈺起身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變的,你告訴我,我就帶你去吃肉。”
他連着用照妖鏡照了她幾次,卻什麼都沒照出來,按理說若是修煉至此,那功力應該相當深厚,可面前女子根本沒什麼能耐,不像是厲害精怪。
就在他以爲自己真的抓錯人的時候,她又趁他不注意捉弄路過的孤魂野鬼,吵着叫人到地府報信。
“莫不是哪個鬼差手下的小兵,出來作怪的吧?”狐疑地看着她,男人眯了眯眼睛,他生平最討厭這種徇私枉法的官員,不論人間還是陰間,都討厭。
“我告訴你,你給我吃肉麼?還有,我要睡覺,睡牀,睡客棧!”跟他打着商量,反正讓他放了自己是不可能了,她這幾天也試着逃跑過幾次,都失敗了,倒不如換個方法讓自己稍微舒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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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我是要許給地府鬼差的狐狸,逃婚出來的。”
“難怪。”將信將疑地說了一句,崔鈺上下打量着她,彷彿這幾日並沒有好好看過她一樣。女子生得確實好看,尤其一雙橫波目,不是狐狸精還能是什麼,“那爲什麼我的照妖鏡照不出你?”
“我都許給鬼差了,已經脫離妖籍,算半個神仙了。”
“那你還往地府跑,你不是說自己逃婚的麼?”謹慎地思索着她的話,總擔心這個小騙子又撒謊。
這是一個很甜很甜的番外(下)
“去地府也比被你化了好啊,我說我是神仙你又不信,非要這麼捆着我,我只能叫人去求救,可是他好像不打算救我,你也看到了,我那日敲門他都沒應呢。”越演戲越多,冥魅像是被人拋棄的小媳婦兒,委屈巴巴地跟崔鈺訴苦。
伸手解了她手上的繩子,男人又問了一句,“那你爲什麼逃婚?”
“因爲他長得醜啊。”揉着自己的手腕,冥魅忽然擡起頭粲然一笑,“若是和你一樣生得這麼好看,我不就從了麼?”
她這幾日觀察過他,白淨面皮兒,劍眉星目,雖然看着像是個書生,但其實一點都不弱。相反,男人的身手了得,身材也好的不得了。
只可惜是個不解風情的臭道士,不然倒是可以撩撥撩撥。
見他臉紅了一下,冥魅計上心頭,又湊過去道,“小哥哥,你有沒有定親啊?”
“沒有。”偏頭的空檔,女子突然對他吹了口氣,崔鈺一時不妨,只覺頭暈眼花。
倒下之前還不忘恨恨罵了一句,“小妖精。”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身在何處了,男人被五花大綁扔在牀上,而一旁桌邊的女子則悠哉悠哉喝着茶,正是那個騙他的妖精。
“這是哪兒,你到底是誰?”掙扎了一下,卻是越勒越緊,那紅色的藤蔓不知是什麼東西,像是活的一樣,只要他一動便死死纏住,一點兒不鬆懈。
拍了拍手,冥魅起身走過去,“我是這洞府的娘娘,要吸了你的魂魄增進功力。”
“你敢!”威脅着她,崔鈺一臉的寧死不屈。
“喲喲,裝什麼貞潔婦人,小道士,你不會還是個童子身吧?”笑着勾了勾他的下巴,叫他這幾日折騰自己,冥魅想着一定要好好嚇唬他一下,“爲了釣你這條大魚,我可是受了不少苦,如果不是爲了吃掉你,幹嘛費那麼大勁。”
說着便開始解他的衣服,小姑娘看着男人緊實的肉體兩眼放光,壞笑着道,“先吃哪兒呢?”
手指順着他的喉頭滑到鎖骨,接着又滑到胸前,輕輕敲了兩下,冥魅把頭湊過去聽着他的心跳,“就從這兒先開始好不好?”
哼了一下,她的頭髮又香又軟,蹭得他癢癢的。
“怎麼?不願意?”起身坐在了牀邊,卻見男人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你....你不舒服麼?”
方纔還生龍活虎的年輕道士忽然臉色慘白,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你對我....做了什麼?”
崔鈺明顯不太對勁兒,冥魅嚇了一跳,慌忙站了起來,“我什麼都沒做啊,我就是嚇唬嚇唬你嘛......”
急急地將鎖魂繩收了回來,衝着門外道,“孟婆,孟.....”
還沒等她喊完就被人堵住了嘴,連雙手也被綁了起來,轉過頭去正好看見男人滿臉戲謔,崔鈺搖晃着那根紅色的繩索,笑笑道,“這東西還挺好用,不認生。”
“好啊,你竟然騙我!”用頭撞了他一下,想要跑又被人拖回了牀上,兩個人滾在一起,一時姿勢極爲曖昧。
男人壓在她身上,臉貼得極近,冥魅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魅兒。”門外忽然傳來一道男聲,嚇得小姑娘臉色都變了,可是她的手解不開,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才能讓崔鈺保持安靜。
“誰……”才說了一個字嘴就被堵住了,身下人那雙水潤的紅脣吻上自己的時候,崔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瞪着眼睛看着她,這才聽她紅着臉說了一句,“別出聲。”
迅速扯開了束縛着她雙手的繩索,然後由着她把自己推到了牀角。
“來了來了,”走過去打開了門,一襲黑衣的男人走進來,瞧四周瞧了瞧,“哥哥,你看什麼呢?”
“沒什麼。”收回視線,冥徹皺眉道,“我聽人說你把陸朝罰去掃恭桶了,怎麼回事?”
“你說那個鬼差啊,誰叫他不給我開門的。”聽他是爲了陸朝而來的,小姑娘明顯鬆了口氣,“我那天路過竹林嘛,想抄近路回家,他就死活不肯給我開門,你說討厭不討厭。”
“是我叫他們嚴加看守的,你連個結界都破不開,還好意思爲難下人?”嘆了口氣,冥徹也拿自己的妹妹沒辦法,“我聽他說你被人追,怎麼回事?”
沒想到那個鬼差嘴巴這麼大,小姑娘下意識地低着頭看鞋尖兒,“就是遇上了一個道士,非說我是妖孽。”
“父王說的沒錯,你是真的要被送去崑崙學藝才行,竟笨到對付不了一個凡人。”
“我不要我不要,玉山娘娘凶死了,再說,她不是惦記爹爹麼,娘不會讓我去的,你就不要嚇我了。”擔心時間久了那個凡人被他發現,冥魅趕緊把冥徹推了出去,“好了好了,你快走吧,我寧願嫁人也不去玉山,你不是說了,女孩子總要嫁人的,等我嫁出去會有夫君保護的,就不勞你操心了。”
抵在門上長舒了口氣,再擡頭的時候,那個被她藏起來的男人已經站在眼前了。
“不是叫你躲起來麼,怎麼又跑出來了?”
“你真的是神仙,這是地府?”崔鈺有些好奇,“原來神仙也有這麼笨的。”
“呸,我纔不笨,我只是懶得學罷了。”
“要不要我教你?”
看了看他,冥魅忽而笑了出來,小姑娘的眼睛裡像是有揉碎了的星光,亮閃閃的好看極了,“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凡人入泰山是要墜修羅界的,你要是被我哥哥發現那就糟了。”
“你方纔說要嫁人是嫁什麼人,你許配人家了麼?”一一問着,嘴脣翕張,總覺得她留下的味道甜甜的。
“關你什麼事,”沒好氣地推開了他,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好啊,我是妖精就想煉丹,知道是神仙了便要佔便宜,你這個臭道士算盤打得還真響。”
“是你佔了我便宜,我問一問怎麼了,總不能連被誰親了都不知道吧。”壞笑着低下頭,男人柔聲道,“你叫什麼名字,小妖精?”
“我都說了,我不是小妖精,我是小仙女!”氣得直跺腳,她剛纔就不該救他。
“好好好,小仙女,敢問仙女芳名?”
“冥魅,幽冥的冥,鬼魅的魅。”
“好了,我記住了。”回味着這個名字,年輕男人轉身便要離開。
“記住什麼了你?”
“記住你的名字了,”勾了勾她的下巴,崔鈺湊近道,“等着我回來娶你,小仙女。”
“誰要你娶我!”瞠着一雙眼兒看着他,像是隻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便宜沒有白佔的,不管你是妖還是神,反正你佔了我便宜,就要對我負責,如果你敢嫁給別人,無論是誰,我保證叫他餘生都不得安寧。”
崔鈺回到陽間的時候,正看見自己那個留着兩撇小鬍子的師兄,對方滿臉擔憂,看見他就抱了過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你到底去哪兒了,我都要擔心死了。”
“去定了個媳婦兒。”一把將他推開,崔鈺翻身上馬,往竹林盡頭看了一眼。
不久之後,輪迴之地多了一位白衣判官,左手執生死簿,右手拿勾魂筆,發擿人鬼,無異神明。年輕男人名爲崔鈺,娶了泰山府的四帝姬,冥府嫁女,把奈何橋畔的三生石都賜給了冥魅做嫁妝。
與女水君生下九個兒子的東皇太一爲此捶胸頓足,說三界之中唯有泰山府的四妹妹最美,卻可惜了一個新晉的神仙,連帶着把三界至寶都騙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