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禁止所有修士修煉法術。”
大殿角落傳來樑嶽的聲音。
兩人心中一驚，轉頭看去，原來是樑嶽。
樑長鳴驚喜道：“老祖宗，您終於回來了。”
“是我。純陽聖地這些年情況如何？”
樑嶽粗略一算，從東勝神洲出發，至今已有二十年。
“我們掌控了十大國，人口加起來三十五億，大型靈脈二十三，中小型七千九百，含練氣期的修士共有八十七萬名……”
“先天金丹高手是純陽祖師和袁天罡前輩。”
樑長鳴如數家珍，說着八方匯聚而來的數據。
“還不錯。”樑嶽微微點頭，接下來的事情用不着自己操心了。
先天金丹相當於鬼仙，六轉以上相當於雷劫鬼仙，足以獨擋一面。
“老祖宗可曾發現其他人？”
樑嶽大概講了一下方寸山和靈山。
“還有其他道友流落在外，不過，隨着吾等名聲驟響，想必他們定會尋來。”
樑長鳴對純陽聖地的道統傳播很有自信。
這種集合萬民之力的道統或許不會太強，但一定是傳播最廣的法門。
三人聊了這些年的近況。
呂洞賓短暫地挑了一段時間的大梁，又恢復到當年吊兒郎當的模樣，如今也不知遊歷到了何方。
“祖宗不必擔心，純陽祖師料事如神，法照三界，道門有事都會過來。”
“極好。”樑嶽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
袁天罡之前沒有說話，此時才略有些擔憂詢問，說：“祖師，您方纔說禁止修士修煉法術是何意？”
聽到這裡，樑長鳴屏息凝神，靜待樑嶽的答覆。
“修士修行分爲根本功法以及法術兩個科目，是否？”
“是。”
“根本功法平時修行所需幾時？耗費如何？”
袁天罡不暇思索，道：“根本功法一般以行大周天的方式修行，普通練氣、築基，每日至多兩個時辰。金丹至多三個時辰。”
根本功法不會無限度上升，一般修煉到一定程度，將再無可升，再修煉下去也只是徒勞，不過多恢復一點真氣。
“然而修士法術多樣，每日修煉時間無上限。佔每日修煉靈氣的九成五以上。”
說到這裡，袁天罡兩人反應了過來。
修士的根本是境界，而突破境界的根本功法並不需要太多靈氣。
畢竟此物不能無限制修行，否則天上地下到處是高境界修士。
佔據資源的反而是屬於“外物”的法術。
如果將這類法術禁止，修士數量再也不算多，甚至上限是如今的數十倍。
袁天罡又想到另一層，於是說道：“祖師慧眼如炬，不過禁止法術，我們該如何對敵？”
禁止法術修行不對修煉境界造成影響，但會對修士戰力造成影響。
“本座自有辦法。”
樑嶽擡手，掌心凝聚出翠綠玉簡。
玉簡分化兩份，落到兩人手上。
“太上感應篇？”
兩人認真研讀功法。
這篇功法很有意思，像是修身養性的經典，並無具體修行功法，或許有一點靜心凝神的作用。
其中，玄天玉帝和靈寶天尊的名號出現多次。
如果不是樑嶽所授，袁天罡還以爲是某個小教派對自己供奉神靈的吹捧。
既然是祖師所創，或許定有其深意。
很快，袁天罡翻閱至最後一頁。
上書三種符籙：童子籙、道士籙、天師籙。
看到此籙的禁制與結構，袁天罡靈光一閃。
“這……有點像是佛門的香火大道？”
結合之前祖師所說的佛門魔佛經歷，或許真是香火大道。
“這是何意？”樑長鳴道法理論知識不深，看到兩人猜謎似的，內心疑惑極了。
“很簡單，玉簡後面的法籙是根本，授籙道士可通過修煉，將真氣轉移一部分到法籙之內。”
樑嶽接着袁天罡的話茬，手中變出帝釋天所化的諸天法鑑以及元神黑蓮之處。
“此物溝通所有授籙道士，接引所有道士真氣，匯聚到黑蓮之處。以後授籙道士不需要進行修煉，釋放法術溝通法籙，接引法力即可。”
“此謂：乾坤借法。”
授籙道士是一種另類的封神體系。
當然，如果是平常的匯聚真氣，根本不可能令授籙道士釋放法術。
畢竟法術需要熟練度，強大的法術日夜苦修才得入門。
但香火之道彌補了這個缺點。
香火之道匯聚衆生信念，擁有不可思議的能力，佛門佛陀諸多金身與神通由此而來。
既然神通都能由虛轉實，爲何法術不能？
樑嶽又再次補充道：“爲了防止修士濫用公共法術，本座會根據不同貢獻劃分不同權限，以此來使用強力法術。”
其實香火之道最關鍵的不是元神黑蓮，元神黑蓮不過是容器。
樑嶽看了一眼肩膀上肥嘟嘟的先天靈蠶。
這纔是授籙借法的核心。
衆生香火神念太過駁雜，免不了產生不必要的雜質。
而且修士的真氣比香火更復雜，修煉不同法門之人，真氣性質不同，貿然添加在一起，萬一爆炸就麻煩了。
唯有通過先天靈蠶轉換。
兩人全部瞭然。
袁天罡激動得來回踱步，面色興奮地赤紅，說：
“好好好，此法極妙。”
“修士一天起碼省去五個時辰，並且極大緩解靈氣資源不足。”
以後修士將有更多時間用來幹其他事務。
而且在這種體制之下，修士可以使用多種法術，手段更傾向於全能，鬥法比其他道統只強不弱。
因此，禁止私底下修煉法術，非但不是削弱修士，反而是讓修士更加強大。
袁天罡不禁爲樑嶽的驚天設想感到佩服。
“不僅如此，授籙道士以後更不敢犯道律。爲了提前權限與法籙，他們將傾盡全力賺功德。”樑長鳴說道，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看向樑嶽，說，“老祖，弟子有個提議。”
至於如何制止修士私底下修煉法術，這點不必擔心，帝釋天所化的法寶可監視大地。
授籙道士的違法行爲，更是無所遁形。
“說來聽聽？”
“金丹三轉以上，應當放開修煉法術限制。”
金丹三轉以上算是高手了，這時就不能摧毀其創造性。
“然也。”
樑嶽留在大殿內。
樑長鳴通知各級煉氣及以上的修士，讓他們前來開會。
“羅天大醮，於九月九日開幕，衆道士、道童、護法，須着衣冠而來，不得有誤，違者逐出師門。”
一條法令迅速傳播十國。
天庭六部以及各級機構收到消息。
一時間，朝野沸騰，人們紛紛談論此事。
不知這位道相樑長鳴真人又有什麼要事宣佈。
玉國邊疆，此地千里，綠洲坐落星羅城池。
這裡人皮膚出奇的白，男的魁梧，女的美貌。
民間武者與術士騎着大型蜥蜴與駱駝，穿行廣袤沙漠。
沙漠溫度極高，過路行商通常會僱傭這些民間術士，用其駕馭異獸的手段搬運貨物。
城內繁華，與尋常大城沒有區別。 繁華街道，摩肩接踵。
酒樓傳來小二的吆喝，以及各色飯菜的香氣。
由於純陽聖地統治此地，這裡的百姓幾乎不爲衣食所困，市民生活較爲繁榮，閨中女子打着傘，穿着涼快的衣服，如小鹿左顧右盼。
酒樓靠窗的位置，桌前無菜，擺滿了酒罈。
青衣士子飲酒如同飲水，酒液打溼了衣襟，頻頻引來旁人欽佩的目光。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呂洞賓正了正衣冠，丟下一枚銀錠，晃晃悠悠下樓。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正當他準備發揮自己的魅力之時，呂洞賓渾濁的眼神變得清明。
“嗯？祖師回來了？無趣。”
呂洞賓收起酒罈。
“去也，哈哈哈！！”
說罷，劍光拔地而起，劃過蒼穹，引起下方一陣驚歎崇拜。
這便是呂洞賓的惡趣味，人前顯聖，在當地留下千年傳說。
大逍遙，大自在。
這樣的日子，彷彿能一直生活下去。
這是人族最鼎盛的時代。
道門控制的各地，各方修士從四面八方趕來，趕赴九月九日的羅天大蘸。
此乃道門最頂級的盛會。
山國最偏遠處的郡城。
這一日，山頂雲氣氤氳，蝦兵蟹將，黃巾力士在雲端列隊。
十八個年輕男女道童站在前列，靜待來人。
轟！
天雷乍響，大雨傾盆，空中充斥潮溼之氣。
大雨下了半個時辰，天空恢復晴朗。
下方躍出一個青袍修士。
修士容貌俊雅，留着三縷長鬚。
李拓因教化有功，被分到此處洞府修行，獨掌一地雨部降水職責，目前已突破金丹之境，前途不可謂不亮。
現已開門收徒，算是徹底融入此界。
“人都到齊了嗎？”
“到齊了。師父，純陽山真的很大嗎？”弟子好奇地目光全部看過來。
“自然。”
“傳說純陽聖地天上有白玉京，十二樓五城。師父去過白玉京嗎？”大弟子又問道。
樑嶽的小洞天雖名爲白雲帝鄉，但受益於李白的詩句，世人皆稱爲白玉京。
衆弟子大多身處窮鄉僻壤，沒見過世面，所見所聞，大多來自李拓的講述。
“咳咳……”李拓面色尷尬，呵斥道，“多嘴，師尊自然去過白玉京，還不快出發？免得誤了時辰。”
“坐穩了，師父。”
大弟子掐着法訣，白雲宛如有生命力，飛速前往純陽聖地。
說起白玉京，李拓倒是想起當年山下遇到的白衣神人。
不知何時才能見到這名神話中的修士。
沿路所見，城池林立，綠樹成蔭，良田遍地。
數十年的成果，也有自己一份參與的功勞，李拓對此與有榮焉。
這是地球人帶來的成果。
此次述職，李拓心中頗爲期待，希望這次能治理更大的地盤。
數十萬修士前往純陽聖地，有的人惶恐不安，有些人野心勃勃，也有人憂心忡忡。
道門雖然慷慨，行事太過酷烈，隔三差五整頓門風，無論天才常人，只要違反門規，定會受到懲罰。
這一次，恐怕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很快，衆人盛裝出席，齊聚山下。
數十萬修士引起方圓萬里靈氣激盪，瑞氣千滌。
嘯天與玄武兩大神獸鎮壓山門，巍峨千丈。
經幡垂千丈，紅布鋪沃土。
衆人按照道兵指引落座。
李拓帶着弟子做到稍微靠前排的位置。
弟子們東張西望，好奇地打量臺上的名人。
“那位是呂祖嗎？”
“好年輕，果然英姿不凡。”
“宰相樑真人？我好像見過。”
李拓笑道：“你忘了？當年爲師帶你拜訪過樑真人。”
樑真人是地球鼎鼎有名的科學家，在這個世界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他隱約還看見愛因斯坦、以及其他教科書有名的人物。
不過在這個世界，似乎已經隱居幕後，並不是所有地球人都能身居高位。
“咦，不對，他們在等誰？”李拓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面露驚容。
譁！！
此時，金光刺破萬里碧空。
無邊氣勢席捲而來，衆人心中彷彿壓上一座泰山。
令人喘不過氣來。
“快看！！”
天上浮現瓊樓玉宇，亭臺樓閣。
瑤池奇光，蟠桃彩華，灑落蒼茫大地。
月華生機滴落衆人身上，瞬間消失不見，疲憊剎那間消失不見，神魂變得無比澄淨。
雲端站着一個白衣神仙。
神仙的出場並沒有五光十色的玄光，但卻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虛空懸浮的寶鑑，放出玄光四處掃視。
每個被掃到的人感覺自身沒有秘密。
呂洞賓衆人齊齊下跪。
“拜見玄天玉帝！”
數十萬修士大部分第一次見這位玉帝。
他們跟着呂洞賓下跪，拜着白玉京下方的神靈。
樑嶽緩緩道：
“即日起，諸法禁滅，絕地天通。位列仙班，仙名在籙。”
一段信息傳入衆人腦海。
話音剛落，寶鑑射下玄光，籠罩數十萬修士。
通過法眼考覈的人，案上多了一份法籙。
不通過的修士案前空空如也，等待他們的命運是調查，或發落，或入獄。
整整有三萬名。
衆人知曉諸法禁絕的消息，紛紛譁然起來。
以後再無法術修行？還有這等奇事？
不管衆人內心如何思索，這個決定已經落筆，再無更改可能。
李拓捧着法籙，喃喃自語。
“位列仙班的時代來了。”
……
“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矣。”
樑嶽心中暗道。
萬事俱備，其他事情交給後人，是時候隱居了。